认为?他认为什么?
这转变来的措手不及,椿予怔愣不解,心底却越发难受。
三年的宫中时光,犹如一把生着锈的钝刀,一点点一寸寸将自家主子天真烂漫的性子生生从骨血中磨得干干净净。
他不再盼,也不再伤心,也终究成了宫中人人夸赞的端方凤君。
可如今,他开始重新期盼、欢笑,却不知这命数是幸还是不幸。
正想着。
“咚”
拔步床旁一声动静,打断了椿予的愁思。他应声抬眼,立时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忙急急起身去搀扶站在小凳子上摇摇晃晃不知够着什么的颜昭。
“凤君,您若是找什么,只管吩咐奴就是了。”
“这个呀。”颜昭攥紧手心,与紧张不已的椿予笑笑,“须得我亲自来寻才好。”
他护得仔细,总归没有再傻傻等着,椿予暗自松了口气,还不等嘱咐宫人闭门落灯。
面前的男郎却一抬脚步往外走去。见椿予还愣着,颜昭侧身,眉目间满是欢喜,快快乐乐与他招招手示意,“走吧。”
椿予茫然,见颜昭走路飞快,赶忙提上灯笼跟在身侧,不解问道,“凤君,咱们这是去哪?”
等着辇车的男郎眉眼弯弯,似是天上一钩月,小声道,“陛下想见我却没有时间,正好”
椿予后背一凉,直觉不好。
就听颜昭有些腼腆地将声音压得更低,“正好,正好我有时间。”
暖阁
这情形似曾相识,眼看着自家主子已经就着其他宫侍的手坐上辇车,椿予哪里还有时间细想,当即攀住辇车护栏,急急与颜昭道,“凤君,如今天色已晚,此刻没有通禀就去寻陛下,怕是与礼不合。”
“怎么会。”一心想着要去付诸诺言的男郎信心满满,“陛下若是见到我去了,定会开心。又怎么会拘泥于虚礼。”
“可是——”椿予还要再劝。
颜昭与他摇摇头,带着几分羞怯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我与陛下是妻夫,她必不会因此怪我。”
他笃定的话叫椿予一时语塞,怔愣的瞬间,辇车上的幔帘已经慢慢垂下,遮住了坐在其中兀自弯弯眉眼的男郎。
深深宫墙里,只有她与他是妻夫。
所以——,他去寻自己的妻主,也是理所应当。
车辙吱吱呀呀轻快地从青石板上滚过,福宁殿与御书房相距并不远,从甬道过长信门,再穿堂而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