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待在雅兰阁的书钰便早早起身洗漱。昨夜里他出师未捷,心中急得怄火,恨不能立马去福宁殿打听个清楚明白。
表哥分明无宠,可昨夜里他瞧陛下对表哥的模样,却又不似坊间说的那么无情冰冷。
他自小就惯会察言观色,等辰时一过,去福宁殿的路上,眼眸几转,当即有了新的对策。
男郎之间关系好起来很简单,既然过往表哥都不记得,那他便顺着表哥现在的思绪,说些他爱听的便是。
端在手中的杯盏茶香扑鼻,他不过拣了几点陛下昨夜用晚膳的细节,颜昭果真上了勾。
几番话过,书钰故作副不解的模样,悄声道,“表哥,这么说来,陛下待你极好。可是——”
他话音一转,左右看了看,方又道,“中宫立足之本便是子嗣,三年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表哥就没想过,陛下她是不是”
见颜昭眼中疑惑,并未领会。书钰顿了顿,硬着头皮轻声点明道,“是不是不行啊?”
发问
“书钰!”颜昭乍听见这大不敬之言,心都唬了一跳。他一把拉住尚不知情形严重的书钰,低声训斥道,“你只是尚未出嫁的男郎,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妄议陛下。”
“便是这殿里只有你我,也万不可坏了规矩。”
宫中比不得在府里,若口无遮拦成了习惯,定会招致祸端。更何况陛下的事,他很清楚。
“表哥,我知道这话僭越。可我也是表哥替担忧。”书钰后知后觉地惧怕起来,“陛下虽没有再提选秀一事,可偌大的后宫,又怎么会一直空置着。”
见颜昭沉默了下来,书钰继续又道,“我进宫之前,听闻许多世家的公子都去暗地里寻了长公子。”
“长公子?”
颜昭讶异,长公子苏沐向来不过问宫中之事。这些人烦扰他去作甚。
“是啊。”书钰点点头,“听闻长公子有了身孕,最近许是会回宫里养胎。”
他说到这,颜昭蓦地想起早前他去御书房之事。
“那永嘉侯呢?”他分明记得陛下并未遣永嘉侯去江峪山一带,而是亲自选了些军中历练的寒门女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书钰摇头,“表哥,你且想想。若是等长公子回宫里暂住,那些世家公子入宫不就有了由头。赏花赏月办诗会,哪一项不是得热热闹闹?”
“长公子并非爱热闹之人。”
提起苏沐,颜昭心中无底。大婚之初,他的确与这位传闻中的长公子见过几面,说了几句客套话。那时候的苏沐性子与陛下极为相似,只是不知这一过三年,可曾有什么变化。
书钰自小与颜昭一同长大,极为熟悉他迟疑的细微神情,当即补充道,“如今的长公子,也要为永嘉侯为自己筹谋不是?”
“难道说日后长公子若当真是在宫中举办些宴会祈福,表哥都只是这样看着?”
“表哥。”眼见颜昭动摇,书钰牟足精神又道,“如今陛下身侧再无他人,亦是表哥固宠的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