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看,若不是先入为主,散了发躺在木床上的阮程娇分明就是男郎,俊美又病弱。
就是颜昭,也忍不住生出些惊叹。
有这样的美人在侧,陛下竟一点儿都没发觉,还真是木讷。
不过也亏得陛下过去不醉心风月,不然如今伴在陛下身侧的,又怎么会是自己。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应该是阮程娇了吧。
他胡思乱想着,明知是不可能,心底却隐隐酸涩难受起来。
不管怎么说,陛下对阮程娇总是有所不同的。或许就连陛下自己也没发觉,她与阮程娇有多合拍,多默契。
过往阮程娇是女子,陛下自是没什么反应。若陛下发觉了这个真相之后呢?
那么她还会这样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吗?
还是说阮程娇最终也会入宫?
他蓦地止住思绪,不敢再想。陛下是他的妻主,却也不只是他的妻主。
不,或许,或许阮程娇并无此意。要不然,他怎么会一直瞒着陛下。
颜昭稍稍松了口气,才要将阮程娇额上的手帕再换一遍水。
就被躺在床榻上的人一把握住了手腕,“师……师姐。”
阮程娇的声音有气无力,迷迷瞪瞪地唤着。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神情那样哀伤。
颜昭从他掌心里挣脱开,先是重新浸湿了手帕搭在阮程娇额头,又用一片洗净的破瓦小心地装了些热水,一点点沾在阮程娇干涸得快要裂开的唇。
“师姐……”阮程娇还犯着迷糊,嘟嘟囔囔说了几句。
颜昭靠得近,细细分辨了好一会,才听出他的意思。登时愣在原地,心中的那一分侥幸也碎成了渣。
原来阮程娇并非没有动情。
那这样一来,只要等陛下发现,她们就会……
疯长的酸涩似毒,狠狠拉扯着他压在腔子里强装平静的心。他不能去想她抱着旁人的神情,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颜昭捂住脸,落下的泪珠似是要穿成一股线,难过地无以复加。
外间的天色越来越亮,颜昭哭过一回,尽管心绪难平,终究还是抽抽噎噎地又去附近拾了些柴火。无论如何,他都欠阮程娇一个救命之恩,照顾他也是天经地义。
等搭在阮程娇额头上的手帕换了第五次时,躺在木床上的男郎总算退了烧。
阮程娇是被一股米粥的味道慢慢唤醒,睁开的双眼。
他微微侧脸,瞧着不知去哪寻了些小米的颜昭,再看自己挂在木架上的衣裙,登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