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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幽绿春水映着流金晚霞如织云红锦,直耸云霄倚山临水险峻的山峦叠嶂中,坐落着锋刀斧劈出了尘世间的的第一仙门,剑行宗!!

青山峭壁,碧岫堆云,缭缭云烟中仙鹤低啭而过,充沛的仙气滋养着剑行宗的一草一物。在最高处山巅上仙气飘诀能以肉眼可见,丝缕丝缕如同水流般围绕着其中璀璨明珠的宗门。

不过寻常的人家或是妖精也只能遥遥相望,光是山峦之间天然形成的鸿沟深崖,笼罩在上空的半透明的剑阵也无法让其中任何物种穿行而过。

一方四柱宝塔顶的凉亭里,四周斜垂下着簟卷,炭炉中正幽幽冒着檀烟,亭中有两人正举棋博弈,其中鬓角银霜的老者手持落下白子,他神色泰若觑着眼前面容俊逸非凡,眉眼中含着清冷,有着谪仙姿态的玉衡仙君。

他对眼前的人非常满意,有着转世仙人称号的石扶玉成了他的弟子,这是何人能够羡慕来的机缘!!

见石扶玉未动,他道:“扶玉汝思虑何事?”

石扶玉眸瞳一动,将手中棋子放置于棋盘上的死穴点上,随着一子清脆的落下,这一局对弈亦然分出胜负。

石扶玉站起身,微微向前屈着,“师傅,扶玉有一惑,望师傅欲解。”

“哦,汝道言,吾耳倾之。”

石扶玉抬起沉静如水的眸眼,他低声道:“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老者双眉紧蹙,神情严峻说着:“吾已同汝相言,你与灵氏长老泰岭山镇压魔域裂缝中魔物缠斗之中,灵氏长老被蛊惑心智堕入魔道,汝为天下苍生诛杀灵氏,但汝心境被魔气侵扰,忘却了许多事情。”

“汝今日为何再次相提此事?”擎重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将石扶玉的身影紧紧凝视在眼瞳中。

石扶玉面容上依旧冷淡的毫无情绪,他低低的呐声着:“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好像看见了一只魔,我和他关系很亲密,我……”石扶玉眉头紧锁,脑海中浮现出的零碎画面模糊不清,甚至他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他可以确定对方是魔,甚至和他有着难以言喻的一层关系。

看着石扶玉去回忆脑海里的东西的样子,擎重眼中流露刺骨的冷意,他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汝的心魇加重了,需得招宗内长老再次为你净境。”

石扶玉眉头加深,冷冽着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冷的似寒雪凝成皓冰。

他冷冷的说道:“他和我认识。”

通过前面的对话和擎重的反应,大概他明白了一些事,他知道擎重有事情瞒着他,而且这件事可能就是让导致他丧失记忆的事情。

他想知道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频频闪过他脑海的魔和到底什么关系,他想知道一切,看来就必须找到哪只魔。

擎重脸上神情顿时难看如进了染缸,他愕然石扶玉的话,整张脸都泛着铁青,以为石扶玉想起来了,他的眼中升起怒意,“区区一只下贱魅魔,竟也敢染指转世仙人,你竟如今还念着他,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杀了他,断了汝的念想。”

石扶玉神情不虞的低沉下去,“如此我一年前也并非泰岭山失去了记忆。”

这时擎重才反应过来石扶玉未全部想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措,但很快便压了下去,脸上笼上怒意,“汝该潜心修炼,断情绝念才是正途,此等孽障不该被你放在心上。”

石扶玉面孔上依旧清冷的毫无起伏,只是周身的气压冷冽而下,眼底闪过暗诲的光。

他低声朝擎重说道:“扶玉谨记师傅训言。”

擎重抖了抖袖摆,松弛的眼皮耸搭觑了他一眼,“你如今道心不稳,能够及时损止回头,也不枉为师对你多年的心血。”

“是!!”石扶玉垂眼道。

“行了,吾乏了,汝下去吧。”话罢,擎重入定闭上目。

石扶玉向恭敬的擎重行礼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亭中。

在石扶玉刚一离开,擎重便睁开双眼,他有一些浑浊的眼球上闪着冷茫,他凭空施了传言决,随着空中出现一行字,他一挥手,空中文字消失,向着亭外的方向飞了出去。

他的两只深陷的眼里全是冰冷,这一切都是为了苍生,为了大道,任何阻碍都该消失。

从亭中出来之后,石扶玉转身踏剑飞向一处山峰之上,他冷眼看着从亭中飞出的一抹灵光,他的眉头紧蹙着,刚准备追上去时,一道倩影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师兄!!”

石扶玉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过去,一袭雪影罗纱翩若轻云出岫,踏剑停在他的身边。

如凝脂一般的玉面上掩不住的高兴,一双似剪水的眼眸里透着光芒,“师兄回来,为何不告诉我?”

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但她却不该有半分逾越之举!

石扶玉在看到眼前女子双眼之时,眉头微微颦住。虽然因为他的身份的原因,不会同其他宗内弟子共处。

但却因为眼前女子身份乃宗内长老之女,两个人偶尔也会见面,但每一次见面,石扶玉都会觉得眼前女子双眼极为不顺眼,但又觉得极为熟悉,这种别扭的怪异感,让他有些生厌。

瞧着石扶玉皱眉,萧梓云以为自己是那个举动不小心惹怒了他,忐忐不安小心翼翼细声着:“师兄我是哪里做错了吗?”眼底升腾起惴惴不安如林中小鹿般胆怯的让人忍不住去怜惜。

而石扶玉却心室一颤,一个零碎的片段从他脑袋闪烁而过,那种窒息烦闷又瞬间席卷了全身,他脸色倏然沉冷下去。

他凉声道:“从我眼前消失!”

萧梓云被石扶玉的脸色也吓到了,眼中裹满泪花,她好歹也是从小娇惯长大的,在众多师兄弟面前,谁不是让着她捧着她。

到了石扶玉这里,她就被泼冷水的嫌弃,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带着愤然与不甘咬着嘴唇怒瞪了石扶玉一眼,转身离去。

萧梓云这点小插曲丝毫没有被石扶玉放在心上,他的性子生凉,在他这里碰壁的女弟子也不止萧梓云她一个了。

久而久之他性子冷漠的事情,早就宗内不少人知晓,但还是有不少像萧梓云一样的络绎不绝。

这种儿女上之情的人,注定就会在他这里碰上一鼻子灰,之后在私下暗骂着他无情。

石扶玉敛了敛心神,眸光凝视着一处方向!!

应该是时候去找回自己缺失的东西了。

被石扶玉气的大哭的萧梓云原本想要回自家爹爹山峰上,好好去告上一通石扶玉的仗势欺人。但走到半路又越想越不服气,愤然的把眼泪抹去,不就是仗有一张好看的脸,我还不稀罕呢,随后一脚狠狠的将路边的一颗石子踢飞,吼声着:“去你的狗屁玉衡仙君。”

原本僻静不大的山峰上,萧梓云的怒骂声自然也是落入伫立峰顶风口下的石扶玉耳中,石扶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微风扬起他的衣诀与背后的墨发,他似一棵被覆雪掩埋的柏树,无怒无喜,任何世间都掀不起他的情绪。

萧梓云朝石扶玉的方向看过去,见石扶玉完全将她当作空气,她气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愤恨啐了一口才泄愤的离开。

只是萧梓云没有发现在她离开的地方,有一处黑色的斑块,随着她的脚步离开那处地方,地上的黑色斑块居然扭动着如有了生命一般,朝着萧梓云的身后跟了上去。

石扶玉冷漠的注视着一切,但他并没有打算出手或者提醒萧梓云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万物皆有定数,自己种的恶果就需要自己去承担。倒也算是能让萧梓云骄横,高慢的性子,吃些苦头!!

石扶玉收回目光,纵身一跃,他的身影如一只鸥鸟思翻玉羽,雪影在堕落半空中,他稳稳立住了。

赬色之霞的余晖映照着他孤茕的身影上,有那么一瞬,人世间的烟火与朝华都落在了这位高贵不可亵渎的仙君眸眼中。

这一刻他感受到活着为人的感受,而这种很熟悉,似很久便有体验过。

可分明这是记忆中的第一次,他的眸光变得坚硬,心底愈发强烈想要找回他的东西。

在魔域中正有一件大事,魔君下令要大婚了,而王后居然又是一个魅魔,这已经是即上任魔后,第二位魅魔,这可让魅魔一族激动不已。

魅魔中的族长,召集族魔们将要一同去给新魔后送上祝福,但让一众魅魔很奇怪的是,之前从未在族中有听说过那只魅魔和魔君有交集。

虽然这个消息很突然,但也不妨魅魔一族的兴奋与激动,原本魅魔一族就在魔域里夹缝求生,因为没有上位魔的能力,天生只能依附其他魔生存的种族也就是趴在别的魔身上吸食的三尸九虫,若不是有一张漂亮的面容,魅魔一族早就在历史的长流中消失殆尽。

魅魔一族来到魔宫外,望着巍峨耸立壮观的枯骨堆砌的外部宫殿,跟在族群身后新的魅魔们纷纷惊奇的瞪大眼睛,左右环视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魔宫,眼底全是赞叹的新奇。

在最末端有一只着穿一身人世间妇人衣衫的年老魅魔,拘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跟在队伍的后方。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魅魔们呵斥着让她滚远一点,让她别把自己身上肮脏的臭味玷污了尊贵的新魔后。

年老的魅魔,缩着脖子垂着眼皮,因为常年没有吸食过精气她的身上的皮肤干瘪的如同老树枯皮。

其余的魅魔瞧着她这幅模样,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们魅魔一族原本就以美为尊,像这样年老体衰成魅魔早就该放逐或者自行了断,也就眼前的年老魅魔,还死皮赖脸的留在族中。

若非是魔君亲自下令,让所有的魅魔们一同来魔宫拜见新的魔后,族内族长怎么容许这样的年老体衰成这样的魅魔污浊了魔君与魔后的眼。

一行魔在族长的带领下,进入魔宫。一路上,魅魔们都震撼于宫殿中雄伟豪华的建筑,四壁上都点着枯骨幽灯,十多丈高凶面恶煞石雕守卫手持着各类剑器,森寒而壮观,仿若只是简单的与石雕对视一眼,都会被它凶煞给震慑住,生怕石雕活了过来,一脚就将他们给踏平,这仅是魔宫的入口,便让里面不少胆小的魅魔怯懦的缩了缩脖子。

越往里走,里面景象倒也生机了,活久不见过的湛色莲叶形状花丛正开的到处都是,简直一眼望不到尽头。

魅魔族群中年长的认出来,这是开在幽灵界,荠幽明,此花花瓣呈湛,花粉有奇香,能吸引不少萤虫。此时,花海中已经有不少萤虫飞舞,许是吃多了荠幽明的花粉和人世间的萤虫略有不同,它们发出来的光都是呈蓝色,宛若幽蓝的一团团小光影,梦幻有些不真实!

很多魅魔都看的有些痴,这种景象很难在魔域能够看见。近几年,魔域的魔气明显不如前几年,魔域资源也出现匮乏,常常有种族因为抢夺生存资源,而开战的也不少。

本来实力就羸弱的魅魔一族更是生活艰辛,饱受其他种族欺压,还好这一次,他们又再一次迎来新的魔后。

为首的族长呵斥着队伍中的魅魔们,不要东张西望,继续带着族群向前!

但心中却忍不住窃喜,从一大片无尽头花海里就可以看的出来,魔君很重视新的魔后!!

等他们来到宫殿上时,首位的族长首先跪拜下去,他身后的族群也纷纷跟着跪伏下去。

“拜见魔君,魔后!”为首的族长连身后的族群高呼着。

最上座垂着绛帘罩纱,让后面的人影并不清晰,影影绰绰有着两道身影。

罩纱后面高大宽阔的身影朝着旁边的身影,举止亲密的轻声道:“我把你的族人都带来了,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而罩纱后面身材纤细修长的身影,却明显的僵硬住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被罩纱遮挡住的魅魔一族。

突如其来的痛苦的回忆蜂涌出来,他的唇线紧紧抿住,双手忍不住的掐紧,肩头止不住的抖动。

恒隐也注意到魅魔的异常,脸色当即沉了下去,问道:“你不喜欢他们?”

魅魔紧绷着唇,不肯开口。

恒隐阴郁的眯起了眼,“你不喜欢,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话罢,不仅让魅魔惊愕的瞪圆眼睛,更是引起了下面轩然大波,一群魅魔惶恐的寒颤着,他们不明白,明明他们是来祝福新任魔后的,怎么转眼魔君却要杀他们。

为首的族长颤抖着身体,求饶着:“魔君,魔后,饶命啊,我们一族不知哪里得罪了魔后,求魔后饶我们一命。”

其余的魅魔们,各个也战栗不已,脸上铺满了恐惧。

“他们在向你求饶呢,我的魔后,你说你要不要宽恕他们。”恒隐抚摸着魅魔颜丽的容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眼前的这只魅魔似又漂亮了许多。

光是看着他,下面的魅魔们便如腌臢暗珠。

魅魔鸦羽般眼睫不安的颤动着,他蚊若细声道:“别……杀他们。”

恒隐挑起剑眉,“可他们惹你不开心了,我不喜欢你皱眉的样子。”

魅魔心头一颤,声音怯弱着:“我没有不开心。”

“那你怎么都不笑笑?”恒隐反问。

下方听着魔君与魔后似打俏般的对话,一个个满头大汗,背后冷汗早就把衣襟浸湿,生怕上方魔后一句话,就把他们一族都葬送掉了。

“我……不喜欢笑。”魅魔垂下头,自卑的掩盖眼底情绪。

他还记得以前他的娘亲对他说过,他不能笑,他的笑容令人生厌。

他不知道族群中他的娘亲是不是也在,也许是长期以来记忆犹新,每次他一笑就会引来一顿毒打,被骂恶心,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笑了。

恒隐脸上出现愠怒,注视了一会儿魅魔后,忽然又像将怒气活生生压了下来,“算了,不笑就不笑吧,本君我也不缺你一个能笑的。”

“你们下面几个。”突然被叫道的魅魔们各个惶恐不已,最前面的族长连忙伏地,答应着:“魔君我等都在!!”

“你们哪里来的都给我回哪里去,本君现在看着你们就头疼。”

“诶,好好……我等马上就离开。”所有的魅魔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外面退出去,纷纷庆幸自己还能活着。

恒隐按了按眉角,本来他打算是让魅魔看见他的族群会开心一点,但却没有想到弄巧成拙,把自己搞了一肚子火气。

本来已经离开的魅魔一族,忽然喧闹不止,中间有一个年老色衰的魅魔竟不顾后果扑上前来,她混浊的眼球里鼓着光芒,嘶哑着声音朝着罩纱后方纤细的身影,喊道:“阿陋,阿陋,我是娘亲啊!”

这可把众魅魔吓得脸色顿时毫无血色,眼中尽是怖色,为首的族长立即命令其他魅魔将那只年老魅魔给拖下去。

年老魅魔拼命的挣扎着,她挥舞着干枯如树皮的双手向罩纱后的身影抓去,那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的,是她的孩子,那个丑陋的孩子成了魔后!!

“阿陋,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四周气压骤然低了下去,上方魔君释放郁沉的魔气,让周围的魔纷纷重新跪伏在地上,他们脸色恐惧的苍白,脊背一阵阵发凉!!

魅魔一族从沉重的魔气中嗅到死亡的味道,在场的所有魅魔都知道了,他们一族真正的触怒了魔君。

魅魔族长战兢不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只老不死的魅魔。他凶恶怒视着不远处被魔气震栗住的年老魅魔,若是之前将她和她的儿子一同驱逐魔域,现在他们魅魔一族也不会惨遭着无妄之灾。

原本吵闹不止的殿堂也倏然安静的落针可闻,上方的恒隐缓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踩在所有魅魔因为惧怕而悬浮起来的心弦上。

没有魔敢抬起头去瞻仰魔君的容颜,但他们都感受到魔君可怖的魔气,每一个身躯都抖如筛糠,害怕的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地缝里去。

“你……说什么?”恒隐站在那名年老魅魔眼前,眯着眼脾睨着她。

而那名年老魅魔早就被剧烈的魔气冲击的双眼空洞,不觉事物,怔忡伏跪在地上,身躯本能的颤抖着。

恒隐眼底冷了下去,“本君在问你话。”

见年老魅魔竟敢无视自己,恒隐火气也不再克制,彻底沉黑了面容,正当恒隐将要把这名魅魔给抹杀的时候。

上方端坐的魅魔忽然冲出罩纱,死死抱住了恒隐的腰,“别,别杀她。”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尽管眼前这个魔抛弃过他,但他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有一些耐不住好奇的魅魔,竟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偷偷抬着眼去看新任魔后。

这一眼便让他们呼吸都不由一窒,这等美貌惊憾众多魅魔,连以美存活,为尊卑的魅魔一族,都不由赞叹新任魔后容颜。

白瓷釉般润泽的肌肤,脖颈粉白如蝤蛴,眸光凝露,沉沉浮浮……眉宇间笼着忧郁,似朦胧雨中的翠柳。一双眉头颦着,却难掩住娇媚无骨而入艳三分。

“放过她吧,她只是认错了。”魅魔低声道。

他凝望着眼前苍老憔悴的老妪,魅魔的眼底有些复杂,他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多年前,他的娘亲因嫌他太丑陋而选择抛弃了他,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给其他的魅魔当作奴使,只为他们可以赏口吃的。

但因为自身样貌的关系加上太过于弱小,他在其他奴使中也得不到尊重,常常最累最脏的活给他做,被其他奴使当作奚落欺负的对象。

他也曾经怨过,恨过,为什么自己要降生,为什么要有这么痛苦的人生……他想过一了百了,亲手结束自己生命。

他在饱厨偷了一把刀,颤抖的将刀刃架上了自己的脖子,汹涌而出泪水模糊了他视线,明明只要一用力,他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了,可他下不了手,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活下去”。

不论多么艰难,多么痛苦,他都要忍受,要忍受这一切的不公。

“哐当!”清脆的铁刃落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从那一刻他也一直拼了命活下去。

“阿陋?”恒隐轻昵着,明显看到魅魔眼底闪过暗光,“这是你的名字?真是……难听。”

恒隐将魅魔搂进自己怀中,虽然收敛自身的魔气,但是眼底却冷了,“本君信你,谁家娘亲会给自己孩子取上如此晦气难听的名字。”

魅魔低掩着眉目,眼中神情消失不见。

殿堂内的其余魅魔在魔君收回魔气后,压在身上的小山也霎时消失,还来不及喘回口气,上方的魔君低沉浑厚的声音响道:“带上她,赶紧滚回去。”

魅魔族长抹着冷汗,连连点头示意着身后魅魔将依旧跪伏在地上的年老魅魔拖了下去。

魅魔平静的注视着所有魅魔的离开,直到所有魅魔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外。

魅魔的模样也落进恒隐的眼中,他将魅魔一把抱了起来,而魅魔也顺势将恒隐的脖子抱住,他轻声开口道:“可以别杀了她吗?”

他知道她所谓的“娘亲”在回去之后,魅魔一族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求眼前万魔之上的魔君,可以给她一条生路。

恒隐笑了笑,“你们不是没有关系吗?”

魅魔的嘴角微微抿直,“后来没有关系了。”

恒隐指腹抚摸着魅魔的眼梢,感受着魅魔因不安而在眼皮下乱动的眼珠子,他忍不住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既然没有关系了,我杀了她给你报仇不好吗?”

魅魔神情一颤,眼底闪过惊愕,一双带着金光潋滟眼睛里如润水一样晶莹,他诧异恒隐早就知道他和年老的魅魔是什么关系。

恒隐看了出来魅魔所想,他一时又没有忍住亲了亲魅魔,狂傲的脸上他的神情柔软了许多,轻声道:“你是我的魔后,你的事我要知道所有的。”

魅魔听罢,神情却忽然惊恐起来,他挣扎的攥紧恒隐的衣襟,不安道:“你……知道多少了?”

魅魔的反应落在恒隐眼底,他很疑惑,不过思虑一会儿,他又忽然释怀了。

他猜想定是魅魔害怕自己嫌他身份低微,其实他知道并不多,他从影卫的口中知道魅魔在族群生活的并不好,甚至自己的亲生娘亲都抛弃了他。

但恒隐完全没有想到魅魔当初在魅魔一族中的生活到底艰辛到那种程度,他只觉得魅魔老妪和魅魔一族都是瞎了他们的狗眼,竟将这么美丽魅魔丢弃。

所以这一次他下令让所有的魅魔都过来看看,他们曾经瞧不上的魅魔,如今却能伴随魔君左右,成为魔域中最尊贵的魔后。

他安抚着魅魔,嘴角噙着一丝笑,“放心,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你要是愿意亲口告诉我,本君倒也不妨听。”

魅魔紧攥的指骨,不由一颤松动而开,似乎被震撼到一般的不自所措,他觉得心脏有些发涨发疼,朱殷的唇瓣微微颤抖,他的眼眶也有涩酸,自从出生后便没有任何谁,寻求过他的意愿,这也是唯一一次他感受到自己也是可以被重视的。

他主动重新趴进恒隐的怀中,胸腔里的那颗本该化为齑粉的心,上面蓬勃而开的筋脉,悸动般在里面流淌着灼热的热流。

“好!”他轻轻的回答着。

他想恒隐真的待他极好了,他也该自足了。

朱栏长廊上紧促的步履声响起,走到长廊尽头后,脚步声才停住,左右环视一圈后确认没有旁魔后才推门而进。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光斑透过窗柩的缝隙进来。

似有谁将蜡烛点燃,屋内的登时亮堂起来,里面的景象也清晰起来,前前后后坐着有两三个,每个脸上都是愁云密布。

在看到房门被推开进来的赤魔后,屋内所有的魔神色凝重的起身看了过去。

其中一个身材削瘦的骨魔问道:“拿到了吗?”

推门而入的赤魔,朱红的眸瞳中闪着暗光,脸上带着阴恶的狠毒,“拿到了。”

屋内剩下的魔们,脸上都不由露出阴笑,随着赤魔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光镜,放在了桌上,屋中所有魔脸上都出现异常的喜色,只要把那下贱的魅魔杀了,他们魔君就还会像以前一样待着他们。

他们一致认为,他们尊贵不可一世的魔君是被魅魔引诱了,而非真心立一个魅魔为魔后,所以他们要赶在封礼之前,替魔君铲恶除奸才行。

一想到原本对他们还算宠爱的魔君,却反常的开始疏离后院的其他侍魔,只为一只来路不明的魅魔,如今却要昭告整个魔域迎娶一只低贱魅魔,他们不约而同恨得咬牙切齿。

所有侍魔将自己的魔气注入光镜之中,随着魔气加重光镜悬浮而起,停留在空中。光镜周身开始晃动一阵光束慢慢出现,在空中似有一道裂口被撕开一条缝隙,但只是一道小小的缝隙已经让侍魔们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可怕,随着其中一个赤魔大吼一声,“把药吞下去。”

他从怀里先行掏出了药丸塞进了口中咽了下去,其余恃魔煞白的脸上原还有犹豫,此时见到赤魔毫无犹豫的坚决吞了下去,他们也从怀中掏出分别吞了下去。

为了魔君能早日能摆脱魅魔引诱,再清醒过来,他们只折损十多年寿命也是值得,吞下药丸后,屋内浓郁的魔气暗光大盛,里面的桌椅皆被震碎成渣,窗柩也被震的咔咔作响,所以的恃魔脸上都带着癫狂,看着一点一点被撕开的裂痕,他们仿佛看见了魅魔身体正被一点点撕碎一样。

“听我号令,缚执魄,来!!”

随着赤魔大喝一声,裂口被撕开到一个拳头大小,正当其他侍魔快要坚持不住之时,一双指骨分明修长的手出现在裂口内,而让所有侍魔震惊的是,这只手竟也在撕着豁口,在另一头的撕裂下,那头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阵光芒消失后,所有侍魔已经瘫软脱力趴在地上。

石扶玉神情冷漠的注视着地上的几只魔,周身散发冷冽的气息,也很快让地上的几只魔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眼里惊恐瞪大双眼,“你是人族!!”这不是他们想要招来的东西。

石扶玉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光镜上,一伸手光镜就落入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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