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人头攒动,被无数的目光注视着,许溪云尽力去忽略心中的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高举火把,上前点燃那堆木料。
火势逐渐蔓延,从一角落到整个求雨台,火舌吞吐,火焰噼里啪啦地跳动,许溪云的脸隐在跃动的火苗后面,让众人看的不太真切。
许溪云心里默默盘算着,这几日她已将当地的气候摸了个门儿清。
六月,正是副热带高压掌控此地区的时候,若是能成功借此东风,便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水经注·江水》载:“江水又东,迳广溪峡斯乃三峡之首也。其间三十里。北岸山上有神渊,渊北有白盐崖,高可千余丈,俯临神渊。土人见其高白,故因名之。天旱,燃木崖上,推其灰烬,下秽渊中,寻即降雨。”
这也是她那日突然记起来的。
现在没有盐粉,干冰,更是不可能有碘化银等物。
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的道理,却是一直都适用。
许溪云看着升腾的草木灰,手心泛起一层层冷汗。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时间慢慢流逝,柴木逐渐化为一堆灰烬,有的升至空中,随风飘散,有的集聚在山的上方盘旋,更多的刚飘飘然升起,又落回到地上。
众人灰头土脸,衣襟上全是灰烬。
可他们一动也不敢动,无数只眼睛大大的瞪着山顶上许溪云的身影,等着下一秒奇迹的诞生。
许溪云离那求雨台最近,她被呛得咳嗽不停,可她一颗心也高高悬起。
到底有没有用,到底能不能成。
她一边咳嗽,一边伸出手感受风向,气流,不愿错过一丁点的变化。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木头炸裂声,最后一点柴火也燃尽了。
她的心跌至谷底,完了,她的一世英名,毁在了几千年前的一个破乡村里,她想起她的老师带她上山下田的实践,教她知识,想起她发的那几篇论文,还备受学术界的关注,她这下还有什么颜面见她的江东父老。
眼见崖边的火势越来越小,现在更是没有了火光的半分影子,底下人开始不安起来。
许溪云站的高,自然将所有人的反应纳入眼底,她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半分,若是在21世纪,这也只是她职业生涯里的一点挫折,可
她看了看隐在人群中的姐姐,许暮亭一脸期待,大大的眸子里满是恳切。
若是失败了,还会有下一个被绑在树干上的人,不管那人是不是姓许,是不是她们姐妹俩其中的一个,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火焰渐歇,只剩些许火星不死心的还在跳动,就像许溪云的心。
她围着求雨台念念有词,脑海里不停地计算着公式。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她虽没亲身试验过,可她相信,那么多古人的智慧凝结成的一篇文章,绝不可能是这个结果!
她一定是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北岸山上有神渊天旱下秽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