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做好了告别的准备,他在心里跟自己这样说。
殿内有布局人,自然也有入局人。
不过一会儿功夫,竟从方才还勃然大怒转眼变成和气一团。
程硕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个戏是演给谁看的。
按照方才程砚所说,他们出京之前便给父皇报备过,在潭州的大半个月,竟是和京内的联系不断。
所以许溪云这才前脚刚到风满楼,后脚便接到了进宫的宣召。
也有几个其他的官员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当做棋子使了。
支持许溪云那一派的人自然是身端影正,又有丞相和舒王替他们在前面拎着盾,自然是不怕。
被太子薅来的那几个人心里则有些忐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这出,看似无人伤亡,其实暗中直指东宫。
他们看向一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太子殿下。
不过这样也好,如今哄得皇上开心了,他们只需继续扮演那把枪的角色,被耍耍又有何妨。
思及此,他们也都端起茶杯共同庆贺起许溪云顺利入朝来。
许是殿内暖气太足,许溪云只觉自己脑子也变得混沌起来。
明明也没喝酒啊
她如此想着,耳边充斥着各种恭喜道贺声,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殿门被重新打开的那刹那,门外的夜色如瀑倾泻。迎面的凉风劈头盖脸,气势竟压过殿内那数座暖炉。
怀中的册封圣旨硬挺挺的,一头不时地冒出来抵住她小巧的下巴,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竟然就这样入朝了。
如此糊里糊涂。
这是许溪云晕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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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暮亭在风满楼等了半夜,人再次送回来时,是躺着的。
吓得她心似乎都停跳了半晌,眼泪唰得就盈满了眼眶,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地上。
怎的早上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就是横着的了。
那一瞬间,她连自己下去怎么被爹娘训斥的画面都想好了。
人是在宫里出事的,她就是豁出去这条贱命,也要去跟那皇帝老儿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