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里的何远征仔细回忆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当时只是法医,在现场的主要工作就是检查尸体,与负责痕迹检验的同事互相配合,并未过多留意房间内的物品。
“那后来调查的时候呢?”姜郁追问,“听其他同事提过赵馨怡的手机吗?赵成阳说,你们一般都会排查死者的通话记录。”
何远征道:“如果没有明确怀疑对象,那肯定要排查通话记录。但是当时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在宋晓川身上,想着怎么找到他杀人的证据和动机,就没人再关注通话记录了。”
案子过去这么多年,何远征又非主要侦办人员,只是协助参与,姜郁估计再问不出更多,只得道谢准备告辞。
“姜律师。”何远征又忽然开口,神情闪烁,犹犹豫豫,“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郁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看向何远征,道:“那就说来听听。”
她本以为何远征有其他关于案件的线索准备提供,却未料道他要说的竟是另一番话:
“当初我帮成阳,和他的想法一样,就是觉得他妹妹死得不明不白,不应该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哪怕私底下调查这事儿不合规定,我也是一直站在他这边的。
但是成阳后来一气之下辞职不干,我觉得就有点过了。当然那时候情况也比较特殊,领导为了不让成阳调查,要把他调到省外去,他死活都不同意,当场就把警服脱了,说是如果找不到凶手,就决不离开松河。
我也劝过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妹妹已经不在了,就算找到凶手,人也回不来了,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前程。但他那时候一心想查案子,谁也拦不住。
后来他拿着那份名单一个个地去找上面的人,不仅要找到人,还要拿到生物信息,这真的太难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了这么多年,好像他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么一件事儿值得去干,值得他花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
那时候每次他来找我,说是问问我的近况,其实都和他妹妹有关,要么是问我一些办案细节,要么是找我帮他验dna。
可能因为一直都没找到凶手吧,他整个人的状态也越来越差。要我看啊,就是有点魔障了,钻牛角尖儿,偏执。继续下去吧,没希望,放弃吧,又不甘心。反反复复就是这种情绪,再好的人都磨完了。”
何远征深深叹了口气,止不住地惋惜:“我不知道我说这些,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成阳把这些事儿告诉你,我觉得他应该挺信任你的。咱俩又不一样,他找我那是因为我能帮他,他告诉你那是真的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我就想说……你要是有机会,能不能劝劝他?人这辈子还长着呢,别总把自己关在过去。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了,那也不能因为破不了案子,就把自己这一辈子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