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两次受辱的画面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再想起她这么多年所遭受委屈,还有蒋云贵的那句“等明早”,她不敢再想下去。
“我觉得,防得住今天,也防不住明天。我不想再担惊受怕下去了。”看守所里,李素兰回忆起那晚自己的心情,百感交集,“我起身去外屋拿了锤子,决定先杀了他再自杀,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那时候只想让他去死,快点去死……”
她其实记不太清锤子抡向蒋云贵时的具体情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打在哪里,只是拼劲全身力气和所有的勇气,只想让这一切早点结束。
可是当她再次举起铁锤,打算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她又想到了女儿。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女儿要怎么生活下去。
“后来我就坐在床边,坐在蒋云贵的尸体旁边,一直等到天亮。”
李素兰目光涣散地看向前方,似乎又看见了那天早上天边泛起的金色霞光。
姜郁始终安静倾听没有打断,记下全部案发经过,又问了李素兰几个问题,确认细节。
单从法律角度分析,由于蒋云贵在案发当时已经睡着,法院通常会认定其对曲萌所实施的不法侵害——也即强奸行为——已经停止。李素兰即便有防卫意图,也属于防卫不适时,难以构成正当防卫。
因而最合适的辩护方案还是为她争取罪轻辩护,主张其杀害蒋云贵的行为属于“义愤杀人”,适用三到十年有期徒刑的量刑范围。
然而姜郁不甘于此,还是希望能为李素兰争取到更好的结果。
“现在你有自首情节,这个可以从宽处理。如果你有其他立功表现,比如,要是知道其他人的犯罪线索并向警方提供,也有可能减少刑期。”
姜郁依照惯例告知李素兰相关规定,又讲了自己的下一步打算:“因为曲萌的特殊情况,我们没办法让她作证指控蒋云贵的罪行。但是我们会带她做一次身体检查,开庭当天也会向你询问案发经过,你实事求是地说就行。另外,因为涉及未成年人隐私,我们会申请不公开审理,这个你可以放心。”
最后,姜郁合上笔记本电脑,看向李素兰,说:“虽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结果,但我还是想试一试,为你做无罪辩护。”
“谢谢你,姜律师,谢谢……”
女人不知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感谢,只能弯下脊背,将额头抵在面前的小桌板上。
姜郁颔首,起身离开。
“对了,姜律师。”李素兰又忽然想起什么,叫住姜郁,“你刚才说,要是知道其他人犯过案子,举报给警察,也能减刑,是不是?”
“对。但需要是警方不掌握的犯罪线索,还要经过查证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