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或许只能说明,我身为神宗皇帝的子嗣,从某处得知了图中的奥秘,便引导你们得出最终的结论,你又为何能断言这个答案并不成立呢?”赵佶微微低头,摆弄着拇指上一枚羊脂玉扳指反问道。
“首先自然是官家对这个答案的态度,适才我已经说了,第二点还是那张古怪的舆图,虽然我们最后利用了光影来调整舆图在《早春图》上的投影大小,最终让两张图的尺寸得以吻合,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偏偏当年神宗皇帝交给王安石的这幅图要比《早春图》小上那么一大圈?明明可以让两张图的尺寸一样,这样才更方便作画时的定位不是吗?后来,我突然想起了罗丹青在临死前,当着赵柘的面,和我说的关于第二张图的线索的一句话。”
“哪一句话?”赵佶挑眉脱口而出。
“他说:‘其实你已经找到了它,但也有可能永远得不到它。’一直以来,我都只把那句话放在了当时的语境中去理解,以为罗叔叔指的是舆图藏在我曾经去过的王安石墓中,所以他说我已经找到了藏图的地点,而后半句所说的可能永远得不到它,指的是他把假图藏在了尸体手握的漆盒中,而把真图藏在头顶的密匦之中。后来赵柘的确只得到了假图,而我机缘下开启密匦,得到藏在《元丰冶谋遗事》册页之中的舆图。所以,长久以来,我便一直深信结果完全印证了罗叔叔死前的遗言。可是这几日反复思索,当我有了刚才所说的第一个疑点之后,再去回想他当时的这句话,却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
“你未免把罗丹青说得太过未卜先知!”赵佶笑道。
“或许吧。可是此刻再理解这句话,我认为它真正的含义是:即便能够得到密匦中的那张图,但很可能在我找到它的时候,也已经是被官家你替换过的舆图。”她仔细端详着赵佶的表情,见他此刻含笑不语,并没有震怒,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草民以为,新政关乎的这个国库宝藏终究是为皇家所有,虽然当年新政乃王安石推进,但是岂有皇家不能干预之理?罗叔叔曾亲口承认自己在元祐二年秘密进宫面见哲宗皇帝,并将那幅《山禽腊梅图》交给哲宗保管。t我曾听赵柘说过,这幅画在宫中库房内收藏多年,直到当今官家你即位之后便经常将此画拿出赏玩,并且题诗其上: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官家你精通书画,早已参透了这幅画中的奥秘,并且数年前就派人找到了罗丹青,并让他告知了舆图的所在。罗丹青临死前,因为赵柘就在近旁,他自然不可能说出这其中的原委,所以只能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哑谜,让我和赵柘自行去理解。还有一点可以证实我刚才的推测。赵柘工于心计,做事谨小慎微,他手下的人亦是如此。王安石的墓穴和棺椁只有方寸大小,赵柘的人发现尸体手中的舆图,必定也会检查一遍周围,想必不会错过密匦的这个位置。可是在我到达墓穴时,却发现密匦中的册页安然无恙,我一直以为或许只是赵柘的人一时疏忽侥幸让我得到,可是现在想来,多半是官家料事如神,在赵柘的人取走了第一份假图之后,才将这第二份假图藏入密匦之中,等我来取。而自从我第一次接近半山园开始,我和赵柘的一举一动,从未逃过官家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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