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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古寺5则

 

1。南天古寺,石佛禅语

此生,我们总会与佛结缘;此生,我们的思想、思维方式,多多少少,和禅有些关联。虽然我们都是凡人;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却是最有灵性的苍生。

在闽南,我们没少见过石佛;但在南天寺,这里的石佛最奇、最高、最大、最为人景仰。早先,南天寺始名为“石佛岩”;后来,又更名为“石佛寺”;再后来,才有了南天禅寺之誉。

这里,事先有了石佛,而后创建了石佛寺;这里,事先有了开山祖守净法师,才有了石佛寺和南天寺。因此,后人尊称守净法师为南天禅寺的开山法师,是当之无愧的。不管是记载还是传说,许多人都说:在南宋某一年某一晚上,住在山脚下小奄之内的守净法师,突见远处山腰石壁之上,闪出三道灵光,并且,连续数晚不断。守净法师以为,这是“山萃众岳之灵”显像,遂云游四方化缘,立志于此巨石之上,镌刻神佛三尊。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守净法师的努力下,石佛镌刻成功。后来,又在众方乡亲的帮助下,依石崖岩壁,建造了滨海梵宫——南天禅寺,初名“石佛寺”据史料记载,此事成于南宋嘉定九年(公元1216年)。后来,石佛寺屡有兴废,元顺帝至元四年(公元1338年)石佛寺荒废,后又重新修建。至明永乐年间(公元1403-1424年)石佛寺的殿宇再度荒废,后于明成化己酉年间(公元1489年),再一次重新修建。

而今,之所谓“石佛寺”改称为“南天禅寺”概是因为此寺的规模不断扩大,影响越来越广,岱峰山已不是昔日九百年前的“石佛寺”而是宫宇大展,丛林成势的南天禅寺。然而,九百年前的钢钎在石壁上留下的印记,依然清晰富有新意,不曾见老。

今天,我们走近石佛寺,立于寺门之前,举头瞻仰,一眼望见清朝马负书的巨大匾书——“自在佛”是的,此佛自在,它为天地所生,众生所供,振天撼地,精华天成。我以为,佛主本自在,是于天地之间,是于众生之间,是于灵性之间,傲然天生的。山有灵石,石有灵光,光有灵应,应有心为,这灵山灵石,灵妙灵心,天成地就。

南天寺的木门窗棂上,已是老漆开花,褪去曾经的光鲜,只有石头依旧。虽然蒙垢千年凡尘,但在石头的心上,依旧保有洁白的灵性,墙壁上的红砖,依旧艳红如许,似乎那数百年的往事,只是在那一瞬之间,于我们的头顶一闪而过,却未消失记忆。

进入寺门,走过天井,便是石佛大殿。殿堂之上迎面而来的,是“石上异光”四个大字,殿门之上则有“南天禅寺”四个大字,此乃清将军晋江人吴英所书。殿前的墙隔板都为木制品,以红漆为主的墙板中,雕刻着窗花饰景,镶金描蓝,个性相当独特。

庙檐底下,有钟有鼓;钟鼓之下,有碑有石。只因石头古远老旧,字迹不甚分明,依稀可见——“岱山石佛,南天禅寺”等字样!

转过石碑入得殿门,但见其庙宇比其它佛寺高挑,整个殿堂均因三尊石佛而设,故而奇高无比。立于佛殿大门,越过佛堂香案,三尊巨大的佛像呈现眼前。据实际测量:南天寺三尊石佛,是泉州现存摩崖造像中,规模最大的石刻佛像。崖壁佛龛通高达7米,龛内三尊石佛,各高6。25米,总宽度为16米,三佛结跏坐于莲台之上。

及近后堂,从右侧木围栅的一个小门弯腰而入,便与石佛咫尺相交,甚有法缘。在人心与佛心之间,可以彼此对话也。抬头仰望,尽管千年岁月将近,因有佛寺的保护,三尊巨佛依然新鲜如故。盘居中央者为弥陀,上卷螺发,披衣而露乳,胸上有佛号;左边是观音菩萨,头戴花冠,手执持净瓶;右边是势至菩萨,亦是头戴花冠,手执经书。

在闽南诸石佛中,三佛共坐一龛的现象极为罕见,三佛之间,相隔各有1米。居中的弥陀两侧,各有蟠龙浮雕石柱一柱,龙首为上,龙尾朝下。之上有斗拱,成佛龛形状。三尊石佛造型伟岸肃穆、端庄慈祥,形态逼真,精雕细刻。那一道道钢钎镌刻出来的痕迹,依旧新鲜如初,一点没有跨越千年的感觉。

无可否认,这是三尊历经九百年历史的石佛,其素洁无染,道痕清新,神态如生。就算寺院经过数次重修,这石佛石像,依旧故我,坚如磐石。

石佛之右,有一排石头刻字,是清将军晋江人吴英留下的碑刻,因有殿堂木栅遮挡,光用肉眼,很难分辨,也不好拍照,只见得末后有字——康熙三十八年岁次己卯六月谷旦晋水吴英敬书。后来一查,上面有——吴英将军重修南天禅寺的碑石,其间写道:

“岱山石佛岩去城五十里,泉之晋江名胜也。宋?嘉定丙子(嘉定九年,公元1216年),一庵净师过此,夜见峭壁灿光三道,知是山萃众岳之灵,遂募镌弥陀、观音、势至三尊,建造殿宇,因就石佛为号。”而三尊石佛之右,还有一尊尝未雕成的韦驮,这是何故?

原来,坊间有段石头流血的传说。据说,那三尊巨佛雕刻完成之后,守净法师准备继续在岩壁左右,各雕两尊护法,当左边这尊韦驮雕到胸部时,突然于白石之中红血注出。于是匠人大惊,呈报守净法师,再也不敢往下雕了,左右护法的雕像便只是一个初样和一堆文字。现今,我们还可以在三尊石佛的左右,看到那半途中止的韦陀。

这些传说已是经年,今日我们来此,唯有瞻仰与敬仰。与其说我们瞻仰佛主,不如说我们敬仰先祖。这神工天造的成就,除了艺术上的信仰,更有心灵上的虔诚。倘若我们以心换心,当年在烈日之下为了信仰而挥动铁锤的人们,早该知道,他们的身体和名字,必将逝去,而只有石佛永存,信仰永存,灵魂永存。

今天,我们已经不存在“去了江东,误了石佛”的时间了。人类的进步,是让时间缩短了,让空间加大了。而心与佛之间,却依旧那么遥远,每一代人都有他们各自的信仰,每一代人都在雕镌他们的心佛,以求天地不老,灵魂永存。

就算“石佛好站不站,西姿好坐不坐”这句俗话,在不同时代都有不同的理解。要知道,大块岩石雕刻的坐佛,才不至于让人在视觉上产生疲劳,才有广大无边的雄浑与宽阔。而小岩石雕刻而成的立佛,方能显示佛家的高大。故而,大者,宜坐宜卧;小者,宜站宜立也,先人的心胸和艺术智慧,那可不是白说的。

笔者又以为,三尊主佛雕塑完成之后,轻描淡写地雕刻几笔护法韦驮,这和层次上有关。正如国画中的山水花鸟鱼虫,有远近浓淡,主次分明之技。至于传说,依旧是美好的,它为世人留下匠心和伏笔;也为佛家留下永远解不开的,玄之又玄的妙法。

其实,佛心就是善心也;虽然石佛无心,人却有心

2。泉南佛国,心之往事

尽管坊间有传:王十朋曾来过岱峰山,瞻仰过高大的石佛,并在山坡的巨石上留下“泉南佛国”四个大字。但历史,总是相信落款的,方可证明“王十朋到此一游”!

或许在泉州诸多名山古迹中,留有不少千姿百态的“泉南佛国”——泉州清源山有之,南安丰洲九日山有之,流芳千古的洛阳桥有之,千秋传世的承天寺有之。而最大、最奇、最玄、最精、最妙、最具传说的“泉南佛国”当在东石岱峰山的南天寺里。

尽管,南天寺的摩崖石刻不多,但那方“泉南佛国”足以压制一方,从而使南天古寺名垂千古。这里,据说、也曾记载——这是南宋泉州太守王十朋的笔迹无疑。而在其右边,还有一方清光绪年间泉州知府李增蔚题刻的“嵩岳降神”四个大字。此四大字,可与“泉南佛国”一争春色,其字体粗壮宏大,笔力丰润,实非一般。

另外,在不远处的岩石之上,又有圆石一珠,中间镌有“宝藏”二字,也并未落款。这些崖刻集中在同一石坡之上,独自交相辉映,自成风景。而在南天寺的内石壁上,也有一僧人镌上一个“心”字,却把“心”中的一点,放于“心”之下;又在“心”之下题云:“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的确,这“心”与这一点,颇富禅意,令人深省。

这让我想起了法堂之侧会议室墙壁上的字幅,左右两边各一,也如是写着——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

但多数人毕竟是凡人、俗人,其修养自然在佛主与高僧之下。正因如此,王十朋那四个1。7米的“泉南佛国”因为没有落款,是真是假才会引得众说纷纭。而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既然提起了,又如何能放得下呢?多半,见过这四个大字的人,心中总会有一番左右——到底,是与不是?甚至会将这个疑问,从山上带到山下,从佛家带到人家。

据闽书、泉州府志以及重兴南天寺碑记载:“相传未岩时,石露夜光三道,宋嘉定丙子(公元1216年)僧守净募镌弥陀、观音、势至三尊。旁刻‘泉南佛国’四个大字,乃宋王十朋所书,字高六尺许。”

若按闽书、泉州府志的权威记载,此事确凿无疑。说这几个大字是南宋泉州太守王十朋所书,该是没有争议的。但王十朋写完这四个字之后,为何不下落款?难道宋朝之前的文人,都有不下落款的习惯或写完文字之后,都有健忘症吗?就冲这点,人们对这四个大字,产生了诸多争议,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其间,还有不少传说。

有一坊间传说:当年泉州太守王十朋,因喜好游山玩水,于某天来到岱峰山的南天寺,并与僧人守净法师无事闲聊。这一回,他是“有缘细听山僧话”的,与守净法师聊得水深火热。兴趣正浓间,突然来了一位白面书生,要求入股同侃大山。净空法师道行极深,一眼认出此人是虬龙所化。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守净法师心有防备,便让小僧赶紧摆晏,好酒好菜伺候。一边又拿目示意王太守,二人合力,欲将此书生灌醉。

果然,王太守心知肚明,便和净空法师一起,好生劝那书生饮酒。一人的酒量如何是二人的对手?不到一时半会,那书生便让美酒,给请去南柯见了周公。

书生醉倒,守净法师便告知王太守:说这个白面书生乃虬龙所化,奉命欲将晋江填平,不想遇到守净法师与王太守,被二人合力灌醉,一时进入梦乡。听守净法师讲完,王十朋便问:“法师可有解法?”守净法师便让人取来笔墨,让王十朋写下“泉南佛国”四个大字,让匠人刻于石心之上。因怕虬龙醒来识破,故未著署名。

果然,那虬龙醒来之后,看看时间不早,知有任务在身,便欲辞别而去。守净法师与王太守便对书生说:此地乃佛国,不妨同游一番。书生不信,便与二人同去,当到“泉南佛国”四个字时,当即吓了一跳,一转身逃走了,哪里还敢去填晋江?

另有一传说:当年王十朋公务路过岱峰山,守净法师慕名已久,有心请他上山题字。便早早让人打探,于路边备下水酒,将王十朋留住了。他与王十朋路边饮酒,一来二往,将王十朋灌得八九分醉,便说:“太守今日路过此地,本该相邀至寒寺赏光,怎奈太守公务繁忙,‘无缘细听山僧话’今贪僧只想求得四个字,太守可否赏光?”

王十朋此时正是醉意之间,觉得吃人酒菜,人家欲乞四个字,又有何妨?当下点头让守净法师取来笔墨,又问守净:“大师欲求何字?”只听守净法师说:“这四个字说来简单,与本土佛教有关,太守若不嫌罗嗦,但听贫僧一字一字念来,太守只管写好了!”

王十朋倒也爽快,将宣纸一铺,将笔一提,熏上重墨说:“大师只管念来!”只听守净法师念道:“南”“泉”“国”“佛”守净法师念完,王十朋也就写完了。醉意之间,他也没多想,随意将笔一搁,辞了守净法师,便打道回府去了,那落款之事,应该是忘了吧。后来,守净法师将这四个大字刻于石头之上后,才发现没有王十朋的落款,想再去求补,觉得有些难为情了,最终,留下没有落款的“泉南佛国”四个大字。

在泉州,传说王十朋题句的风景名胜有好多处,都因为没有落款,或者在落款末处写着——宋王十朋等数个字,让人感觉玄乎其玄,很难斟酌。石狮灵秀山上有一首石刻:“小小精蓝亦自奇,一峰灵秀隐幽姿;无缘细听山僧话,太守偷闲只片时!”而在九日山的莲花峰石头寺边,也有一块石头,上面亦有王十朋三个字,只是诗歌被人铲除了。

今天,让我们回到宋嘉定丙子(公元1216年),此时该是寺庙建成之年,或是三尊石佛雕成之年?不管是哪一年,站在历史的角度上,王十朋(公元1112-1171年)早已过世数十年。至于那三尊石佛是何年何月雕成,又是经历了几个春秋雕成的,因笔者找不到记载,故也无话可说了。而如果岩上之字为王十朋所书,那么,至少这几个字,是在佛像未成之前,寺庙未就之时,早就写好的了。

王十朋在泉州的时间不久,却为当地留下不少没有落款的诗书,是他人故意鱼目混珠?还是后人仰慕他的才学,着意模仿?或是他从来留字不留名?我们无从得知!但有一点,王十朋是个尽人皆知的好官,在泉州倍受尊重,人们才会以各种方式纪念于他。

而今,不管这字是王十朋所书,抑或是后人模仿之笔,面对苍天巨石、佛光禅理,我们都应该常怀敬畏之心,用心去瞻仰,用灵去交融

3。梦之所在,心游法海

法之玄妙,在于心的理悟与灵的融汇!

从踏上南天寺开始,心与法的灵妙之处,便时时碰撞。法堂,是众多高僧辩论与自悟的佛家圣地,是心向佛主,欲修法悟之人学法、弘法的场所。自禅宗百丈怀海禅师提出“不立佛殿,唯树法堂”以来,人们对法堂的尊重与认可,越发强烈起来。

心既是法,心亦是佛。诚佛修法之人,必先修心方能悟法。心是法的基础,法是心的归宿。作为佛家七枷蓝之一,法堂又是供奉经、律、论三宝之所,是为藏经阁。而底层大厅,是禅林演布佛法、弘扬佛光之地。佛家以为,生命不单纯是肉体,它有思维。因此,人们普遍认为,人是有灵魂的,但灵魂有好坏,故需要修炼,方可以正身。所以,不管是佛家弟子,还是凡夫俗子,对心的修炼,一直是超越于物质本身的。

华严经第五卷中说:“世尊凝晬处法堂,炳然照耀宫殿中!”可见,法堂早于佛陀在世时,就已经建立了。另有大方等日藏经卷一也提到,佛陀在教弟子中说:“于当来世,是中皆应起立塔寺,造作法堂!”这也充分说明,法在佛家中的重要性。

话说至此,并没有班门弄斧,擅自讨论佛法之嫌,而是对法堂先做适度理解,以让我们走进法堂之后,可以心游法海,领悟其中。

从山路而来,最先到达的是南天寺的法堂。而在法堂之前方,是庄严的大雄宝殿。这是佛家早已形成的格局。并且,法堂与藏经阁、念佛堂或禅房,基本是建造在一起的。

眼前是一栋综合体的佛家二层建筑,下层为法堂,上层是念佛堂。占地面积945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835平方米,于2002年开工动土,2004年竣工完成。青一色红砖面墙,以及屋檐上的红色琉璃瓦,加之白色花岗岩门窗、石柱,使整座法堂建筑层次分明。同时,又突出闽南出砖入石的传统造型。从整个外观上看,它神圣静默,庄重威严。

正门之前有一个出廊,红色的琉璃瓦下撑起两根巨大的花岗岩石柱,上面刻有一副对联,联云:“佛教自西乾流传震旦几千年宏开觉路;法音传世界振发聩聋无数众进入圣门”——此联为瑞金法师所撰。及近法门,又有一副对联:“石光瞬息启迪劫波如逝水;佛法恒新闻熏檀越悟圆音。”——此一副对联,为陈珍珍撰写,颜子鸿所书。对于佛家的禅联,笔者不太能够理悟,故只是抄录于此,以让读者揣思吧。

入得法门,但见整个法场宽阔宏大,桌椅摆放井然有序。正面后壁前有一个佛龛,供奉着一尊地藏法王佛像,佛像前各有两根巨柱,柱上贴印有弘一法师的戒律联语:“常护诸佛法,恒塗戒律香。”而在每一页法门之上,自右而左,亦漆有弘一法师的律语:“恒守正念,常行大悲”;“深入法界,获胜大根”;“绝世贪爱,超佛菩提”

即使不是灵根显现,置身于此等佛家境界,慢慢关心、品味其中的奥妙,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也有一种超尘脱化的禅意。咀嚼之间,不知不觉,我们也会置身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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