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
吴蔚的腰部不似从前那般光洁如镜,指尖掠过能摸到一些不平处,那是杖责留下的伤痕,不知多久才能彻底消去,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消失了。
每次摸到吴蔚的疤痕,绣娘都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揪在一起,即便她说自己早就不疼了。
再卖绣样
绣娘依偎在吴蔚的怀中, 天气尚不是很热,经过一个多月的牢狱之灾,吴蔚也早都适应了这里的温度, 就算是三伏天二人也曾相拥而眠过, 所以此刻并不算什么。
明明绣娘和吴蔚都忙活了一天,身体已经很累了, 可二人却并没有什么睡意。
吴蔚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轻声和绣娘说了。
高宁雪的回信要一个月后再去取,平燕王离开了泰州,能帮上忙的可能性不大了, 张成的境遇也着实让绣娘唏嘘不已。
“怎么会这样呢?”绣娘窝在吴蔚的怀里, 有些茫然地呢喃道。
绣娘和认知和从前的张成很像, 认为最难的就是科考,隻要一朝及第今后便是一片坦途, 隻要心系百姓,就是一位好官。
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
吴蔚也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要是张成大概也不会比他此时的境遇好多少。大概……咱们都不适合做官吧。什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这种事咱们都做不来,做不来就要得罪人,有门路的还好, 布衣出身的,得罪了人就会寸步难行, 做什么都是错的。就像张成, 他说:他现在颁布的政令,拿出衙门口便是一张废纸, 没人听,没人管。即便是身边的小吏,应付起他来也是得心应手,三两句话就把他这个县太爷打发了。”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绣娘再度悠悠开口,用满是茫然的声音问道:“蔚蔚,今后该怎么办呢?”
顷刻间,吴蔚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又听绣娘说道:“我听我娘说过,从前她们家也算是个大户,父母均在,家里兄弟多,还有良田,日子过得很红火。隻是……有一年,突然就旱了,虽然家中长辈也用代代相传的尝土手艺发现了异样,可是面对天灾也都无能为力,那年夏天大地龟裂,粮食颗粒无收,几位舅爷至此分家,各自逃荒去了。姥姥姥爷带着娘守着老屋和余粮,最后连树皮和野草都没得吃了。后来虽然下了雨,家里却连种粮都没有,隻能卖掉一部分田地换了种子和一些粮食,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没落了,再后来我娘嫁给了我爹,嫁到了小槐村,我那几个舅爷却一个都没有回来。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娘说起这件事儿来还会抹眼泪。”
“蔚蔚。”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像娘说的那样粮食欠收,我们该怎么办?”
吴蔚思考良久,慎重地答道:“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直到最近我才有了些想法。如果天灾真的不远,我们能救一人是一人,广屯粮,早做应对,至少我们都要活下来,隻有活着才有希望。”
“嗯。”
……
这夜,绣娘和吴蔚说了很多,从前的,未来的,一直到天刚蒙蒙亮,二人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