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日哥有什么错呢
“陈彧!你太不专心了。”
陈彧忽然被叫了名字,莫名其妙看向忍耐着快感还生气的人……怎么没把你火憋回去呢。
长歪了,没爸没妈养的猪崽子终于还是在他手把手的带领下长歪了。
……
产房门口的椅子被坐满了,陈彧乖乖蹲在陈焕旁边,怀里紧紧揣着他要送给小妹妹的兔子玩偶。
敏感的陈彧,冥冥之生出强烈的不安情绪,百般抓挠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都腿蹲麻了,才看见有医生出来。
爸爸站起身来,一阵和医生的短促交谈后,拿起了笔。
等待是煎熬的。时间一寸一寸剜着心脏,像钝了的刀,无情研磨生的希望。
鲜红到刺眼的手术灯“啪”的灭掉。
带走了陈焕的魂。
陈焕的魂是他老婆江月白。
羊水栓塞,凝血功能障碍导致产后大出血。江月白死在了那张手术台上。
夫妻俩满怀憧憬地期待着小女儿的到来,最后到来的不是小女儿,是个带把的小儿子。
最该平平安安的人被女性生育风险概率中占百分之五的产后大出血带走了。
况且羊水栓塞一旦碰上,基本无解。
“爸……妈妈呢?”
“而且刚刚护士阿姨喊家属跟她去给小宝宝洗澡,你听见没?”陈彧身高只到陈焕腰,他抬起胳膊拽拽陈焕的衣角,小心翼翼问江月白在哪里。
医院要求安静,但产房门口总是嘈杂的。
新的准爸爸和翘首以盼的家人们正紧张惊喜地交谈,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很多。
“妈,我有点担心小云,她进去很久了。”
“老婆,你别紧张,放轻松!”
“……”
周围人的嘈杂隔着屏障,无人关注这对父子在做什么。
陈彧看见陈焕的裤缝被他攥紧了。
陈焕一动不动。
在强撑的身体之内,父亲心底无声的悲恸,他清楚地感知到。
“爸……”
没人应他。
“爸……”
陈彧惊惧地重复着这一个字,好缓和他膨胀到极致的不安。
那是第一次,陈彧看见陈焕如此痛不欲生,哭到呼吸性碱中毒。
陈焕的全世界都离他而去了。
七岁的小朋友刚觉醒自己在家庭中的价值意识。尽管六神无主,在接收到江月白已经离开他的消息后感到无比崩溃和难过,他却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比如,在陈焕悲伤的时候,轻轻抱住他,像江月白以前那样温和安慰他。
再比如,跟着护士阿姨把洗完澡的小宝宝放进病房的婴儿床上,并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在弟弟面前。
“小宝宝,以后就跟着哥哥。”陈彧一直是江月白的小天使。
襁褓里的小婴儿眼睛睁不开,只有一条三角缝,很丑。陈彧有一点点嫌弃,或者说一点点怨怼。因为这个新人类,让他突然就没妈妈了。
“啊……”
伸在弟弟跟前的食指,忽然被潮乎乎的小爪子握住了。
隔着婴儿床的护栏,陈彧跪在床边,眼睛里忽然涨了潮,哗啦哗啦淹没了他。
江月白葬礼结束后,陈焕就走了。只带了江月白的骨灰盒,抛下了哥俩儿。
陈彧还记得,他当时紧张到差点呼吸不了。
第一下声带好像被砸坏了一样,光张嘴发不出声,画面有点滑稽。
“爸……爸爸,你你去哪儿?”陈彧再一次出声,磕磕绊绊道。
他手里还紧紧抓着婴儿床栏杆。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他的无措。
陈焕回过头,落日斜射进窗户的阳光把父子三人隔开,泾渭分明。
隐隐约约昭示着余生几人的命运。
隐没在白光中的那张脸上并没多余表情,就那样冷冷静静和他对视,陈彧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等到后来他长大了,才慢半拍意识到那双瞳孔里无所在意的淡漠和空洞。
“走了。”陈焕施舍地摸了下他大儿子的脑袋瓜。
陈彧对父亲的最后印象,就停留在那个转过身后突然就垮了的背影,以及父亲掺着少量黑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