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和黑影
瞅了老半天,他回过头,只看见两个蹲下来在地面上划拉着什么的小兵在聊天,估摸着找什么吃食。
他将布条扯出,在河边敷衍清洗几下,又打湿了脸,结束今天的洗漱任务。
没受伤的手抱着装满水的盆,他走进帐篷,李猛达坐在门口,受伤的腿耷拉着,他看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雪行将受伤的水盆放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坐在旁边。
“哎,你说这狗日子的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李猛达叹了口气,将腰上的腰带取下一条布条,将就着洗漱。
旁边的高雪行没搭话,他心情沉闷的很,有家家不能回,兄弟生死不知,下一站行军打仗也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
像他们这种小兵,没点关系没点能力就是当炮灰的命。
李猛达知道抱怨没用,他沉默且快速的将洗漱解决,被高雪行搭着肩膀一蹦一跳进帐篷中。
一些不讲究的舍友已呼呼大睡,整个帐篷呼噜连天。
高雪行顾不了这么多,他就蜷缩在角落的稻草上,将衣服合拢,眼皮一闭便酣然入梦。
意识被困倦的潮水淹没,本应该一觉无梦,不知为何,白天一些神经过敏的画面纷纷闪过,微弱的清醒在黑暗中摇摇欲坠。
帐篷上的干草被吹动哗哗作响,门口遮挡的干草把被一点点挪开,地面上的泥土被干草滋啦出一道道外翻的痕迹。
有什么进来了,它悄无声息,从门口缝隙钻了进来,睡在门口的士兵裹紧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冷战。
黑影停住,脑袋微微上下晃动,在打量也像在观摩,确定目标没有再有动静,它便继续向内部移动。
鼾声还在继续,时不时有那么几个人说着不知所云的梦话,黑影就会短暂停留片刻。
最终,他停在了最内部的空间。
门口被挪动的干草棒子透露几分狡黠月光,月光将内部乌漆漆照出几分轮廓。
影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拉得很长,投射在那半闭的眼帘上。
一亮一暗之下,他透过缝隙看见那黑影站在身前一动不动,思绪如飘散的云烟,身体沉重无力。
感知世界让他身处迷雾之中,眼球在颤动着挣扎,它想要将上面覆盖的眼皮睁开。
忽地,黑影扭曲而诡异,身处的帐篷化作流动液体,向他扑来。
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额头早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剧烈的反应吸引身边正在整理干草的李猛达,他嘟囔着,说是叫了高雪行许久都没反应。
高雪行吞咽唾沫,还在那种类似鬼压床的氛围中,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他张开嘴又不知道怎么说,总不可能说他感觉昨天晚上脚下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军营散播这种事情也是要被散乱军心处置。
手指酸涩的难受,他抬起手,白天被草划伤的手指指腹已经肿胀起来,红色的伤口有些外翻,上面的血痂不见踪影。
旁边正艰难挪动身体的李猛达看见了,压低声音询问是否有事。
沉默半晌,他问了句,“昨晚……”
还没来得及问,外面就有来人,催促快点完成清扫活动,他将话咽了下去。
帐篷内收拾完,他扶着李猛达匆匆离去。
门口刚收拾完的小兵摸着自己冰冷的衣角,又看了一眼已经被彻底挪开的草门靶子,打着喷嚏哀嚎:“谁啊,干他娘的,起夜不好好挪门,啊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