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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夕

 

这寺中有个亭子,其实夏谨也知晓,毕竟来那日都走了一圈,只是那日见亭子里破败不堪,便以为是年久荒废,没曾想,几日前那场小雨倒是又让它焕然一新了。

夏谨跟随着小僧进去,亭子里的人却都不是僧人装扮,身上只是平常的粗布,主位那女子看起来已是妇人的年纪,身上却是连穿粗布衣裳都遮不住的贵气,怀里还抱了一团东西,看起来还会动。

夏谨走近些,才发现那女子怀中抱的不正是那日的橘猫吗。

“小人北承王府夏谨,叩见云萍长公主。”

夏谨还未进去,便十分有眼力的跪下行礼。

“好了,起来吧。”长公主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淡淡的抬眸示意他坐下,“本宫已自请离宫多年,外面的事也知之甚少,今日叫你来,也只是听闻你对经文颇有见解,想听你说说而已。”

夏谨笑了,“长公主居于佛寺多年,小人不敢在长公主面前卖弄,不辞辛苦前来也不全是为了求佛。”

“你倒是诚实。”长公主抿了口茶,一旁的侍女立马将杯中仅剩一半的茶满上。

“不过,你这算盘打到我这算是白费功夫了,本宫虽不在宫中,可也懂得皇室血脉不能有异,况且,北承王前朝之势已是庞大,如若再有皇室中人嫁入王府,只会加快王府的没落。”

“北承王一时被冲昏了头,但你该是个明事理的,权势身份与长相厮守,若你是个有情义的人,要哪个,你该心里清楚,断不能求到本宫面前。”

长公主一口气说完,看向他的眼神已然是一副皱眉的不悦之色。

夏谨拱了拱手,道:“小人自是知道其中利害牵扯,所以才愿陪王爷走这一趟。”

季慎柯的身份摆在这,就算不起谋逆之心,权势已是有功高盖主之势,帝王心性难以揣摩,如若有朝一日获罪,也是夏谨不想看到的。

“小人自知如此只会给王爷带来麻烦,但心中又无解决之法,思索再三,还望长公主给指条明路。”夏谨再次行礼,语气诚恳的跪在长公主脚边。

长公主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怀中的橘猫也待不住了,一个飞扑就稳稳的落在了亭外的草丛里。

长公主叹了口气,“罢了,本宫看你这几日清修静心,也是个心性纯良的孩子,本宫就为你指条明路吧。”

“多谢殿下。”

“起来吧。”长公主亲自弯腰将他扶起,眼里已没了刚刚的神色,看向他的脸,倒是面色和缓了许多,“当今皇帝什么秉性,先皇再清楚不过,本宫来静山寺那年他年纪还不大,但先皇已经有所预言。”

“这孩子以后就是要登大统的。”长公主叹了口气道。

夏谨却疑惑了,可先皇明明立了太子,为何又断言皇帝会继承大统?

长公主看了眼他,知他心中所想,神色中满是感慨,“我知你不解,我当时也是如你这般。”

“可渐渐的,我也看清了,太子确不是一位明君,只是……”说到这里,长公主也有些无可奈何,“我那皇兄看人自是准的,只是我还从未想过,他会做这么绝。”

长公主叹了口气,往事不可追,已过之事再如何纠结都已毫无用处,她也懒得解释与他听。

“当今皇帝虽有才华能理政,可却性情乖张难以接受他人的好意,为君,这也是忠臣最怕的。”

“若只是想觅得安静之所,京都实不是好选择,北承王曾率挥师北上,本宫想,如若自请出京,必能保你们与孩子平安无虞。”

出京,夏谨不是没有想过。

除了故去的阿姐,他在京都早已没了留恋,若是将两个孩子留在京都,皇帝或是会念及曾与王爷合谋大计,保下王府日后荣华。

该当如何,只思忖片刻,夏谨便有了主意。

夏谨起身朝长公主行礼作别,“小人多谢公主提点,回去必当与王爷同议。”

长公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似是累了,只挥了挥手道:“去吧。”

树林深处有树荫遮挡,季慎柯实在是闲不住跑出来削了根树枝当剑,在禅房的后院练了起来。

待他回来,正见夏谨已然收拾好行囊,准备要走。

“去何处?”季慎柯一下子紧张起来,扔了手里的树枝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夏谨见他回来,展颜一笑,反手拽上他的手,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光彩,“拐王爷出京都,与我大婚,不知王爷可愿?”

他的眼里亮晶晶的,异常的耀眼。

季慎柯一下子蒙了,神色茫然中又带了丝激动,“你……你说什么?”

他还想追问什么,夏谨却直接动手,拉着他一路狂奔出了寺门。

这些时日的佛经熏陶全都被他抛诸脑后。

下山的路容易非常,二人一路向山下跑去,完全将寺庙中的一切都割断了。

求佛不如求己,夏谨这一次只想自私一次,任性一次。

他承认,长公主说出那话时,他早已有了私心,那时的他只是苦于无人为他坚定的指明,给他信心。

他从来都不想拘泥于王府后宅,困于繁华迷眼的京都,他想去更广阔的天地,他想见不同的风景,他想像王爷一样,骑马驰骋于草原之上,肆意自由。

季慎柯的婚书到底是写下了夏谨的名字,只是,他没有为夏谨求到封号,他遗憾,遗憾不能让他们的大婚被京都所有人见证,但他又庆幸,庆幸他娶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偶尔痴傻喜欢呆呆望着他的小奴才,从未变过。

八月初八,良辰吉日。

北承王府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凡是路过王府门前的人都能得到北承王府发放的喜银,一时间,街道巷口热闹非常,全是赶往王府门口处观望的。

季慎柯将夏谨儿时与阿姐住的宅院买了下来,翻修了下变成了夏府。

吉时已到

季慎柯身着喜袍,身姿修长,骑着高头大马从京都的各条街道巷口走过,喜队敲锣打鼓而过,身后是一众吹拉弹唱的匠人,个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见酬劳丰厚。

季慎柯弥补了自己唯一的遗憾,他让满京城都知晓他的大婚,知晓他以三书六礼十里红妆的迎娶夏谨入北承王府当王妃。

季慎柯也曾许诺北承王府只会有他一位王妃,永不纳妾。

偏偏问这世间男子,又有谁能保证自己真心不改,可他这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敢,还大张旗鼓的在京城散步消息,闹得满京皆知。

这也不知道从哪搬来夏家,刚来京都就能让北承王做到如此。

深究下去,也只有宫里的那位知道了。

“这排面做的还挺大。”皇帝一大早看着满桌的奏折颇为头疼。

季慎柯这次做的太大,惹得京中几家不满,尤其是尚书家,上奏弹劾铺张的奏折几乎都是尚书府出来的门生。

“怎么,难不成皇上醋了?也想要?”周恒揽着皇上的腰,鼻尖轻轻凑到他唇边,悄悄向上。

“唔……别亲了,吃什么醋吃醋。”

唇齿交缠间几声破碎的音泄出,皇帝被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破罐子破摔般闭了眼。

一吻毕,皇帝缓缓睁眼推了下他,别扭的别过了身子。

“听闻尚书家的嫡女曾心悦北承王。”

周恒心情颇好,脸上笑意尽显。

这么说来好像也合理了些,皇帝神色一闪,唇角带上了几分笑意,转而看向他,“没想到朕的御林军还知道这些,看来可以让暗卫都回来了。”

周恒啧了声,知道他又要开始挑刺了,立即半跪在他脚边,请罪道:“是臣管多了,惹皇上不快。”

他说着,手却不老实的顺着明黄的衣摆钻了进去,轻轻的捏起了他的腿,完全没当回事。

皇帝瞥了他一眼,眉眼间柔情一变,随之,是挥之不去的阴郁,他一边踹了周恒一脚一边把将这些弹劾的奏折都扫落在地。

奏折瞬间哔哩啪啦的砸落在周恒脚边,还没待他伸手,就听上头传来皇帝威严冷淡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怒意。

“这么喜欢通风报信,那朕就成全周统领,去把这些送去北承王府,北承王不看完不准回来。”

周恒闻言,要起身的动作一怔。

本想着小打小闹,没想到这回皇帝来真的。

话罢,还不待周恒有所动作,皇帝就一甩袖子大步出了御书房,只剩他坐在地上一本本捡起地上的奏折整理。

媳妇没哄好,通风报信又被发现了,让他去送奏折不就是变相的告诉他今晚别回来睡了吗?

这堆老东西写的冗长的东西一页页看完都得天明了,看来北承王这洞房花烛夜是注定只能待在书房了。

周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可怜自己还是该可怜季慎柯了。

于是,当晚便诞生了一堆难兄难弟。

“皇帝还真是狠心,周统领。”季慎柯咬牙切齿,桌案上满是今天上奏的奏折。

周恒倚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兵书兴致缺缺的边啃苹果边看。

“北承王可快着些吧,可别天明之时耽误了上朝。”

按理说按照靖国的规矩,臣子新婚燕尔是有婚假的,可他这婚一没奏明皇帝,二没宴请宾客,属实是让京都众人连巴结都无从下手。

皇帝无明令,他就还要去上朝。

不过,这可撞季慎柯枪口上了,他这一番操作背后为的就是上朝奏明皇帝,自请出京。

虽说这皇帝是老熟人,可能当皇帝之人又怎能小觑。

皇帝背后的动作和先皇可谓是如出一辙,只是想先皇置他于死地,而皇帝,是想要他手中的兵权。

他要,他给便是。

即使是君要臣死,为臣的也只能以死明志,还能如何。

季慎柯走到如今的权势地位又有何不懂,他瞥向一旁神色淡淡的周恒,想了想还是出言提醒道:“今日此番,是我连累你了。”

“日后,若是想获皇上信任,还需你多费心思。”

周恒一顿,瞬间觉得手中的苹果不香了,他的眸中闪的微光带着些许落寞。

皇帝心思,跟随多年,他最懂了。

性情乖张,不合常理,行事看似随性,实则每一步都步步为营,运筹帷幄。

他们一个御林军统领一个手握兵权的北承王,皇帝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必然有所忌惮。

早在皇帝还是王爷时,周恒就已经看出来了。

皇帝这人谁也信不过。

皇帝救下他,设计让先皇重用他进而利用他,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也心甘情愿。

于他而言,皇帝一直都是那个在恶奴手里救下他性命的恩人,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爱人。

可皇帝是皇帝,臣子是臣子,下了一张床,他的命不过皇帝一句话的事。

周恒“哎”了声,无所谓的笑笑,“我没事,他只是闹脾气而已,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季慎柯手中的兵权,是皇帝看重的,要想离开京都,就必须要放权了,季慎柯翻着手中写的慷慨激昂的折子,一页页看去,最终又不耐烦的换了下一本。

“明日,必会给皇帝一个称心的答案。”

烛光幽暗,他这话说的像极了迫于无奈的气话,可周恒还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认真道:“但愿如此。”

纸张翻动的响声在这满屋红绸中异常的格格不入,这两个人也就这样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东西,直到天光大亮。

周恒到底还是皇帝的心腹,他的话可信,黎修晏却不能什么都与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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