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名伶公堂s
我站在银装素裹的雪山之脚,在巍峨磅礴的山峦面前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一时静谧无声,只有白雪飘落地悄无声息。
长阶漫漫,一眼望不到头,我在山脚看过去仿若一条直通云霄的天路。
宋祁宁倒还记得派人来监督我,我的侍女竹苓打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想要为我挡雪都被那人拦了下来。
“殿下说了,心诚才灵,娘娘请吧。”
我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跪在覆满银霜的石阶上,三步一拜九步一叩,单薄如纸的身子渐渐于这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起初,我浑身冻得不停颤抖,额头和手掌上的鲜血被极寒的温度冷却凝固,倒以另一种方式止住了不停流淌的鲜血。
不过慢慢地我也逐渐适应了这温度,麻木之后也就不会浑身发抖,膝盖没有知觉,我机械地重复着叩拜的动作,时不时还被自己控制不住的咳嗽所扰乱步伐。
我行至半途,眼前几乎是什么都看不清,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的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忽的眼前一黑,浑身脱力地往一旁栽去,沿着台阶滚落了好一段路,直到猛地失重落在了一个平台上。
传来的剧痛却又将我砸醒,我伏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着,怎么都不带停止,直到面前的雪地里骤然绽放了几朵妖冶艳丽的花。
如踏雪寻梅,煞是凄美。
“娘娘……”
竹苓撑着伞与宋祁宁派来的那宫女紧随在我身边,她担心地上前想要搀扶,却被那宫女拉开,只好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再一次爬起来。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母亲所能为孩子做到的程度,本着希望我的容儿平安喜乐的心愿和目的,我硬是拖着这幅朝不保夕的身子,苟延残喘地登上了雪山之巅的天祥寺。
在到达最后一层台阶时,我终于松了一直悬着的那口气,支撑不住力竭而昏迷。
这次大概又是元气大伤,醒来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早年在诏狱所受到的严刑逼供在身体上留下的祸患无穷,也是那次让我伤了根本,成了现在这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原本便请太医诊断过,无一不是直摇头,只有那德高望重的李太医给我开了个方子,说是找到仙心草、龙鳞果、天山雪莲三味药材作为药引,兴许还能一救。
“娘娘,很快就会好的。几日前常言便传信说他已找齐三味药材,在回程的路上了。”
“我们娘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料想自己的状况应该不会太好,竹苓大概是被我这惨白如纸的面色吓到了,抓着我的手臂不停地流泪。
我原以为老天还算对我没有赶尽杀绝,让我能够再保护我的孩子、我的家人一段日子,却没想到命运又给我开了个狠狠的玩笑。
常言在我醒来的第二日便回来了,他是我出嫁前在街上捡的小乞丐,一直跟随着我。成婚后甚至为了随我入宫,不顾我的劝阻背着我净了身在宫中做了一名内侍。
“娘娘,幸不辱命,奴才回来了。”
他还小心翼翼地将那三味药材捧在怀里,我看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布满了斑驳错杂的伤痕,一时间心头无言。
竹苓和青黛走过来刚打算接过药材拿下去煎药,外面却突然一阵骚动,原是宋祁宁带着侍卫闯了进来。
“不知殿下突然造访,有失远迎。”
我微微福身朝他行了个礼,看着他眉宇间凝结的狠戾,心里无端地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明玥前几日被你害得小产,身体虚弱,太医开出了一个方子,那其中关键的三味药材一时难寻,孤听闻你这里才有。”
我偏过头,错开了他投射在我脸上的灼热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没有痛感一样,喉咙里一阵腥甜,几欲呕出血来,却又被我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我再次抬头,松开自己攥紧的手指,“我若是说不呢?”
我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