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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来由

 

如果凯德再冷酷些,也许还能让他升复仇的欲望,可惜……

他放任自己滑进水里,然后闭上眼睛,包裹在静谧的黑暗和温热的水流中。银发悄然蔓开。

缸底有些硬,让他联想到监牢的铁质床板。

那确实是煎熬的一段时间。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满意的躯体变得破破烂烂,难以忍受的疼痛在全身蔓延。

有些时候真的想结束。

他又想到遥远的过去,他有过一段乏味、短促却平静的人生。他以为重生是新的开始,天生的高贵身份将带来一生无忧,没想到现在终于开始支付代价。

坐起身让空气流入肺腑。迈出浴缸,水珠从白皙修长的身体上滚落,没入脚下的地毯。

虫族似乎不像人类那样有各种疾病,现在他依然有健康的身躯,充沛的精神,同时,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也都不怎么好过。

穿上雌虫准备好的睡衣,在干燥舱里停留几秒,身上和发梢的水珠随之蒸干。

这在他喜爱的虫族造物中能排前列,形似一个隔间,站进去就可以烘干。

随后秦源转向门。

雌虫从出去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或许他就隔着一扇门,凭借敏锐的五感捕捉着门内每一丝声动。

秦源拧了拧眉。打开门,露出正对着他凯德。

两人身高相近,浅色和深色的眸子慕然间对上,秦源被那种惶恐又依恋的目光烫了一下。

凯德没等他说话,便侧身让开,微微躬身:

“床铺都准备好了。”

他有些话多,让雄主不喜了。如果雄主不喜欢他多话,那他就安静些。

他们走到卧室,秦源进去后转身关上了门。

雌虫猝不及防,被关在门外。雄主突然从视野里消失,他茫然了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心悸从胸口升起,几乎是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喊出声。

“雄主?”

“休息吧。”

门里传来秦源平静的声音。

凯德还想说话,面前的门缝间却传来熟悉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清淡的信息素弥散开,若有若无,一旦捕捉到又有被馥郁香气包裹的感觉,仿佛置身月下幽谷,涧中飘荡着草木的清香。

凯德一时间怔在原地。

他仿佛回到第一次面见亲王殿下的时刻,成年不久的雄虫还无法对信息素收放自如,周身环绕着似有似无的草木香。

听闻皇族的信息素都炽烈浓郁,现任虫皇的信息素是烈焰燃烧的焦糊味,令人窒息。因此他没有想过那堪称清新的味道来自高贵的亲王。

他当时十分喜爱这种味道,连带这位亲王本人。也许有激素作祟,但他确实为此改变了自己的策略,把秦源放进了自己的未来。

柔和的、平静的,甚至堪称美好的回忆一点点涌起,但是身体的反应破坏了一切。

燥热攀附上原本发凉的身体,被过量抑制剂麻痹的腺体捕捉到深度标记者的信息素,像是被惊醒一样悸动起来,无数次被压下的情潮翻涌而起,冲向岌岌可危的理智。

但凯德又能明确分辨出信息素中蕴含的意味——甚至是带着一丝安抚的拒绝,平和地让他离开。

雌虫能清晰地感到热量在下半身汇聚,唤醒本能的渴望。

他后退半步,望着眼前闭上的门,几乎是仓皇地逃开,远离那股草木的清香。

卧室内。

秦源听到雌虫离开时凌乱的脚步声,若有所思地收起信息素。

他打下的深标还在,凯德这段时间的发情期应该都是靠抑制剂渡过。

今晚,恐怕他的雌君又需要抑制剂了。

虽然与他的本意相去甚远,秦源只是想要独处的空间而已,甚至采取了相当温和的手段。

雄虫甩甩头发,把凯德抛在脑后,将自己安置在柔软的被褥间,然后开始重复沉睡期间一复一日的工作:用精神力编制成网,一层一层附加在兄长残余的精神力上,不断蚕食和消化。

网覆中的外来者时常躁动,使得这场纠缠格外艰难。一次性同化太多虫皇的精神力,很可能被虫皇侵蚀,染上那位兄长性格中最鲜明的颜色,暴戾和专横,也许还有残忍。

在解决虫皇这个心腹大患之前,秦源不打算离开这里。

至于之后如何——一位帝制下位高权重的亲王,即便不涉政,也不会一无所有。

精神力的网层层落下,包裹其中的物质慢慢蠕动着,像做梦时眼皮下乱转的眼球。

地牢里。

虫皇从黑暗中醒来,眼球转回前方,失去大量精神本源的雄虫大部分时候都像一台呆滞的机器,只会机械地进食和排泄。

他被关在一间特殊金属墙壁的囚室里,屋内除了角落的排泄处外空无一物。

被囚禁月余的虫皇已经形容枯槁得不似人形,许久不曾清洁的头发缕缕纠缠,贴在脸上,青色的胡茬冒出一层,鲜红的长袍沾了尘土和泥垢,混成斑驳的褐色,好像被无数人践踏过。

背后的合不上的骨翼像几根破落的树杈,骨骼不规则地断裂或半黏连着挂在连接处,几乎看不出金属的光泽。

无神的双眼落在前方的墙壁上,把支配和控制雌虫写在本能里的暴君伸出精神力,朝墙外看守的军雌袭去。

金属质感的墙壁散发出微光,本该无形穿过的精神力被弹回,猛地撞回虫皇身上。

他喉咙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惨叫,鲜血从耳鼻间溢出,滴在脏污的长袍上。

门外的守卫军雌得到警示,不耐地按下手边的开关,一支麻醉剂瞄准囚室里的人形,无声无息结束了虫皇片刻的清醒。

秦源脑内波动的精神力在此刻安宁下来。

躺在床上的雄虫松开皱着的眉,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里一轮弯月高悬。

他并无睡意,但也乐于享受静谧的夜晚。

同样的月色下,他的雌君蜷缩在次卧的角落,颤抖着把抑制剂打进自己的身体。

他紧紧咬着地毯一角,防止不自觉的呜咽声泄露出去。

浑身依然像在燃烧,身前的性器硬到发疼,能清晰感觉到粘稠的液体从后穴流出,穴口翕张,恬不知耻地渴望着什么。

药效越来越弱。

凯德捏烂一盒抑制剂的包装,撕开衣袖,抓出两支一起打进小臂,然后又是两支,直到用完整盒。

拜托了,哪怕有一点效果,一点也好。

他无声地哀求着,只要不让自己发情的味道传到雄主那里就好。

诡异的冰冷感顺着抑制剂打入的地方蔓延,和热浪夹杂在一起在体内肆虐。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糊在一起沾湿身下的地毯,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卑贱又下流的身体依然在渴求雄主,即便在这一切发生后。

窗外皎白的月光洒在身侧,雌虫目光涣散,却下意识向角落里缩去,远离被照耀的地方。

秦源慢慢坐起来,揉了揉额角,头疼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深标雌虫发情的信息素诱导他也产生了反应。

想到凯德异常的体温和激素水平,如果今晚他不予理会,雌虫会如何度过这个夜晚呢?

他下床,推开卧室的门。

雌虫陷在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他最近打过太多抑制剂,长期积攒的药性残余和无法压下的情潮一起在他体内翻涌。

昏沉间,门响了。

雌虫愣住,心脏莫名绞紧,恐惧像黑洞,吞噬了他的所有心绪。

房间的另一侧有一面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昏暗的卧室里,黑发的雌虫像受伤受惊的野兽般蜷缩着,外衣乱七八糟地皱成一团,领口和袖子被撕得破破烂烂,裤子半褪不褪,发硬的性器直直立着,从顶端漫出晶亮的液体来。周身的地毯上还有斑驳的深色痕迹,以及散落的空药盒和针管。

淫乱而狼狈。

一头失智的、发情的野兽。

不、不要过来。

不要让雄主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可惜他的雄主听不见雌虫心中的祈祷。下一刻,门开了。

银发的雄虫站在门口,身上披着纯黑的睡袍,面庞在昏暗中好似在发光。

很快雄虫视线扫过地上那些空药盒、针剂,眉头一点点皱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最终停在雌虫身上。

高大的雌虫很不和谐地蜷缩在宽敞房间的一角,深深躲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

秦源没有穿鞋袜,这层房间里外都是厚实的地毯,地毯下有恒温系统,脚下触感始终温热柔软。

白皙的、完好的双足灵巧地迈动,向雌虫走来。他似乎不在意脚下,只是避开针管,无所谓地踩在空药盒上。

落在凯德眼中,他不敢抬头看雄虫的神色,只能看到晶莹圆润的脚趾先是触碰到纸盒,然后再踩下。脆弱的纸盒发出一点微不可查的裂声,就在雄虫脚下瘪下去。

他倏地脑中一片轰鸣,下腹不受控制地一缩,回过神来只能感到下腹一片黏腻。

凯德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为自己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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