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水火不容的家伙
“道歉。”文森特冷冷看着乔伊，吐出两个字。
实验室里气氛诡异，其他几个组的学生眼看两人大战在即，十分迅速地离开了。破碎的培养皿和培养液撒了一地，唯独那两只蝼蛄不知蹦到了哪里。
乔伊冷哼一声，抱臂看着面前略高一点的人：“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打碎了我的培养皿，还反问我为什么要道歉？”文森特语气冷静，但乔伊知道，他说话越是镇定，内心越是怒不可遏。
“你的培养皿是在我们争论时意外掉落的，严格来说并不全是我的责任。”乔伊抬头，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如果非要追根溯源，这也是你的错。谁让你好为人师，对我的操作指指点点呢？”
文森特气极反笑，一手撑着实验桌。在实验室明晃晃的灯光下，他平日里平和温钝的脸庞反而显露出一种面无表情的恐怖。他走近一步，盯着乔伊，不疾不徐地说：“作为你的组长，我有必要及时指出你操作的不规范之处。而你狂妄自大到根本听不进去我的任何意见。不管你是真的认为我的意见没用，还是单纯对我不满，你的反驳在我看来都苍白无力。而现在，”他停了停，“你打碎了我的培养皿，导致我的实验对象逃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要求你道歉。”
“两只蟑螂而已。”乔伊的语气依然不屑一顾。
“那不是蟑螂！”文森特一听到这个词，像是被触摸了逆鳞，眉毛紧皱，“那是蝼蛄。节肢动物门，昆虫纲，直翅目，蟋蟀总科。老天，真不知道学院的招生官在录取你时是不是在打瞌睡！”
被他这样说，乔伊也动怒了：“蟑螂就是蟑螂！逃走了再抓两只就好了！别妄想我给你道歉！神经病！”
老天啊，在这一刻文森特无比想用他的魔法冰棍狠狠敲他的脑袋。但所有人都清楚实验楼的规则：禁用魔法，尊重科学。如果在实验楼被发现施展魔法，后果会是很严重的。
“我会把你的行为报告给老师。等着受罚吧，蠢货。”文森特直起身子。
这番话对乔伊没有什么震慑力。他嘁了一声：“我也会把你的行为如实汇报给老师，让老师来判断这到底是不是我一个人的过失。”
文森特笑了一下：“请便。不过我得告诉你，我还会顺便告诉吉娜你丢掉了她送给你的信。”
听到他这样说，乔伊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知道？”刚说完，他迅速回想起自己在教室里扔掉信时恰巧被这家伙看到过。真是该死！吉娜如果知道自己把她送的东西丢掉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在他耳边像只鹦鹉一样喋喋不休一两个月的！“厚颜无耻，不择手段的小人！”乔伊骂道。
这种程度的控诉对文森特而言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不痛不痒，甚至还不如乔伊说他养的蝼蛄是蟑螂来得猛烈。他得意地看着眼前的金发男孩，脸上写满了“快道歉”三个大字。
“我道歉，对不起，行了吧！”乔伊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这三个字如同甘泉一样流进文森特的耳朵和大脑，让他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心情舒畅。乔伊生气时，牙都在抖，脸庞通红，像一只气鼓鼓的冰原仓鼠。平时一贯目中无人的家伙此刻竟然清清楚楚地对他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多么让人高兴！然而，文森特的喜悦不显于面，依旧抱着臂，一副得饶人处也不饶人的气势，慢悠悠地说：“你还得给我抓两只蝼蛄回来。”
闻言，乔伊彻底抓狂了。这玩意在他眼里和蟑螂没有区别，都是恶心的臭虫子。这家伙竟然让他去捉？“我拒绝！你自己去捉这种恶心的东西！”
刚刚尝到威胁他人甜头的文森特趁热打铁：“你不抓蝼蛄的话，把时间省下来想想怎么应付吉娜也行。”
“你！你给我等着！”乔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出了实验楼。
哎呀，真是屡试不爽。
乔伊走后，实验室静悄悄的。从窗户能看到斯诺韦特的低年级学生正陆陆续续往魔法部教室走去。广场上的智识喷泉正涌出流水，在秋天的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文森特转过身，面对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叹了口气。他去储物间拿出吸尘器，把地上的培养皿残渣和液体打扫干净，又擦了擦桌子，才离开实验室。至于那两只逃走的蝼蛄，祝它们好运吧！
布鲁诺教授的魔法课是全院一致认为最枯燥的课程。在他宣布下课的一分钟内，全班学生几乎都走光了。他有些发愣地看着快步离去的学生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