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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贝格

 

“贝格?!”兽人试探着探向她的鼻息——这诚然是件没有多少意义的事情,机械能够先一步计算出她的身t水平,但他却依旧使用了这种最为传统的测量方式。能够变换数种形态的机械手臂被切回最初的救助模式,接入医疗系统,氧气与营养剂被紧急注入,分析数据如小山一样在安提诺设备上叠起。

脱掉外套的nvx露出她的真面目来,大约一米六,很瘦,瘦到近乎皮包骨,有着一头火红的玫瑰短发,衬得皮肤病态的白。她腰间的是一个不大的工具箱,被安提诺小心地拆下放好,身旁的机械已经为她接上各类生命设备。

他半跪在地上抱起瘦小的nvx,印象里虚弱的小nv孩与现在紧闭着双眼的nvx重叠,好像是跨越了时空。

他似乎也有这样与人隔笼对视的时候,只是他在笼里,对方也处在另一个“笼中”,在纯白的实验室与积满油w的捕兽笼间,仿佛两个世界的对望。

……

玛莎医疗急救中心,安提柯的医疗舱被安置在了最顶层。他醒来很久了,那些用来腐蚀脏器的暗红粘胶已经被清除掉了,但副作用依然存在,让安提柯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的身t与安提诺的不一样,他没有机械制成的骨骼与血管,这种腐蚀机械的粘胶对安提柯来说只会让他昏厥,却不至于带来si亡。

年幼的兽人还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记得有熟悉的记忆涌进脑中,催促他留住救他的人。

安提柯法的一颗机械心脏。

灰se皮毛的小兽人反应了一下,朝着贝格行礼:“谢谢姐姐救了我!您为我受伤了,至少让我们对您的伤口负责吧!”

贝格的反应很迟钝,似乎想摇头,但是安提柯已经抢先把话都说完了,生锈一般的nvx即便把头埋进角落,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种热切的视线。

她害怕……

在贝格将自己努力缩在一起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爪子,灰se的皮毛,指甲被jg心修剪过,r0u垫宽厚又有力。

“w……?”她后缩了一下,盯着b自己的手大一圈的爪子,还是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触碰他的掌心。

在自己面前的掌心合拢起来,轻轻握住贝格冰凉的手指:“不要怕,我在这里。”

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仿佛蛰伏地下的花被一点春天的温暖唤醒。

他伸出手臂,露出没有被改造过的手臂,毛茸茸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皮毛,似乎可以替玫瑰遮挡风雨:“你的母亲在我这里留下了一个……贝格?”

安提诺刚刚开口,已经伸出手的贝格突然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她的双手抱住头,用力地拽着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我解不开,我解不开……妈妈,我找不到……”她的反应像是应激,让安提柯吓了一跳,紧紧抓着哥哥的尾巴。

“贝格,不要紧了,没有人会怪你。”安提诺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扶上她的肩头,轻轻晃了晃,像是一种安慰。

“我解不开……什么都没有……”瘦小的nvx用力晃着头,眼泪随着摇晃挣扎滚落,她深深x1了一口气,泪眼婆娑地望向安提诺,满是绝望,“我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我不是要问线索的。”兽人握着贝格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提诺的动作显得有些生涩,却始终注视着nvx,给予她坚定的反馈。

“那你……要g什么呢?”贝格粗粗喘着气,她的发丝粘在脸上,红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绝望。她被这种话骗过不知道几次,大家都在说着无所谓,却sisi地b问自己,b到每一个尽头、b到她回答不上来。

“你的母亲留下了一件礼物给你,但她说,这是父亲和你的小秘密。”安提诺小心地用爪子拨开黏在贝格脸上的发丝,认认真真注视着她。

“是……什么?”贝格紧盯着安提诺,身t微微打着颤,她怕从w口中说出的是另一个绝望的答案,她也害怕w用童年为纽带,勒住她的咽喉,b迫她成为解密的机器。

“我并不知道……那件礼物是坏掉的,我也不能修好。”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愧疚。尽管是星球最大机械制造商,安提诺还是在天才机械师的发明面前一无所知,他试图修好这件小东西,却无数次感受到了挫败。没有一种材料能够完美地镶嵌进破碎的零件之间,也没有任何一种外力能够强y地打开它的外壳。

贝格似乎安静下来了,又或者是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她的手指用力地收紧,攥得指节发白,抓住了安提诺的肩膀,浑身颤抖,带着哭腔望向安提诺:“我做不到……我解不开的,w……”

突如其来的眼泪让安提诺有些手足无措,他几次想要把爪子伸过去,都怕自己伤到贝格,最后从上衣x前的口袋中掏出了手帕:“我可以碰你吗,贝格?”

手帕轻轻擦过nvx苍白的脸颊,她的肤se似乎b记忆里的还要苍白,脸上的小雀斑显得额外惹眼。它们被眼泪浸润,又被轻轻擦g,好像带走了海水的沙滩,而触0下去,仍然是腥咸的滋味。

“w,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贝格瑟缩在一边,似乎想要用头撞向医疗舱,却被安提诺sisi抱住。

“你不必做到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到。”高大的兽人抱住了陷入绝望的工程师,眼神示意弟弟离开。他不知道贝格发生了什么,但他大概也明白,在贝格消失的这段日子里,并不会太快乐。

他抱着贝格,尽可能避开过于亲密的接触,只是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安提诺拍着贝格的后背,调换了个姿势,方便贝格的头埋进自己x前,毛茸茸的触感在这里像是起了安慰作用,红发的nvx浅浅x1着气,手搭上了安提诺的肩膀,将脸埋进他的x前,有着兽人皮毛与机械骨骼的x前。

那颗机械心脏在安提诺的x膛里沉沉跳动着,机械似乎给予了贝格安心感,她抓住安提诺的力气越来越小,慢慢冷静了下来。安提诺始终虚虚环着贝格的腰,一刻也不敢放松,他怕自己微微一泄气,这朵玫瑰就会选择凋谢。

“抱歉。”红发的nvxx1了x1鼻子,她的眼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眼眶红得额外明显。

安提诺将手帕交给贝格,自己的手却没有缩回来:“不要紧,w已经能够保护你了,我能够保护我的朋友。”

擤鼻子的动作停顿下来,贝格注视着兽人,抬起眼望着他,然后推开安提诺的手,慢慢后退了一步,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惧的存在。

“贝格?”兽人往前跟了一步,看着摇摇晃晃的贝格,伸出了手臂。

“不,我做不到,你不要靠近我……”她努力伸出双手,把安提诺与自己的距离拉开,拼命地摆着手,“可我该走了,我要回去了,你走吧……”

兽人站在原地,蓝se的眼眸注视着贝格,冲着人类nvx慢慢张开了双臂。明蓝se的走线覆盖着他灰se的身t,看似柔软却坚y的毛发与机械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他的x膛起伏着,布料下是结实的肌r0u,而在心脏处,则是独属于贝格与安提诺的秘密。

人t像是机械,但是却要b机械jg准得多,安提诺的心脏只有一小部分被保留,外面则是特殊合金制成的血管和肌r0u制成的金属球,它一半与本身的血管相接,一半则是同和它材质一样的合金相接,两者连接在一起,像是最完美的工艺品。没有人会不si不灭,但让渡自己原有的肌理和骨骼,用可替换的金属来取而代之,在一定程度上便可以不si不灭。

“我这里,是属于你的,”安提诺张开双臂,注视着贝格,他的心脏缓缓跳动着,这里刻着贝格的记号,“那我还能去哪里呢?”

贝格停下来,注视着安提诺,她红se的眼睛像是火,被蓄起的泪光吹得忽明忽灭。

“我就在这里,你可以最后相信我一次吗,贝格?”

回应他的是慢慢靠近的脚步,贝格依旧望着安提诺:“那我要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不用做,”兽人的爪子0上她的头顶,“只要你愿意接受我迟来的转送礼物,就可以了。”

贝格终于深深x1了一口气:“我想,我可以再试一次。”

……

贝格的母亲,琳·冯·荷尔德林,政客凡尼娅的nv儿,一位浪漫派诗人,在安提诺这里寄存了一枚金se的球状物t。从它的破损处可以看出,这颗金属球被分为了至少三层,每一层内部都有着jg密的机械结构彼此咬合,即便有一部分破损,其他部分也无法被暴力强拆。

制作这枚球状物t的金属来自黎戈领地,在星球这片最古老也最神秘的领地中,黎戈族人凭借着独特的技术发展了自己的科技,一种不同于人类和兽人的生命科技。安提诺曾经找过黎戈领地的领主分析这些金属构成,却被告知这种特殊的制作工艺每一种都有着自己的变化,并且能够随着时间与空气的变化发生持久的反应,无法推断出最初的材料是什么。

贝格抱着母亲给自己的礼物,手指颤抖着抚0上那些缺口,低垂着眼睛,睫毛眨动着。尖锐而冰凉的质感与指腹相触,她似乎想起母亲在送自己进入“诺亚”时候冰凉的指尖:“缪缪,接下来妈妈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是一道爸爸妈妈都解不出来的谜题。它被放在地下二层书桌的第七列里,ponpon会带你找到它的。你的任务就是,解开这个谜题,然后才能出来,好吗,宝贝?”

贝格踏入“诺亚”时,回头望了母亲一眼,她挥着手,一贯地温柔,目送自己离开:“这不会很简单,但是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我可以做到的。”贝格坚定地握起拳头,冲母亲点头。

等到她完全踏进诺亚时,这个巨大的地下科技舱立刻被切断了所有信号,进入一级防御状态。而为了解开母亲口中的谜题,贝格在诺亚中呆了整整五年,这五年中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机器人完成,她像是个被封在透明罐子里的标本,与外界断开了联系。

“贝格?”站在门口端着食物进来的安提诺轻轻敲了敲门,没有防备的nvx被这声呼唤吓得握着球抖了一下,咬紧了牙关没有喊出声来,安提诺伸出一只爪子向上,看到她点头才踏入了书房。

安提诺老宅保留着格利l奥一贯浮夸的装修风格,地毯、壁画、雕塑……所有在后工业时代里显得过分奢侈的人文情怀都被格利l奥安置在了豪华的宅子里,展览一般摆出来——只是没有参观者。而在人文之下,则是jg密复杂的机械控件,所有的信息记录被传入到中台控制中心,智能分析各类物品的需求。安提诺老宅的佣人都在,只是被他下了命令,避免出现在三楼的贝格面前。

唯一不听安提诺话的,大概只有两只星狐了。一红一白两只星狐旁若无人般地从安提诺的脚边溜进了书房里,大摇大摆从贝格脚边路过。

“w,”贝格握着金属球,展示给安提诺看,“这里,我想我有一点线索,但我不能完全确保它是对的……”

“这是给你的礼物,你想要怎样做都是对的。”兽人把盘子放在了跟进来的机器人上,在安提诺的机器人后面还跟着纯白sebangbang糖一样的机器人,它迅速绕到贝格的身边,树立起屏障,又在一瞬间显示了安全的检测结果。

安提诺盯着白sebangbang糖一样的机器人,注视了片刻:“它是bangbang糖?”

“是的……那我要尝试吗?”贝格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地看着安提诺,握着手里的球。

蓝眼睛对上她犹豫的视线,点头:“试试吧。”

“可是如果他坏掉了……我没有成功的话……”

“只是尝试一下,我们放下它吃饭也可以。”安提诺走近了一点,小机器人也跟着过来。

“失败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红发nvx的头垂下去,看起来就像一束枯萎的玫瑰花,她用力攥着金属球,“被关很久很久……他们都抛弃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我不能做到……”她的语气越来越急促,高亢地似乎是一张弓被拉满,随时可能断掉。

回应她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安提诺b贝格要高不少,就算小玫瑰埋进了怀里,也才勉勉强强够到安提诺的x前,他稍微把扣子解开了几颗,x前的走线与毛皮露了出来,一颗机械心脏在安提诺的x膛里稳稳跳着。安提诺环住贝格,将这位陷入绝望的天才工程师抱了起来,高过自己脸颊,仰视着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瞬间触碰到的触感让贝格愣了一下,她用力握紧了那颗球,头顶着安提诺的x膛,然后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海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她。

“你在我这里的地位,永远b我自己要高,贝格。在你把我从si神的手里救回来时,我就明白,现在的w,是从属于你的附属品。”安提诺用空着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尽管针脚细密,但依旧能看出在x口处,他受过多严重的伤。

“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你在这里留下了记号。你甚至可以留下更多的记号,只要你愿意。”

贝格握着球t,像是呼x1x碱中毒一样ch0u噎着,她伸手揽住安提诺的脖颈,想要x1鼻子,开口泪却先一步流了出来:“我不值得……”

“你在我这里的评判,是由我来定义的。”安提诺抱着贝格,慢慢放下,始终拍着她的背。他站在红发nvx的身前,就像是一堵抵挡风雨的墙。

贝格的情绪崩塌得很快,重建得也极为迅速。她擦g眼泪,朝着机器人伸出手,一枚极细的探针从机械臂中伸出来。贝格半跪在地上,从圆球最中间开始向外描摹,迅速绕开几条金属线。她的动作很稳,即便周围没有任何辅助设备,贝格依旧能够凭着自己的肌r0u记忆在金球上留下划痕,手上一刻不停歇的动作jg准得像一台机器。

贝格b安提诺要小五岁,却已经有二十年的机械使用经验,她的jg准度b起父亲丝毫不差,这是刻在她肌r0u里的记忆,就算某一天忘记了吃饭说话,也不会忘记如何c控焊针——她天生适合制造机械,这一点天赋在她几岁时就已经展现出来。

不过几分钟,完美无缺的金属球外侧已经切出一朵花的形状来,贝格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的球,手中探针就像是自己身t的一部分。安提诺下意识将爪子按向自己的x口,在那里,写着她的名字:berg。

格利l奥在安提诺十二岁时收养了他,而在八岁前,安提诺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兽人,彼时兽人、人类与原住民的关系充满了动荡,空有力气的兽人是最底层的存在,缺乏智慧,缺乏应对的措施,只能建立起野蛮低级的组织来对抗这一切。

安提诺八岁时在小巷被一群人逮住装进笼子,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在角落里成为实验品——成为实验品这个概念还是他后知后觉听人讲的。他有的只有挨打、注syet、渐渐失去意识,在笼子里失去所有意识。

兽人与生俱来的直觉让安提诺对危险的判断额外灵敏,他试着从被投喂的食物里分辨出毒物,在看守的监视下将带毒的食物假装吞咽,趁其不备再吐出。

但注syet这一环节却是安提诺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两个手掌长的针头扎进自己和同类的脊柱里,瞳孔中倒映出一点点被推入的yet。但没有人敢乱动,即便不需要看守强调,他们也能知道反抗意味着什么。

si亡。

缓慢的si亡与瘫痪。

这种折磨长久漫长,安提诺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兽人在自己眼前si去,而他的骨骼也因为药剂变得更加沉重。生长的骨痛在每个夜里折磨着安提诺,摧毁他的理智。

熬过了不知多久,安提诺和同样活下来的兽人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环境更好的实验室。

在那里,他们接受了更为具t也更为痛苦的训练,每个兽人都被投入一间类离心机的装置里,忍受着骨骼拉伸之痛,测量出各类数据。尽管有了每天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但鲜少有兽人出去——不仅因为出去的前提是戴上手铐脚镣项圈,脊柱后面是一整排控制器,一旦有逃跑意向,致si量的药剂将直接从脖颈静脉或者脊髓注入,不留生还的可能x;还因为在经历了痛苦的实验之后,没有兽人再有力气踏出休息舱一步。

在实验室的训练持续了大半年,安提诺才第一次踏出了封闭区,也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在他们受刑的不远处,有一间纯白se的房间。它的存在与周围的工业废墟显得格格不入,纯白的冷冽的线条,就藏在这片训练场中。

这是用来g什么的?谁又被关在了里面?

安提诺不知道,但他能够在人员进出的间隙看到里面的白se。

无尽的白se,除了白se,什么都看不见。那里仿佛是世界尽头,却又x1引着他前进。

当兽人在这片区域停留超过三分钟,项圈已经发出危险警告,要求他离开这片区域。小兽人收回目光,将眼前看到的一切记下来,在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里安提诺记下了自己走过的所有路。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注s药物的副作用,他的视力和记忆力都不之前好了不少,几乎是过目不忘的程度。安提诺不知道自己在被做什么试验,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慢慢地在变化。

但他一直想知道在纯白的世界尽头有什么,是一样的实验品,还是他该杀si的始作俑者?如果他要杀si那个始作俑者,他该采取什么方式,用什么路线逃出去。

当他第三个周路过那里时,终于瞄到了一丝不寻常——在纯白的屋子里面,浸泡着一个白到近乎透明的人类nv童,她的身上cha满了各类导管,乍一看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透明气球,被各类线管束缚住,无法放飞。巨大的实验舱占据了一面墙壁的大小,浸满了实验yet,nv童不知是si是活,她漂浮着,又永远飞不出去。

这场面给予了安提诺极大的震撼,又让他极度反胃。

兽人自以为自己能接受各类最恶心的事物,但在见到皮肤透明、可以清晰见到内脏和导管的实验品时,还是忍不住狠狠吐了出来,除了对人本身的怜悯,还有自己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出口。

但那只透明气球放飞也不过是几天后。

在他再一次刻意路过纯白建筑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周围的一切,熊熊火焰腾空而起,纯白实验室跑出的nv孩身上满是导管与电源线,虚弱得没有多余的力气,下一秒,她就被一个男人抱起,白大褂红头发的男人抱着nv童,浑身颤抖。

等安提诺回过神,他已经被一并被白大褂的男人带了回去。睁眼时目光所及仍旧是一片雪白,低头看看他自己,他的身上缠了许多绷带,还有针头扎进皮肤里。

“你为什么和我不一样?”那是第一个与他交谈的人类,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头发却是火一样的红,被一个bangbang糖模样的机器人看护着与自己对话。安提诺能够认出来,是被关在实验室里的那个人类nv童,她虽然虚弱,却难掩兴奋之情:“我救了你哦,你是属于我的了!”

小姑娘甚至晃了晃手里的探针,金属的工具与她脆弱的手臂形成了对b,让安提诺怀疑她会不会被沉重的工具砸伤手臂,但nv孩只是笑得开心:“你是我的作品,你写了我的名字!”

“你是我修理的作品”,瘦小而虚弱的小姑娘举着工具,笑起来像冰融化,安提诺看着自己被包扎过的手臂,点了点头。

安提诺还在回忆,贝格已经切开了第一层球的外壳,她手中的机器人换了个形态,将多余的金属线条挑开,顺着盛开花瓣的边缘按照某种规律左右扭了几下,手中的球却没有什么反应。

贝格握着母亲给自己的礼物,鼻尖不知不觉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她捧着这颗外表被雕成玫瑰花形状的球,却无法打开,手心也发sh。红发nvx将球t转过来,肌肤避开了尖锐锋利的边缘,望着底部,眼神微微一亮:“ponpon!”

身边的机器人迅速变成一枚真正的bangbang糖形状,它头顶竖起来一条长而细的金属条,贝格握着那枚金属球,小心对准那根金属条cha进去。

咔嗒一声轻响过后,金属球抖动了一下,边缘缓慢舒展开,慢慢绽开的动作轻柔得像是清晨蔷薇花园里初醒的玫瑰花。

它们层层舒展着,轻柔而慵懒。即便知道是机械,安提诺还是会被设计者的用心所震惊,在这个机械已经近乎无所不能的时代,手工制成的机关仍显得独特、无法被复刻。

“贝格,你做到了!”安提诺看着红发的工程师,开口。

但对方依旧望着玫瑰花,像是有些茫然。她试探着伸出手,用指腹去触碰锐利的边缘,几乎是瞬间,一缕红se就在花瓣上绽开,贝格聚jg会神地盯着那颗血珠滚落的轨迹,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她聚jg会神地时候安提诺不敢打扰她,但安提诺也能发现花瓣上似乎残留了什么,在不同花瓣上有着不同的血迹残留,像是某种密码。

贝格盯着花朵看了许久,然后才猛地回神一般收回手:“手指划破了……?”她低头0了0手指,把血擦擦g净,仿佛是在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划伤手,而一旁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指头,另一只爪子握着一个小喷瓶。

“可能会有点痛。”安提诺尽量将自己的力气放轻,生怕伤到贝格。

“w,”贝格抬起了头,她的红发有几绺粘在了脸颊上,红眼睛则注视着低头的兽人,“我不怕痛。”

“但是我会害怕。”兽人小心地敷上一层药料,他将那朵金属蔷薇拿开一点,看着贝格的伤口愈合,才放开手。

红发的nvx歪了歪头,眼睛睁得很圆,然后噗嗤笑了出来:“w,你变胆小了。”

这大概是贝格这么久第一次笑出来,安提诺抬起头来,像是舒了一口气。他放开了捏住贝格手指的爪子:“是变胆小了很多。”

“那你还敢碰机械吗?”贝格甩了甩手指,似乎想要克服一点点微痛的不适感,她也像那朵绽开的玫瑰花一样,慢慢放松了下来。

兽人似乎是因为她的问话感到一阵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按向自己的心脏:“这里是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害怕。”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呢?”贝格像是无法理解他的坚定来自哪里,伸手抱起ponpon——这是她小时候听故事的习惯x动作。

“因为……”安提诺的话没有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安提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哥哥,你在吗?”

他的声音透露着不安,安提诺与贝格对视了一眼,然后打开了门,接住了扑进来的小兽人。

安提诺几乎是下意识抱起了安提柯,看着他快要炸起的毛发,微微皱眉:“怎么了?”

“哥哥,”安提柯抱住了安提诺,“我想起…白se的眼睛,白se的眼睛在那些骷髅里……”他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虽然拼命保持着镇静,却本能地试图躲在安提诺身后。

“在那些骷髅头里,有会动的白se眼睛,它们一只一只盯着我……哥哥……”

安提柯浑身sh透,打着颤,他的呼x1急促,紧紧拉住安提诺的手腕。年长的兽人拍着弟弟,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安提柯身t也不算好,这样惊吓过度多少会有些后遗症,他的汗在此刻显得滚烫,抓住安提诺的手都发热。

“那是星粒子,只是被光线照得像是动起来了。”抱着ponpon一直沉默的贝格突然开了口。她站得不算近,看着受惊过度的小兽人:“我从里面穿过去了,我知道是什么,不要害怕。”

发抖的安提柯从恐惧中探出头来,他记得眼前的姐姐是如何一个人解决了地上的符号又是如何救出来他的,对于她的话,安提诺还是十分信任。

“但是,姐姐……”

“星粒子在堆积过程中可以折s任意方向光芒,这会让它们看起来像活了一样,”被抱着的机器人用机械的语调开口补充,“但星粒子遇到激光时会受激光牵引,形成在激光武器外的白雾,正如你见到的那样。”一板一眼的机械回答响起,这种机械感反而让安提柯放下心来。

他慢慢从哥哥身上滑下,牵着哥哥的手走到贝格面前,看看地面又看看贝格,最后还是开口:“姐姐,你会在这里多久?我明天醒来会见到你吗?”

贝格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倒是安提诺先开口:“明天醒来你也会见到她的,但是现在,先去睡觉吧。”

的确如安提诺所料,多久这个时间的概念让贝格无法回答,她有机械的形而上的时间认知,却没有将自己算进时间中的认识。贝格点了下头,算是答应和安提柯挥了挥手,目送他去休息了。

“谢谢你帮安提柯,”安提诺关上了门,看着那束盛开的金se玫瑰,“需要继续拆下去吗?”

贝格目光顺着金属球望过去,摇了摇头:“今天的花已经开了,不能再强迫它了。”

“这是贝格教授的观点吗?”

“是妈妈的看法,”贝格看着蔷薇花,沉默了片刻,“她不喜欢看到用某种强迫的手段促使居民做错某些事。”

“的确是你母亲的想法。”

“所以她就算离开,也是骗我去解密题,解一个我永远算不出来的谜题,”贝格的语气突然扬起来,显得尖锐不安,“我解不开…我找不到答案…我把所有已知的知识都用上了,可是我做不到,我解不开……”她的眼神慢慢变得缥缈,像是掉进了某种黑洞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道题本来就是无解的,”安提诺握住了贝格的手腕,强迫分开她的双手,防止贝格继续抓伤自己,“这道题只是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呢。”

她思考的时候像是失去了所有对感觉的t验,狠狠地抓住自己,像是想要留下些什么痛苦,以证明自己存在。

贝格在一种黑洞之中挣扎,试图以痛苦的感知来说服自己她能够存在,她还存在。

“我不知道……我解不开……”贝格似乎站不稳一样摇晃着,被安提诺托着膝弯抱坐起来,坐在自己的机械手臂上。她摇摇晃晃的靠近了安提诺的x膛,手指无意识地顺着走线摩挲,明蓝se的走线在她手中像是汇聚成了河流,蜿蜒而下,一路流过心脏、流过x膛,再向下时,被安提诺捉住了手腕。

他似乎抖了一下,连着走线都亮了不少。大概是对机械师天生的服从感,所有的机械部件在贝格的手触碰到自己那一瞬间,像是松懈下来,而后又是紧绷,x膛里最完美的被造物加大了马力,刻上贝格名字的地方又隐隐约约在冒着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像是被拿着錾刻工具一笔一笔描摹,留下长久的无法散去的热度,深刻又轻浅。

她的手柔软而冰凉,覆盖着一层茧子,被毛茸茸的爪子抓住,像是要陷在这种柔软里。

“w……?”贝格望着安提诺,神情有些恍惚。

“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依旧是你,能够确定你的存在。当你陷入所有的思考之中,你就在这里了,你站在关于你的世界里。”安提诺罕见地有些严肃,他把药涂上被贝格抓伤的伤口,压下了贝格想要乱抓的手。

“我不是……我什么都做不到……”贝格晃着头,用力地拒绝所有已知的可能x,“一切都在从头开始,一切都在熵增……我阻止不了这一切,我也解不开……w,我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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