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7
周寒翊麻溜地滚了。
他走的很潇洒,那个背影毫无留恋,大门“啪”地关上时,池月乔还处于呆滞状态。
他没想到周寒翊会如此果断地离开,似乎没有任何想和他再接触的想法。这让他产生一丝怀疑,周寒翊之前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事已至此,无论真相是什么,池月乔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他被一个男人睡了——这个男人是潜在的俱乐部投资人,即使身份不明,大概率也不是池月乔能惹得起的对象。
池月乔慢吞吞地走下床,他身体疼,心里更是空落落,一股郁愤不知道往哪里发泄。
他一瘸一拐地去浴室洗了澡。周寒翊没有帮他做清洁,他的腿间一片粘腻,作为男人,池月乔没有办法骗自己这污渍是单纯的汗液,可他也不敢猜它到底是由什么组成。
用热水冲洗身体的时候,池月乔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探入臀缝里,摸上穴口。
穴口正肿着,一圈皮肉摸起来饱胀又烫人。池月乔的手指都在打颤,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小口塞入东西的画面。
这时,他承认自己得感谢周寒翊至少知道用安全套,他无法想象周寒翊要是射在他身体里,这会儿该怎么办。
等池月乔把身体彻底洗干净,他感觉自己被折腾掉了第二条命。
走出浴室,他努力忽视地上那些扎着小口、圆鼓鼓的安全套,找到自己的衣服,并把它们捡起来。
他的衣服被胡乱地丢在了地摊上,团成几团,虽然展开全是褶皱,但见不到被撕扯的痕迹。
池月乔拎着衣服,本来觉得太脏穿不上身,后来一想自己没办法裸奔着回基地,只好咬牙穿上。
手机还在他裤子口袋里,只剩不到二十个电,勉强够打车。池月乔叫完车才打开微信,结果发现没有任何新消息。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网卡了,退出来重新点开,刷新了很多次,还是没有未读消息。
再这样一个本该普通却过于混乱的夜晚,他短暂地在大家视野里消失了,可柔姐没找过他、经理没找过他、他任何一个朋友没找过他,甚至他老婆都没有找过他。
池月乔的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这过于不可思议,又过于让人感到恐惧了。
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从房间里冲出去,身体还在疼痛,可池月乔一刻都忍不了,坐上电梯冲下楼,他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就睡在他们吃饭那间酒店的二十楼。
酒店大厅外一片阳光明媚,孔雀的尾巴在水晶灯和日光地照耀下闪闪发光,高昂着头颅耀武扬辉。
池月乔愈发遍体生寒。
他走出旋转门,站在门廊下等待租出车的到来。而当来接他的汽车刚刚在楼梯前停下时,池月乔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坐了进去。
“青鸾路39号,谢谢,麻烦师傅你开快点。”
池月乔一口气说完,他语气紧张,使得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池月乔绷直了身体:“怎么了,不行吗?”
“那你倒是系好安全带啊!”司机师傅一边说,一边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8
池月乔头晕目眩地下了车。
战队的基地选择租了一套独栋别墅,离市区不远不近,就是周边没有什么商业体,吃饭如果不赶着阿姨做饭的点,就得自己叫外卖,配送还得看外卖小哥的脸色。
池月乔走进基地时,大厅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训练室肯定也没有人在,池月乔看都没看,径直爬上了三楼。
柔姐没有单独租房子,而是长期住在基地里。他美其名曰是牺牲私人生活空间,方便贴身照顾队员们的衣食起居,其实就是抠门不想花自己的钱交房租。
柔姐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池月乔爬楼梯时,感觉自己像一架快散架的老旧机器,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响声。
身体越疼,他心里越恨,走到柔姐房门口时,硬是又憋了一肚子火。
房门关着,池月乔“砰砰砰”捶了两下房门,没人回应,他索性自己拧开房门走进去,屋子里一片昏暗,弥漫着一股酒味。
他打开灯,看见柔姐横在床上,整个人瘫成一个“大”字,睡得像头死猪。
池月乔环顾四周,从床头柜拿起装了水的玻璃,将杯里的水泼到柔姐脸上。
柔姐发出一声惨叫,从床上弹跳起来,嚎叫道:“哪个神经病啊!”
他瞪着眼睛看过去,见池月乔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愣了愣,又火速瘫软下身体,往床上一躺,扯起床单擦了擦脸:“你发什么疯?叫人起床不用这么激烈啊。”
池月乔捏着那个杯子:“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啥?”
柔姐莫名其妙:“吃完饭回来的啊,怎么了?”
“你怎么回来的?”
“你打车带我回来的吧。”柔姐说着说着,眼睛又闭上了。刚睡两秒,就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人扯着拽起来。
池月乔紧紧贴着他的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逼近。他的神色很奇怪,像燃烧着一团透明的火焰:“你确定吗?”
“是我喝多了不是你喝多了啊!”柔姐宿醉未醒,只顾着嚷嚷,“我哪记得我怎么回来的,不是你带我回来的,难道我是飞回来的吗?!”
池月乔闻言,手一松,柔姐跌回枕头上,他嗷一声,头部因为震荡引起剧烈的刺痛。
他不满地看向池月乔,却见他蜷缩起肩膀,流露出一种沮丧而无望的气息。
“算了。”柔姐听见池月乔喃喃说。
池月乔不算天然的开朗性格,永远保持傻乎乎的乐观心态,可他经历的这么久职业生涯中,尤其柔姐认识他之后,池月乔无论是面对失败还是成功,从来都是淡然的表情。
见他看起来像是忽然经历了某种巨大的打击,柔姐下意识开了句玩笑:“老公你放心,我昨天晚上肯定没出轨,么么哒。”
这是他们常开的玩笑,毕竟池月乔非得在路人队友面前说他是系花,还喊他柔姐,他依葫芦画瓢地回敬,就喊池月乔老公。
以前池月乔总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但柔姐知道他并不介意。
谁知这一回池月乔非但没有笑,更没有故作嫌弃,而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用手捂住了嘴,干呕了一声。
然后他无法克制自己反胃的冲动似的,撇下柔姐冲进了房间自带的厕所。
柔姐目瞪口呆,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9
池月乔回到自己房间,用最后的力气撑着自己,往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是天昏地暗,他不想醒,大脑也顺着他的意思一直陷入睡眠中。
这可急坏了柔姐,在池月乔屋子里打转,想喊医生上门,结果本来在睡觉的池月乔跳起来威胁他,说只要喊医生就和他恩断义绝。
柔姐最后打电话给经理,絮絮叨叨了半天,说池月乔这两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起来身体很不舒服。
电话那头传来喧腾的笑闹声,经理慢悠悠地说:“不舒服上医院啊。”
柔姐挠头:“他不肯!”
“那说明他没有特别不舒服。”
“这,他睡了一天一夜了,我怕他出什么毛病……”
经理说:“有没有可能他最近看季后赛时受了刺激,毕竟我们春季赛打的不好,他在反思。”
柔姐疑惑:“哈?但是要反思的不是小池吧。上野版本他就算是奥特曼也不能一带四……”
经理忽然发了飙:“何广绪,我们放假了!你们赖在基地里我不想管,别打扰我度假,ok?我又不是他妈,他一哭我还得给他喂口奶安慰下呗?”
柔姐被骂的讪讪挂了电话,转头去拧池月乔的房门,结果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门反锁了。
柔姐只好蹲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天池月乔终于从他的房间里飘了出来,柔姐是在给外卖小哥开门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人从床上“复活”了。
他把外卖递给池月乔,池月乔说了声谢谢,拎着袋子去餐厅坐下。
柔姐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目光能在池月乔面上烧个窟窿出来。池月乔淡定地打开包装,一口一口喝着粥,他看起来面色有点差,略显憔悴,但又不像有什么大碍。
柔姐忍不住了,终于问:“这几天你咋了?”
池月乔说:“没什么,感冒了。”
他鼻音很重,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意思,柔姐不信:“感冒是感冒,你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池月乔挑起眉:“你这什么话,你希望我出事啊?”
“睡一天就算了,你睡了三天三夜,这不吓人嘛。”
“比赛的时候精神紧张啊,这放假了不得多休息会儿。”
柔姐超他竖起大拇指:“你牛。”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池月乔将粥喝完,正收拾垃圾时,柔姐忽然想起来:“不对啊,你睡成一头猪的时候梅莓姐没找你吗?”
池月乔手上动作一顿:“她在泰国玩呢,哪有心情搭理我。”
柔姐口中发出“啧啧”声:“你这说的,留你在家做怨夫?你不行买张机票飞过去找她好了。”
池月乔说:“她和朋友一起去的,估计也快回来了。”
他将餐桌收拾干净后打算回房间休息,柔姐从背后扑上来,两个人勾肩搭背往楼上走。
柔姐没有意识到池月乔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他说:“真羡慕梅莓,我也想要你这种只管给钱不管花的老公,池月乔,要不你把我一起收了吧。”
池月乔抬脚就踹:“赶紧死。”
“别啊,死了晚上不能陪你看比赛了,今天八进四第二场,你不会不看吧!”
池月乔犹豫了一下,最后说:“行,一起看。”
10
“梅莓要吃鹅肝酱”一开始是梅思的贴吧昵称。
她上职高时只学会两件事,化妆和打游戏。在她对两件事都很精通之后,她决定去做女主播。
虽然梅思的父母对她向来很宠爱,但她有一种预感,他们不会同意自己这个选择。
在父母眼中,梅思是个十足的乖乖女,文静、腼腆,只是成绩不太好,可不是会在网上瞎混的小太妹。
于是她自己靠打工和攒零花存下一笔钱,怀揣着这笔“巨款”,她踏入父母给她选的大专学校,买了人生第一台电脑和摄像头。
幸运的是她当时的室友很少回宿舍睡觉,梅思从不过问她在哪里过夜,老师查寝时还会帮这个女生打掩护,两个人的关系算不错,她得以在宿舍里直播了四年。
其实梅思在直播的第二个星期就知道自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那时网上查的不严,胆子够大的主播总有许多吸引大哥的方法,她不够放得开,更没有什么节目效果,直播间观众始终寥寥无几。
梅思毕竟才十几岁,开直播间用的都是假身份证,她是想挣钱,但没打算为了钱给自己惹事。
发现当主播赚不到钱后,她倒没有直接放弃,还是断断续续地播,不过很快又与几个小姐妹跑去开美容院。
牵头的是一个叫姚玥的女人,大家都喊她小姚姐,她在街上有一个小铺面,几个人一齐出钱将它装修起来,不多久就开始了营业。
美容院生意不错,主要是靠给客人卖化妆品来挣钱,梅思长的好看,眼睛大、皮肤白,上班时妆容精致,嘴巴甜,人又机灵,业绩是最好的。
小姚姐很喜欢她,甚至想让她一直跟着自己干,可惜她不知道梅思的野心比她以为中要大得多。
大专毕业后,梅思收拾好行囊,与小姚姐告别,一个人去海边那座大都市打拼。
那年,国内举办了第三届职业联赛,梅思看了全程。直播的画面很模糊,却不影响她为了比赛的过程而兴奋。
而且她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更多比开美容院还要赚钱的事。
她打算去试试。
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她认识了池月乔。
池月乔比梅思小三岁,那时他还在打次级联赛,因为帅气的长相和凶狠的对线风格已经很是出名。
比赛之余他会去直播,据说他最开始直播是为了赚钱补贴自己过去呆的小战队,谁知有大批粉丝反而是先通过直播认识他后,才发现他也在打职业的。
当时梅思通过自己以前直播间观众的介绍,挤进了一个战队做运营。
而池月乔正是这个战队的ad。
她观察了池月乔很久,最初注意到他理由就是池月乔是整个战队里唯一一个帅哥,而且在一堆歪瓜裂枣的衬托下,他显得那样耀眼。
甚至就是脱离这只战队、脱离整个职业选手圈子,他的长相都足够引人注目,而且打扮清爽,说话声音好听,关键是脾气好,几乎看不到他发火。
这些优点有一两个就很难得,现在加在一个人身上,没道理不令人感到心动。
梅思想,池月乔这种人,打游戏还这么好,肯定不缺女朋友,但她又不甘心这样放弃,最后跑去问他:“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池月乔很随便地就同意了,看得出来,以前想加他联系方式的人肯定不少,他习惯于此。
梅思有点失望,如果池月乔已经被人捷足先登,那之前那些优点对自己来说可就不算优点了。
不过她没灰心太久。她没用几个月就意识到池月乔应该是单身,因为这个人只知道打游戏,几乎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主动追求池月乔,并且向他告白。
而这日后成了她收益最大的一笔投资。
11
晚上比赛的两只战队实力悬殊,本来池月乔没想关注,既然柔姐开了口,他便同意去看,就当了解一下季后赛的比赛版本。
比赛过程没有悬念,内容又无聊,柔姐从第一把的bp开始打哈欠,到加载页面结束进入对局时,已经差不多快睡着了。
池月乔知道他这几天因为自己没休息好,心里不免愧疚,刚想和他说让他去休息,就见自己手机亮了起来,有人给自己打了微信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是梅莓两个字。
铃声叮铃咣当,把柔姐吓醒了,他顺势望过去,看见是梅思打来的,对着池月乔嘿嘿一笑。
那个笑容相当猥琐,池月乔无视了柔姐的挤眉弄眼,接起电话:“喂?”
“池月乔,干嘛呢?”
“在看比赛。”
“都放假啦,怎么还看比赛,休息休息不行吗?”
“看比赛就是休息,我今天都没打开游戏客户端。”
“真是服了你了。对了,何光绪发消息和我说你不舒服,怎么回事?”
“有点感冒,他怎么又找你打小报告?”
“感冒啊——”梅思的声音像是忽然被掐断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你去医院了吗?”
“小感冒,去什么医院,自己吃点药就好了。”
“也行。对了,你要不买张票先回我爸妈那里?正好去看宁宁。”
“再说吧,我这几天留基地补补直播时长也行。”
“随你咯,反正到最后你儿子不记得爹长啥样了又不关我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池月乔问。
“过两天,过两天。先挂了啊,我们要出去了,拜拜。”
梅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池月乔都没反应过来,柔姐看到他怔愣的表情,心中生起一股怜悯。
他拍了拍池月乔的肩膀:“我该说她是不关心你还是太放心你啊,本来我想和她夸你两句她不在的时候你很乖呢,她咋把电话忽然就挂了?”
池月乔低下头,望着手机,心情很复杂。
他不认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是自己对梅思的背叛,但对发生过的事进行刻意的隐瞒,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叛?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梅思,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解释那个荒谬的错误,所以他这几天没有给梅思发任何消息。
他选择做一只鸵鸟。
偏偏这时梅思主动打来了电话。
他们向往常一样聊天,聊一些琐碎的事。以梅思的习惯,她在外面旅游时,除非遇到重要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和池月乔联系。
然而池月乔什么都没提。
在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他清楚自己再没机会和梅思说出口了。
平平无奇的比赛最后竟然打满了bo5,从碾压局变成了菜鸡互啄,柔姐撑不住提前去睡觉了,留池月乔一个人把比赛看完。
比赛结束后,他不想睡觉,又找不到别的娱乐活动,还是去训练室开了自己的电脑上游戏。
这次池月乔上了大号,一看好友列表状态全是小绿豆,基本都在排位,他手快立刻开了隐身模式,又怕有人私聊他一起打排位,随便点了个大乱斗模式开始排队。
大乱斗有一种纯天然的快乐,只需要操作不需要思考。池月乔一般不玩,他觉得这种快乐会让自己在细节上变得迟钝。
池月乔拿到第一个四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微信语音,而是真正的电话。号码则是陌生号码,没有任何备注。
这年头打电话的人很少,尤其是池月乔,现实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他很疑惑,他记得自己没点夜宵的外卖,难道是柔姐在睡梦里给自己点了?
没想太多,池月乔接起电话。
“喂,你哪位?”
“池月乔,出来玩啊。”
听见这个声音,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
电话那头是周寒翊。
12
池月乔捏紧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平静:“抱歉,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月乔,这是你们经理给我的号码。”
池月乔屏住呼吸,过了片刻,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哦,原来是周总,抱歉我不记得你的声音了。”
“那说明你听的太少。换件衣服,我给你叫辆车去接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有点忙,不方便出去。”
“你一个人在基地里有什么可忙的?”
池月乔忍了又忍,最后说:“这不关你的事吧。”
周寒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十分温柔,完全没有威胁的意思:“别这时候和我闹脾气。我有个朋友明天回帝都,今天约了大家一起唱歌,她是你的粉丝,想喊你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而已。我保证散场之后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睡觉,没问题吧?”
池月乔说:“不好意思,我要睡觉。”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渐渐,他意识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即使他坐在座位上根本没动弹。
这时,队友已经推掉了敌方所有的防御塔和水晶,只剩一个主基地,似乎没人注意到己方有个人在挂机。
池月乔操作起鼠标,他没心情再玩游戏,三两下打赢最后一波团,几下a掉了基地。
刚关掉客户端,池月乔就看又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这次是经理。
经理好像很愤怒,不过他尚存理智,没有把这种愤怒直接发泄在池月乔身上,而是先问:“池月乔,你现在在干嘛呢?”
“哦,正收拾东西要去睡觉。”
“这才几点啊,这就睡了?”
“身体有点不舒服。”池月乔淡淡地说。
“哦哦。”经理颇为谄媚地关心道,“怎么不舒服的,小何之前和我提了,你看医生了没啊,是不是之前比赛时太辛苦?我之前就和小何说,你要不舒服的话赶紧带你去看医生……”
池月乔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想听经理絮絮叨叨下去,就打断他说:“您要不直说什么事吧,没事我休息了。”
经理叹了口气:“诶,也没什么事,就是周总刚才和我说,他想邀请你去参加他一个聚会,说打过你电话,你说你不舒服,让我来关心关心你。”
“是,我回绝他了。”
“既然周总都喊你了,要不咱坚持一下,就去下呗?反正就两小时……”
“经理,这个真的坚持不了。”
池月乔感到恶心。他很清楚周寒翊不会是什么好人,可能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无耻的方式逼自己就范。
周寒翊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没有下限。
经理态度一变,声音沉下来,指责道:“池月乔,那真是你不懂事了!你说你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看病,你不去,现在耽误事了怎么说?你知道周总是谁吗,春季赛那么稀烂的成绩,你打算用这个来吸引赞助商和投资人?你好好想想,你出来打比赛这么久了,也算个老人了,怎么这点社会经验都没有?那周总的面子不是面子,人家请你是看得起你,你还真摆起架子来了。”
他给池月乔下了最后通牒:“你今晚必须给我去!周总给你叫过车了,二十分钟到,你抓紧收拾一下。”
经理说完就挂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池月乔僵坐着,最后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重响,偏偏他起身离开时又不知道哪里撞到了,桌上的矿泉水瓶忽然倒了,水哗啦哗啦流出来,全部浇在他的键盘上。
池月乔扑回去,一把扯了好多纸巾铺上键盘。纸巾吸饱了水,变出淡淡的透明,糊在键帽上,像白色的烂泥。
他又把键盘翻过来,试图把水顺着键帽的缝隙从底部倒出来。
池月乔终于将它外表的水擦干净,甚至一直折腾到别墅外亮起车灯。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键盘大概率是废了。
13
ktv在最繁华的市中心,独占了一栋楼,正面墙壁铺满金属材料,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大门前的马路上停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跑车,长方形的门廊和黑色的复古大门,以及巨大的花体字logo使它看起来很像一家老牌的影院。
池月乔下了车,将车门甩上。门口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衣着光鲜的男女,大家都被这阵动静吸引,向他望过来。
池月乔目不斜视,他走进大楼里,立刻有工作人员迎上来:“请问您是池先生吗?”
池月乔点点头,工作人员挂着笑:“请您随我来。”
他们上了顶层,来到一个包厢前,工作人员打开门,门缝里立刻涌出震天响的音乐声。
这个包厢显然不是简单的ktv配置,它不仅有一整面墙的酒柜,放置了吧台、台球桌、棋牌桌,甚至还有个透明的浅水泳池,里面装满淡蓝色的水。
泳池之后是落地窗,外面是一个大露台,栏杆上挂着星星状的霓虹灯。
在音乐声的衬托下,池月乔的脚步声显得非常悄无声息,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嚷嚷着:“嘿嘿嘿,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朋友来了?”
屋子里人不算多,大概十几个,池月乔很镇定地站在门口,任他们打量,同时也打量回去。
这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男孩穿着一身潮牌,女孩都是辣妹装扮,唱歌、打台球、搓麻将,各玩各的,画面看起来很养眼。
其中一个人说:“这谁喊的人,不介绍介绍吗?”
远远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我的人,喊他进来,站门口干什么?”
池月乔这才注意到包厢深处有一个隐藏在阴影里的沙发,只在侧面墙上挂了一盏小射灯打下来。
周寒翊伸展开手脚,半倚在沙发上,他今天穿了一件拼接斜襟黑色西装,敞开着,里面是一件绸缎衬衫,没系领口的扣子,看起来非常随性。
他没把头发梳起来,一下子年轻许多,池月乔忽然意识到,这人应该没有到30岁。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身上是碎花背心和蕾丝鱼骨束腰,短牛裤裹着大腿,露出细细一截腰,手里拿了打火机,正在为周寒翊点烟。
池月乔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包厢的灯光是暗调的蓝和紫,照得他浑身也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似乎不是来玩而是来寻仇的。
这时,一个女孩推开人群走了出来,她的声音清脆,充满惊喜:“你是oonsea吗?”
池月乔感到有些诧异,转眼看过去,见那女孩身形高挑,白色百褶短裙衬得两条腿笔直,灰色抹胸外面套了件黑白色机车皮衣,侧马尾扎的很高,发绳上发尾卷曲垂在肩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手里提着一根台球杆,往池月乔面前走,等两个人距离近了,池月乔见她眉眼间的稚嫩连绿色带闪的眼影都遮不住,不禁猜测她大概率只有十六七岁。
池月乔说:“我的id确实是oonsea。”
“什么id啊?”有人大声问。
“打职业的id呀!他是职业选手,还拿过世界冠军呢。”那女孩回过头说。
“你看的那个游戏比赛?”
“是啊!”她转回来看着池月乔,柔柔地笑起来,有点羞涩和不可思议地说:“我是你的粉丝呢,你夺冠的时候我在现场哦。”
池月乔下意识回道:“那都两年前了。”
“是啊是啊,我那个时候才上高一,运气特别好,刚看你的比赛没多久你就夺冠了。”
“哦,这样,还挺巧的。”
“我想要你的签名行不,啊,但我没带之前那张拍立得……”那女孩正说着,却被周寒翊出声打断了:“别站在那里聊,过来。”
14
池月乔不想走进去,他现在很想给这个女孩签完名就跑路。他以为周寒翊说朋友是自己的粉丝是在随口扯谎,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看到女孩期待且坦诚的眼神,显然她不明就里,真心以为池月乔和周寒翊是朋友,池月乔无意扫兴,于是说:“签哪里都行,不一定要照片。”
女孩说:“那哪行。”
她转身往包厢内走,另一个估计是她好姐妹的女孩说:“缎缎,我们不是带了个拍立得来,你和他现在拍张合照不行吗?”
“是哦,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
于是一行人在包厢里找起拍立得,女孩一直朝池月乔笑:“你等等,进来先坐,你们谁给他拿个饮料喝呀?”
池月乔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孩是今晚这场聚会的主角,其他人都在围绕着她打转。至于周寒翊,则像个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摊,指间夹着烟,并不抽,眼睛没有直接看向池月乔,但总让他觉得有道视线跟着自己。
池月乔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这时一个人拉他去吧台坐,又问他喝不喝酒,池月乔见吧台离周寒翊更远,便同意了。
那男生往吧台后面一站,说:“鸡尾酒、咖啡还是软饮?你自己选。”
他打了个鼻环,头发是跳跃的蓝,穿的衣服看起来很松垮,还有几个大洞,偏偏谈吐和动作,还有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攻击性,是个气质很温和的人。
“矿泉水就行了。”
那男生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哦哦,你不能喝酒是吧?那咖啡呢,这家店豆子还行。”
池月乔含糊地应了声,然后说:“不用,就水。”
看他坚持,男孩弯腰拿起一瓶矿泉水给他。
池月乔坐立难安,这种紧张感让他回想起自己第二次打比赛时的场景。他初次赛场经历反而是稀里糊涂地过去的,他只记得自己还在对线,正感觉对面被压得抬不起头时,看了小地图发现家里已经掉了两路高地。
后来他那个四个队友也没有人打职业,池月乔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他只记得那个辅助叫高仪,人却又矮又胖。
池月乔感觉得到那个男孩很有兴趣和自己聊天,可惜他这会儿没有心情,随便应付几句,又听见对方说:“周哥说要给她个惊喜,喊你来玩,她原本不信的。”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找到了!”又有人说:“放那里谁发现得了。”
池月乔赶紧站起身,那个叫缎缎的女孩跑过来:“我们去舞台那里,那里灯光亮。”
池月乔不置可否,他走过去站在缎缎身旁后,意识到自己出门时没来得及换身衣服,不能说不得体,但和打扮精致的女孩一对比就显得很潦草。这时再开口拒绝不免过于矫情,池月乔只能挂起笑,硬着头皮照了。
照片很快印出来,池月乔接过来签了自己id。拍立得似乎有一种魔力,那模糊的画质下,他看起来不算丑,也没有赶鸭子上架的彷徨。
15
缎缎拿着照片兴高采烈地走了,还要凑到周寒翊边上,将照片展示给他看,还说:“哥,你真认识他啊?我以为你和我开玩笑呢,你不是从来不看这些?”
周寒翊将那张拍立得拿在手里打量着,问:“怎么不多拍两张?”
“一张纪念就够啦,今年夏季赛我去买个,这样可以在舞台上合影。”
“他人都在这里了,你反而不抓紧机会,以后拍不到别和我哭鼻子。”
缎缎撅起嘴:“他反正要打比赛,我不信我每场都去还抽不中一个名额。”
“你怎么知道他每场都打?”周寒翊问。他一脸无辜,惹得缎缎扑上去用拳头捶他:“少放屁,他还能打好久的!”
周寒翊脸上的表情很放松,看起来像是在缎缎说笑,池月乔离他们有些距离,包厢里又放着音乐,对话内容听得不是很清,但他直觉周寒翊不在说什么好话,忍不住要往他们那个方向张望。
那男孩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奇怪,又想他可能是有点社恐,就说:“你也去和他们聊天呗,缎缎脾气很好的,你反正是周哥的朋友,别这么拘谨。”
池月乔迟疑:“算了,我一会儿就走。”
他话音刚落,就看周寒翊起身往吧台走来。池月乔腾地一下站起身,面对越来越近距离的周寒翊,他实在没法克制心中想要逃跑的冲动。
周寒翊唇角挂着笑,十分自然地揽住池月乔的肩膀,语气亲昵:“走,我们去喝两杯,你反正也不用打比赛了,放松一下。”
他搂着池月乔,示意他往前走,池月乔站在原地不动,周寒翊低下头来望着他,两个人略微僵持了几秒,周寒翊拽着他向包厢深处去。
池月乔试图挣扎,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在不引起旁人围观的同时脱离对方的桎梏。何况周寒翊感觉到了他不甘心,特意凑到他的耳边说:“陪我喝一杯,或者让我现在就吻你,你选一个。”
池月乔为他的无耻感到惊诧、羞恼和愤怒。他低声呵斥道:“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你到底能不能做到说话算话?”
“你指什么?我当然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的手滑到池月乔的腰间,很暧昧地抚摸着,视线在他嘴唇上流连,“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池月乔伸手去推周寒翊,周寒翊顺势将他放开,笑着看他走到沙发上坐下。
周围倒不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俩的异常,不过谁都没想多,毕竟敢不给周寒翊面子的人可不多,这个池月乔听说是什么世界冠军,或者他和周寒翊关系确实好,又或者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周寒翊哄着,旁人若凭空乱嚼舌根,反倒容易惹祸上身。
何况今晚是周公子买单,大家吃人嘴短,便作视而不见。
池月乔硬邦邦地问:“喝什么?”周寒翊在他身边跟着坐下:“你想喝什么?”
“随便。”
“好吧,你去随便开一瓶。”周寒翊见沙发旁正好有人站着,指挥道。
16
那人点点头:“存在这儿的都行?”
周寒翊说:“你只管拿好的。”
那人便去了,不多时后回来,池月乔看他端了个托盘,上面是一瓶洋酒,两只玻璃杯和一个冰桶,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那人将托盘摆在茶几上,往两只杯子里添了冰,拧开瓶子往杯中倒酒。
酒液是深褐色的,微微发红,有种扑鼻的花草香气,又像是味道厚重的香料,总之这不是一个很美妙的味道。
周寒翊拿起一杯,先递给池月乔,池月乔不得已接在手中。他想,要是自己会变魔术就好了,这样或许可以把这瓶酒变消失,又或者把自己变消失。
周寒翊用一种饱含诱哄的语气说:“尝尝看。”
池月乔看着他,把心一横,仰头把一杯酒全喝下去了。酒液十分辛辣,又有诡异的甜味和中药味,池月乔强忍住住反胃的感觉,将玻璃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
没等周寒翊开口说话,缎缎凑了过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你怎么认识oonsea的?”
周寒翊微微一笑:“我不负责满足你的好奇心,反正我很早就认识他了,肯定比你早。”
池月乔皱起眉头,缎缎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我几年前就开始看他比赛了。”
周寒翊说:“你不是他夺冠后才关注他的吗?”
缎缎有点生气:“你这话什么意思?”
池月乔不懂他们之间为何忽然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他只看见他那只杯子又被人倒满了酒。
他只好拿起来再次饮尽。
一连喝了四杯,池月乔嗓子痛得厉害,胃里也觉得有火在烧,他忍不住问:“够了吗?”
周寒翊在被缎缎缠着,心中很是不耐烦。她不好意思对池月乔问东问西,就拉着周寒翊打听池月乔的事情。
周寒翊哪里知道她那些稀奇古怪问题的答案,可这女孩算他半个亲妹妹,他向来很宠,没法摆脸色,就说不告诉她。
缎缎不满,又让他邀请池月乔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趴体,周寒翊为了找了理由把女孩打发走,爽快地一口答应。
听见池月乔的声音,周寒翊仔细去看,见他整张脸全红了,想来是酒意慢慢上了头,眼神也有些迷离,多了几分潋滟之色。
这酒后劲大,饶是周寒翊也不敢多喝,可惜池月乔不懂,急于脱身,把它当水往口中灌。
周寒翊不想他真喝多到失去意识,就说:“行了,我送你回去。”
池月乔立刻站起身往门口走,周寒翊见他这幅一秒不想多待的样子,心里不爽,起身拽住他的胳膊,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进入走廊,音乐一下子消失,空气安静下来,池月乔后知后觉地甩开周寒翊的手:“别碰我。”周寒翊不说话,池月乔没多想,自顾自往前走,他感到有点头晕,不过意识还算清醒,脚步也没打晃。
路过一个开着门的包厢时,忽然有一股力量从后向池月乔袭来,他猝不及防,踉跄着跌进那个房间里。
他跪坐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想起身向外跑时,周寒翊已经把门关上了,并且用身体牢牢堵住了那个惟一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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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乔感觉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他整个人一下子就醒了——他得有多蠢,才会信周寒翊说过的话。
膝盖和掌心传来疼痛,他从地上站起身,很冷静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周寒翊慢条斯理地说:“池月乔,我不喜欢玩欲擒故纵。”
他边说边脱了外套,将它随手丢在沙发上,池月乔被他这个举动吓得毛骨悚然,不顾一切地要外逃。
他这个行为显然是徒劳的。
周寒翊几乎没废力气就抓住了池月乔,将他的两只胳膊向后掰,用口袋里的领带捆住他的手,膝盖顶着他的背部,把他摁倒在沙发上。
池月乔痛得大叫,周寒翊压着他,弯下腰贴住他低声说:“我以为你的经理应该说的很清楚了,我有可能成为你们的投资人,至于这个可能性有多少,完全取决于你的表现。”
池月乔背上溢出冷汗,整个身体打起颤来。
“你们战队的经营情况我想你也心里清楚。两年时间,你拿着高薪却没有拿到任何成绩,钱嘛,就是这样烧掉了。”
周寒翊的手伸进池月乔t恤的下摆,抚摸上那截细瘦的腰身。
池月乔的身材没什么可取之处,相当平平无奇,甚至因为缺乏锻炼,四肢都很僵。
唯一的优势也许是他作为一个电竞选手,明明作息和饮食都非常不健康,但他没有发胖,反而很瘦削。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你也不想让他们再次失望,对吧。”
周寒翊享受了一会儿掌心肌肤滑腻的触感,才往下移去,他用手指勾住池月乔的裤腰,将那条灰色的运动裤往下拽,露出被白色内裤包裹住的半个屁股。
非要让周寒翊夸奖一句的话……
“屁股还挺翘的。”他说。
池月乔瑟缩了下,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周寒翊想了想:“陪我睡半年。”
池月乔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感到很不理解:“周总,就算你只喜欢男人也不应该缺床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你是世界冠军,我以前没睡过世界冠军啊。”周寒翊随口说。
“……”
“你们战队太穷了,别的也没有我看得上的东西,就你还值点钱,月乔。”
池月乔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晚上。也许都是那个晚上的错。
他急切道:“之前那次是个意外,不小心骚扰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其实我体验还不错。”
“我真的是直男。”
“没事,我会让你爽。”
“我不同意。”
池月乔说完这句话,包厢里忽然沉寂下来。
片刻后,周寒翊的声音阴森森地响起来:“你还是没懂,你只有两个选项——要不乖乖躺下来享受,要不我帮你躺下来享受。至于后者到底会不会影响你的夏季赛,我可不敢保证了。”
池月乔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周寒翊不想再和他多废话,收了膝盖,伸手拍了拍池月乔的屁股:“抬起来。”
池月乔一动不动。
周寒翊“啧”了声,拎起池月乔的右腿,将一个靠枕塞在他的小腹下,使他的下半身抬高。
池月乔终于扭动起来,他想再挣扎一下,奈何沙发过于柔软,让他的身体越陷越深。
周寒翊将他的裤子和内裤扒到大腿根,随后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伸手进去摸索。
不一会儿,池月乔感到一阵冰凉的液体浇在自己的后腰,缓缓往下流淌,将臀缝浸湿。他强忍住心中惧怕,一声不吭。
周寒翊掰开那两瓣臀肉,指尖沾了润滑剂摸上那个紧闭的穴眼,稍微将它揉软了,就把手指往里面插。
他说:“本来不想让你疼的,但你真的太不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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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道内很干涩,就算是一根手指也寸步难行,周寒翊索性抽出手指,将润滑剂瓶子的小口对准翕张的穴口,往里挤入润滑剂。
每挤压一下,池月乔的身体就小幅度地弹动一下,周寒翊挤了大半,将瓶子丢开,手指再伸进去,果然不再有阻力。
他抽插起来,指尖摁着穴肉,将穴道一点点扩开。
粘稠的冷液逐渐被池月乔的体温捂热,随着周寒翊的动作淅淅沥沥往外流,将穴口染的湿漉漉、亮晶晶的一片。
他很快又加了一根手指,偶尔在退出时,故意分开两根手指,将那穴眼撑开一个狭长的小口。
到底不是第一次,周寒翊又没耐心,见眼前这穴勉强算打开了,戴好安全套,抵上了就往里闯。
池月乔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会儿是真忍不得了,终于呜呜哀叫起来,也不是求饶,就是单纯忍不了那份疼。
周寒翊阴茎被他夹得生痛,心中亦是不爽快,直接一巴掌扇上池月乔的右臀,震得那雪白皮肉翻起一股浪,又说:“放松点。”
池月乔只觉得一根火热的硬物正强行插入自己的下体,活活将他撕裂成两半。他本就喝了酒,心脏跳得厉害,正会儿更是头晕脑胀,身体下意识绷紧,哪里还听得见周寒翊的话。
周寒翊稍稍退出些,又磨蹭着要进,来来回回几次,只弄进去小半根,又听见池月乔喊的尾音都变了调,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毫无血色,已是惨白一片。
他缓了动作,不禁琢磨起来,要是在这包厢里弄出什么“血案”,丢的是他周公子的脸面,若想让池月乔吃点小教训,以后有的是机会。
又想,肏个直男真是麻烦,自己之前做个爱哪里废过这么大劲儿。
池月乔感觉到周寒翊忽然间不动了,连带着那根玩意儿也拔了出去,他忘了自己还露着屁股趴着,天真地以为对方是久攻不下,打算放弃开垦自己这片荒地。
倒不想周寒翊又从抽屉里掏了个什么东西,还捂住池月乔的口鼻不让他呼吸。
池月乔踢起腿来,在他觉得自己快窒息前,周寒翊松了手,趁池月乔大口呼吸的时候,将一个东西放在他鼻子底下。
“多吸两口,一会儿有你爽的。”周寒翊哄他,又怕他不肯嗅,手仍按在他的唇上,不让他张嘴。
池月乔不明所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他的鼻腔里全是甜腻腻的味道,都有些呛人,那甜味带来的灼烧感从鼻腔粘膜一路奔涌下去,不止肌肤的温度滚了起来,连他的两只眼眶都在发烫,视线里物品渐渐模糊起来,荡起水波状的纹路。
池月乔不住地喘起来,口中骂周寒翊道:“你、你他妈、又干什么……”
周寒翊不理他,两只手掐着他腿根,挺腰捣那口穴,见那肠肉这回没两下就软了,绵绵地溢出了些汁水,笑道:“干你呗。”
他没弄两下,池月乔再不说话了,只知道“啊啊”地叫,尾音随着他冲撞的动作一抖一抖地颤。
周寒翊的手探下去,摸住他那根埋在靠枕里的性器,果然早就笔直地翘起来了,从上到下流满了腺液,湿漉漉的,撸着都打滑。
周寒翊心说这尺寸竟不小,不知道用过几回,可惜现在是使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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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它不松手,榨精般上下搓揉,又用同样的频率去捅池月乔的肉穴。
池月乔腹背受敌,没过多久就崩溃得要大哭,眼泪止不住地流,整张脸和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狼狈得不行,偏偏脸颊和鼻头全是红的,比平日更明艳生动许多。
周寒翊有意多看两眼他这样子,想把频率放缓,省得一不留神池月乔就把魂先丢了,于是把阴茎插进去却不往外拔,只在穴里左右搅动,弄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谁知池月乔穴道紧,何况那肠肉天生会吸似的,跟着缠上周寒翊不放,穴壁上长满小嘴,裹住龟头猛嘬,差点没叫周寒翊射出来,赶紧抽身,将将才忍住。
周寒翊心里恼火,以为池月乔故意的,还想着真小瞧了他,有这种本事却和自己装纯。
他低头一看,见池月乔睁大着眼睛,泪水自顾自地顺着侧脸不住淌,视线只愣愣地望向包厢对面的墙,嘴角流出的口水在沙发的真皮面上积了一小摊,间或传来一丝呻吟。
显然是人已经傻了。
周寒翊冷哼了声,将那两条长腿向两边推开,重新提枪上阵。
这回他先是不紧不慢地抽插,将挤在里面的润滑剂干成一堆白泡,环绕在穴口,遮住那圈艳红。
他低头打量,不看不要紧,到这时周寒翊终于意识到自己随手拿的套子是个肉粉色的,眼见那一小截几乎要被撑破的薄膜就在那道秘缝间来来回回进出,变长变短变长变短……
看得他愈发眼热,好像在操池月乔的人不是自己,下一秒便发狠往里一顶,生生让身下的人将那截颜色全吃没了,就听池月乔要大喊一声疼。
那声音又媚又柔,哪里有疼的样子,反而像在说不够深,让周寒翊使劲。
于是周寒翊骑着他,将他顶得屁股撅起来,翘在半空里,周寒翊从上往下发力,将那嫩穴干成自己的飞机杯,又是吐水又是吐泡,池月乔还时不时摇两下屁股,动作很不到位,也能有那么几分意思。
等周寒翊尽兴,池月乔的腿已经被他彻底操开了,青蛙状曲起,一条落在沙发外面,膝盖和小腿贴着地,另一条卡在沙发坐垫和靠背缝隙里。
周寒翊射完也不拔出去,成了钉子户赖里头,至于池月乔早不知泄了几轮,大脑空白着,一时也没说什么。
他的t恤被周寒翊翻了上去,盖住他的后脑,露出闪动着晶莹汗珠的裸背,耸起的蝴蝶骨上还有不甚清晰的牙印。
周寒翊的手覆上去,将汗液抹匀了,看着那痕迹,总觉得不满意,又低头用牙齿叼住那块皮肉,在齿间细细地磋,终于咬出一片青紫,才肯松口。
池月乔气若游丝,连痛都不喊了,好不容易攒了点力气,口里还不忘骂他:“……有病。”
周寒翊这会儿心情好,听见了并不生气,反而笑,故意顶了顶胯:“这不正治着吗?”
池月乔斜眼瞥着他,他终于不再哭,眼泪粘着睫毛,嘴唇红艳,看得周寒翊想亲他。
不过没来得及付出实践,就看池月乔阖了眼睛,有种不顾一切在此就要睡的架势。
周寒翊怕他真在沙发上睡过去,解了绑着他的手,推他说:“起来,回去再睡,你这像什么话。”
谁知池月乔根本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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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又喊了两声,见池月乔没有任何动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半昏了过去。
他将半软的阴茎拔出,见那个原本紧缩成一个小小凹陷的小嘴整会儿张成合不拢的圆口,周围一圈水红皮肉湿软粘腻,心里对不能再来一次而感到微微的遗憾。
他将自己和池月乔略收拾一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来了ktv的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姓姬,是周寒翊看着一步步从服务生爬上来的,两个人还算相熟。
周寒翊对着人有印象是因为他的姓很特别,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话又很有分寸和书卷气,其实也就个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毕业之后一直在各种娱乐场所工作。
周寒翊倒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人挺好玩,就关照过几次,倒不想他自己争气,竟然真做上来了。
现在每次周寒翊来玩,这大堂经理自然十分恭敬,争取把这位“贵客”伺候得舒舒服服。
他到了包厢门口,先敲门,听见周寒翊的声音了,才推门进去。
包厢里灯光很暗,周寒翊见他来了,将池月乔抱起来。池月乔再轻也是个男人,打横抱着只感觉胳膊里沉甸甸的,周寒翊还没这么抱过谁,想自己今天真是亏麻了。
那大堂经理看到周寒翊怀里是个男人,心中见怪不怪,虽然他不敢八卦自己这位大老板,但周寒翊的性取向除了他爹还在装聋作哑,已是人尽皆知了。
又看这男人上半身罩了周寒翊的外套,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显然周寒翊不想让自己有认出这人的可能性,于是经理愈发低眉顺眼,主动走在周寒翊前头,替他按好内部电梯,一起到地下停车场。
周寒翊今天开的是辆奔驰s480,贴了香草奶油白的车模,模样很潮、很漂亮、很网红,周寒翊对这辆车没多喜欢,不过他用这辆车载过的每个小0都很有在它面前搔首弄姿后拍照片发到社交媒体上的兴趣。
姬经理主动说:“周总,要我帮您开回去吗?”
周寒翊将池月乔丢上车,笑道:“你是比别人会看眼色,那就辛苦你了。”
“您上了车太客气了,不是托您的福我也开不上这么好的车。”
两个人接着坐上车。姬经理给周寒翊开过几次车,握着方向盘十分驾轻就熟,又记得送他回临江的那套住宅的路,根本不需要周寒翊烦心,他便又有闲情去摆弄躺在后座上的池月乔。
后座空间本来就大,池月乔侧躺着,周寒翊将他头扶着枕在自己大腿上。就过了这一会儿,周寒翊感觉池月乔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热度,再一摸他的额头——
池月乔开始发烧了。
周寒翊对此并不意外,不过他也有点愁,要是池月乔这么不耐折腾,他三天两头喊家庭医生上门加班那也不是个事儿吧?
他低下头,发下自己的手指正埋在池月乔的头发里无意识地撩拨那柔软的发丝,他又去看池月乔的脸,见对方闭着眼睛却皱起眉,表情苦楚,叫周寒翊看了都觉得有点可怜。
在车开到家楼下时他,还是提前把傅寻叫了来。周寒翊一般很少联系傅寻,即使他定的是随叫随到的服务。
傅寻也很惊讶:“出什么事了,难道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一个朋友不舒服,在发烧。”
傅寻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哦……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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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翊下车之前,随口与姬经理说道:“喜欢什么车?你当上店长之后我送你一辆当升职礼物。”
姬经理没当真,就没有和周寒翊客气:“那我提前谢谢您了,普通车就好,太贵重我没有闲情养它,暴殄天物就可惜了。”
“就是个代步玩意儿,有什么养不养的。”周寒翊满不在乎地说。
姬经理听了只笑笑,问他要不要帮忙把人一起送上楼。周寒翊说:“不麻烦了,你早点回去吧,打车费到时候找我来报销。”
周寒翊把池月乔抱进家门,先是丢在客厅的沙发上,衣服从池月乔的脸上滑落到地毯上,露出他烧得通红的一张脸。
周寒翊顺手开了客厅顶上的水晶吊灯,走进厨房倒水喝,出来时,他发现池月乔被自己刚才那番动作稍微弄醒了,正浅浅睁着眼睛,倒在沙发上的身体却不动弹,手脚软绵绵地垂着。
池月乔看见他,嘴巴张了张,周寒翊听不见他的声音,靠近了,才听见他说:“我要回去。”
那声音很虚弱,没有什么力度,听起来像在撒娇,周寒翊放柔了声音:“你在发烧。我喊了医生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池月乔努力摇了摇头:“我想回基地,不用你管我。”
周寒翊只说:“回基地躺着把自己烧到傻吗?留下来我也好照顾你。”
池月乔显然没有力气和他进行争执,见周寒翊不为自己的请求所动,索性重新闭上眼睛。等傅寻赶到时,他又睡了过去。
直到进门前,傅寻心里都在犯嘀咕,他这老板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喊自己半夜出来上班。
他和周寒翊不算熟,给周寒翊打工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爹是周老爷常用的家庭医生,两个人交情颇深,他谋得这份差使全凭他爹的推荐。
傅寻倒是老早听说周寒翊喜欢搞男人,而且玩得很花,常年在人类道德底线边缘游走。
而周老爷虽然打死不承认自己亲儿子喜欢走后门,但更不想周寒翊危险驾驶把自己搞出交通事故,傅寻正式上岗前,还把他叫到跟前,硬是旁敲侧击地叮嘱了一番,让他看好周寒翊。
傅寻是真不想掺和周大少的屁事,但架不住周家给的钱多,他是个俗人,没道理在钱面前还要装出冰清玉洁的样子。
上班最开始,傅寻天天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断告诉自己,他的任务就是救死扶伤,生怕周寒翊爱好强抢民男,他得天天面对什么限制级画面。结果周寒翊根本不带鸟他,傅寻独自担惊受怕一段时间之后,慢慢也琢磨出点不对劲儿来了。
周寒翊可是个生意人,只是胆子大又不是纯傻逼,没道理找乐子还给自己找出祸事的。何况人精着呢,又大概率没有使用性暴力的癖好,妖精打架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哪需要他傅寻跟在屁股后头当太平洋警察?
傅寻终于意识到,这是亲爹想办法给自己争取了个事少钱多的闲差。
22
傅寻用密码打开周寒翊家大门,一进玄关就远远见到周寒翊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玩手机。
他站在门口和周寒翊打招呼:“周总,晚上好。”
周寒翊回完消息,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才起身道:“到了啊,是不是开了很久的车?”
“还好,反正夜里不堵。”
周寒翊说:“本来不想打扰你夜里休息,但我那朋友好像烧得有点厉害,麻烦你了。”
傅寻听他说话这么礼貌就心里发怵,赶紧脱了鞋,点头哈腰地跟着他进了卧室。
周寒翊打开灯,傅寻略微打量一眼,就知道是间客房,干净又清冷,像个样板间。
床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傅寻走过去,见果然是个短头发男人,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他的长相。
房间里的灯是一种苍白色的光,照得男人面色十分憔悴,嘴唇苍白,干裂到起皮。在灯光的投射下,他高挺的鼻梁在面颊上落着一小道阴影,睫毛又长又翘,看得出来相貌颇为英俊。
可这种英俊在周寒翊的衬托下似乎有些寡淡,与环绕在他周围那些莺莺燕燕相比,并不能让人察觉出什么被把玩的价值。
傅寻并不打算花时间去质疑老板突然改变的审美,作眼观鼻、鼻观心,先是给这男人量了体温,一看确实正在发高烧,周寒翊不避讳自己是造成这场高烧的罪魁祸首,直说:“给他清理过,没撕裂,但肿了,可能之前就没养好。”
傅寻镇定地说:“我开点消炎的药,内服和外用一起,效果会比较好。”他又说:“退烧的话,其实吃药然后静养就可以,打针也行,你看呢?”
周寒翊想了想:“挂水吧,好得快。”
傅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配了药水给男人吊上。扎针的时候,那男人虽然正在睡觉,针尖刺破皮肤埋入血管那一刻带来的疼痛还是让他的手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出乎傅寻意料的是,这人有一双非常好看,甚至对于男性来说过于秀气、修长、柔软的手。
他的手指很细,皮肤白皙,指节处透出淡淡肉色,掌骨微微凸显,隐约可见延伸的青色血管。
傅寻莫名其妙想到,不知道这男的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这手怎么保养得和富家太太似的,就差去做个美甲了。
等处理好所有步骤,傅寻暗中松了口。周寒翊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也不多说话,就只盯着他的动作。
傅寻自觉是个很有资历的医生,平日里更是轮不到他做给人挂水这种小事,谁知被周寒翊这般注视,竟感到一股没由来的压力。
挂完水,两个人出了房间,周寒翊熄灭了顶上的吊灯,又将门顺手关上。傅寻心里着急走,不好显在面上,脚步只不留痕迹地往门口迈。
周寒翊没拦他,只在傅寻从箱子里往外拿药时忽然问:“你认识他吗?”
傅寻被吓了个魂飞魄散,立刻就说没有,随即又反应过来这问题问的好突兀,抬眼看过去,见周寒翊脸上没有探究之意,神色平静,不过是与自己随口闲聊。
傅寻小心翼翼问:“你说的是刚才那位你的朋友吗?”
“是啊。”
“没见过,也不面熟。”
傅寻否认得很干脆,谁知周寒翊并没有露出类似于放心的神情,反而陷入某种深思之中:“傅医生,你平常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呃,就看看电影或者种种花?”
“不打游戏吗?”
“打游戏?”傅寻一愣,“没什么时间关注那些,呵呵,医生平常就比较忙。”
周寒翊微微一笑:“哦,是我忘记了。”他送傅寻出了门,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兴趣挺高雅,不错。”
傅寻尴尬地笑了笑,逃也似的窜上电梯。
23
池月乔是睡到半夜被憋醒的,一睁眼就是一片黑暗,偏偏小腹胀痛得厉害,催促他起身去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