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了
否则就是伤人伤己,亲痛仇快,不仁不孝不道德。
酸的是,看他被那些数量不断递增的女生们环绕着,真是很想冲上去赶人,再狠狠地踹他几脚咬他几口,谁让他对着那些女生们笑!!
严言啊严言,明明是你硬逼着人家来的,对客人笑是主人的基本礼貌,难道你要他对着客人横眉冷目号啕大哭吗?!趁着还有点理智的时候赶快离开这儿吧,省得一会儿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不好收拾无法挽回的可怕举动!
严言正想着要怎么和老人告假呢,老太太就被老朋友叫走了,严言紧跟着也出了屋,来到花园里。
虽是七月,今天却不很热,正是适合旅游或朋友聚会的日子,严言却觉得的胸口很是憋闷,满园的好景色也无心欣赏,随便在角落里找了棵树靠起来发呆。
“hi~严言。”
是个陌生的声音,望过去——
一个高个的年轻大男孩,头发微卷,眼窝很深,看起来有点像混血儿,站在那里,冲着严言微笑。
严言很惊讶,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好在男孩笑的很友善又很快做了自我介绍,才没让一向对陌生人很忌惮的严言拔腿就跑。
“我叫伍哲仁,和你是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的,只不过系不同。”
伍哲仁裂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原来如此,严言心想自己不爱说话又不够活跃,和本系的很多同学都不是很熟,何况外系,难为这个人还能认出自己,并叫的出名字。
既然是校友,又出现在韩家花园,想必也是韩家朋友的孩子,严言回了个微笑给伍哲仁:“你好!”
伍哲仁看到严言的微笑,眼睛一亮:“你是韩子龙的贴身助理吧?”
严言点头。这不是秘密,龙腾的人都知道。
“听说他的私人约会都由你负责安排。”
严言没说话,看着伍哲仁,不知道他想干吗。
伍哲仁开门见山:“我姐姐喜欢他,能请你帮忙安排一下吗?”
严言脸色一沉,转身要走,这个人实在突兀,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伍哲仁拦住严言的去路:
“不愿意?吃醋了?你爱他吧!”
严言力持镇定,瞪着伍哲仁:“你想干吗?”
“别怕,我没有恶意,你看他的眼神……,我看的出来,我是gay。”
伍哲仁咧嘴一笑,又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一点没有不好意思自卑惭愧的样子。
认识伍哲仁的人都知道,这位伍家次男向来行事超凡脱俗,做人我行我素,没人会管也没人敢管。
伍家老爸是着名的生物专家,洋派开放,爱上个西班牙美女娶回家,夫妻俩人常年住在国外搞研究,放任一双儿女自由成长。
姐姐内向,刚刚大学毕业,考到经济报社做编辑,那天被跑外的同事抓去一起参加龙腾收购sd的新闻发布会,恋上丰姿俊朗的韩子龙,茶饭不思,想追又怕。
姐弟情深,伍哲仁发现后,一面骂姐姐胆小没出息,一面用尽一切方法调查有关韩子龙的一切消息。
没想到韩子龙隐私防护做的极好,除了众所周知的一些资料外,其余的根本是滴水不漏,无从查起。
但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伍哲仁意外发现韩子龙的贴身助理严言和自己同校同年不同系,而且据韩子龙的秘书说,韩先生的私人活动完全由严助理安排,想在私人时间见韩先生,请先和严先生预约。
同校同年,有了这个便利条件,想找严言实在很简单。
但,伍哲仁没有马上去找,因为他发现严言正好是他喜欢的那一型,所以他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见严言。
12岁起,伍哲仁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
也许因为桀骜不逊,所以伍哲仁总是喜欢那些看起来又乖又纯的男生。
一追,就到手,未尝过失败,也未曾珍惜过,交往时间最长维持不到一年,总是那么乖那么听话,到最后,他就腻了,换下一个。
正大光明的换,不欺骗。
以为这样就算对得起曾有的情爱,不知身后早是一地碎了的心,一身还不清的孽缘情债。
恋爱对于伍哲仁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
发现严言,伍哲仁起了玩新游戏的欲望。
得知韩家要办自助餐会,伍哲仁想尽办法拽着姐姐前来参加。
没想到,严言也来了。
伍哲仁看严言望韩子龙的眼神就知道——
严言爱韩子龙,而且很深,那种眼神,伍哲仁曾收到过很多。
有挑战更好,伍哲仁兴趣愈加浓厚,征服欲更胜。
见严言因为韩子龙被女生包围,吃醋赌气,情绪全在脸上,伍哲仁很是开心,这小鬼,真真有趣,全忘了自己只有19岁,比“小鬼”小了将近四岁。
所以。
严言一出屋,伍哲仁也跟了出来。
角落偏僻,鸟语花香,还有比此时更好的时机吗?
果然。严言听了自己的要求不高兴要走。
伍哲仁岂会让机会白白丢掉,拦住严言,道出他心事,又挑明自己身份,趁严言呆住的时候,低头附在严言耳边说:
“暗恋他?太辛苦,不如跟我吧!”
说完,闪电速度在严言脸颊一吻,让严言不及消化反抗,伍哲仁乘胜追击,单手撑住树身,欲向严言嘴唇吻去。
严言反应过来,恶心,愤怒、害怕,齐攻心头,握紧拳头未及挥出,面前的伍哲仁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挥开,一拳揍到老远。
屋里一帮女人围的韩子龙烦到要死,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稍一转身,严言不见了,八成是闹脾气了。
宝宝啊,看你下回还逼不逼我来!
韩子龙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脱出身来找严言,找到最后,竟见到有人意图非礼心肝宝贝,立刻醋海翻腾、邪火爆发、火箭一样冲过去!
所有理智灰飞烟灭,想一拳打死那个混蛋!!
伍哲仁从小到大,架打了没有百万也有十万了。
韩子龙的一拳虽然让他口内鲜血直流,躺了足足五秒才爬起来,仍是冲上去和韩子龙面对面的撕斗起来!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怕严言受伤,韩子龙早把严言推到一边。
伍哲仁越打越兴奋,原来严言不是暗恋,这场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但没能让他们打多久,众人冲过来拉开了两人……
韩老太太差点昏到,这是她成熟稳重,含而不露的孙子吗?整个一个大街上打架不要命的古惑仔!
那些曾围着韩子龙不撒手的名媛闺秀们集体退后三尺,庆幸啊,幸亏没和他怎么样,怪不得那么好的男人娶不到老婆,原来他有暴力倾向。
自助餐会办不下去了,伍哲仁和他姐姐被韩家佣人客气地请走。
来宾们礼貌的留下一些客套话之后一一告辞了。
韩老太太气的直哆嗦,也不看孙子受伤没有:“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你好好反省反省吧!!”坐上车扬长而去,回大宅了。
整个别墅,除了留守的佣人,只剩韩子龙和严言。
俩人也不说话,韩子龙牵着严言的手进了屋,上到二楼休息厅,佣人送来药箱之后离开了。
还是不说话。
严言拿着酒精、药水小心地清理韩子龙的伤口。
伍哲仁这小子不是混饭吃的,虽然他全身都挂了彩,但,韩子龙的伤口同样也不轻。
严言擦着擦着,眼泪落下来。
韩子龙把宝宝抱坐到腿上,大手抹去他的泪水:“看着挺吓人,其实不疼!”
拿过无刺激的酒精药棉:“宝宝,他亲哪了?”
看着韩子龙如临大敌的摸样,好象三岁的小男生要保护自己最最心爱的宝贝,严言又想哭又想笑又心疼又没辙——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男人,一遇到和他有关的事……
有的时候,就会变得比孩子还像孩子。
严言指指脸颊,确实要好好消消毒。
酒精绵轻柔地擦过,唇也贴了上来,吻过脸颊,又吻上唇,纠缠了好久好久。
严言告诉自己不能太沉醉,先查查韩子龙还有没有别的伤口要紧,平静了下,转开头,僵住了!
“宝宝??”韩子龙顺着严言的眼神望去,奶奶扶着管家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这是一个普通的套间,不足四十平方,包括——
一间房,空空如也,一间厨房,将将够站一个半人,里面有个煤气灶,不知道能不能使,一间浴室,里面只有一个坐厕,一个洗脸池,没有门。
韩子龙拧开水龙头,笑了,还好,有水。
看了眼布满灰尘,结满蜘蛛网的房子,有水也没法打扫,没有抹布,没有墩布,没有盆,没有床,没有……一无所有。
真是服了奶奶,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能找出一所这样的房子。
据他所知,韩家旗下没有经营危旧房改造的产业。
现金、卡全被没收了,韩子龙摸摸西装的内兜,好,有它在就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表已经被没收了,只能估算一下时间,他们被送来这里,应该还没有超过十五分钟,现在应该还不到八点半。
刚才来的时候是坐车,虽然速度很快还是看见了那个标志,从那里开到这座居民楼大概4、5分钟的样子,跑步的话十多分钟足够了,韩子龙拉起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严言:“走,宝宝,买东西去。”
比起韩子龙,严言幸运多了,因为韩老太太有话‘凡是严先生的私人衣物都让他拿走’——
这话是韩老太太两个小时前在韩家别墅说的。
当时,韩老太太亲眼目睹了孙子和严言的‘亲密接触’,本来,看着孙子能对一个人浓情蜜意的,正是她心之所盼,不知该多高兴,多欣慰,可这个人竟然是个男的,竟然是严言!!!
真是绝大的讽刺啊,老太太极度震怒失望之余差点失去理智,简直气疯了,风度也不顾了,冲上去劈头盖脸对两个人就是一顿打,但,一点儿也没碰到严言,被韩子龙一个人全接了下来,虽说老人力气不大,但架不住下下都是狠手,直打的韩子龙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老太太才住了手,瘫坐在沙发上,呆了近半个小时才开口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子龙设想过无数个摊牌的场景,最坏的就是这一种——
毫无预警,被撞个正着!但他早有打算,已做好最坏的准备,并不慌乱,对着奶奶,把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是自己先爱的严言,追的严言,逼严言结的婚,也是自己叫严言隐瞒的大家,用词很委婉,尽量不刺激奶奶,只有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坚决:“我们是绝对不会分开的!”
韩老太太听完以后冷笑:“你们就算在荷兰结了婚,那也不受中国法律保护,在我们这儿算不得数的。”
一听这句话,韩子龙知道,奶奶恢复理智了。
面对一个叱咤商界几十年的老人,这场仗不好打。
韩老太太知道和他们两人再多说也没用,命管家去请严言的父母,韩子龙拦着:
“奶奶,您和小言的父母谈,什么意义都没有,他已经成年了,父母无权干涉他的生活,您还是和我谈吧。”
“怎么?你们都敢做!还怕被他父母知道吗?!”
韩子龙不再说话,把严言的父母请来也好,早晚都是一刀,不如一次“砍”清,严言也没说话,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韩老太太,他心里只有罪恶感,无论他们中的谁要骂他什么,或对他做什么,他都准备接受,只除了要他和韩子龙分开。
严家老两口是面带喜色进的门,一听完韩子龙的话,全傻了,什么都讲不出,连生气都忘了。
老两口都是老实守旧的人,在他们心里两个男人在一起,和犯罪差不了多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儿子能做出这种丢人的事,人家韩家只有一个孙子啊,这不是恩将仇报,要人家断子绝孙吗?!
他们两个老的就是死一万次,也对不起韩老太太!
韩老太太却不怪他们,更绝口不提恩情,反而说千错万错都是自己孙子的错,请他们把严言带回去就好,别再在让韩子龙继续害严言了。
老两口哪看的出老太太这是违心话,只是为了让他们把儿子快点拉走,心里更是愧疚不已,无地自容,拉着严言就要走。
严言不肯走,韩子龙也不可能让严言走,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扯不散。
姑妈不看韩子龙也不听韩子龙说话,只是哭着对严言说:
“小言,妈求你了,跟妈回家吧!”
严言摇头,连声说爸、妈对不起,眼睛红了。
严大志火了,忍着心举起手,一巴掌挥向养了十多年、视如己出的儿子,男人盛怒中的手掌,韩子龙挡在严言前面生生接了下来,半边脸登时肿了!
严大志嘴哆嗦着说不出话,眼眶红了。
姑妈看着韩子龙的脸,泪流得更急。
老太太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虽说自己刚才恨不得打死这两个孽障,可眼睁睁看着孙子为了保护严言被别人打,心疼啊,再恨再恨,那也是她的命根子啊。
严言更是心疼地扭成一团,不管长辈们怎么看,疯了一样的找药,流泪流的几乎顺不过气,也不管,只顾着给韩子龙上药。
抹去严言的眼泪,轻拍着他的背:“宝宝,我没事。”
屋里所有人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韩子龙说的这五个字。
韩子龙看着三个长辈,尤其看见奶奶哭,心里也不好受。
但,只要他在:
“奶奶,伯父,伯母,今天您们除非打死我,否则谁也别想碰小言一下!”说完,跪了下来:“奶奶,伯父,伯母,对不起,我知道您们现在难以接受,但我求您们给我们一个机会!”严言也跟着跪了下来。
韩老太太看着孙子护严言的样子,听着孙子叫严言‘宝宝’,再听到孙子最后的这番话,知道现在再把谁请来,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命管家先把严家老两口送回去吧,严大志和姑妈临走留下话——
小言,你现在跟我们回家,就还是我们的儿子,你要是死活要留在这儿,我们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孩子,从此,你再也别想进我们严家的门!
严言低下头,泪落到鞋上。
管家把哭的肝肠寸断的姑妈和面色抑郁的严大志送走了。
韩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好象老了十岁,她看见孙子正在安慰严言,眼神是那样的温柔疼惜……这会毁了他一辈子啊!
十分钟后。
韩老太太把俩人叫到面前,给了两条路——
要么韩子龙带着他这些年自己挣下的财产,永远离开韩家,离开龙腾。
要么韩子龙除了身上的这套衣服和身份证外,什么都不许拿,带着严言,住到她安排的一个地方,三年之内,他们挣了钱,随时可以换住处,三年后,他们只要挣出一份和龙腾一样大的家业,她不仅承认他们俩,把龙腾彻底交给韩子龙,还会替他们办一个婚礼,但若被她发现韩子龙创业的时候动用了他自己现在存下的一分钱,所有的一切都不算数。
说完,老太太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怕的,她真怕孙子选第一条!
两个人毫不犹豫,选了第二条。
韩子龙知道奶奶绝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他们。
这第二条看起来不讲道理,但对他来说却一点不怕,守业比创业更难,守业之后谋发展就难上加难,他在龙腾做到了。
所以,三年之内为了严言和他,创造出另一个龙腾,他一定,必须,绝对,能做到。
虽然奶奶这么做,八成是个缓兵之计,但有希望总比绝路要好,只要还要时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韩老太太拿走了韩子龙身上的钱物,又跟着两人回到他们家,吩咐人看着严言,只许他拿走自己的衣物,课本,严言想多拿两个玩偶,老太太允许了,然后没收了他们的钥匙,对孙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若后悔了,随时都可以回家。”
接着,派人把他们送到了自己指定的地点。
所以,听韩子龙说要去买东西,严言说:“啊?银行都关门了,我们上哪找钱去啊?”
“傻宝宝,银行即使没关门,我们也取不出钱。”
严言给了韩子龙一个你才是傻瓜的表情,转身从地上的书包里摸出个折子,递给韩子龙。
打开一看,里面的数字不算小,连带着添东西、吃穿,省着花,够他们过一段日子没问题。
“这是前几个月我把衣服退了存下的,刚才趁着没人注意搁进书包里,不是你存的,不算犯规。”
韩子龙一把抱住严言,亲了亲:
“老婆,算计不到总受穷,你比老公厉害。”
但要取也得等明天了,今天晚上他们也不能睡在布满灰尘的凉地上啊,再加上还没吃晚饭,韩子龙舍不得饿着心肝宝贝,怎么都得去那里,拉着严言就出了门。
“——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20分钟后,严言知道了,他们来到了典当行。
韩子龙心里真是感谢政府允许当铺重新开张,拿出内兜的一只钢笔递进了窗口。
谁看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钢笔,不在意,不知这外表普通的笔里面其实镶着碎钻,本来是用来收藏的,但因为非常好使,韩子龙特别的喜欢,几乎不曾离身,如今要用它给两人换饭吃喽。
严言一把拦住,眼眶都急红了,怎么也不肯,他知道韩子龙有多喜欢那只笔。
“傻宝宝,我现在又不使,东西不能用还有什么价值?!但它给咱们换了吃的,用的,价值就翻倍了,而且我保证,一个月以后一定赎回来。”
不用一个月,明天,明天我就给你赎回来。
严言在心底说。
笔买的时候值千金。
当了,立刻贬值,没换回多少钱。
但足够他们在街边的大排挡里美美饱饱地吃一顿,足够他们在药房里给韩子龙买些药,又在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了点减价的洗漱用品外加一把墩布一个盆,其他的,严言说什么都不肯再买了,说等明天到二手市场去买另外需要的东西,那里比这个小超市还要便宜。
韩子龙苦笑,这些事上他向来拗不过宝宝,只有依着他。
回了房间,先拿墩布扫了地,又拿墩布墩了地,都是严言干的。
不是韩子龙不干,先开始他怎么也不让严言弄,结果地越扫越脏,严言说咱们要是想早点休息还是我来吧,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地擦的锃亮,等干了以后,把秋、冬的衣服展开,多铺了几层,当床,再把春、夏的衣服叠好,当枕头,两个人洗了洗,严言又给韩子龙上了一回药,就睡下了。
又是伤心又是疲惫又是安心——
事情都摊开了,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惟恐被发现了,也不会再被分开了,听着韩子龙的心跳声,严言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阵躁热,严言醒了过来。
枕边无人。
听到一阵流水声,水开的很小,声音细细的,然后消失了,借着月光,看见韩子龙端着盆走了出来。
不想让他担心,以为自己睡不好,严言仍装做熟睡的样子。
接着,听到水被一点点、轻轻地泼到地上……
感觉有布在轻缓地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布很软,应该是拿了哪件纯棉的t恤衫……
每隔一会,这些动作就会重复一遍。
直到后半夜,有微风吹入,夜凉下来,一切才停止。
然后,枕边人躺了下来,手轻轻地搁在严言的腰上。
严言转过身,背朝着他,泪从眼角流出……大傻瓜!
96个小时,四天四夜,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谁再进入这个普通的,不足四十平方的小套间,一定想不出它原来的模样——
一间房,墙壁是干净的淡蓝色,夏天,看见这样的蓝色,心头仿佛有微风吹过,凉爽爽的,很舒服,冬天,看见这样的蓝色,心头仿佛有白云飘过,懒洋洋的,很温暖。
亮亮的淡蓝,让巴掌大点儿的小房间好像也变的宽敞了许多。
墙上没什么旁的东西,只挂了一个相框,里面没有照片,镶嵌着一张纸,是某位曾经身居要位,突然赋闲下来无所事事的人的涂鸦——
画里有两个男生,一个嘟嘟嘴圆圆眼,一个又酷又帅,两人在打kiss,周围充满大心心,心里写着:
宝宝不要欺负老公,要相亲相爱一万年,切记!
没想到,建筑系的博士生,虽然后来改和商业打了近十年交道,还是没丢了当初画图的手艺,画的似摸似样,可爱的不行!!
唯一的观众却不买帐,看了眼屋内的某只玩偶,再转过头看画:
“嘴嘟的好难看!”还说只有傻瓜才画这种幼稚园小朋友都不画的画儿。
说归说,却打破预算买了个漂亮的相框,小心地挂在墙上,看着看着,嘴角就上扬了,半天也弯不回去。
真不知道——
画傻瓜画儿的,对着傻瓜画儿傻笑的,哪个更傻?
打破预算的不只这个相框,一向精打细算,不怕吃苦,节省成一绝的严言宝宝非说怕热,要买个风扇抱回家,韩子龙不同意:
“宝宝,风扇管什么用?厨房没插座,你进去做饭,根本吹不着!买个空调吧。”
严言宝宝说他一做饭就精神高度集中,感觉不到热,晚上睡觉的时候吹吹风扇就行了。
韩子龙坚决不同意,钱能挣,人热坏了怎么办?非得买空调!
严言宝宝急的实话都快说出来了,他不怕热,中暑都不怕,就怕某个大傻瓜成宿成宿的熬夜不睡往地上泼水,给他抹汗扇扇子。
撒娇。耍赖。蛮不讲理。老公,我爱你。都使上了,好说歹说,俩人各退一步,选了个折中的法子,买了个正在做大促销的窗机搬回家,厂家还随机赠送了两桶食用油。
看在两桶油的份上,严言宝宝的嘴嘟的小了点儿,某个色狼还在旁威胁说:宝宝你嘟吧再嘟我就亲了。
这可是人潮汹涌的大型综合超市电器部……
宝宝立刻不嘟了,但,好像又有点遗憾,要是没人就好了。
哎,宝宝啊宝宝,到底谁是色狼啊?
不足四十平方的小套间,窗机一开全照顾到了,只有一点不好,噪音大。
但有两个傻瓜不这么想,噪音大好,虽说这小套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但以防万一,还是有些噪音好!这样,做某种“运动”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邻居不会来敲门,邻里之间,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多好。
房间小,放不下大床。
本来也没打算买床,多费钱,可着房间的尺寸,严言从早市买了一块厚厚的毡子铺在地上,再扯了几块素净好看又便宜的布料,把厚毡子包住,边角用粗针线绷牢,过段日子就拆换下来洗洗,再换上另一块布,每一块布的大小都是包完厚毡子,还够做个窗帘。
窗边、地下,一色,衬的淡蓝色的墙面,更美。
房间里还有一张凉席,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及堆放在左边角落里,叠的整整齐齐的一落衣服,这两天,又多了一落,那是严言给韩子龙买回来的,虽然和韩子龙以前的衣服根本没法比,但件件都是严言在服装跳蚤市场里,挑来比去,选了又选,每一件都是样子最好、料子最舒服的。
衣服买回来,都先洗一遍,尤其是内衣裤,严言先拿肥皂洗,又拿开水煮,才让韩子龙穿。
右边的角落里,坐着相亲相爱的粉红猪和瞌睡熊*****,两个家伙每天的坐姿都不一样——
韩子龙摆,*****和粉红猪面对面,玩亲亲。
严言摆,粉红猪倒在*****怀里,一起呼呼大睡……
小房间里的东西,统共就这么多。
还有,一间厨房,一间浴室——
墙壁都刷的白白的,墙上分别订了两个小架子,一个放洗漱用品,一个放柴米油盐,浴室多了面镜子,厨房多了个小柜厨,外加两个暖壶。
这样将将够站一个半人的厨房只能站一个人了,没关系,反正另外那人进来以后,除了破坏,还是破坏,正好谢绝他入内。
淡蓝的房间,白白的浴室、厨房,是某个“处处放光彩”的环保油漆的功劳,小小的两桶,四百大元,完全在预算之内,是该花的钱,该受的累,钱是严言取的,累是韩子龙受的。
除了进厨房做饭,其他的所有体力活,除了实在实在实在不会做的,其余扒墙皮、刷、搬、抗、运,都是严言指挥,韩子龙一人干的,本来30多个小时能做完的事,因为他不许严言插手,足足翻了两倍多。
只是饭他怎么也不做,非因奉行“君子远庖厨”的狗p名言,只因,他只爱吃宝贝老婆做的饭,没办法。
这样美美的爱的小窝,谁还认的出来?
96个小时,四天四夜,真的能改变很多事。
比如,龙腾集团换了老板。
韩老太太,已经72岁高龄,早已隐居幕后多年,如今重出江湖,虽然龙腾对外发布的消息是孙少爷自愿辞职,但风华正茂的年纪,干的好好的事业,哪个人会信呢?
一时谣言四起,连伤好后、一直在国外居住,只是偶尔才回国的韩家二老爷都有所耳闻,当晚,把电话打给了母亲——
怎么问,母亲也不肯说出侄子辞职的原因。
知道母亲有多固执,二老爷换了话题:
“妈,如果当年我出车祸没救回来,您会后悔吗?……
妈,我很后悔三年前为了赌气、报复,和您对着干。但我不后悔30年前坚持自己的决定,娶了小梅,我这辈子都庆幸能娶了她做太太……
我想,子龙都三十三岁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究竟想过怎样的生活……
妈,您那边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回去?……”
老太太不说话,半响,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话筒那边的人已经挂了电话。
还好吗?一点也不好。
毕竟不是20年前的商界了,老太太心有余,力不足。
好在,有个人用了十几页信纸把龙腾的近期规划,发展方向,进攻策略,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内部高层人员、外部竞争对手、合作伙伴们的特长和优缺点,等等等等,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了她的案头。
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泪水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了出来,真是老了,固执坚硬的自己变得爱掉泪了。
听见有人敲门,老太太忙擦去了眼泪,管家拿着一个信封走进来,是征信社送来的照片和说明资料,看完以后,她知道,写信的那人已经找到工作了。
学历证明没有,年纪三十往上,想找个好工作太难了。
韩子龙找了个在房地产公司做文案的工作。
小小文案,对韩子龙来说实在是太屈才了,但想在三年内创造出一个和龙腾一样大的家业,只有靠房地产才能做到,只有先进入,才能有机会,韩子龙毫不犹豫的去上班了。
职位不高,薪水不低,刚上班公司就给配了个手机。
就是太忙太累,最早也要8点才能进家门。
今天是韩子龙工作的第三十六天。
昨晚,通宵赶了策划,天快亮了他才睡。
一早,严言轻手轻脚地把早饭做好,洗脸水打好,牙膏挤好,衣服挑好,才去叫韩子龙。
躺着不肯起的人说,亲一下就起,结果,亲了又亲,差点亲的天雷勾动地火,幸好某个色狼知道自己身负养家重任,及时刹车,才没酿成因迟到被开除的惨剧。
吃的饱饱的,拿着满满的午餐饭盒,又在房门口订下了晚餐菜单,抱着宝宝亲了一分钟,韩子龙不得不出门了,不能当老板的坏处就是不能随便翘班了,哎……
因为窗机,因为舍不得让韩子龙吃差的,严言花超了预算好多,不能马上把钢笔赎回来了。
反正是在放暑假,他也想去找工作。
韩子龙不说因为怕严言辛苦,所以不想让他去工作,只是对着粉红猪说:
“累了一天,回来以后看不见老婆,没饭吃,真可怜。”
……
严言乖乖在家给韩子龙做好吃的,等他下班。
严言准备等韩子龙拿回来第一个月薪水,就把钢笔赎回来。
马上就要开学了,学费还没着落,但,严言并不着急,他不打算继续上学了,读大学是为了拖延摊牌的时间,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想得挺好,没想到韩子龙根本没把薪水拿回来,直接把钱打到了严言学校的银行卡上,剩下的一些钱,留下菜钱以后,买了个热水器,虽说这些天拿盆给做完“运动”半昏的宝宝洗澡,着实锻炼了他的臂力,一点没因无法上健身房而耽误,但能偷点懒还是偷点懒好。
赎笔,暂时不可能了。
严言正坐在家里琢磨,开学以后在学校里找个什么样的挣钱工作……
敲门声响了。
他们搬进来的第二天,就换了门锁,两人都有钥匙,没人知道他们住在这儿,除了……
忐忑地打开门。
“哥——”小月站在门外。
“哥,你真差劲!”小月劈头就是一句。
严言脸色白了。
“这么大的事,瞒了我四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妹妹啊,害我一直以为红豆番薯是个大美女,真讨厌!……”小月边进门边抱怨个没完。
严言的心脏回了原位:“你怎么找来的?”严言看见妹妹又是惊喜又是伤心,本以为再见到家人一面,难上加难。
“我找到韩家老太太,告诉她,我要来挽救你,她就把地址给我了。”小月没说的是,她一共找了韩老太太8次。
严言低下头:“小月,我不能听你——”
话还没说完,小月摘下双肩背,往严言怀里一塞,沉甸甸地:
“放心,我才懒得管你呢,反正你也不信任我!”
严言急急地抬头:“不是,小月,你听——”
“得啦,得啦,逗你呐!”
“小月,你这装的都是什么,这么沉?”严言放下大书包,进厨房给妹妹端了碗冰糖绿豆汤,韩子龙最爱喝的降暑饮料。
小月一口气咕咚咚喝干,快热死渴死了,背着这块“大石头”,她可是从公车站跑过来的。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哥,小屋收拾的够干净的……你们铺地毯啦?这布真漂亮!……啊!!!!!!!!哥,这只猪真可爱,我喜欢!!!!!!”小月把鞋随便一脱,冲着粉红猪就飞了进去。
严言打开书包,呆了,里面放着酱油、醋……一瓶瓶调味品,还有洗发水、浴液……边边缝缝放着各种非处方药……直把个大书包塞得满满当当,一滴富余都没有。
严言胸口热热的,眼眶红了。
“这些都是使的上,放长点时间也不怕的,你慢慢用吧。”
哥哥的个性,小月很了解,给钱,打死也不会要,她就按自己估摸的,他们过日子会需要的东西买了整整一大包。
抱着粉红猪,小月走到严言面前:
“哥,我求你,你可千万别哭哦,你不用太感动,我都记在“嫂子”的帐上了,嘿嘿,将来让他慢慢还我。”
小月就是又嘴硬又爱胡说,严言红着眼眶,不好意思地说妹妹,什么嫂子不嫂子的。
“不是嫂子?哦,我知道了,哥,是“哥夫”吧?嘿嘿,你在下面对不对……哥……你脸红了哦……”
兄妹俩聊不完的知心话,严言问妹妹,妈好不好?爸恨我吧?小飞身体怎么样?……
小月笑着说,哥,妈不止一次叹气说韩先生多好的人啊,给谁做女婿,哪个丈母娘不喜欢的紧?怎么看上我们家小言了?
其实,妈心底满意着呢,她就是不承认罢了……
严言转到厨房给妹妹做饭,小月就是这样,说什么都没个正经。
这里离严家不近,小月吃完哥哥做的下午餐,早早就回去了,遗憾没能等到“哥夫”回来,说以后有时间就要过来骚扰他们一下。
把小月送上车,严言漫步回家。
路上,想着小月临上车前的那番话,这个丫头难得那样的认真严肃不胡说八道:
“哥,你们好好努力吧,其实爸、妈最大的心结就是觉得对不起韩老太太,她若是肯接受你们,爸、妈那关就好过多了……
哥,我看着你们墙上挂的那张画,觉得你们一定能挺过来!……
哥,虽然你们现在挺难的,可有个人那么爱你,你也爱他,我觉得,你真的挺幸福的,真的。”
严言到家做好晚饭,韩子龙回来了。
韩子龙先亲亲严言,再去洗澡,洗完澡,俩人边吃饭,严言边和韩子龙说了下午小月来的事。
吃完饭。
韩子龙坐在桌前开始写策划案,案头上放着建筑、设计方面的书籍,虽然,放了那么多年拣起来不容易,但因为喜欢,就不觉得辛苦。
进入8月末,天气冷热没个准儿,策划案没写多少,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严言关上窗户,又给韩子龙披了件外套。
想再去给他到杯热水,被韩子龙一把抱住:
“小暖炉,哪里跑?”
天凉了,小“暖炉”随时随地被主人抱在怀里取暖,又香又暖,主人喜欢的不行,一辈子用定了这个,不退不换,谁要也不给。
“暖炉”坐在主人怀里,被主人抱的紧紧的。
主人工作的很认真,目不斜视。
“暖炉”才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吗?真的,“暖炉”很忙,忙着研究主人的耳朵——
他每次都喜欢咬自己的耳垂,其实他的耳垂才好玩……“暖炉”咬了一口,舔舔,主人抖了一下。
他每次都喜欢咬自己的鼻头,其实他的鼻子又高又挺……“暖炉”咬了一口,含含,主人粗喘一下。
他每次都喜欢亲自己的喉结,其实他的喉结才诱人……“暖炉”亲了一下,用舌尖亲的,主人抓狂了。
一把把“暖炉”扔到厚厚的毡子上,扑了上去,粗声指控:
“宝宝,你勾引我?”
“我没晤晤晤……”热吻到差点脑缺氧,宝宝还死不悔改:“…没勾引你…嗯…啊…啊…”
真的没勾引吗?
鬼才信!
“啊…讨…厌…啊……”讨厌,他竟然舔人家脚心,虽说刚洗完澡,可是添那里,又痒又麻,血液直往一个地方集中、把裤子撑高。
“宝宝,你…承认不承认?!”韩子龙含住宝宝的小脚趾,宝宝手、脚都算小的,韩子龙爱到不行。
“…哦…大…色狼…大变态…嗯…啊…”对,遇到宝宝,他就变了,变的既是大色狼,又是大变态,变态的恋着,迷着宝宝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不…哦…”不行了,裤子要破了。
两只大手“好心”地爬上宝宝的裤扣,解开,拉下拉链,褪下内裤,脱下外裤,骄傲直挺挺地冲了出来,大手挽救了裤子。
骄傲颤微微的挺着,焦渴着,需要爱抚,一只大手“好心”的覆上去,上下搓动,另只大手捧着宝宝的小脚,含住脚趾,吸吮,两边一起疯狂的刺激,宝宝受不住了:“…龙…”一道白光,快乐胜过神仙。
虽然射了出来,但仍觉得空虚,想要爱人的填满:“…龙…”
韩子龙覆上去,咬要宝宝的耳朵:“…宝宝…叫我…”
“…老公…老公…老公…”粗手指抹着凉凉的东西探了进去,滚烫滚烫的。
……
宝宝等不及了,扭动起来,双手抓住阔背:“…老公…啊…啊……”
“别急…心肝…马上就来…”一鼓作气,巨大冲进宝宝绵软火热的紧窒里,合二为一,两人齐喊出来,韩子龙马上低头含住了宝宝的呼喊,今天没开窗机,万一,被邻居抗议就不好了……
两个小时后,被韩子龙用买了没多久的新热水器洗的香喷喷的严言,和韩子龙挤在一个被子里。
趴在韩子龙宽阔的胸膛上昏昏欲睡,严言又想起妹妹的话……
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
如果不是再次碰到伍哲仁这个小子的话。
真的很幸福!
如果不是再次碰到伍哲仁这小子的话。
当时。
严言大三刚刚开学一个星期,正在为找个什么样的工作赚钱而发愁。
他想过去做家教。
可他只有死记硬背的科目好,其他的则羞与人言,做家教没人请。
他想过利用一些没课的日子去做搬运、清扫、侍应生……等等等等。
可他家户主三番五次、明令禁止他从事体力劳动。否则,哼哼,结果就不详细说明了,总之很“惨”!!大概要休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上学,还是不要以身犯险才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想来想去,自己只剩做饭这项特长了。
晚餐多做些,然后放到迷你冰箱里,再带到学校……
迷你冰箱是韩子龙用第二个月的薪水添置的,因为严言要开学了,所以,韩子龙买了个小冰箱,为的是不让严言天天做饭,怕他辛苦。
可,冰箱添置快半个多月了,严言还是天天都让韩子龙吃新的。
严言在班里贴了个小广告,可以帮住校的同学准备午餐。
原以为只有三、四个人报名,毕竟学校里有5个餐厅,其中一个还包给了小吃一条街…没想到,竟然有三十多个同学来报名。
严言同学不知道的是,他每天都花心思给韩子龙做好吃的,所以自带的便当一直是色香味俱全,引得同学们垂涎已久。
可他向来又乖又安静,大家也不好意思抢他饭吃,如今一见小广告,马上前来报名。
家里没有那么多锅,严言答应了前7个报名的同学,刨除成本,每天可以挣到50多块钱,这样,用不了一、两个月,他就可以把钢笔赎回来了,看着订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一声:
“加我一个。”
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全世界第一混蛋伍哲仁,严言握着的拳头之所以没挥出去,因为伍哲仁的右胳膊正打着厚厚的石膏。
伍哲仁那天被狂怒中的韩子龙打的着实不轻,回家的路上发现胳膊不会动了,直奔医院,一照片子,内外伤一堆,外加右胳膊严重骨折,生生在家躺了一个暑假。
即使对方有恋人,伍哲仁只要看上就一定能追到手,从未尝过败绩的他一向自命不凡,不信追不到严言,刚能上学就跑过来了,恰好看见严言贴的小广告。
严言根本不理伍哲仁,收好同学们交上来的饭盒,低头走出教室,下午没课,他还要去银行、买菜……有很多事等着做。
伍哲仁追着严言出了教学楼,挡在严言面前,用很诚恳的声音说:“对不起。我那天太冲动了。但,”伍哲仁举起右胳膊一笑:“我已经接受惩罚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道歉了,虽然还是很讨厌他,严言仍解释了一下:
“已经订满了,所以不能加你。”
“多一个人多不了多少的,我也不是很能吃,而且我愿意付双倍价钱。”百分之百没怀好意,他怎么知道严言做饭好不好吃,开口就说愿意付双倍价钱。
“不——”严言也看的出伍哲仁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开口拒绝,伍哲仁却抢着说:
“3倍。”
因为姐姐在报社做编辑,伍哲仁很早就得到了韩子龙辞职的消息,他隐约猜到些什么,估计他俩现在还在一起,而且很需要钱,伍哲仁就用加钱来说服严言。
“好。”伍哲仁刚想笑,严言接着实话实说:
“如果你出30倍的价钱,并保证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加你一个。”
说完,不看伍哲仁表情,严言转身快步离去。
韩子龙常常对严言耳提面命——
宝宝,对伤害你的人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坏人心慈手软等于对好人心狠手辣……
看来,教育颇见成效。
而且,伍哲仁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伤了严言宝宝的心头肉。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啊!
事实证明,见着伍哲仁准没好事。
严言买完菜,接着去了离家不远的书屋想给韩子龙买本书,上回他俩逛书屋,韩子龙看上一本书,但看了看价钱又放回去了。
今天收到订金,严言准备把那本书买回去,掏钱的时候,发现钱包没了,抱着一线希望沿着原路返回菜市场去找,来回足足找了三圈,直到彻底失望。
钱包里是家里仅剩的一点现金,外加今天刚收的订金——
严言只得安慰自己,幸好没去银行取钱。
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但,仍是急急地先回家做了饭,再别扭,也舍不得饿着那个人啊。
何况,今天多要做出7个人的饭,不快点做好藏到冰箱里,被发现就“惨”了。
天越来越晚,韩子龙还没回来。
严言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九点了。
这个闹钟,是那天——
严言买东西回来,看到路口的快餐厅准备从7月20日开始,推出一款儿童套餐,前20名买儿童餐的顾客,只要另加30元钱,就可以获得一对新款的猫咪公仔,两只猫猫圆滚滚,眼睛大大,穿着海军服,右手相牵,左手向前共捧着一个圆形闹钟……可爱到爆!
严言看了好久好久,越看越觉得那对猫公仔像对情侣,越看越觉得它们相爱,越看越舍不得移开……7月20日,正好是自己23岁的生日,儿童套餐虽然不是顶贵的,但不在预算之内,想了又想,还是忍痛回家了。
20日。
正好是周六,韩子龙和严言说好了,俩人要去公园一边野餐一边看花吹风庆祝生日,严言早早就爬起来准备食物。
起身发现,枕边人不见了,桌上搁着一张纸:
宝宝我出去办点事我要吃,老公。
严言看看天色,推算了下时间,也就将将6点,他能去哪儿啊?
但不及多想,把纸收好——严言有个小盒子,里面全是韩子龙写给他的便笺,他都细细地珍藏了起来。
然后,忙忙地去厨房准备了。
准备好吃的,收拾好屋子,天光大亮,韩子龙才回来,抱着一对猫公仔拎着一套儿童餐,宝宝幸亏我去的早排第一,否则真抢不过那些公公婆婆爷爷奶奶——
那天,韩子龙远远地就看见宝宝盯着快餐厅的橱窗,盯了好久好久,一脸渴慕,连他站到身后都没发觉。
等宝宝满怀心事地离开后,韩子龙站在橱窗前研究了一下……知道原因了。
20号,韩子龙早早地就来排队,快餐厅7点开门,万一,他前面正好有21个人来吃饭,那不糟了吗?!
果然,他没估算错。
那天在他身后站了数十个领着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公公婆婆……
平日里赖床不起的小祖宗们这会一个个精神抖擞,像只多话的小麻雀,真是苦了那些睡不够的家长们!
想着一个大男人,大早上不睡觉,排在一群带着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公公婆婆的最前面。
严言的嗓子就发紧……大傻瓜!
傻瓜说宝宝礼物这么可爱有奖赏没有?宝宝踮起脚亲了一下。
野餐都准备好了,公园正在向他们招手,所以,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只打算亲一下的。
只是。结果。
能出门的时候,公园已经关门了。
只好,俩人找了个街心花园,趁着月黑无人夜,闻了闻花香,吹了吹微风,
吃了吃野餐,玩了玩亲亲……度过了难忘的23岁生日。
又看了眼闹钟,九点半了,九点四十五,十点,十点十分,十点二十,十点半,十点四十了。
严言坐不住了,韩子龙每天再晚再晚十点也到家了。
早上走的时候,他还说今天可能回来的早,严言越想越坐不住、越坐不住越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越胆战心惊!!!
打开门冲了出去,关门的一刹那,严言想起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快急死了,什么都顾不了了,也忘了怕生,敲了邻居的防盗门。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打开了里门。
奶奶您好我住606我有急事找您借50快钱行吗?明天我就还您。
人家要是把他当成神经病或者骗子怎么办啊?严言都快急疯了!
没想到老太太什么都没多说,拿了50元钱,打开防盗门递给了严言。
谢谢奶奶!严言拽了钱就跑,老太太在后面喊了什么一点没听进去,奶奶对不起您就是后悔了我现在也不能把钱还给您!
韩子龙本以为今天能早点回家,结果临时增加的工作一个接一个,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做完最后一个工作,拒绝了同事夜宵的邀请,急火火地打车回家,怕心肝宝贝着急。
到了小区口,付好钱下车,感觉鞋带有点松,韩子龙蹲下系了系,正这个时候,一个人带着风,像火箭一样从自己身侧冲了过去,追着开走的车:
“出租车——”
韩子龙蓦地站起来:“宝宝——!!”
严言站住、转身、看见韩子龙,顿了一秒钟,冲了过来,跳到韩子龙身上骑住,像无尾熊抱着尤加利树,紧紧紧紧地,不撒手!
幸好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韩子龙的底盘早炼的稳稳的,没有摔倒,接住之后往上托了托,让宝宝待的更舒服。
知道宝宝急坏了,韩子龙边解释回来晚的原因边安慰他,心里还想着,这几天怎么也得给家里安个电话了。
其实刚才,严言只要冷静冷静,到邻居家借个电话打一下就没事了,可一遇到韩子龙的事,严言就慌了乱了,什么理智也没了!
被爱人抱着,严言所有的伤痛都涌了上来,想起等他时的煎熬,想起钱包丢了,想起今天回来做饭时发现、菜贩子趁着没注意在菜里搀了些坏菜,想起……登时觉得委屈犹如滚滚江水扑面而来,抱着爱人的脖子,变成了爱哭男。
以前,没遇到他,就是天大的痛苦,莫大的委屈,自己都能忍受。
后来,只要在他面前,顶点儿的委屈疼痛都迅速的翻了倍,一刻也受不了、忍不住,都要他抱,要他哄,要他来心疼……
韩子龙真是心疼坏了,他发现宝宝根本没穿鞋就冲了出来,赶忙找了个石椅,放下宝宝,查查他的脚受伤没有,还好,入秋了,袜子穿得够厚,没受伤,提着的心才放下。
一查完,宝宝重新又扑了上来,紧紧抱住老公再也不放了。
韩子龙抱紧宝宝——
任他絮絮地说着委屈,哭了说,说了哭,任他把鼻涕眼泪糊了自己一脖子。
幸好,现在是深夜11点多,小区里没人,否则如果有人看见一个大男人像抱孩子似的抱着个男孩,男孩还哭的淅沥哗啦的,不知道这人会怎么想,估计报警的可能都有。
韩子龙摸索着翻出纸巾,给宝宝擦了擦脸,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宝宝身上,又抱起他继续在小区里走来走去,直走到,宝宝哭累了,说够了,闻着安心的味道,沉沉地睡去,韩子龙才上了楼,上到三楼的时候,韩子龙想起今天新进的同事问他是身材是怎么炼出来的?选的什么健身中心?找的哪个教练?……韩子龙侧头亲亲宝宝的额边,笑了下,继续上楼。
睡的很安稳,严言是自然醒来的,桌上的猫公仔闹钟有液晶显示功能,抬头看,4点52分,又窝回温暖宽阔的胸膛,闻着喜欢的味道,睁着眼睛,因为窗帘是拉着的,所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眼睛些微有点酸涩,昨天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但,后来被放到枕上之后有段时间,在迷蒙中感觉到他在用湿毛巾给自己轻敷,所以,还好,不是特别难受。
更紧地偎向他。
仔细听,小屋里有钟表滴答的声音和他轻微的鼾声,不用看,就能想象出他熟睡的样子,微笑爬上嘴角。
渐渐,闻到了雨的味道,接着听到细细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又下雨了,最近总是下雨,天变凉了,楼里还没开始供暖,却感觉不到寒意,他总说,他只要有自己这个“小暖炉”就足够了,其实,他才是真正的暖炉,比什么都暖,只要抱着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热呼呼的,舒服的不得了。
稍稍把头往下移了移,砰砰砰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很好听,一百年也听不够。
好想去摸他浓密的头发,深刻的面庞、五官、还有耳朵,脖子,喉结……但,不想扰醒他。
于是,悄悄握住搁在自己腰侧的温厚大手,轻轻的抚摸着。
这双手,平日里呵护宝贝着自己,不许自己的双手长一点点茧子……经过四年多的精心照顾,保养,当自己的手茧慢慢都消失的时候,这宽厚的掌心却生出了薄茧,小心地把大手放到唇上,细细吻过手茧,就像以前他经常对自己做的那样。
每次早早醒来,都会像今天这样,做着这些动作,百做不厌。
然后贪恋着他的味道和温暖,不想动,可闹钟显示已经6:02了,该起来做早餐了,想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心融成了一片。
曾说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一天,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如今他们这么相爱,朝夕共度,老天的惩罚仅仅是让他们一起捱穷,实在是太幸运了!
只要能看到他、抱着他、有他在身边,比起失去他,过再穷再苦的日子也不能算是惩罚,简直就是恩赐……
亲亲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迅速轻声地洗漱完毕,打开冰箱,取出昨晚切好的火腿丝和牛奶,走进厨房,打开小柜厨,取出面粉,鸡蛋、丝瓜和胡罗卜,他不爱吃胡罗卜,却爱吃糊塌子,于是就把胡罗卜切的细细地加在面里,他每次都能全吃光。
和面,放进盐,鸡蛋,丝瓜丝、火腿丝、胡罗卜丝……锅烧热了,开始烙,一张,两张……最后一张就快出锅了,开始热牛奶,厨房的门被推开了,嘴角弯起——
大懒虫今天表现的还不错,不用三催四请,自觉起床。
把最后一张搁到盘子里,牛奶也快开了,懒虫从背后抱住自己,下巴抵住自己的肩颈,咬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老婆——”。
颤抖了下,向后撞了撞,催他去洗漱,准备吃饭。
他根本不听,反而越咬越起劲,又含住了耳垂。
颤抖的更厉害了……不幸,不、不、是幸好,牛奶开了。
先把糊塌子端上桌,又回厨房端牛奶,他一直抱着自己的腰,一会儿含耳垂,一会儿轻舔脖子,跟着自己来来回回。
再搞下去,别想吃早餐了。
拉开围在腰上的胳膊,握住大手,拽进浴室,推他到洗脸池前,命令他赶快洗,刚放开手,他又抱上来,没办法,只得挤好牙膏,打好洗脸水,然后再拉开胳膊,转过身,给他刷牙、洗脸、刮胡子。
真不想把他打理的这么帅,于是又把他的头发弄的乱了一点,但,这样一看好象又更酷了,哎,每天都为这个烦恼。
算了算了,还是按正常的梳吧。
收拾停当,拉着他出来吃早餐,食物刚好放成温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把自己抱在腿上,喂着自己,也要自己喂他,要不然就不吃了。
自己不爱喝牛奶,所以,只给他热了一杯,正好可以省钱。
可他每次一定要自己分享,要不然就不喝了。
就是这样,三十三岁的大男人,不仅爱撒娇蛮不讲理还总是威胁自己,有的时候,比三岁的小孩还不乖,可就是爱他,爱到不行!
哎……捏捏他的鼻子,咬一口。
吃得好饱,拽着他到浴室又漱了漱口,被他不怀好意地坏笑:
“宝宝,你“搭帐篷”了。”
“…别…别摸…啊…讨…厌…”讨厌讨厌,刚才被他又抱又摸又咬,能不“搭”吗?
“你…该…迟到…嗯…”讨厌讨厌,耳垂又被他偷袭。
“宝宝,刚7点05……”
就知道,他每次早起都有预谋。
“你晤晤晤——”
嘴被堵上了,不能继续抗议,就只能全力以赴了。
窗外,雨停了,彩虹出现,窗内,春意盎然,真是很美丽的早晨。
八点,他要出门了。
临走,他说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或许会有好消息,亲亲他,给他打气。
被他紧紧抱了下:“宝宝,晚上我要吃”
送他出门后,回到小房间。
桌上他留了钱,说银行太远了今天别跑了。
其实虽然今天没课,中午还是得去给同学们送饭,正好顺便去银行,但,没法告诉他。
想去还钱,时间有点早,还是等会吧。
拿起角落里打了一半的毛衣。
快到穿毛衣的时节了,可跳蚤市场里的款式都不好看,不想让他穿,买了几件颜色好的,回来洗干净拆了重新织,他在的时候总是捣乱织不了多少,趁着有时间,争取赶快完工一件。
靠着*****,织了没两行,敲门声响起。
这么早,不会是小月吧?
打开一看——
“严先生,老太太让我来找您——”韩家的老管家,笔直地站在门外。
6点50分。
韩老太太坐在书房里,管家请了很多次,她还是不想去吃早餐,最近胃口很不好,吃不下东西,偌大的餐厅,只有她一人,吃着吃着就觉得心寒,真是老了,越来越怕孤独,以往孙子隔三差五就会带着严言一起回来,乐乐呵呵地陪她吃饭说话……
韩老太太的左手边是征信社这几天送来的照片和资料,看着照片上,俩孩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拉着手,老太太心底酸涩——
小言,你要是女孩儿该多好啊!
右手边是孙子写来的一些信,和最初的那封一样,都是些关于龙腾事业上的处理意见等等……
细细地读着这些已经读了几千几百遍的信,看着熟悉的字迹,老太太想起了昨晚,又接到的,二儿子的电话:
“……妈,三十年前,您说我一定会后悔娶小梅,可今天我是后怕,万一我没娶小梅怎么办……妈,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也自有儿孙的冤债,该是福或是罪,都是儿孙们自寻的,您就别为难自己了吧!……”
那天,孙子也说过类似的话:
“……小时候,我很恨我妈,现在我能理解她了,其实我和她是一样的人……如果我娶了深爱的女人,有了孩子,一个总被父亲忽略的小孩会幸福吗?……如果我终其一生都没能找到所爱的人,永远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奶奶,上面这两种人生,您希望我过哪一种?……我怎会后悔遇到小言?!想起若万一我从没遇到他、或错过了,我只会后怕!!!……”
韩老太太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儿子,孙子都不能守在身边,她只是不想看着他们走上不归路,吃苦受罪啊!
但,他们却一个个宁愿吃苦受罪,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老太太泪落如雨,突然很想好好地痛哭一场,这一刻,她不再固执坚硬,只是一个怕孤独寂寞,思念儿子,想念孙子的老人罢了。
老太太哭够了,擦干眼泪,取出一个锦盒装进信封里,锦盒里装着那天从孙子和严言身上摘下的项链、戒指,按铃叫来管家——
“把这个给子龙他们送过去,我老了记性不好,还是由他们自己保管吧。”
老管家拿起信封,走到门边。
“等等……”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老管家回转身。
“…如果…如果…他们有时间…不勉强的话…请他俩回来…过中秋…”
老管家眼睛湿了,匆匆领命而去。
韩老太太走到窗边,窗外风停雨驻,旭日东升,推开窗,空气很清新,彩虹挂在天边,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