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一时间,夏世安心头大恨!甚至开始怀疑谢盛早就查到了他儿子在买卖科举试题,故意将小皇帝引过去的。
“臣明白,多谢陛下!”
姬昭微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夏世安和谢丞相的旧恨上面添了一笔新仇有什么不对。
待夏太后和夏世安从宣室殿离开之后,藏在玉石屏风之后的萧衍走出来看着侧卧在美人榻上打着哈欠的姬昭道:“陛下此举怕是让夏世安恨死对方了。”
姬昭闻言抬眸看向萧衍带着几分困倦道:“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岂不是更好?摄政王少得了便宜在这里卖乖。”
如果夏世安和谢盛互相撕逼双双狗带,获利最大的便是萧衍了,没有了这两个人,他可以真正称得上权倾朝野了。到时候,即便是姬昭这个皇帝,生死也掌握在萧衍手中了。
而姬昭的所作所为正是不断把权力交到萧衍手中,把自己推向一个危险的境地,可是姬昭不在乎。
因为如果自己玩弄权术,让夏世安和谢盛从萧衍手中夺权,危险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国家,到时候国家都没了,更别说是他了。
更何况……
姬昭不由认真地看向萧衍,他出声问道:“你会杀了我吗?”
在真的权倾朝野之后,在离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在得知他不是真正的小皇帝之后,萧衍会杀了他吗?
话音落下,萧衍的神情变得冷酷起来,他看着姬昭问道:“是谁又在陛下耳边说了什么?”
如果一次是意外,那么两次三次便是有心之人所为,想到有人在暗处不断挑拨他与面前的少年帝王,萧衍心底的寒意凝成无边杀意。总有一天,他会把此人亲自揪出来,枭首示众。
姬昭看着萧衍周身的杀气笑着道:“是啊,有人对朕说,你要篡位,逼迫朕禅位给你,还要圈禁朕,折磨朕。”
萧衍越听姬昭说下去,身上的杀气越重。他不由俯下身轻轻用手摸着面前少年的头发,努力放缓声音道:“太后派人来挑拨你我,陛下都知道向臣告状,怎么此人陛下便一直护着?”
姬昭闻言大笑:“因为朕是骗你的。”
说完,姬昭竟然笑出了眼泪,让萧楚之露出这般担忧隐恨但又不得不放软姿态哄他说出挑拨者是谁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下一刻,姬昭便抓住了萧衍的手道:“朕信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朕,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杀朕。否则,否则……”
姬昭想不出太好的诅咒,只能闭上眼睛道:“罢了,朕,只不过是想活着。”
萧衍看着躺在卧榻上握着自己手但却依旧显得孤独无依的少年,心中震怒,为什么天子会觉得自己会杀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活着很难?究竟是何人在天子的耳边说了什么?
面前的少年虽然信着他,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的怒火平息,而对方什么都不愿说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烦不堪。
一时之间,萧衍手腕间的佛珠被他捏碎,当崩裂的珠子落在地上后,萧衍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前闭着眼的少年许诺道:“有臣在,无人敢害你。”
话音落下,姬昭松开了萧衍的手,背对着萧衍,身体蜷缩起来,把自己团成一团,看着可怜无比。
萧衍握住佛珠的手指发白,最终沉默地坐在了姬昭的榻边守着他。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萧衍便在姬昭的卧榻旁守了一天一夜,直到天亮才交代陆拾彻底严查和姬昭接触过的宫人,务必揪出
陆拾一听大为震惊道:“整个宣室殿都被您和福公公联手扫了一个遍,怎么又要查了?”
从萧衍回到长安开始,宣室殿里的宫人便被萧衍查了又查,甚至有些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表露出一点不忠心就被赶出了宣室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陆拾并不觉得宣室殿里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一夜未眠的萧衍看着陆拾道:“让你去查便去查。”
陆拾只得去排查宣室殿中是否还有漏网之鱼,等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萧衍突然叫住了他。
“梅鹤先生可有下落?”萧衍问道。
陆拾摇头:“出去寻人的探子暂时没能找到梅鹤先生的踪迹。”
“务必尽快找到。”萧衍一想起姬昭对他说他只想活而已心便微微作痛。他养的孩子,怎么可能连活都变成奢望!
“是。”
话音落下,陆拾便消失在了萧衍的眼前。
而在另一边,夏世安已经和谢盛交手过几回了,谢盛带着人对他紧逼不放,非要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大道理一套又一套,仗着占理便咄咄逼人,让夏世安头大如斗。
最后,姬昭没来的这次早朝里,夏世安节节败退,但是依旧不肯放手户部尚书,大家不欢而散。
下朝路上,谢盛看着夏世安怒火冲冲的模样拿着笏板提醒道:“天牢可不比夏右相的府邸,若是夏公子有个好歹那可就遭了,而且,陛下的鞭子可是带毒的。”
夏世安闻言面色铁青,谢盛则是笑笑离去,一派稳操胜券的模样。
对于谢盛而言,夏世安的亲子爆出买卖科举试题之事对他而言事一件好事,他甚至觉得陛下就是把这件事送到他的手里作为攻击夏世安的把柄,让他好拿下户部尚书之位。对于陛下而言,这也算是对他们二人的制衡。
这样想着,谢盛觉得当初那个只会发疯打人从不过问政事也不拉拢朝臣的少年有些可怕了,竟然短短时间内能够将帝王之术玩弄于掌心。若是他再不小心行事,恐怕要翻船。
想到与他不合却在主持科举的嫡子以及被陛下毁容的二儿子,谢盛心中不由一痛,越发确定了这是帝王打压他的手段。
在谢盛离去之后,夏世安连忙赶往天牢。
天牢之中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味和腐烂的气息,冰冷的空气更是两人冻得手脚发木。
夏世安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见到了他浑身是伤的大儿子,一身血痕好不可怜地躺在草席上,连个被子都没有。
夏勤业一看见夏世安便开始哭着叫爹,求他救自己出去。
“爹,您块救我出去好不好?孩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夏勤业痛哭流涕,顾不住身上的疼痛就往夏世安的身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