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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饭,白闻赋走出这扇门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叶芸一口都没有动过。
他进屋,洗了手,走到床边看了眼,接过碗眉头轻蹙:“吃一点好不好?”
他再次将杓子喂到叶芸嘴边,她用手挡开了。
“我想睡会儿。”她隻对他说了这句话,便侧过身子面朝墙,没再动过。
白闻赋没惊动她,夜里,他睡得断断续续,时而醒来,查看叶芸的情况,她还是那个姿势,一整晚没有转过身,也没动过,连呼吸都杳不可闻。
他情愿她大哭一场,像上次那样,将委屈哭出来,哪怕把闻斌,把他都臭骂一顿,也好过这般安静地躺着,像失去了知觉,随时会幻化成影。
早上的时候,白闻赋是忽然惊醒的,他向身边摸去,空空荡荡,心臟一沉掀开被子走下床,紊乱的呼吸在看见院子中的娇小身影时,落下心来。
他走出去给她披了件衣裳,进屋收拾一番,熬上热粥。
他端着热粥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叶芸并没有在看书,她只是盯着那颗枇杷树望呆。
白闻赋提了个凳子出来,坐在她身边,问她:“在想什么?”
叶芸的目光空空荡荡,她一直以为门前的这颗枇杷树半死不活,然而今早枝桠上冒出一片叶,她盯着那片叶子,以为是这棵树长出来的,连着根枝,本为一体。可一阵子风吹过,叶子竟然剥离树桠,飞到半空,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知道,那片叶子不是这棵树上的,只是恰好被风带来了这里,稍作停留,又被卷去更远的地方。
“在想那颗树到底死没死。”良久,她回答他。
白闻赋吹了吹热粥,送到她嘴边,叶芸无意识地张开嘴。
他小心地避开她唇瓣上的伤口,尽可能动作放轻,她还算听话,与其说听话,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机械地完成着吞咽。
还剩一小半的时候,叶芸偏开了头,白闻赋将碗放在一边,听见她轻声唤他:“闻赋。”
白闻赋抬起视线,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黑色的瞳孔不断缩紧,如坠深渊。
“有话要对我说?”
“嗯。”她抱着膝盖,上衣遮住腿,人缩成很小的一团。
白闻赋等着她说下去,可是等了很久,她始终都是这个姿势,眼神笔直地落在地上摇晃的影子上。
就在他以为她不准备开口时,她的声音却裹挟着冬日早晨寒冷的劲风向他飘来。
“当初把我许给闻斌,家里人没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如果不是爸爸身体不好,弟妹还小,我不会离开家,到这陌生的地方来。
闻斌走后,妈说只要我把彩礼钱退回去,就能让我走。我没有钱只能联系家里,我以为家里人会为我考虑,接我回去,或者给我指条出路,不会不管我的。
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我没有回答,自从离开家,就由不得我回答了,所有决定,没有一件是我自己能拿主意的。
你要我身子那天,我收到了家里的消息,他们用一封信和两罐酱断了我回家的路。所以我没有拒绝你,张裁缝说生活往往就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