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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秦淮河畔多少富家子弟散尽家财、多少寒苦学子荒废终身, 大抵都是情/色惑人。

家中长辈管得再严,也不可能一辈子把儿孙拴在自己裤腰带上, 还是得让他自己多瞧瞧、多看看、多长些见识,学会自己去分辨好恶与是非。

现在他们都还在, 出点什么事他们也能兜底,若是等他们撒手人寰再叫人把他骗了去, 那后果恐怕就是引祸上身、举家败落了。

顾元奉不知道他父亲的诸多考量, 他跟着周家三叔学琴确实学到了不少真本事,也通过周家三叔结识了不少精通曲艺的乐坛前辈。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 周家三叔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师,不仅教授琴技颇有耐心,言语间还从不轻慢任何人。

就连对待那些出身不好的歌伎舞娘也是语带怜惜的,说她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他愿意一视同仁教导她们如何弹唱。

顾元奉自己不爱去那种地方,但也觉得周家三叔对她们这般爱惜也不是什么错处。

有时搞雅聚需要人弹唱新曲他也愿意给这些女子一些表现机会,唱得好了肯定是不吝于给额外赏钱的,唱得不好当然没有。他又不是傻乎乎的冤大头,要是连他们自己弹唱都不如,他干嘛要花那个冤枉钱?

今日珍宝馆那边也有一场拍卖,卖的都是些难得的乐器,无一不是出自大家之手。

本来顾元奉最近没了在外头报个名字就记账的便利,对这种拍卖已经不甚热衷,不过他在珍品名册上看到一对漂亮的玉笛,顿时想起了纪云彤想学吹笛子的事,便又兴致盎然地跟着去了珍宝馆。

一双玉笛的话正好他和纪云彤一人一支!

众狐朋狗友见他要去参加拍卖,又支棱起来了,围着顾元奉一通吹捧,明里暗里问他是不是回去镇压住了家里的母老虎。

顾元奉以前没觉得他们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那会儿他正是最想躲纪云彤的时候呢,只觉得他们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纪云彤真是烦人得很,事事都要压着他管着他,还没成婚就不让他干这个、不让他干那个。

现在再听其他人说这些话,他便有些不高兴了,他自己喊母老虎事一回事,他们怎么能跟着喊。他和纪云彤怎么样相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脱离了同好这重身份去看这些朋友,顾元奉便觉得他们话有些多了。

总感觉他们就像是小时候那些老是对他说“怎么能让女的当将军”“应该你来当将军”的家伙差不多,都是他们害他惹纪云彤生气的!

顾元奉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嘴巴怎么这么碎,我的未婚妻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我就从来没说过你们的未婚妻。”

众狐朋狗友一静。

见顾元奉都这么说,谁也没好再讲什么,只能跟着他进了珍宝馆。

相比起其他拍品,这玉笛的起拍价格倒是要便宜一些,因为做这双玉笛的好像是个女师傅,原本是夫妻俩一起做玉雕的,丈夫去世后才自己自立门户。

她做的玉雕颇有巧思,只是总卖不出价钱,这次也是女儿生病实在需要钱才求到珍宝馆这边来,希望能把这双玉笛送来寄拍。

哪怕只能以低价卖出去,珍宝馆抽成后剩下的钱也能解了母女俩的燃眉之急。

顾元奉不知其中原委,但觉得这玉笛挺好看,纪云彤说不定会喜欢。他也不看人家底价多少,上来就按着自己手头的私房钱数额把价给报了出去。

别人见价格猛地拔高了那么多,转头一看,还是顾元奉出的价,顿时都没了竞价的心思。

左右这也不是他们心仪的拍品,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和顾元奉争个高低。

顾元奉如愿得了想要的拍品,接下来便不再喊价了,只在旁边瞧个热闹。

周家三叔问他:“怎么突然买玉笛?”

顾元奉对周家三叔从不设防,如实说道:“阿彤最近想学吹笛,我买回去教她。”

周家三叔拿过其中一支玉笛把玩了一番,笑道:“这笛子确实不错,用来入门挺适合。以后若是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话,可以带她过来我这儿,我有许多适合笛子的曲谱和珍藏的名家笛子。”

顾元奉知道纪云彤最不喜欢去周家,本想实话实说的,又觉得有点伤人心,只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以后再说吧,说不准她也就一时兴起,不定能坚持学。”

周家三叔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笛,口中笑道:“夫妻之间若是有共同的爱好当然是最好的,你可以多劝劝她,否则成婚后两个人没话可说多不好。”

顾元奉不知周家三叔心中有什么样的龌龊念头,只觉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他取回周家三叔拿过去的那支玉笛放回锦盒里,斗志昂扬地说道:“我一定把她教会!”

周家三叔看着他天真不知事的模样,面上带着轻浅的笑意,心中却像浸在毒汁里似的,难受得紧。有的人生来什么都有,明明愚蠢得很,没有半点才学,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却还是样样都占了最好的。

让人真想……从他这里抢走点什么。

即便恨不得马上能如愿以偿,周家三叔知道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才行。

纪家那边倒是好办,她父母都不在身边,纪家留在金陵那两房又是一盘散沙,他只消说通那个爱流连秦楼楚馆的纪家大伯便能轻松得手。

事成之后,他还能白得个前途无量的岳父,这不比他父亲给他挑的小门小户好多了。他父亲就是偏心大哥!

只可惜建阳长公主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顾家本身在金陵也是极难撼动的名门望族,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所以得先搅黄了顾家和纪家的婚约。

周家三叔笑着邀顾元奉他们去听他从扬州带回来的新曲,他可是特意让人学了好些天才带她们出来弹唱的。

顾元奉一听有新曲,马上来了兴致,收好玉笛与众狐朋狗友一起听曲去。

扬州的曲调与金陵这边有些差别,到底一个是江南、一个是江北,顾元奉觉得这些新曲都颇有意趣,向周家三叔讨了乐谱要回去学学。

正说着,又上来一个琵琶女,这琵琶女长得弱柳扶风,还未弹奏便已秀眉微蹙,似有满心难以言说的忧愁。等她弹奏起来,曲中更是有着千般痛、万般恨。

顾元奉听得不大舒服,等对方弹完了不免多看了几眼,只见那琵琶女眼中含泪,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顾元奉忍不住问道。这琵琶女的技艺确实高超,他虽不喜欢这种叫人难受的曲风,却还是觉得对方的琵琶弹得极好。

琵琶女见顾元奉注意到了自己,便微微转开脸留给他自己带着泪痕的侧颜,这是周三叔调/教出来的,说是她这样哭最能惹人怜惜。

“我母亲生了重病……”琵琶女说着便轻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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