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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浓郁的香味

 

林有才净过手,在蒸笼里夹出好些热乎乎的包子,他扭头问,“晚谦,你刚刚说你同学吃什么包子来着?”

林晚谦淡声道:“哦,素包肉包都可以,只要别是粗粮馒头就行。”

“得,还差点什么……”林有才张望着,恍然大悟道:“对,还有豆浆。”

林晚谦先行拿过汤勺,“爸,豆浆我来就好了。”

他打包好一杯,那是他自个儿的,而第二杯却迟迟下不去手。梁赞是喜欢红枣豆浆还是黄豆浆,这点没有跟他交代清楚。

林有才见他呆呆地搅着浆水,“怎么了?”

林晚谦有些苦恼,“我不知道那位同学喜欢喝哪种。”

林有才用毛巾抹了把脸,“他没跟你提起吗?”

林晚谦摇头,“没。”

“这算什么事啊,你喜欢什么就给他选什么,跟你一样的不就行了。”

林晚谦点头,打上一杯和他一样的红枣豆浆。

梁家位于沉檀市中心顶奢配套的一小区里,里头没有市井烟味的早餐摊,早点都是阿姨大清早就起来准备的。

今日也不例外,古香古色的大圆桌上,小米粥,养胃汤,面饼,广式茶点,酸甜辛辣各式小菜什么都有。

梁赞拿了双白袜从房间出来,经过厨房也没做停留。

宋仁一看就明白意思,挤了挤眉眼,“又不吃啦?”

梁赞没吭声,别说一口不吃,就是一眼也没瞧。他就想找点事给林晚谦做,心心念念盼着人家风雨无阻地给他带早点,为此他必须留个肚子出来。

不吭声就是默认,宋仁吐槽道:“然后……回头又苦巴巴地跟同学说自己挨饿没得吃?”

“滚,”梁赞噘着嘴瞪了他一眼,“要你婆妈!”还拿起袜子吓唬宋仁一把,作势要扔他。

宋仁急道:“嘿,小子,又没大没小了。”

梁赞轰轰轰骑车到了学校。

经过几个深夜的性向意识觉醒,梁赞缺眠厉害,瞌睡意念一浪拍一浪袭来,说话都迟钝了点。

林晚谦写字的笔摇了下,戳着梁赞手肘,“你这黑眼圈都要耷拉到嘴角来了。”

只说黑眼圈都是客气的,梁赞面色晦暗神情恍惚,扭头都像丧尸回眸,他恹恹地来一句,“就你休息得好,没良心的。”

“没良心什么?你睡不好,还见不得别人睡好?”林晚谦拿笔上挪,戳过他的脸,把梁赞的脸拨正,温声道:“转回去,当我没提。”

林晚谦说完,两指托在下颚认真听着课,梁赞瞥一眼他的神情,越看越觉得他好看,又越看越觉得他薄情,特别是想到自己夜夜难眠,为爱挣扎,而林晚谦在沉檀的另一头睡得跟头猪一样。

梁赞觉得自个儿苦死了。

俩人饿着肚子苦苦撑了一节课,一打铃就拿早餐。

梁赞见到白花花的大馒头,有过一瞬的嘴角抽动,他手掌比划了下,好家伙,这包子都快赶上了他的手。

他嘴唇微微干涩,喝了一口豆浆。下一秒就坐直了身子,怔了片刻,又喝上一口,“这味……”

林晚谦眯了眯眼,“你别讹我啊,没给你喝隔夜豆浆。”

梁赞搁下杯子,脸贴在林晚谦的肩上,鼻尖从肩头巡探到他的臂膀,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肆无忌惮地嗅闻。

林晚谦哑然失色,鼻尖摩挲的触感丝滑,滑溜溜地像是抚上他的胸膛,仿佛被梁赞捏在掌心底戏弄,耳里只落得教室老风扇的咯噔响,梁赞为什么对他做些很奇怪的事。

他像是被一股魔力牢牢定在那里,怎么也移不开身子,就这么看着梁赞,半晌道:“你属狗的么。”

梁赞当即茅塞顿开,抬头冲林晚谦一笑,“哈,终于揭秘了,原来是这个味道。”

林晚谦胸腔承载的心扑通扑通跳,他依然面无表情,“什么?”

梁赞凑近,他的笑脸放大在林晚谦的眼前,“上次我说你身上有味道来着,当时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我很确定就是沾上这个味儿的。”他还来回闻着杯子的豆浆,又闻着林晚谦身上的,再次确认是同样的,还很香。

林晚谦身上有香郁的味,是他自个儿从没有留意过的。

豆浆毕竟味儿不呛,光喝肯定是沾染不上的,倒不如说他在磨煮豆浆的时间里凝上了。

梁赞化身为哥伦布,就这样,发现了名为“林晚谦细枝末节”的新大陆。

“这杯是什么?”

“……红枣豆浆,就很普通的。”

杯子握在掌心暖暖的,梁赞不可思议道:“说真的,我以前最讨厌红枣了,一颗我都吃不了,但没想到那玩意儿添进去味道这么好。”跟林晚谦身上的一样好。

林晚谦一眨不眨的看着梁赞,梁赞被他看毛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干嘛不吱声,还这样盯着我,怪恐怖的,”他这才留意到林晚谦耳朵脸颊烧红了几个度,梁赞吃惊道:“你,你脸红什么?”

“我……”林晚谦目光游移,嗓音都是虚,这点他解释不清,硬着头皮说:“豆浆烫,我喝热了!”

课间,数学老师进门搁了卷子到讲台上又匆匆地走了,临走前交代道:“把这沓卷子发下去…”

接下来的两三天就是重复着发卷讲题,除了几个特优的学生尚有自律力,其他同学又恢复死鱼状,懒懒散散的,按金老师的骂语就是退休的老大爷都比大家要有干劲儿,自此又开始感叹一届不如一届。

田一中学下个月就要举行冬季校运会了,往年高三学生只出席开幕式典礼,后来不知是哪个主任提起建议高三学子身体素质也需要跟上,那么今年的运动项目也一并纳入了高三年级。

金老师宣布的时候,班上哀鸿遍野。

短跑,长跑,接力,铅球,跳高,拔河,立定跳远等等有好多。

“拔河是以班集体为单位,每个同学必须上的,别到时给我跑掉几个人,”金老师手里捏了本教科书巡着小组过道,“其他项目也得有人参加,实在没人参加的就抓阄。”

她每说一句,班上人都要嚎几声。

“都高三了,怎么还要去拔河跑步的…”某一个女生说,女子本来就少运动,一下子这么多项目要报抓阄都担心中奖了。

“我们比低年级的好点,这校运会高三年级重在参与,只要临比赛前几天放学去练一下就成,其他年级的都得提前一个月训练来着。”

底下咿呀咿呀怨声载道,“老师,这又不是啥必要活动,真让我们参加校运会那还怎么学习。”

“去年高三学生都没跑步跳高的,今年轮到我们上高三备战高考了,干什么还要勉强我们去参赛啊。”

“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呗。”

教室里窸窸窣窣吵个不停。

“安静!”金老师瞪眼过去,课堂瞬间肃静下来,“别一人一句在底下叽叽喳喳的,学校领导怎么安排的就怎么走,平时学习的时候不见你们多勤快,一说到报名运动参赛就一个个全嚷着要学习。”

她又凶巴巴道:“这周要报名的先到班长小苗那儿把名字报上了,下周统计还剩有项目没人报就大家一起来抓阄,别到时装病装痛的,没法商量。”

金老师一句话把路堵死了。

梁赞转校前就是体育特长生,进了田一中学才退的体育这条路子,跳高成绩最为勉强,短跑爆发最为佳,他不排斥报名,而且要报自然就报强项,来一个短跑。

他手肘碰着林晚谦,低声问:“你想报什么项目?要不咱俩报一个接力赛。”

林晚谦从老师的话里回过神来,他对着梁赞皱了眉间,不发一语地摇了头。他不想报,哪一个运动项目他都不想。

“弱不禁风的多不好看啊,”梁赞极力劝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得把体力锻炼上来,又不是让你来一个1500米这么狠的,你还有我啊,沉檀短跑小王子在这儿,我接最后一棒不成问题的,你只管玩玩。”

林晚谦还是艰难地摇了头,无奈道:“我不想,哪一项都不想要。”

“那就算了。”梁赞没再提起这茬了,下课的时候自己在林小苗那里报了个百米短跑的项目。

报完名梁赞就带着肖张告去办公室门口观看秦大川被训现场。秦大川在上数学课时偷吃辣条,还因牙口不好,嚼得腮帮子鼓鼓,让数学老师一眼逮住,就这样,被逮去了办公室。

梁赞在外头嘻嘻哈哈做着鬼脸,闹了好一阵后还偷偷拿出手机录影,气得秦大川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上一秒嬉皮笑脸的,下一秒梁赞踏进班里立马沉下脸,眼里隐隐迸出雄烈的火光。

他看见冯薇薇坐在莞思的座位上挨得林晚谦很近,冯薇薇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以问问题为噱头,一到下课就霸着人家的位置,黏在林晚谦身边。

莞思尚且好脾气,耸耸肩走开了,让了位给冯薇薇。

梁赞粗鲁地拉开桌子坐回去,那声响惊动了埋头思考的林晚谦,也惊动了心猿意马的冯薇薇。

林晚谦抬眼就见到他那张臭脸,不解地望着人,梁赞无端端的又抽了什么风。

上课铃一打响,攒动的人各归其位。

梁赞心里堵得慌,焦炭在心里肆意灼烧,他说:“一个女生老动不动凑过来,能不能矜持点,真他妈碍眼。”

林晚谦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平静道:“冯薇薇?她是问问题来着,有一道题的解题思路不清晰,让我帮她理一下公式。”

“什么问题不晓得问老师老跑来问你,真学不会可以回炉重造,回高二再升上来的,别老在这儿霸着人——”梁赞顿了下,重申一遍:“霸着人家的座位。”

林晚谦一时语塞,“不是没占着你的位置吗?”

“占…占,”梁赞见到莞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他指着莞思,“占了莞思的地盘啦,难道我就不能看不过去,为莞思抱怨两句?”

莞思一听自己被卷入话题里,坐在前头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偏头去看。

“又来了……”林晚谦叹了口气,默默别过头去。

但林晚谦笼统开口那两三句话落在梁赞耳朵里针扎着刺疼。

“什么又来啦?我有什么问题吗?”梁赞一躁,话说得越发难听,“以前还不知道你本事这么大,能引得到女孩子一个个围过来盯着你,还冠冕堂皇说是探讨请教,我也算是长见识了,你到底是念书还是,还是在物色女朋友?”

林晚谦眉峰微蹙,“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有揉女孩子头发的癖好,也当是开开眼了。”

“狗屁,谁有这种癖好啦,谁她妈揉女孩子头发!”梁赞胡乱瞪了老半天,就是不想瞪林晚谦。他委屈地想,林晚谦是句句向着冯薇薇,还为了冯薇薇说他,他心里老窝火。

“诶!”肖张告悄摸摸听了良久,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吐槽两句,“不是我说你们啊,你们这架吵得好奇怪,就……很莫名其妙。”

肖张告话一脱口,两人俱是一愣,不约而同噤声,连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了。

梁赞吼谁都是贪图口舌之快,什么后果都是不管不顾的,唯独与林晚谦斗嘴这一场,不出10分钟,肠子都悔青了,

而他和林晚谦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再搭过话。

18:40,今日最后一堂地理课结束得平静。

林晚谦瞧着没有精神,推开凳子背了书包就要走人,梁赞审时度势就去拉他的手。

僵局打破,回回还得靠梁赞,当然他知道是自己先惹的人。

跟狗皮膏药贴似的,梁赞自嘲,他知道自己对林晚谦掺了点什么在里头,在过去一段时日里,对于俩人的关系梁赞是越想疏离越拉扯得紧,度过了挣扎期后反而学会淡然处之。

林晚谦视线钉在梁赞拉他的手上,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梁赞开口了,“你还生气啊?”

梁赞半眯着眼仰望他,这角度太高了很是不惯,双手把人拉下座位来,这下对视就舒服了。

林晚谦脸上漠凉退了大半。

梁赞先下手为强,“一点小事就黑着脸,跟个女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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