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
“你们都退下吧。”
“是!”
余柯把手中之物捧给陈洛瑜,领众人退下,关上屋门。陈洛瑜像没有看见刚才之景,径直走到矮案后坐下,抬手请男子入座。
“夫子请坐。”
那男人终于恢復镇定。他约莫年近五十,中等身高,体瘦长须,苍白的脸上醉有红晕。他爬起身,胡乱整理下自己的宽松袍服,忍着酒劲拱手弯腰向陈洛瑜行礼。“见过二殿下。”
“夫子不必多礼。”陈洛瑜放下右手中酒坛,推向男人:“我得了一坛燕秦的御酒,特来请您喝。”林云芷赠给她的御酒,到这里借花献佛了。
男子见酒眼中发亮,顾不得多礼,立马跪坐在案边,开了坛盖抱起就喝,脸上的酒晕更添红色。
“啊……年近半百,还是故乡的酒顺口……还是御酒……哈哈……谢殿下赐酒!”
陈洛瑜微笑,抬眼略打量屋内:“夫子在这住着还真是快活。”
“多亏殿下所赐,才有这些年快活光景!”男子放下酒坛,醉眼惺忪地看向陈洛瑜,笑道:“殿下来此有何事,但说无妨嘛。”
陈洛瑜抬起放在案下的左手,把手里抓着的卷轴放到男子面前。“有副画,请夫子鉴赏。”
男子展开画卷,定睛看去,醉眼忽地清明起来,口中喃喃:“天涂山……日出山顶……”他伸手轻柔抚摸画中笔触,抚摸朝阳下枯枝的绿芽,笑意慢慢浮现嘴角。“这景色……好久不见……这景色,居然有人同见!”他抬起头,眼神中是似哭似笑的苍老疲惫:“此去经年,少年路远。如今竟有少年人,能画当年少年!”
“少年人……您是说这幅画,画者……”
“只看画,我都要认为这幅画就是米焘所画。”男人收起画卷,似乎不忍再看:“可我知道,我没有给天涂山作过任何一幅画。”
米焘,销声匿迹多年,竟是在时离山,藏于陈洛瑜门下!
“当年我夜游天涂山,见到奇景,一心想画下来。谁知下山不久就生了场大病。病好之后没了作画的心境,就再没画过天涂山的景色。没想到……有人帮我画出来了。而且做旧还做得这么好,哈哈哈!以今日之笔,画昔年之心!”
陈洛瑜颔首,又从案下拿起另一卷轴:“您再看这幅画的画风笔法。它的画者,有没有可能画得出这幅《天涂山日出山顶》。”三公主陈洛清的画,展开在米焘眼前。果然,不是为了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