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言像是被这场大雨给浇麻了。他摇摇头道:“再多盆也没用了,明天天一晴我就去找物业补房顶。不好意思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责备什么。正准备下楼回家时,我突然脑子抽抽了一下,回头问:“你今晚那屋,还能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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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后,在我无数次被安谨言带到坑里的时候,都会想到那个晚上——如果我能穿越回那个晚上,制止自己向安谨言伸出援手。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安谨言是怎样用那双含水带情、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着我了,我也不记得前面他到底铺垫了些什么话,我只记得一句,就是,“哥,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睡地板就行。”
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复他的了,就好像被人按头喝下一碗十全大补迷魂汤,等我再有意识时,安谨言,已经在我卧室里打好地铺,正抱着他那个破手机没心没肺地玩游戏,好像被水淹得湿哒哒的不是他的栖身之所似的。
“……”身为一个社恐,把安谨言请进家门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我实在没法邀请他来分享我的床,尤其是在对方性向不明的情况下。但是呢,让他就这么睡地板我又于心不忍,于是跟他说,“要不你去客厅睡沙发?更舒服一点。”
“没关系哥,打地铺挺好的,凉快。”安谨言这人是个自来熟,根本听不出我的潜台词。他把毛巾被往身上一裹,麻溜地卧倒在地,“咱还能聊聊天儿呢。邻里邻居的,认识一下,没准以后还能互相照应一下呢,你说是吧?”
我:……
“哥你叫啥?哎你是不是在这儿住了挺长时间了呀?挺稀罕的,这地方都没几个人愿意长租,但凡有点钱就都搬走了。”
我:……
安谨言话多且密,一点都不像他名字那么招人待见。半晚上,我在他喋喋不休的追问下,半推半就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并把他的情况了解了个透彻。
普通出身,普通学历,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大学毕业不到两年,身上已经背了七位数的债。母亲为此眼都快哭瞎了,但继父又不肯当这个冤大头,给了他三万块,跟他说成年了要自己给自己长脸、做主。
“……你怎么欠这么多债?”我忍不住问。
“没经验,被人坑了嘛。”安谨言满不在乎地说。
他毕业那年学校组织企业招聘会,来了个比他高几届的校友。说自己开了设计工作室,想要邀请师弟师妹们一起创业。安谨言跟这位学长相谈甚欢,末了学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跟他说,“小安,来跟我干吧,我招的不是员工,而是我的合伙人,我未来几十年的事业伙伴。”
“然后,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安谨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