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录了你第一份工作,为什么?”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到你入职之后,对方就放心了,不再跟踪记录你。”
“那就是……六七年前?”金成璧皱眉苦想,“但六七年前我并不知道白少鸢家公司是哪家啊!”
“只能说是调查截止到六七年前,但什么时候开始的就不好说了。”我纠正他。“你再来看这一堆,跟那份文件完全不一样。”
碎纸机里拣出来的那些纸条,忠实地记录着金成璧的生活轨迹——如果这些没名没姓的纸条真的是针对他的话——他一周去了几次食堂,点了几次外卖,点的都是哪家的外卖,最喜欢吃的是哪几样、最喜欢的下午茶是什么;他提到什么有意思的活动、展览、电影、书籍;还有几条,记录的是送到办公室的快递都是什么。
其中快递那几条记录得蛮搞笑的——
xx月xx日上午:包裹,加湿器
xx月xx日下午:文件
xx月xx日下午:包裹:水壶
xx月xx日上午:包裹,礼物(友商)
xx月xx日上午:包裹,礼物(友商)
和那份冷冰冰的调查文件的气质不太一样,这些碎纸条,无端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我还在读中学的时候,那些青涩而不知如何展露的暗恋,统统化作暗恋对象身边的好友们的作业、零食贿赂,借以知晓当事人一星半点的消息,爱好也好,生活轨迹也罢,傻不愣登地、远远地观望着,面对着狗头军师们传来的信息,在幻想中演练着邂逅偶遇的场景。
只不过,白少鸢这么大人了,还大小是个分公司老总,还玩这一套,着实搞笑又有点可悲。
“所以,我觉得,这两份材料,未必是同一拨人在监视你。我觉得你至少可以放下一半的担忧,只要把这一半的问题解决了就行。”我指了指那份旧文件,“还有,你的生活真的很贫瘠,收礼物都是友商送的不值钱的纪念品。”
金成璧的表情从愤怒,到愕然,到震惊,尔后反应过来,眼角又染上一丝难以置信又无语的笑意。
“如果你需要确认一下的话,我建议你对着你的时间看看某人的社交账号,看看他有没有做什么蠢事。”我说。
成璧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就在我买水壶收到包裹的第三天,我们公司突然每人收到一个保温杯,说是公司马上迎来成立三十年的年庆,因此人力给每个员工都准备了一份小惊喜。我们还纳罕,说这礼物准备得太仓促了,距离公司年庆还有四个月,纪念水杯连个公司logo都没印。我还专门提醒手下跟人力说一下,说这种没有logo的小礼品不要当做礼物发给公司客户。结果反馈回来说,压根就没给客户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