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飞来砸在秦钰鸩的额头上,钝痛袭来,秦钰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骨,有血。
秦怡被这动静吓到,捂住了嘴。
秦钰鸩没什么表情,只是木然,随即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你这个畜牲,这是你爷爷,给我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秦严气的脑门疼,嗓门子吼的太大,话一说完就开始咳嗽。
秦钰鸩欠欠地站起身来,仰起脸,吊儿郎当道:“我就这脾气,冲撞了你们,别介意。我就不坐在这里扫你们雅兴,先失陪了。”
秦怡慌忙站起来想帮他他处理伤口,秦钰鸩却不愿意在这恶心的地方多留。
身后是秦严歇斯底里的咆哮:“你让他走!走了就别回来!”
秦钰鸩头也不回。
出门时天色已晚,天上飘下豆大的雨点子,砸在身上生疼,秦钰鸩却毫不在意,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雨水划过伤口,火辣辣的痛,砸在身上的是暴雨,留在心里的是潮湿。
大雨在城市中淅沥,天和地融为一体,黑的如出一辙,窒息又压抑。渗着雨的风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路人拼命地往家跑着,秦钰鸩没命地往前跑着,不同的是,秦钰鸩找不到归处。
不知在雨里流浪了多久,秦钰鸩凭着感觉来到了自己常去的网吧。
平常这里灯火通明,屋中充满着厮杀声,热闹的过了头,现在只有一扇紧紧关闭的铁门,还有贴在门上的停业通知。
处境如此不幸,憋屈至极的秦钰鸩反倒气笑了。
他疲惫至极地坐在路边的栏杆上,双目空洞地看着路上影影绰绰的行人,来来往往的车辆,一切周而复始,他身处其中,觉得格格不入。
因为有漫长的时间去思考,秦钰鸩的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
第一堂课,何璟站在黑板前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往这台下黑压压的学生,一字一句地嘱咐着:“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沟通。”
夜色下的轿车中,何璟声音淡淡却笃定道:“我不认为我的学生是问题学生。”
十二岁时,顽劣不堪的他不耐烦地质问何璟为什么非要管着他,何璟就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握着笔,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当时他不懂这句话的重量,冷嘲道:“你还能管我一辈子?”
何璟闭口不言。
大雨中,二十二岁秦钰鸩拨通了何璟的电话。
那铃声那么漫长,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向当初愿意管他的何璟发出求助讯号。
电话拨通,另一头却是安静,何璟像秦钰鸩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那般,沉默半天,艰难地斟酌着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