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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势在必得的掌控感在一瞬间从掌心挣脱的恍惚仿佛不复存在,钟老爷子接过秘书的拐杖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模样看出了一丝薄凉,“小孩子在这个年纪爱玩我理解,不过他们还小,很多时候他们理解不了大人的苦衷。”

单烟岚和爸爸都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我前几天还和宋老头聚了聚,我们一个还站在前线,一个退休养老,以前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依旧铭记在心,我们都清楚,对于站在家族最顶端几十年的人来说,公司比家人还重要。”他缓缓转过身,声音厚实,“我相信他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单烟岚不太喜欢这种说话方式,很多情况可以直接说清楚,却非得拐弯抹角。

爸爸变了脸色,也站了起来,“看来钟董事长是不愿意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单院长,我们也有难处,各自退一步的话能把风险降到最低。”钟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我这老头身子是越来越差了,我就不送了,刘秘书——”

秘书早在他讲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接过了旁人送上来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后脸色一变,打断了他的讲话,伏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由于是背对着,单烟岚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但戛然而止的声音和凝固的气氛,她知道想必不是什么好消息。

“想不到单院长的动作挺快啊。”钟老爷子终于转过来,脸上早没了笑意,握着拐杖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看来早有预谋,都在这等着我呢?”

“钟董事长在说什么话?”爸爸看过去。

他眼神冷厉,直直地投射过来,“单明,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和我作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不会不懂吧?”

“这您说的就不明不白了,总该让我知道原因吧?”

“难不成你会比我还不清楚吗?”

爸爸正要说什么,单烟岚突然拉住他,在异常争锋相对的氛围中开口:“钟爷爷,是新闻吗?”

他的眼神猛地看过来,她有些为难道:“看来真的发出去了,我当时和宋足说过不要惹麻烦的,但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性子。”

钟老爷子眯了眯眼,拐杖咚地一声驻在地上,听起来沉闷压迫,“你说这是宋足发的?”

从看到新闻开始,他有一瞬间血压飙升,差点晕了过去。

秘书给他看的具体有两个页面,一个是最新的新闻发布,还有一个是北越的股市,在快速地往下跌。

本来一开始就打算和单院长谈判来压住这事情真正的始末,但没想到出现了宋足这个阴晴不定随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的程咬金,单院长他可以随意拿捏,但宋家的独苗谁敢碰?

和宋家坐在一桌上吃饭是一回事,和他们走反方向又是另一回事。

当初查单烟岚资料的时候就没有关于宋足的一丝一毫信息,看来从一开始就藏着这事。

钟老爷子紧闭了几秒双眼,秘书担忧地给他顺气,半响,他指尖点了点拐杖,秘书了然,递来了电话。

“单院长,请吧。”秘书恭敬地伸出手。

单烟岚看了一眼脸气得涨红的钟老爷子,跟随爸爸离开。

走到大门口,她正要上车,见到了姗姗来迟的钟越。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钟越显然是见到了她,冷着脸走过来。

“是你不想给自己留后路,还是宋足让你这么做的?”他声音很薄凉,一道冷厉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单烟岚,我怎么没发现你编故事的本事这么大呢?”

爸爸坐在驾驶座,听见这话皱眉看过来。

单烟岚关上门,半靠在门前双手环抱,轻挑一边眉,“你是不是本来想和我上床?”

“什么?”他蹙眉。

“后来是不是和林茉莉睡了?”

钟越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单烟岚,你——”

“她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她笑吟吟。

砰地一声,她肩膀撞到车上,一只手捏紧了她的肩,坐在车里的爸爸几乎要解开安全带下来,是单烟岚敲了叁下窗户才重新坐回去,一部手机落在她面前,上面是五花八门的营销号和让人眼花缭乱的图片。

其中,就有林茉莉术前术后的对比图,再配上单院长的女儿单烟岚的日常照,这一系列很容易让人遐想。

“你扯不扯啊?”钟越晃了晃手机,“想象力挺丰富啊。”

单烟岚也只是瞄了一眼,她笑容加深,“好不容易跑那么远回来一趟,不进去见你爷爷吗?”

捏在肩上的手一顿,钟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顿觉面前的女孩哪里不一样了。

温温柔柔的性子在他面前不复存在,又不似一只刺猬,仿佛像一只眼底猩红充满杀意的小绵羊。

一只,细嚼慢咽只为将一滩血肉全部吞进肚里的,小绵羊。

平常清澈温柔的笑脸多了一丝阴气,他从未见过这种笑容在她脸上出现过,意料之中的有一丝违和,却意料之外的和谐。

手稍微松了松,单烟岚直接拍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见钟越还站在原地,她侧过脸,朝他摆了摆手。

车呼啸而去,他眼神不明的看着远去的车影。

“少爷。”秘书突然在身后开口,“董事长请你进去。”

在进门的一瞬间,一个红褐瓷杯蓦地朝他投过来,碎裂的瓷器尖锐无比,脸颊和额角流下了鲜红的血丝。

“你还想让事情变得多复杂,嗯?”强忍着怒意的嗓音冷森森的飘过来,钟老爷子站在暗处,垂在腰间的手轻颤,几乎拿不稳拐杖。

钟越迈步向前,“爷爷,别动怒,注意您的身体。”

“你个臭小子还有脸说!”他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周围想上前劝架打扫的人都站住不敢动,他深吸一口气,“你最近和宋家那位怎么样了?”

“和之前一样。”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闭上的眼睁开来,嗓音冰冷至极,“就为了一个小丫头,你是想让北越越闹越难看吗?”

“爷爷,我可没那么大能耐用这种复杂的手段得到一个人。”

钟老爷子抬起手,什么也没说,同样让钟越顿住。

“在这件事之前,北越有信心保你。”他说的很慢,语气也越来越平静,“伯漫那几个老油条开始推拒和北越的合作了,你知不知道这说明什么问题?”

现在这种情况相不相信已经没用了,宋足的介入只会让事情变得棘手。

钟越没说话,他继续道:“说明他们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对于这件事他们恐怕比我们还清楚。”

“你想要谁得不到,非得肖想宋足的人?”

场面十分安静,碎在地上的瓷具被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反射出刺眼的光,钟越握紧双拳,看向背着光的钟老爷子。

“罢了,你上楼吧。”

秘书上前喊了一句少爷,让佣人带他上楼,顺便将地面清理一遍。

钟老爷子重新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气,“叫钟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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