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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也躲不过

 

——如此,倒不如不说。

总归他们还在山上,纵使碰到些历练,也有诸位师长看护着,不至于出了事去。再不济,他亦留了些后手,当能及时赶回……

面前二人但见师父突然神色板肃,以为他是有何吩咐,当即敛目垂首、恭敬站定。

然等了半晌也不见面前人有任何响动。最后洛水忍不住好奇抬头,却觉发顶微沉,应是面前人抬手轻抚。

“天寒,回罢。”他声音柔和,依稀便是梦里那人。

她微怔,再要抬眼望去,却见云端渺渺,鸿踪难寻,那人已然远去了。

……

话说这祭剑山主、分魂剑主虽在天玄有十分分量,然此去山下所知者甚少,不过一众核心弟子,兼之仙山人人向道,于是便如往常一般,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来。

可到底是面上如此,人心是否同样,却是不好说。

洛水自觉和这师父相处时日不多,并无太多感情,可闻朝那日去得干脆,倒叫她难受了一阵,当然,也只是一小阵罢了。

一是因为她脑中这鬼向来是不肯给她安闲时候的,闻朝刚走,便催着她好好修炼,道是闻朝此去约莫要大半年时间,待得归来之时,洛水需有“取剑”的能力。可洛水再问他要如何取剑,难道不是接近闻朝便好?这鬼便又不肯再答了,只叫她好好努力,道是总有机会。

洛水初觉得似有几分道理,可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对来:当初说好的想方设法接近闻朝便好,如何又绕回了“努力修炼”之上?

她这厢没想明白,只按部就班地去爬那叩心径,按时去听那经讲,老老实实地从课头坐到课尾,没几日便乏了。

她能听懂的那些,自是一遍就明,譬如那些净尘、辟火、召雷之类的咒术口诀,她仗着记性好,基本诵上两边,再使上一番,便可用得得心应手。

而她听不懂的那些,却常是七窍已通六窍之态,譬如什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什么“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无论晨诵昏读多少遍,哪怕伍子昭变着法子点她,依旧是懵懵懂懂。

偏生她在人前是个好脾气,无论如何骂也只会应“喏”,有时被骂得狠了,纵然不多么生气,亦会卖个乖作委屈红眼状,直气得教那道法的忘机峰师叔斥她“其思愚钝,其心狡黠,巧言令色,孺子难教”。

洛水也弄不清自己被训之后是不是难过,只几次之后便淡了那努力修炼的心思,又开始琢磨起季哥哥的事来。

她倒是记着闻朝走前,嘱她可去问伍子昭。然而除了这经讲的时间,洛水竟是根本逮不到人。为了季哥哥,她倒也可以不要脸皮,只几次瞅着他特意点她疑惑的机会,直着拐着问他季诺之事,可谁知这讨厌家伙像是根本听不懂一般,除了修炼之事,一句多余的回复也欠奉,气得她暗中咬碎了牙。

如此之间,半个月一晃而过,转眼便是隆冬。

这日,洛水刚寻了个经堂的角落,摆了个红泥小火炉,喂上新晾的梅脂银炭,生了一小壶香茶。

旁的同门倒也习惯了她这般做派,譬如同样新进的李荃,还有谷好好——后者原是温鼎阁的师妹,同红昭交好,不知怎么半途对学剑起了兴致,便时常过来。她本也是个随性之人,又生得一副好笑面,与洛水自然很快就亲近起来,对她这经讲之间烹茶的行为也乐见其成,自是占了分享的一份。

此刻,几人又是在角落里低声说笑,李荃素来不爱说话,便只有谷好好同洛水讨论“雪上添香”与“香上落雪”,何者烹出的茶更香。

私语间,忽觉入口处似有响动,抬眼便见伍子昭掀帘进来,身后跟着一人。两人俱是疾步,带入一阵冷风卷雪霰,直吹得刚升起的炉火黯了一黯。

洛水赶紧去护,只心里暗骂此人出现之时多半没有好事。她仔细用铜匙拨了拨炭火,确定这炉茶无恙后,方才重新朝来人望去。

一抬头,方觉室内安静得有些过分,此情此景依稀还有些熟悉。再看伍子昭身侧,站着个身量中等的少女,皮肤白皙,眉眼沉静,透着与同龄人不符的稳重,虽然并非绝色,但只站在那里,便牢牢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正是有些时日不见的凤鸣儿。

从当日后山血污满身的狼狈模样,再到那日叩心径上的无限风光,如今又站在众人面前,洛水脑中闪过几次见到她的光景,心下不觉有些异样。

还未等她厘清情绪,便听伍子昭笑道:“从今日起,凤鸣儿师妹亦将与本门一同修行,从经讲到喂剑,都与大家一起。”

觉察下面议论纷纷,他又自觉幽默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是免费的。掌门师伯亦会半月来此一次作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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