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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陈航

 

往后的几天,许博洲飞去了澳洲,周晚这边则发生了一件大事。

周浔召集了家里人,宣布他要洗心革面,愿意从基础工作做起。

舒槿认为没必要,说白了,就是不想儿子受苦。周家的大少爷去自家集团做普通员工,她想想就荒唐。

一向认为就是妻子太纵容,才导致儿子变得毫无志气的周知然,和她持相反意见,他举手赞同周浔的做法,并夸赞他终于有了点男子气概。

因为这件事,舒槿和周知然在饭桌上小吵了一架。

但周浔并不是要征求父母的同意,而是通知,他从来没有一次有这么迫切想奋进的动力,他不想让“废物”这个词跟着自己一辈子。

作为姐姐,周晚举双手赞同周浔的做法,并按他的要求,在周氏制定了轮岗计划,每叁个月轮换一个部门,让他设身处地的了解公司每个部门的构架和工作模式。

周浔的第一个岗位是,采购部。

而与他一个合作的同事是,陈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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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是和祁南呈相反季节的澳洲阿德莱德市。

阿德莱德冬天的气温比起澳洲其他地区要偏高一些,许博洲感慨时间过得快,上次飞澳洲,还是秋天,一晃几个月过去,已是深冬。

做飞行员的乐趣似乎就在这,世界常常像被施了魔法,轻轻拨一拨地球仪,能在一天内,感受两季。

许博洲裹着一件黑色的棉衣,独自漫步在阿德莱德冬日午后的街头,水蓝色的天空夹在层层的白云里,光线透亮又温柔,金黄色的落叶扫过他的肩头,吹散在宽阔无人的马路上。

一切宁静得像一副油画。

他的脚步停在了一条巷子外。

眼前被落叶铺满的小道,被回忆里的白雪覆盖。

那是阿德莱德的深冬,大雪皑皑。

许博洲收到了一位老友的邀请,从悉尼飞来了这座城市,在南澳大学的宿舍楼外,他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陈……”他喊出朋友的姓,下一秒就见到几个外国人将朋友围了起来。

男生个子很高,但身型并不健壮,要以一打五,肯定打不过,更何况他并不擅长打架,怀里抱着的一碗泡面,被对面胖胖的澳洲男生打到了地上,指着他的鼻子辱骂。

一个人留学,无亲无故,男生不想引火上身。

可这几个外国学生不肯罢休,在马上要动手时,许博洲冲了过去,将自己的朋友护在身后。

许博洲用报警威胁几个男生,他们也不想把事搞大,但打头阵的澳洲男生还想指着黄皮肤的留学生再羞辱几句,只不过被许博洲的一脚踹老实了。

一群混混溜走后,许博洲回头去关心朋友:“陈航,你最近还好吗?”

陈航身上穿着一件旧棉袄,衣角都磨破了,他蹲在地上捡起滚到垃圾桶旁的泡面,瘦到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没回答好还是不好,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那样。”

他们在高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许博洲一眼就能看出陈航过得并不开心。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不合群。”

“……”

许博洲怔怔的看着陈航,不想让气氛持续凝重,他开了开玩笑:“诶,你叫我来,不会就是让我陪你吃泡面吧。”

陈航闷闷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许博洲走到他身前,问:“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

屋檐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沁湿了陈航的衣角,他高高的仰起头,疲惫无光的眼里有泪:“我也不知道叫你来干什么,我只知道在澳大利亚,我只认识你,只有你一个熟人。”

终于能有熟人站在自己的身边,能听自己倾诉痛苦,可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句:“我好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过得好累……”

浑身被痛苦吞没,他只剩下一副麻木的躯干。

“累,因为你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许博洲一句话击中了陈航的要害。

陈航的唇抿到发白:“是,我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那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许博洲激动的展臂,吐字很重:“从明天起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重新站起来,继续去完成飞行员的梦想。”

陈航深深的低着头,连叹息都无力:“我不是你,你哥哥为了你的自由,替你顶起了继承家业的重任,可是我是家里将来的顶梁柱,所有的经济压力都会堆在我身上,我的父母很保守,不敢让我冒险,不认可我的梦想……”

“自己的梦想为什么要被别人认可?”许博洲声音抬高,“我只知道你陈航很想做飞行员,你很有天赋,你将来就是能做那个在天空里挥翅的王者。”

陈航抬眼看着他,苦笑:“可是我连留学的钱都是父母东拼西凑的,我做不到去和他们对着干,我也没有办法靠自己的能力去完成梦想。”

“陈航……”许博洲迫切的想骂醒自己的老友:“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衣服破了洞也不换,胡子也不剃,连晚饭都随便对付,你能不能振作点。”

忽然,陈航掩面哭了出来。

他哭,并不是因为许博洲骂自己,而是有太久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漂泊在陌生的国家,机械的学习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每天还要忍受父母所给的压力,日如一日,他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没有朋友,也不愿交朋友。

“我们是不是朋友?”许博洲盯着陈航。

陈航点头:“当然。”

“那你就听我的,我会帮你。”

那日后,陈航和许博洲的联系越来越频繁,而许博洲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帮陈航在南澳找寻了一家由香港人开设的飞行学校,这所叫做”tofly”的学校,多年来通过各种飞行训练计划,培养了众多专业的飞行员。

知道陈航经济上困难,所以许博洲一次性付清了全部学费。

一开始,陈航并不想接受许博洲的好意,毕竟这笔高昂的学费,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可许博洲却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钱就应该给有需要的人用。而他似乎也没有给陈航犹豫的机会,说钱已经交了,如果不去,钱就打会水漂。

最后,陈航收下了这份好意。

往后的日子,陈航的世界像是拨开云雾后的明媚,人一旦做自己喜欢的事,浑身都散发的光芒。他把一天24小时,几乎都献给了学习,有空闲的时候,也在兼职,把存下来的钱,一笔笔慢慢还给许博洲。

对于许博洲来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那个和自己拥有同样梦想的朋友,有朝一日,能与自己一同翱翔天际。

一起在机舱里,俯瞰大地、冲进云层、谈天说地。

一年后,陈航靠南澳大学和飞行学校的奖学金,从宿舍里搬出来,住进了一间带院的小房子里。

原因是,他恋爱了。

许博洲还记得那天,陈航开心的给他打了一通长达叁个小时的语音电话,说两个月前,他在便利店兼职时,被一个女留学生缠上了,女生叫时雪菲,和他是同乡,祁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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