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发半干,发梢的水滴在冷风中结了浅浅的冰碴,被厅中的热意一熏开始滴滴嗒嗒化水,沾湿了后背的衣物。
“先前还看见沐姑娘,这会儿去哪了?”
他声音温润,但仍吓到了心不在焉的美妇人,秦妈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沐姑娘约是回屋了。”
沫涩挂着温温的笑容准备离开,只听秦妈妈含糊道:“希望不是去找凤吟了。”
他心念一动,柔声逼问之下,秦妈妈将事情和盘托出。
还是来迟了一步。
凤吟的门口立着两个生面孔,身躯孔武,劲装打扮,冷脸负手站着。
我悄步往后退了退,离这么远仍能听见屋中望纱的哭声。
女子的哭泣让人心急如焚,我半天想不出来一个正经法子,思虑下还是先闯为妙,能求几分情也是好的。
那两个侍从在我出现时齐齐往两侧让了一步,竟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们至我推开门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要不是现在这个情形我一定会觉得很好笑——他们的脸也太黑了吧。
敛了敛嘴角的笑意,我关上房门,转身看见屋内景象时便笑不出了。
凤吟和望纱皆跪在地上,坊中的大夫竟也在此。
祀柸端坐在他们面前,怡然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轻抿一口。
他优雅地好似正在看一出上好的碾玉观音,如果望纱没有哭得如此之惨的话。
凤吟看见我欲言又止,不等我开口,祀柸放下杯子,横了我一眼:“过来。”
我的腿瞬间软了叁分。
天哪,不是我不救你们,现在我连自保都难了。
我磨磨蹭蹭走到祀柸身边,不敢坐。
“宋大夫,说吧。”他悠然开口。
那老大夫佝偻着身体,颤巍巍道:“半个多月前,望纱姑娘说嗓子不太舒服,老朽把脉后才发现才发现望纱姑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他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当时姑娘给了我十两银子作封口费,可我万万不敢欺瞒坊主啊!”
祀柸沉声看向望纱:“可是确有此事?”
她怯怯看了看祀柸,咬牙点了点头。
凤吟在此时开口,他跪得笔直,不卑不亢说道:“孩子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罪责,求坊主饶了望纱。”
“公子”望纱捂着肚子落泪,伏在地上哭道,“求坊主从轻发落,奴只是、奴只是舍不得腹中的孩儿,才会贿赂宋大夫,不关公子的事,坊主要罚便罚我罢!”
此情此景让人动容,我扯了扯祀柸的衣袖:“她身怀有孕,这般哭伤身的。”
祀柸冷笑一声:“坊中规矩第十七条是什么?你背给我听。”
凤吟面如死灰,望纱呆愣抬头,无措地拉上凤吟的手,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见他们的模样于心不忍,迫于祀柸的威压咽了咽口水,缓缓道:“第十七条:凡妇人得孕,或落胎,或签死契,永不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