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惊讶地缩起脖子。
杜清劭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居高临下地抚摸他细腻柔软的发丝,一边轻声说:“抱歉,从我受伤以来你一直都没休息好。让你为我担心,是我的失职。”
“你…没有必要这么说。我至少是你这赛季的编舞老师,你又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担心也是理所应当的。”洛铭捏着手里的玻璃杯,不知所错地低头,看到他膝盖两侧还未完全褪去的淤青印子,吞了口唾沫,“……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能和你差不多,有一小点心理阴影?”杜清劭歪头打量他,“不过,或许也是件好事。”
“怎么能叫好事!?”洛铭急得吼出声。
“至少我可以给你做个榜样。”
他的声音不怨不艾,随着掌心温热的触感传遍了洛铭全身。他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杜清劭微垂的眼眸,浅棕色的眼眸里藏着无可撼动的决绝。
“其实摔一次也好,至少不会期望自己永远战无不胜了。”
之前的杜清劭太贪心了,想当所向披靡的王,想当战无不胜的神。
这一摔,只不过是让他认清了自己,以一个平凡的身份重新开始。
小时候他还练过散打和乒乓球,那时候他很享受打败对手的滋味,还一度觉得花滑没有激情和乐趣。直到他开始当职业运动员,才明白启蒙教练说的那句话。
打败自己远比打败对手难。
因为对手可能会受伤会失误,而巅峰期的自己永远对自己忠诚。
只剩二十天了,够他恢复和调整吗?
杜清劭想,就算不行,他也要创造奇迹。他要告诉洛铭,越绝望越艰难,就越是绝处逢生之时。
洛铭不知道说什么,任凭他摸着头,半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也是一瞬间突然想明白的。”杜清劭终于收回手,从旁边抽了几张餐巾纸,凭感觉在洛铭脸上抹了几把,“其实,安慰人的时候我总会觉得自己特别强大。”
他的话仿佛冻结了时间,屋里陷入沉默,只剩两人无言的对视。
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坚韧不拔,不过是两个千疮百孔的人,谁都不想先认输罢了。
“想为你做点什么”
然而康复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第二天杜清劭把他送回酒店后,跟潘立书去心理医生那儿做了测评,虽然没有睡眠困难、选择性遗忘之类的标准创后应激障碍反应,但还是能从交流中感受到明显的焦虑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