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算……旧情人吧”
桂祎垂着眼睛睨他,忽然又笑了下。
他低下头,长发顺着脸侧滑下来,一张漂亮又冷冰冰的脸,像刚化形要食人精气的妖怪。
“喜欢我吗?”
陆炀看他的眼神里是灼热而赤裸的痴迷,闻言,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喜欢我就乖一点……你回来做什么?”
“和你们谈一笔合作,你想要的话,”他在床头柜按灭了烟,双手环抱住桂祎的腰腹,“学长,我双手奉上。”
桂祎弯了下眼睛,手指顺着陆炀的头发梳了两下,干爽柔软的短发,摸着像什么大型犬。
“嗯。”
旧情人干柴烈火春宵一度,陆炀心满意足,抱着桂祎,闻着他长发间清清淡淡的香味睡下。
他觉得自己抱着一个轻飘飘羽毛似的梦,今天过去,梦便会消失不见,只在他记忆里留下一个美丽的幻影。
还好,陆炀天生学不会顺从天意。
分明他的学长还有那么点喜欢他,他压根不在乎那点喜欢到底算什么。
他像一只终于得到主人投喂的肉骨的狗,叼着不肯松口。
凭什么松口。
春天暖融融的,桂祎难得在工作日睡过了头。
陆炀不知道醒了多久,支着头靠在旁边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看。桂祎被窗外阳光晃了眼,皱着眉头垂下眼皮,轻声使唤陆炀:“去把窗帘拉上,乖。”
陆炀乖乖去拉窗帘,甚至熨帖地问了他一句:“学长,你今天要上班吗?”
桂祎像春困的猫,一身懒骨头都被阳光晒出来,他轻轻笑,声音还有点哑。
“不去也没什么……没关系。”
桂祎一觉睡到了下午。
睡久了头有点晕,他轻轻揉着额角,陆炀凑过来抱着他,二人窝在沙发里,像当年一样说着悄悄话。
甚至当年两人都没有这样亲密过。
陆炀不着边际地跟他聊天,手指绕着他的长发玩,桂祎拿着手机回工作消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还会轻轻笑一声。
真好啊。
简直幸福得……他连梦里都不敢想。
陆炀低下头吻他后颈,痴迷地嗅闻他发间的香气。
桂祎怕痒,向前躲开。
陆炀受不了,抱着他窄细的腰将二人位置调转,把桂祎按在沙发上,三两下便解开他居家服的扣子。
桂祎锁骨上还留着一枚吻痕。他浑身白玉似的,被陆炀弄出了星星点点的红痕,漂亮得让人发疯。
陆炀硬得发疼。
他俯身亲吻桂祎的躯体,唇舌游移,他含住桂祎嫣红的乳头,舌尖舔弄着,感受到桂祎身体轻轻颤抖。
桂祎此刻按着他后脑勺,诚实地臣服于情欲。
“学长……”
“嗯?”
陆炀抬头看桂祎含笑的眉眼,被蛊惑一般,终于闻出那个问题:“你和多少人做过了?”
“……”桂祎轻轻喘息着,闻言看起来有些惊奇。
“你——真是小狗。”他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含着雾,很漂亮,“在这张沙发上,就有两个……三个?”
“说不清楚呀。”
陆炀用唇舌堵住他的嘴唇,桂祎像摸小狗似的捏着他的后颈,像是个温柔又敷衍的安慰。
被捡回来的弃犬当然需要安慰,但桂祎大概更想把他丢开。
所以,无所谓了。
陆炀将桂祎抵在沙发上从背后进入他,桂祎偏过头看他,眼里盈着水,像清晨柔凉的一场雾。
他要哭了吗?
陆炀重重地操进去,桂祎喘息几声,陆炀抬手摸过他侧脸,拇指接住一滴眼泪。
他眼圈又红了。这么娇气的人,偏偏还要豢养恶犬,用自己鲜美的血肉挑衅他。
“你好漂亮。学长。”
他看不见桂祎的表情,不知道他在笑还是哭,但不论什么样的神色,都很漂亮。
“无所谓怎样,因为我才是唯一名正言顺的那个。”
“他们都只是炮友……你说过的,只有我们才是情人。”
几乎彻底的黑暗里,一具炙热的躯体贴上来。
对方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腰,桂祎一惊,还没来得及反抗便听见那人喊了声“哥”。
“……你怎么回来了?”
辛世不说话,将他抵在墙上亲。像野兽咬住猎物的脖颈,他咬着桂祎的嘴唇,侵入他齿关,试图夺走他所有的呼吸。
他不顾桂祎的抗拒,手掌从他衣摆探进去,抚摸那段修窄的腰身。
“哥,”他同他亲吻,喘息声沉重而急促,“哥哥。”
他是渴水的行者终于找到甘泉。
他又得到了他哥。
桂祎挣扎,手掌抵在辛世肩上想推开他,可他弟纹丝不动,只亲热地吻咬他的嘴唇,像只发狂的狼崽子。
桂祎愤怒之余一头雾水——辛世为什么突然回来?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发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世松开他的嘴唇,桂祎急促喘息着,终于有机会质问他:“你发疯吗?”
“我容忍你,没让你翻天!”
“哥,”辛世同他抵着额头,黏黏糊糊地撒娇,“好喜欢你。”
莫名其妙……简直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桂祎觉得自己应该扇他一巴掌,可怒气还没酝酿到位,他便被辛世扯开了衬衫,胸口皮肤一瞬间暴露在空气里。
辛世俯身,含住他的乳头,另一边也没放过,手指细细捻磨着。桂祎无处可躲,酥麻的快感让他微微颤抖起来,过电似的,指头尖都没了力气。
“哥,”辛世轻声说话,语气莫名有点冷,“我再不回来,你又要被别人抢走了。”
这死小孩。
桂祎被他按着亲,也懒得再抗拒,索性随他动作,闻言嗤了声,没接话。
窗外风大。窗玻璃被风撞得一阵一阵地响,天地里只有大风,反而显得异常安静。
浴室里水声停了。两个人湿漉漉,辛世趁桂祎意乱,半跪下来,含住他早已硬挺的性器。
……又来。
桂祎重重喘息,被温热柔软的口腔包裹着,舒服得几乎站不稳。
他垂眼看辛世,这个角度只看得见对方睫毛和鼻尖,他睫毛弧度并不算卷翘,鼻梁高挺,和桂祎几乎一模一样。
他在情欲的浪潮里浮沉,只在这一刻忽然想起来,他们是真的血亲兄弟。
辛世和他哪都像,侧脸和眼睛同他最像。二人同一个年纪时装扮类似的照片摆在一起,打眼一看辨不清楚。
而此刻,他最亲最亲的弟弟,正心甘情愿地低头为他口交。
桂祎压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与此同时,辛世掀起长长的睫毛,看了他一眼。他呼吸一窒。
——竟然就这样射了出来。
桂祎轻喘着平复了一会,抬手掐住辛世的下巴。他生怕他像上次那样再咽下去,拇指按进他齿关,低声命令他:
“吐出来。”
辛世终于听了回话,他从善如流,顺便漱了个口。
辛世将桂祎抱起来,将他困在洗手台和自己的身体之间。石制的台子冰凉,看起来也并不太可靠,他的哥哥像被捏住后颈的猫,真就没再乱动。
辛世手指沿着他脊背往下滑,慢慢探进那个隐秘的入口。
他满意地感受到桂祎腰身因为难耐而挺起贴近,手指动作着,低头吻了下桂祎发红的耳侧。
他在那片软肉旁打转,桂祎轻颤着,再次软了身体。
在他堪堪放松警惕时,辛世猛然按上那个地方。桂祎猝不及防,没克制住,轻哑地“啊”了一声。
辛世动作越发过分,手指每次抽动都重重碾过去,桂祎受不了,张口咬住他肩膀。
辛世笑起来。
“哥,你好可爱。”
“……可爱个鬼。”桂祎咬牙切齿,从喘息里挤出一句骂来,“死小孩。”
分明长相相似的地方这么多,可辛世就是长成了个筋骨结实、高大匀称的少年。同桂祎那样算得上“美丽”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环抱着桂祎,不顾他抗拒架起他一条腿,性器操进去,动作凶猛、盛气凌人。
此刻他暴露出性格里同桂祎相似的那部分恶劣和冷酷,变了个人似的,埋在对方温热的身体里,爱和恨的话翻来覆去地说。
他从桂祎的下巴一路吻下来,吮咬他的脖颈和锁骨,痴迷地说:“好漂亮,好漂亮……哥。”
这个姿势让他的性器深入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桂祎被快感弄得发懵,听不清他到底胡言乱语什么,更没法回话。
只仰着头,眼里雾蒙蒙。
窗外风声大作,终于,云层里雷声炸响,猛然倾倒下来一场大雨。
辛世的声音被掩盖在雷声雨声里。
他说:“哥,我爱你。”
同陆炀告别后,桂祎没再见到他。
他没开口要回陆炀新的联系方式,但他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又加上自己的微信,没有备注,只头像昵称一如当年。
桂祎想删了他,最终却没下手。
或许留着他还有用。他想。
最近阳光好,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公司组织了团建,说去赏晚樱。
桂祎向来喜欢春天,也喜欢花。于是他没计较团建的日子在休息日,颇有兴致地挑了件灯笼袖的白衬衫。
这衣服平时穿有些浮夸,赏花却刚好。
市内的樱花园很有名,此时更是人满为患。桂祎被挤得掉了队,不过他倒也乐得清闲,独自找了条僻静的小道慢慢走。
他想起来一些过往。从前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学校里就种满了花。
初春有梅花,再晚些有桃李,直到当时的现在,樱花热热闹闹地开满了整个学校。
重瓣的粉白的花一朵一朵相互挤着,样子很有趣。
陆炀总在他抬头望着花发呆时冒出来,笑眯眯地往他鬓边簪一朵花。
他夸赞他:“学长,好漂亮。”
是花漂亮还是谁漂亮?陆炀在这时候会将眼睛转开,从来不说清楚。
桂祎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六年过去,他早将那些过去淡忘,将它们变成一张一张薄薄的照片。可他失策了,原来照片也能留下声音、影像和风的气味。
他忽然感到耳边微凉,抬手去摸,摘下来一朵深粉色的樱花。
桂祎怔然转身,视线里是那个笑意盈盈的青年,恍惚又变成当年那个热烈得出奇的人。
“学长,”陆炀轻声说,“是你……你好漂亮。”
“我最喜欢你。”
陆炀一眼便看见人影阑珊处孤身行走的桂祎。
他还是喜欢穿白衬衫黑西裤,只不过袖型夸张,更显得腰身窄细,长发散在背后,漂亮得过分。
几乎没经过思考,他跟上他。
陆炀终于知道自己捡的那朵最漂亮干净的花到底有什么用了——即使它到最后还是没在桂祎鬓边留多久。
陆炀靠近他,抬手把他领口纽扣解到第二粒。
“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桂祎沉默。垂眼皮躲了下从陆炀身后直射过来的阳光,随后才轻飘飘答:“我以为,我们正式分手了。”
“……没有分手。”
“这个你说了不算,陆炀。”桂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床上过了,项目也结束了,所以我们也结束了。这很……”
陆炀猛地抱住他,恶狠狠吻上他的嘴唇。
他以为自己被捡回去了。
但他狠心的主人,给他一夜温暖,居然要再次把他丢到凛冽的寒夜里。
他手臂箍紧桂祎窄细的腰,唇齿的动作又急又凶,几乎像是撕咬。
桂祎反应空前激烈,推他打他踢他,呼吸的间隙怒斥:“这是在外面!”
——小道的尽头人声鼎沸,任何一双眼睛都有可能看过来。桂祎气红了眼眶,没来得及再骂,又被按着后脑勺吻。
他没发现真的有人静静注视着他。
关湖落后时堰几步,站在拐弯处看着那两个拥抱亲吻的人。
画面其实很好看,樱花树下阳光明亮,像什么青春爱情剧的开场。
可关湖冷眼看着,觉得自己恨透了这场阳光。
还有这满园的花。
那场亲吻被桂祎用一个巴掌结束。他实在是太愤怒、太难以理解了。
他以为成年人好聚好散是彼此默认的规则,却没想到被不懂人情世故的恶狗咬了口,他不想再纠缠,丢下愣住的陆炀,转身离开。
……好在,好在,他此后应该真的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个人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不过几天,晚樱开败一茬。
在一个有些闷热的傍晚,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走进来两个人,是他意料之外的搭配。
——居然是平常相看两厌的时堰和关湖。此刻二人面无表情站过来,打眼看如出一辙的棺材脸。
“有什么事?”桂祎放下手里的钢笔,向后一靠,是个挺放松的姿态。血淋淋的烂人混迹到一起,他也懒得装模作样。
时堰慢慢走过来,他倾身,一只手按在他桌子上,展现在桂祎面前的眉目英俊而冷漠。
他说:“前辈,为什么避我们如蛇蝎,还能爱别人呢?”
“……谁教你说这么矫情的话的?”桂祎莫名其妙,感觉脊背漫上来一股热意,起身时随手解了外套扔在椅背上,“真是小孩子,哭着闹着找我要糖吃。可惜了,我还真没有。”
擦身而过时,他颇为惋惜地拍拍时堰的肩。确认这两人就是闲着没事找他发个疯之后,他就不打算再搭理他们了。
可还没走两步,一言未发的关湖过来钳住了他的手臂。
“不算幼稚吧,前辈,”他垂眼看着桂祎,“只是有点不公平。”
“我们也该有机会享受您的温言软语的,是不是?”
“没有这种机会。”桂祎回视过去,轻声、甚至是温和带笑地慢慢说,“我该死,你们也不是什么长命的好人。”
“放手。”
关湖笑起来,那张严肃过头的脸上的笑挺稀有,桂祎无暇欣赏,他感觉有人从他身后靠过来环住了他的腰。
是时堰。他问:“您会抗拒这样吗?”
“我们……一起。”
他们纠缠着,桂祎被带着坐在办公桌上,陷进时堰怀里。
一只手解开他的发带,另一只手从衬衫下摆钻进去,带着灼烫的温度,激得桂祎微微发抖。
他偏过头,长发从脸侧垂下来,关湖落空的吻便贴上他的脖颈。
时堰在他身后钳制着他,如同沉默的行刑人。桂祎想不清楚自己又犯了什么罪让他这样不讲道理的私刑鞭笞。
关湖解开他衬衫的纽扣,手指捻磨他的乳尖,桂祎急促地喘了声,明亮的顶光照得他眼边泪光亮晶晶。
好热。
桂祎感觉自己在流汗,汗水打湿额发和衬衫,一切都变得粘腻燥热,他想躲开胸前过电似的酥麻,向后偏又把自己送如另一个虎口。
他能感觉到,时堰硬烫的性器抵在他身后,理智提醒他危险,可现实告诉他他无处可逃。
时堰咬他的耳廓,关湖唇舌温热湿润,咬了下他敏感得过分的乳头。
到底是多不怀好意的人才会将情欲作为刑罚。
有人用手扳着他的脸同他接吻,桂祎闭上眼,他不感到悲伤、委屈、或是愤怒,可眼泪从眼角溢出,随他难耐的喘息落下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