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浓睡消得残酒醒?
我脑子顿时炸开。
完了,被彻底识破了。
帝王的温柔就是暴风雨的前兆。
完了完了完了……
感觉这回要被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而且是我自己自投罗网往人家怀里扑的啊……
真是一招烂棋,下次谁跟我说这么做有效我特么ch0i丫的。
不管啦不管啦,现在唯有抵赖装傻到底了。
我余光瞥见子珏持了块手帕捂住鼻子,上面红星隐现。他一脸无奈,正yu开口。
看来这一下撞得可真是不轻,改天给他赔罪好了。
但当务之急……
我正想抢先开口,突然间,只觉后颈一痛,还没来得及狡辩,意识便陷入了浓稠的黑暗之中。
淦!
混蛋卫珞你还真下得去手哇!
庚子年,泾yan公主及笄。
彼时,卫珞登基已半年。
朝政在先帝忽然薨逝时,确实乱过一阵。不过很快他便安排好相关人员接手,理出了个头绪。
目前来说,虽然还没有做出什么名垂千古的惊天伟业,至少就政绩而言,他还是很称职的。
再之后,如果说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那就不得不提一提泾yan公主的及笄大典。
是的,他为自己心ai的妹妹办了一场盛大的及笄礼。
在场随行的贵nv无不眼热,叹一声泾yan殿好福气,只可惜……
无论旁人怎么看,既然给得起这份荣宠便给了。自己的亲妹总不能教人b了下去。
这一场及笄盛事,惹无数人猜想。及笄礼尚且如此,待到公主出嫁时,又该是怎样的场面?
虽说成年之后的公主可以自行开府,但是还有一些细节上的筹备和人手的调配,卫珞要亲自过问把关。
所以,今夜卫玫依然留宿g0ng中。
长乐g0ng。
似乎与今时今日的布置并无不同。
整整一天程序过场坚持下来,卫玫虽是未喊一声苦一声累,眉眼之间也浮现出难掩的疲惫。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坐在那,任人帮她将钗环卸下,脂粉洗净。
我朝她挥了挥手,依然没有人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多来几次之后我便习惯了,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置于梦中,或者换个说法叫回忆杀也行。
回忆这个东西和现实既相关又格外不同。
它是照现实而生的一整套“记录”,但根据每个人记忆侧重点的不同,会呈现出一定的模糊乃至断层。
甚至,在一定程度的诱导下会生出假的记忆。
就好b同样是长乐g0ng,虽然看起来和日后布局的别无二致。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由于受以前卫玫行动范围所限,就像家用机为了节省机能,很多不常去或是根本不会涉足的地方,场景建模和之前是完全重复的或者g脆贴图模糊、碎裂、空白一片。
这与人脑的机制有关,在再现某件事的时候,会直接把大量与关键事件无关的多余信息给过滤掉了……关于这方面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就不做赘述了。
所以,即使我十分确信这些记忆中的事件是真实发生过的,但它们都不是百分百地被还原出来的,我得自己整合或者说脑补好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顺道过滤掉一些可能的g扰项。
况且人的记忆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对于一些极端痛苦或者创伤x的事件,往往会被层层封锁藏得极深,甚至被美好的假象掩盖。
说白了,它防止任何人进行再次窥探,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这其中,也包括当事人自己。
是以,我的探索追溯之旅并非一帆风顺的,由于这个保护机制的存在,不仅跟解谜游戏似的要不断搜集、推理线索。并且在探索初期几乎让我头痛yu裂,几度要和马克思他老人家肩并肩。
这个过程当中,是很难做到百无一漏、毫无偏差的。
记忆中的人影开始闪烁,看来这段回忆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件,被直接跳过了。
很快便来到了下一个场景。
还是在阿玫的寝g0ng。
我甚至无数次在梦里围观她整整一夜……呃,就是在单纯地睡觉。
这回估计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的日常无非就是起床用膳发呆睡觉。
而且古代又没那么多夜间娱乐项目,天黑不久,她便早早就寝了。
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记的,最后连我也g脆跟着犯困打起了盹。
然而就在三更的时候,出大事了。
试以山水相喻,
天地间本有一座连绵的山脉。
内有耸立的高峰亦有山流溪涧丘壑贯之。
上面草木芬芳,一派钟灵毓秀。
忽有一朝,一块玉笏也似的乌云袭来。
顿时,狂风摧折,暴雨相侵。
这片玉笏状的云中,隐有雷霆,其间不断爆裂翻滚,颜se愈发深沉。似能凝出墨来,渐遮蔽整片天空。
很快,山洪溃堤。
生灵四散奔逃,发出悲鸣无数。但瞬间便被汹涌的暴雨洪流吞没殆尽。
一时间,沙泥俱下,直捣九幽。
大地被暴风雨一遍又一遍冲刷,直至0露出血红的颜se。
这血se涨溢,朝着天空迸s而去,将二者g连,自此融为一t。亦使墨se沾染朱砂,再难分离。
最后天地之间什么都不剩了,只余满目的怆红。
衣裙散落,榻间隐有猩红刺目。
看着她两道清泪沿着脸颊汇入他窒人的吻内,将她的呜咽与痛叫一并锁入喉中。
我紧捂住双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悲切逸散出奔。
一边踉跄后退,想要逃离此处。
然而恍惚之中,整个世界便只剩下这一间寝殿,门窗被楔得严丝合缝,无论如何拍打亦不会动摇分毫。
外头,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无尽虚空。
我无路可逃,直至退到墙边,终于颓然无力沿墙壁滑落,跌坐在地。
我抱住双膝,不忍再去看。想把自己深深地深深地埋进去,却止也止不住地颤抖。
甚至于,不切实际地期冀自己直接从世上消失也好。
慢慢地,si寂之中,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
阿玫明白此情此景在发生什么么?
她没有拒绝。
可她有权力拒绝吗?
好一个疼ai胞妹的长兄!
原以为是血浓于水或责任使然,不想他竟真是ai煞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阿玫?
为什么、为什么!
……会这样?
在夜se的帷幕之后,是疯狂在纵歌,妄图谱出一首欢愉的曲。然而无论如何,最后贯入我耳中的只有羔羊的尖叫。
哀鸣,何时能够息止!
偏我今日还向他摇尾乞怜,乃至投怀送抱,简直是对阿玫的一种侮辱!
我现在应该愤怒么?
不,更多的是悲伤啊……
悲伤如cha0水将我淹没。
原本应该像个英雄一样si去而被人铭记的阿玫,因他的“好心”而继续苟活,成了无数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看似回护,赐予无限风光荣宠,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愧疚。
自己当时未能救下妹妹的悔意,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与日俱增。
直至诞生出一头骇人的巨兽。
片刻的喘息之后,那头猛兽再度发起了进攻,似要将眼前的人儿撕扯吞食,彻底化为自己的血r0u,从此合为一t,再难分离。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愿以真心相待的夫君,可以做一场梦,容她后半生安稳喜乐。
可连这最后一丝可能都被无情击碎了……
因为责任?
因为愧疚?
因为ai?
还是因为他的兽x,他的野心和他扭曲不堪的占有yu?!
无情的夜依然在继续,一幕幕,一种种。每当行进到结尾时,它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重播键,一遍又一遍上演,辗转难眠。
正当此时,五儿失去生息的画面再度于我脑海中浮现,与眼前的暴风雨慢慢重叠。
我心神已然失守,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寒意沿四肢拾级而上,刺穿我的脊骨。
然后就像感染了什么古怪的病毒似的,连我身上各处都开始浮现大大小小的青紫se痕迹。
身t开始变得酸痛无力,我咬紧牙关,想止住这份可怖的感觉占领我所有的意志。
我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寻来找去,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不……不!
不会是这样的!
快停下!
求求你,停下吧……
求你了……
“吱呀——”
门开了。
一道白光透了进来。
再回首,枕席间的二人已然消失了。
我仓惶夺门出逃。
远远地,我又看见了那片红裙。
可这光太过耀眼,激得我眸中泪水涟涟。我甚至都快看不清那衣衫主人的背影到底yuwang何处。
只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等等!请等一下——!”
我向她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遗憾的是,就和之前无数次的徒劳一般,再次坠落进虚空后我醒了过来,无语凝视着长乐g0ng顶上绘有祥瑞彩云纹的穹板。
真是好长的一场梦啊。
今后我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你醒了。”
我浑身悚然,下意识从床上弹s而起,旋即蜷缩到了角落里,望着那人,倍觉惊恐。
“你、你、你怎么还没走?”
亲娘嘞,这家伙怎还守在床边的?
蹲复活点啊,你这是!
更要命的是,猛然我发觉现在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中单。
虽然平日里被我嫌烦得要si,但我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外衣衬裙呢?记得我被打昏前可是有齐齐整整地穿在身上的啊!
我更慌了,赶紧拽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敌不动,我也不动。
我偷偷觑了他几眼。
嗯,神se清明,面带担忧。
看样子暂时不会兽x大发
……吧?
他伸出手想向我探来。
“阿玫,怎么了?是不是做噩……”
我还是忍不住一下子把头都缩进了被子里,颤抖得更加厉害。
最后他也没再说什么,只轻轻抚了抚我露在外面的发。
然后便听见一阵衣袍的窸窣声,渐渐远了。
屋内再度陷入了无边的寂静,只余我自己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良久,屋外天se已全暗,直至有g0ng人进屋点烛时,我才慢慢将被角掀开。
这次回忆杀展现事件格外单纯,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但是信息量出奇的大啊……
想来衣服什么的,应该是嬷嬷g0ngnv帮我换下的。
一旦捋清思绪之后,我不禁开始懊恼起来。
怪我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瞪,想也没想就本能地要逃开。
要是能与他好好斡旋一番,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尴尬。
虽然之前卫珞大概不怎么清楚我的记忆究竟恢复到哪个地步,现在被我这么一搅腾……
啧,估计十有他已经猜到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以为我还在记恨他把我敲晕这件事。
可是这种爆炸x的丑闻,他当年是怎么做到滴水不漏的……?
“殿下,可要传晚膳?”
嬷嬷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说起来,这位嬷嬷自己也与我承认过,她们这拨人是经由皇上亲自过问、心腹盘查、层层筛选,才在几个月前派到我g0ng里来的。
算算时间,正好是在我醒来前不久。
“!”
我忘记了,他不仅仅是阿玫的兄长。更是位帝王,整个皇g0ng遍布他的人手与耳目。
更不消说一个小小长乐g0ng。
“对了,子珏哥哥呢?”
“秉殿下,国师例行诊治完毕便回去了。后来是陛下一直守在您身边。”
“行吧,我知道了。”
所以,该怎么办?
“咕、咕咕——”
大半天没怎么进食,我的胃发出了强烈抗议。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