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听,郑知夏自己都在唾弃自己颤抖的尾调和浓重的鼻音,遮掩失去了意义,巨大的疲惫感让他连扮笑脸都嫌心血耗尽。
所幸也没有心如死灰,大概是早便在梦中演练过无数次,只是眼泪永远爱违背自我意志,落得又快又多。
林霁看着他,声音不轻不重:“一月底,准备的时间充足些,她喜欢热闹的婚礼,所以不能将就。”
他的语气温和寻常——也对,有些话只要不说出口,便还有往后退的余地,成年人哪有什么非得闹得天崩地裂的事?各自体面心照不宣,也算成了这十几年的朋友之谊。
郑知夏忍不住眼泪,脸上湿漉漉一片:“好,我一定会参加的。”
林霁扶着门框,破碎的视线让郑知夏忽略了他眼中同样的湿意,他笑着,若无其事地说出早已说过无数遍的声明。
“知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郑知夏眨了眨眼,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是自己一生中最狼狈。
“嗯,”他笑得乖巧天真,“哥,你说的对。”
至少还是朋友,至少十几年的情分够重,至少他没有变成林霁的困扰。
可林霁看见他的笑容,只能感受到无法磨灭的,灵魂被撕扯的痛苦。
他永远只会比郑知夏更痛。
“你先忙,我下楼等你。”
“好。”
郑知夏微笑着,目送他贴心地关上门,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如绝望困兽的呜咽。
重新下楼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林霁站在落地窗边,浩大的城市夜景都不如他本身璀璨,郑知夏停顿在客厅外,将将止住的酸涩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哥,吃饭了吗?”
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林霁的神思不知飘荡去了哪片天角,好一会后才发觉身后站着人,低低嗯了声。
“先吃饭还是先吃蛋糕?”
“都行,今天是你生日,看你。”
郑知夏现在其实什么都吃不下去,可生日总该开开心心地过完,于是他坐在林霁对面,隔着长长的桌子,却没能忽视林霁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坐过来吧,”他微不可查地犹疑,“那边不好夹菜。”
那大概是在努力克制天性里对同性恋的生理反感,郑知夏可以理解,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的,这里也挺好。”
林霁沉默着,神色莫名,而后倏然站起身,坐到了他身边,阴影覆下时,郑知夏闻见了他衬衫上残存的些许苦涩香水味。他竟为这一瞬感到害怕。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