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呼吸一顿,郑知夏略显狼狈地蜷缩胸腹,某个转念间觉得自己如今应该是在遭受报应——为每一次的僭越,为每一次抵足而眠后的龌龊心思。
操。
脏话在嗓子眼里打了个转,最后化为无声的一点叹息,林霁的呼吸悠长平静,似乎早已睡着,热度在羽绒睡袋里烘出困意,郑知夏又困又精神,被折磨得恨不得把手机拿过来看两节思政课录屏催眠。
他都快怀疑这是林霁对自己的报复,却也明白林霁是真的认为无所谓——都跟一个天生的同性恋睡了那么多年了,再多睡两回也没什么。
想来就是这个思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胸中燥火勉强褪去,困意和疲倦占据上风,终于陷入沉而黑的睡眠,帐篷外风声呼啸,长久而呜咽,隐没了一声长而低沉的呼吸和一双平静而深沉的眼。
林霁半夜莫名惊醒时身边胸膛微烫,他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和郑知夏亲密无间地挤在一起,大概是天气太冷,又大概是习惯使然,郑知夏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睡颜沉静呼吸悠长,蜷缩的姿势像一只安全感匮乏的幼犬,对主人信赖得不行,他身上有很淡的香气,大概是昨晚残留的沐浴露香气。
好像昨天还是小小的,暖乎乎的一团,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呢?
林霁第不知道多少次用视线描摹这张熟悉至极的面容,黑暗模糊了大多数细节,他却觉得自己活在永昼的天穹下,不管是细长的眼睫,鼻梁起伏的弧度,还是圆钝的嘴角,他几乎不用刻意回想,便能记起每一寸的微小细节。
十几年足以养成任何的习惯和爱好,也足以让一个人的重要程度达到无与伦比的地步,郑知夏对他来说太重要,以至于根本无法失去。
最好一点不确定的风险都不要有。
他没有抽出环在郑知夏腰背上的手,反倒下意识地拍了拍,像在安抚做噩梦的小朋友,郑知夏便也本能地动了动,膝盖顶上他的小腹,呼吸温热潮湿地扑过来,将将好落在颈窝上。
林霁垂眼,在黑暗中看见他过大领口中露出的流畅锁骨,肌肉轮廓明晰的胸膛一下下起伏,隔着夜色也透露出蓬勃而滚烫的生命力。
想来是柔软的,坚韧的,温暖的……
手掌猛地顿住,林霁连呼吸都短暂停住,而后挣扎似的握拳,手背上浮起明显的血管弧度,一点点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转身,难以置信到睡意全无。
怎么会?
林霁眼中难得出现慌乱震惊的情绪,蜷缩起一条腿,僵硬得手足无措。
——他居然有反应。
……
清晨时郑知夏被固定的生物钟叫醒,脊背贴着的触感温热坚实,暖烘烘的被窝里全是他熟悉的气息,心跳一点点加速,他小心翼翼地爬出睡袋,在冰冷的空气里打了个寒颤。
窸窣声响中林霁睁开眼,嗓音很哑:“这么早就醒了?”
其实对林霁来说已经不算早,郑知夏套上外套,问:“快七点了,哥,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七点了?”
林霁倏地坐起身,眼中尚有几丝迷茫,额前有一缕翘起的头发,是郑知夏很少见的,略显狼狈和慵懒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