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前面的车开始松动,窒闷的空气得以流通,尹倦之降下车窗感受迎面吹来的晨风,车子慢慢行进。
好几天没去公园了,他打算去投喂猫猫狗狗。
跨江大桥连通对面,尹倦之从这头到那头,然后又平滑缓慢地倒回来。
桥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但着装很规整的佝偻男人,衣服浆洗的褪色,头发长的遮住脸,看不出具体年纪,正在就着风啃干得能掉渣的圆烧饼。
吃一口干粮喝一口凉水,很是寒酸凄凉。
尹倦之拎着从超市购来的大包小包下车,不管脏不脏,曲腿往男人身边一坐:“老乞丐,吃不吃猫粮。”
老乞丐斜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小子,你不会又要来分我的烧饼吧。”
他们见过面,不止一次。每次碰见尹倦之都会和人并肩坐一块儿,分享彼此的食物。
尹倦之反唇相讥:“我又不是没给你吃的,这么小气。”
老乞丐护住烧饼:“今天只有半个,没新的,不给你了。”
“行行行,真小气。”尹倦之从购物袋里掏出面包薯片饮料扔给老乞丐,问,“找到你孙子了吗?”
他们已经许久没见,老乞丐没说过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年龄不详。
多年前有个五岁的孙子,后来走丢了,他从未停止过寻找。
去别的地方找一个月、两个月,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会重新回到这座城市,怕孙子在原地等待,所以要时常回来看看。
尹倦之尝试帮他,但老乞丐不知道孙子大名,只知道一个小名叫狗蛋儿——还是老乞丐自己取的。因为孙子是他捡来的。
多年过去,他也猜不准如今孙子有没有长大成人,又长成了哪般模样,只跟尹倦之说,他的小孙子长得顶漂亮,小时候都是当姑娘养的,好多男孩子黏他屁丨股后头给他各种颜色的糖,还说长大后要娶他当老婆。
“找不到啊。”老乞丐没唉声叹气,相反还挺乐观,“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了吧,但我知道他还活着呢。”
尹倦之说:“活着好啊。”
老乞丐问道:“你呢?最近怎么样?”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尹倦之可来劲了,说:“我更好啊,过得非常滋润。”
他眨眼开心地说:“又换了一个新男朋友。”
老乞丐表情嫌弃,拐着弯儿地说:“咦,就知道做渣男,不稳定下来能有什么好处。”
尹倦之耸肩乐。
笑够了,他身体后仰手掌撑在地上,抬脸眯起眼睛看已经趋于烈光的日头,说:“这是最后一个了。”
老乞丐没文化,问道:“啥意思?”
尹倦之扭头看着老乞丐,半真半假地说道:“谈够一圈生肖数量,我就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