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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避而不谈

 

「上来啦,我又不会对你做什麽。」

「是我怕自己对你做什麽。」边际说。

「那你就做啊。」开什麽玩笑,我们是合法夫妻,做什麽hse废料的事都可以吧?

「……我们要离婚了。」

「还没离,还有三十天。」

「顾璟宁。」他像是用尽最後的耐心,「你能不能够讲点道理,别这样诱惑我。」

「我什麽都没做好吗?再说了,你做了什麽我都不会怪你,就算我们……在这三十天内,做了什麽,ga0出人命,最终因面临其他困境选择离婚,我也会承担这後果。」我不太明白,为什麽还牵挂彼此的夫妻,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边际对这场婚姻的疲惫、无奈和忧伤,我能够理解,却无法苟同。

「你真是……」叹了一口气,边际知道我的态度有多坚定,无奈躺到我的身旁。

心满意足的我,哼起了小曲。

「我不会ga0出人命的。」

「好哦。」如果他不补这句话,那今晚会十全十美。

接下来,我们躺在床上,相对无言。无言到边际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叠剧本开始品读,我见状,蹭到他的身边要和他一起看。他瞟了我一眼,忍耐不移动身t。

「你在g什麽?」一叠剧本并非只有单独一出戏,而是好几出。

「选剧本,看要接哪个。」

「有男一的吗?」

「最多男二。」

怎麽又是男二啊,现在的戏剧小生没有一个能b得上边际,偏偏导演、经纪公司就ai选那堆花瓶。而且光看这些戏的名称,我就想要翻白眼。

一出出皆是玛莉苏ai情大剧,我滴天天。

「你的经纪公司,到底有没有要好好安排你的演艺生涯?」我讨厌si边际的经纪人,那狗眼看人低的臭家伙。

「再过一个礼拜,我和经纪公司的合约终止,他没必要替我多做安排。」

算一算时间,好像还真的是!

「你不续约?」小心翼翼地问,怕踩到他的地雷。边际从剧场转到电视圈时,与一家小型经纪公司签了五年极为苛刻的约。为此,我俩还吵了一架,虽然到底在吵什麽我也忘得差不多了……那时候我脾气特别暴躁,总喜欢无端挑事,让好脾气的边际与我翻脸。

「不续了,也请书记帮我写不续约声明。」

「那这些剧本是从哪来的?」合约快到期还不续约,按照常理来说,本该不会有工作才是。不过……他那杀千刀的经纪公司会有什麽举动都不算奇怪,「他们该不会想趁合约还没到期,再压榨你一出戏吧?」

「是。」边际爽快回答,我听得快要中风。

「凭什麽?都到了这时候,难道不能好聚好散,非得要把你当廉价劳工一样吗?」

「他们大概是吃了某人的口水,喜欢赖皮跟胡闹。」

……我为他这麽生气,他倒反过来酸我。

「跟你说笑的。」发现我脸se不太好,边际亡羊补牢。

念在我之前犯了很多的错,我忍。强行把话题转移回正轨:「不签,不理他们。」

「不行,不签是真与他们杠上,到时会没工作。」边际不同意。

「那就杠啊!你在剧组好好的,为何要演偶像剧受苦受难?我就不懂了,你当初为何要放弃剧场?那不是你的梦想吗?」我鲤鱼打挺,坐在他的面前,认真提出早疑惑许久的问题。

边际侧过身,把剧本放回矮柜的ch0u屉里。

「时间不早了,睡吧。」

得到这回覆,我安静如j。

好哦,这是避而不谈的意思。

时常有男士感叹:「nv人心,海底针。」

我听了觉得很不服气,想反问那些在大海捞针的男士,难道不会认为在某些时刻,男人的心宛如宇宙黑洞一样无解吗?就像是我与边际结婚了八年,他到底想些什麽,我至今仍0不着头绪。

让我0不着头绪的,除了边际的心思,还有边际那垃圾经纪公司。

怎麽会有这麽混蛋无耻加三级的经纪公司?天天想着要怎麽压榨边际,要他拍这个、拍那个,做一大堆琐碎的事宜,报酬却少得可怜。我曾无数次想要申诉,奈何合约签在那,边际不愿大家撕破脸,强忍着情绪,g了五年的活。

合约再几天就要到了,边际不打算续约--我听到这消息,高兴得差点出去放鞭pa0,以示庆祝。

但避免我放完鞭pa0回来会被边际锁在门外,只好作罢。人生嘛,有舍有得,像放鞭pa0这件小事,b不上我和边际睡觉这等大事。

「你最近都不用去学校?」离婚倒数第二十八天的早晨,我与边际一同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看他的剧本,我看他另外一份剧本。由於剧本太没有逻辑,我反覆提出好几次疑问,都被边际漠视,装作没听见。

或许是我实在太烦了,在提出第十七个问题的时候,他终於受不了,扭头问我怎麽没出门。

嗯……我一个刚毕业的後博士,难道不应该在家废个几天吗?

「我毕业啦。」就是这麽清新不做作的回答。

「你不是有兼学校的大一国文?」

「学生放暑假啦,大一国文又很少人被当,被当他们会去上其他老师的课。」炎炎夏日,我和米虫一样颓废,只想待在有冷气吹、有电风扇直扑的凉爽室内。

「所以你现在很闲?」

「我早跟你说过我很闲,你又不信我。」由坐到躺,把剧本翻到下一页。

「刚吃完早餐,不要躺。」

作为听话的妻子,丈夫怎麽说,就怎麽做。他要我坐,我绝对不躺;他要我站,我绝对不坐。

唯一不能满足他的就是我对剧本的批评。

现在的编剧,到底出了什麽问题?

为什麽这些玛莉苏剧的nv主角,智商永远是负五十?男主角为了要凸显自己的智慧,勉强达到一般智商的水平--有一百就最多了,毕竟主角有时候要装b,ga0得他像大写的智障。男配角有时候深情归深情,但眼睛业障太重,他妈nv主角这副瘸样,哪里值得这般情深不悔?这一大群男配角,能不能集t挂眼科?

不要对nv主的滤镜加太重,这是嗑药啊!产生巨大的幻觉会耽误终身!

玛莉苏剧就算了,大nv主古装戏才叫人想翻白眼。

「这nv主角也太水x杨花了吧?前一刻才牵住男配角的手,後一刻又去拥抱男主角,然後对男配角说:你是一个好人,我们会永远是朋友。把好人卡和朋友卡发放得有声有se。完全是把绿茶b1a0的贱人属x发挥得淋漓尽致,受难的时候求男配,求ai的时候找男主,wtf这分工也太详细了吧?」

「你不要骂脏话。」面对我的严厉批评,边际冷冷说道:「当一个专业的演员,只要演戏就好,至於人设如何、三观如何,我们管不了。」

「但你能决定要不要接这部戏啊!」我之所以会如此激动,是因为这戏的价码最高!可待x1血经纪公司把片酬榨完了,留给边际的少得可怜,完全像在做苦力。

「我说了,很多时候接不接戏不在於我。」

「为什麽不在於你?你和经纪公司都快要没关系了。现在你签进这剧组,等同经纪公司能够ch0u成。既然都要演这麽破的戏,乾脆等你们合约到期再签!」

「你说的没错,但这样的行为等同撕破脸。电视戏剧圈很窄,得罪了人,之後更不好过。」

到底从什麽时候开始,边际的圣人属x被强制点满到我不忍直视的地步?

「横竖你们都要解约,他们日後也不会多乐见你,为何你还要顾虑他们?再说了,如果经纪公司真那麽有能力,就不会让你尽心尽力演了五年戏,仍然是个男配吧!」

两天前,我们就为了这个话题吵了无数次。

正确来讲,不是吵架,是我单方面在发牢sao。

「你能少说两句吗?」边际说这话,不是他不高兴,是他被我吵烦了,「一张嘴从早上就开始叽叽喳喳的,什麽时候能安静?」

「安静不了。」我爬到他的身旁,夺走他手上的剧本。

微微仰头,盯着他俊美的外表,哪怕略带胡渣,都帅得让我头皮发麻。

「做什麽?这样看我?」经过这两天,他很习惯我对他的侵略动作。

「看你帅啊。」

「你这张嘴,除了批评就剩下夸我了。」

「很好啊,至少我还有夸你。」等快要失去,我才发现自己有多麽多麽喜欢边际的一切。喜欢他的外表、内涵和有时让人无法苟同的圣母属x。

每次夸他,我的心情都会很好,觉得自己嫁得非常bang--虽然这人,快要从我的丈夫,变成我的前夫。

「今天早上的合照传给小晨了没?」边际手上没有剧本,伸手r0u我的脑袋,温和询问。

「传啦,不知道她有没有查收。」

转过身,从茶几上拿过手机察看,发现小晨除了查收外,还传来一则消息:「请你们夫妻重回初次相遇的地点!回温当时相处的点点滴滴!」

边际凑过头,同样看见对话框里面的内容。

「我们初次相遇的地点,是在我的学校,对吧?」

「是。」

距离现今,九年半前。

他随剧团来到我就读的学校,借校内大讲堂的舞台,进行国内巡回公演。

彼时,我是个懵懂茫然的硕二生,对未来很旁徨,不明白为何要读中文硕士,像白花钱又白花力气,反覆考虑要不要休学,去找一份普通的文书工作。

是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提出与我并桌的要求--这要求,改变了我的一生。

让我有机会,拥有他。

趁着有时间,我们一同出门,前往我刚毕业、挥别不久的母校c大。

c大的接驳车规划得还算不错,二十分钟有一班,有停靠我们家附近的站牌。摇摇晃晃过去,需要半个多小时。由於在放暑假,接驳车上的学生不多,乘客多为邻近住家的阿公阿嬷。

上车,走到公车的底端,坐在两人位上。

今日的天气正好,yan光明媚得过分。

边际虽是十三线小演员,为了避免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si忠粉丝认出来,他防范於未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若非是他的气质温和,这副打扮活像是要去抢劫。

「你们俩,是要去c大?」刚坐下,隔壁闲来无事的阿嬷就来找我们说话。

「哎,是。」

「我孙nv也读c大,她的成绩可好着呢,从小到大没让我c心过,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实力夸赞自家孙nv的阿嬷委实令人抵抗不了,我只能尽力微笑、点头,别让阿嬷觉得我们没在听。不过阿嬷似乎是自然熟,无论我们有没有吭声,她都能凭一己之力,填补对话的空白:「你们也是c大的学生?」

「我是校友,他是我的丈夫。」

「啊!你们结婚得这麽早啊?你看起来和我孙nv差不多大呢。」

那究竟是你孙nv长得太老,还是暗夸我年轻?阿嬷的saoc作让我一头雾水。

「不早,我们都三十三岁了。」虽然在八年前,我们结婚时彼此才二十五岁,是有点早没错。

「没想到你竟然三十三岁了,真是看不出来。」

从原本应付的微笑,逐渐转为真诚。

人果然是肤浅的,我也不例外,就是喜欢阿嬷这样无意的夸奖、有意的奉承。

不过下一秒阿嬷说出来的话,让我的笑容僵y,「你先生为何要戴口罩,是见不得人吗?」

我去,我活到三十三岁,没觉得任何一个男的能b边际还帅,她竟然敢问边际是否见不得人?

帅成这样,哪里见不得人?

「不是,他是个演员,怕行踪暴露,只能戴口罩。」我觉得不好好澄清,等会一定气得吃不下饭。

沉默不语的边际则无奈看了我一眼,像在责怪我g嘛和阿嬷较真。这不是较真,而是纠正被阿嬷曲解的事实。我,老公,边际先生不是见不得人,是太帅了怕被认出来。

「演员?什麽演员啊?」听我压低音量,阿嬷同样小声询问。

「我不能说。」

「说呗,你讲了,我说不定还不认识呢。」

好哦阿嬷,我们这话题没办法聊了,就在这里划下美丽的句点,happyendg吧!

涉及到边际的事,我容易发怒,哼了一声把头撇开。

阿嬷也怪有个x的,拿出她的手机想拍口罩美男边际,被我挡了一半。

「阿妹,你让让,我想拍你老公。」

「阿嬷,你拍了也不认识,拍什麽意思的?」

「就是不认识才得拍啊,这样我又多认识一个明星,待以後你老公红了,我能放出去炫耀。」

这质朴不做作的宣言,再次让我无言以对。好在阿嬷的站到了,仓促之间,没空拍得jg准,唠叨个两句就掏出她的老人卡,哔下车。

我微微喘口气,又觉得不服输,想把阿嬷拉回来,好好和她讲我家的边际有多厉害。

「人都走得那麽远了,嘴巴还嘟这麽高?」边际看我对阿嬷念念不舍,无奈道:「我的确不红啊,阿嬷不认识很正常。」

「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我老公只有我能骂、我能夸,其他都是邪魔歪道,连他本人都不允许自我嘲讽。」怒拍边际的手背,鼻子顶得老高,好像他再胡说八道,我就用鼻孔喷si他。

边际的眉眼微弯,似乎在笑,笑得我心口泛起阵阵涟漪。

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在我们之间扩散,使我忍不住想去牵他的手,却在碰到他小指头时,被他闪开。

「g什麽?」只差一点点,我们的手就能互相叠合。

手缠在一起,四舍五入,也算身t纠缠了。

「璟宁,你这是在犯规。」

「犯规?我犯了哪条规定?」作为他的合法妻子,我特别趾高气昂。

「仗着合约,为所yu为,任x地跑到我房里睡。仗着我疼你,你就做尽招惹我的事,还想牵我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他修长的手掌,问:「你这难道不是犯规吗?」

我觉得他这才是犯规,犯了长得太好看的规。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仗势欺人吗?仗你给的势,欺你这个人。」

说完,我凑过去,隔着口罩亲了他一口--若不是我们在吵离婚,我早就掀开他的口罩,好好亲吻了。

只有这样,真可惜。

边际倒不觉得可惜,被我这自认温和的行为,ga0得羞怯难当。露出来的耳朵又红又烫,彷佛快要滴血。

「你……别再这样了。」不太有震慑x地警告完我,接着边际不再和我说话,努力把视线看向外头。

外头的风景,看了好几年了,有什麽好看的呀。

不如看我。

唔……就算他看我也看了好几年,可我貌美如花,他应该没有这麽快腻。加上我们之前那麽忙,根本没有时间相处、好好观察彼此。

三十天好短呀,一转眼就过了两天。

我不确定到真要离婚的那天,能不能把他看清楚,让他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反覆回味。

「呐,边际。」

他没吭声,但我知道他有在听。我想问他,为什麽我们结婚满八年,却仍带有浓厚的新婚热恋、小俩口的感觉?因为我们是天生一对,还是之前太没互动、交集,才会有这迟了八年的甜蜜?

「怎麽了?」见我迟迟不说话,他转过头,「又在想什麽?一出出的,情绪变得真快。」

「我觉得,你真好看。」

无论我俩的关系会变成怎样,无论岁月在我们身上增添多少痕迹。

边际始终如此耀眼。

加上他的圣母属x,完美。

「你这两天夸我的次数,堪b先前八年加起来,让我很不适应。」本来就很害羞的边际,现在更是尴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那你得早点适应,毕竟未来这几天,我会夸你无数次。」我对他眉开眼笑,笑得无b灿烂,「不过在这之前,可以麻烦老公将你不知放哪好的手,去按下车铃吗?c大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c大种满了松树和杉树,无论yan光怎麽大,气温都不算太炎热。

我和边际在校园内的树荫下,毫无目标地随意行走。

「这里真没什麽变化。」边际说。

刚谈恋ai和结婚的时候,他会来c大接我,带我回家。

上一次来,是我借书借太多,扛不了,要他充当免费劳工,过来帮我。

不过在三年前,我俩之间屈指可数的贫困交集,被我单方面地阻断,我不想要坐他的老爷车上下课,他就再也没来过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初到底在想什麽呢?

最重要的不是车子的x能好不好、舒不舒服和老不老吧?明明是边际的那颗为我着想的真心,才该被我惦记、好好珍惜。怪我太白目,总把他投注在我身上的关心视而不见,甚至出言拒绝、避之唯恐不及。

「还是有些变化的。」

「嗯?」

「你不知道吧,文学大楼一和大楼二,全新整修!隔壁还盖了一栋全新的文三,文三里面还有黑盒子剧场,能在里面播放影片、戏剧公演和举办研讨会。」

「黑盒子剧场?那是什麽?」

其实黑盒子剧场已经盖了有五六年,可他之前来,我都不会和他说这些。

彷佛,只把他当工具人。

他为什麽想要离婚、想要拥有全新的生活,并不难理解。难理解的是我,之前ai理不理,现在要得si去活来。

我要是边际,大概都觉得我是疯了、中邪,反常得夸张。

「就是类似电影院的地方,只不过不能吃东西喝饮料。」抓住边际的手腕,我拉着他往返方向走,「我带你过去看看!现在是暑假,说不定有在播放以前的老电影。」

边际任由我抓着,一起走过大半个校园。

直到抵达文三黑盒子的外头,我都没有想要松手。边际似乎是手腕不太舒服,稍稍挣扎了一下,让他的手掌覆盖我的。折腾了大半天,我终於和他牵了手--还是他主动的哦。

「真的有要放电影!《夏蝉》你看过吗?」这是一部七零年代拍摄的老片,我没听过,但边际向来喜欢看电影,说不定知道。

「看过,是一部很好的电影,现在外面的dvd出租店都看不到了,你们学校竟然有。」边际的双眼流露出惊喜,语气略微诧异。

「再五分钟就播了,你看大家都在排队等进场。你要不要看?」

「好,我要看。」喜欢看电影的边际,得知有老电影能够欣赏,显得特别兴奋。

上午十点半,黑盒子的暑期工读生准时引导排队者进场。边际到了昏暗的室内,将脸上的口罩拿下来,微微喘了一口气後,对我笑了笑。

我看他这副期待的模样,也忍不住g起嘴角,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萤幕--等会看完,还能和边际讨论剧情,增添话题。

《夏蝉》不是一部轻松、活泼的喜剧片,如同七零年代的电影,几乎带有诙谐的讽刺意味。男主角是生长在农村的少年,没见过世面,放学回家便与父亲耕田、进行农务。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过的,日复一日,为了五谷杂粮在劳心劳力。

直到一位风韵犹存的「寡妇」搬来了这里,说自己是一户村民的远亲,因丈夫过世,无法继续居住在大城市里,只能依靠亲戚的救助为生。寡妇的五官长得美,又乐於打扮,b起农村妇nv不知好看多少,很快x1引村里男x的目光,相继与她来往。

少年ai慕寡妇,把寡妇当作梦中情人,连日去寡妇的屋子里t0ukui,发现了很多的秘密。

例如寡妇与村子里十八位汉子有染,其中不乏有有妇之夫。而寡妇并非真是si了丈夫,是她生xfangdang,多次趁从军的丈夫在工作时出轨。丈夫发现後,将寡妇毒打了一顿,断然与她离婚,随她露宿街头。寡妇没有其他求生的法子,只好听从旁人的建议,来到这儿做起g搭人的生意。

某日,寡妇si了。

全身ch11u0,被人活活砍了十八刀,鲜血淋漓,连内脏都流了出来。

警察嫌寡妇是个娼妓,并没有好好地办案,胡乱搪塞寡妇的远房亲戚,说是寡妇在城里的仇人,来这里报仇。警察正往城里通缉,很快就能找到凶手。少年虽对寡妇的失德、失贞感到无b失望,却又痛心寡妇之si,想要亲自去查是谁犯的案。

少年凭藉着现场的蛛丝马迹以及过去t0ukui所得知的秘密,认为犯人应是与寡妇有染的十八位汉子之一。兴许是争风吃醋、妒忌愤恨,才会痛下杀手。少年想了很多,也查了很多,时间在此不知不觉地流失,晃眼两个月过去,夏天的蝉声嘎然停止,纷纷落於地面,si亡。

原在村子里风靡一时的寡妇,在短短的两个月,就被村民抛到脑後。

有没有抓到犯人,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村子失去和谐的「异端」si了,他们又能恢复既往平静和美、岁月静好的小生活。连最在意的少年,逐渐失去当小侦探的热诚。开始认为真如警察所说,是寡妇在城里的仇人前来报仇,来得快,去得也快,绝非是村民下的手。

这儿的人,只会务农,哪有可能杀人?

隔年,少年虚长了一岁。夏日再起,蝉声依旧响亮。少年爬上了树,想捉那些蝉回家,集满一带能去市场卖钱--真是奇怪,怎麽还有人喜欢吃这玩意?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在树上他透过窗户,看见自己慈ai的母亲在磨一把刀。

刀子平日用来杀j宰羊,非常锋利。可在刀子的顶部,有个突兀的缺角。

「阿南,下来呀。站在那里做什麽?」在少年陷入混沌思索之际,母亲抬起头,对他笑道。

少年微微一愣,接着把捉好的蝉收好,笑答:「阿娘,我下来了。」

电影结束,观众三三两两地离开。

工读生没有催人,放任我们继续坐在位子上。边际的神情认真,似乎在回味整个剧情。我则盯着他俊美的侧脸,思索何时我家的边际也能上大萤幕?不需要是什麽大制作、大成本的电影。

像《夏蝉》这样,故事线简单的讽刺电影也好,将许多对立面凸显出来,完整颠覆男主角既往的认知,使男主角被迫相信不存在的真相。

「你会不会觉得无聊?」边际突然问我。

我摇头,不是为了要奉承他,「我好歹也是纯文学出生,读过更枯燥乏味的文学文本,不会觉得《夏蝉》无聊,反而觉得很有趣。」

边际又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我喜欢看他这副模样,像充满了yan光与希望,认认真真地追寻自己喜ai的梦想。

「边际,你回剧团去吧。他们应该是需要你的。」我不喜欢他演偶像剧,不单是他拿的剧本实在太脑残,是他演偶像剧、充当小明星根本不快乐。在剧组的他,虽然每天都很辛苦,可他甘之如饴,尽情享受创作与表演。

就算我先前没怎麽关注边际,也知道那些剧团的人,都有和他联络。

「不了。」他再次否决我的提议。

「为什麽?难道你认为继续演白痴角se很好?」

「没有一个角se是白痴的。」边际不常动怒,可每次说话都非常认真、严肃,「如果角se让你觉得白痴,绝大一部份是我没有演好的关系。我想,我会继续努力,磨练好演技。」

……圣母光芒攀升到最高点,我再度被他的回答,刺得哑口无言。

好哦,你说什麽就什麽呗。

「饿了吧?我们去吃午餐。」说话的同时,边际站起身,显然不想继续刚才那个总令我俩尴尬、产生矛盾的问题。

「去我们初次相遇的餐厅吃?」我难得不白目,从善如流了一次。

「嗯,那间不是餐厅,是松饼屋。」边际纠正。

三栋文学院附近有间物廉味美的松饼屋,我以前在学校上课、写论文,都是在松饼屋解决午、晚餐。

相遇的那日,松饼屋的人cha0很多,不算外带,光内用就能把二、三十张椅子坐九成九满。我去得早,避开午餐颠峰期,占了一个小桌子,窝在角落吃咸味松饼。来公演的边际拿着他的食物,问我能不能并桌。

九成九满,唯一剩下的那一个位子,在我的右侧。如果我不让,谁也不能坐进去。

我正为了未来的事情烦心,突然被打扰,脾气暴躁地抬头--发现打扰的人,是个帅哥。

身为长年潜伏在外貌协会多年的成员,我一看见边际,整个人心花怒放了起来,让了位给他。

边际人帅个x好,很会聊天、喜ai与人攀谈。在他的循循善诱下,我说出了当时的旁徨与无助,表示自己不知为何要读文学,中文系出身到底有什麽用?

「为什麽会没用呢?我是个剧场演员,喜欢接触纯文学,但很难读的好。既然你有这个能力驾驭,不要妄自菲薄。人类如果凡事都靠科学、靠物理、化学,那会变得多枯燥和乏味?文学美妙之处,在於净化人类的身心。而你们这些研究者,可以让文学变得更加细致,非常厉害。」

听到这一席话,我震惊得难以阖嘴。

「中文系的学生,很难找本科的工作……如果最後找的工作是非本科的,那我读这个有什麽意义?」

「我是t大化工科的学生,现在不是在剧团工作吗?本科不本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如果你喜欢中文系,就一定会往中文系的方向去找。」

或许人帅有加分,边际的这些话实实在在撼动了我的内心深处。

我开始不怎麽害怕了,也勇敢在中文系闯荡,接触到很多学者。外界不理解我们,无所谓,我们做出的一切是让想理解的人,能从前人的根基,建立出自我、创新的论点。

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不被大众认可,但我们喜欢,所以尽力去做。

回想起来,我仍遵从着本心,而边际却与本心越走越远。我不懂为什麽边际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我错过最该发问、提出关心的时机,似乎就没有追问的权利。他每个避而不谈,都会使我感到後悔与羞愧。

c大的松饼屋在暑假期间依旧拥有高人气,不少带孩子来野餐的家长们。

看着那群小萝卜头,内心有点羡慕。

边际却没看那些小孩,专心注视着墙上的菜单。

「变贵了。」他提出致命的评价。

正要答腔,後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璟宁?璟宁你怎麽会来学校?」

哦……我想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指导教授。

「老师好,我带我丈夫来c大走走看看。」

我的指导教授,是位威猛到不能再猛的nv强人。四十多岁升等到正教授,连续十七年申请到科技部的计画,最近听闻要转任至中研院,有望当正研究员。

十年前我遇到她,她的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发怒,对闭门弟子的要求极高。倘若无法让她满意,她分分钟就会把我们给毙了。如今她要六十岁,修身养x,不再随便发脾气,可余威尚在,我们都不太敢惹她。

信件的用字遣词总是极尽卑微与恭敬。

「约会吗?挺好的。」先看了我一眼,後看向边际,边际则以微微鞠躬作为回应。

刚成婚的时候,我曾和老师简单提及,老师在隔天包了一个红包作为祝福。多年下来,她鲜少询问我的婚姻状态,保持师生之间,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和你提的面试,准备好了吗?」老师连排队都不忘询问我找工作的进度。

「有做了不少准备。」

「那好。你去面试不要有压力,横竖就是个机会,失败与否都无所谓,累积自己的经历,多申请科技部後博士培育计画、投知名期刊的论文,工作自然会水到渠成。」

老师不说这些,我还没什麽压力。一说,我差点连早餐都吐出来。

「不过你的岁数不小了,依我这老古板的见解,既然选择结婚,必然要生子。你们抓紧时间,赶紧生一个。晚了不止怀孕辛苦,连带小孩都不容易。」

「我们知道。」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都是老师在和我提目前中文博士的就业市场。

我专心听老师说话,连点餐都是边际按他的想法点的。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先走一步。」

好不容易熬到老师拿完餐,她老人家英姿飒爽地离开,留我们在原地啃着松饼皮。

片刻後,边际问:「你老师……有小孩吗?」

「有,一个nv儿,与我们同岁。我老师是个狠人,别看她现在慈眉善目,以前动不动发脾气,对研究计画吹毛求疵到令人发指。不过也因为她这个臭脾气,才能混到这地位。她二十五岁结婚,结婚隔年怀孕,怀孕时发现自己老公出轨,直接与老公离婚,独自生育、扶养小孩,听说她前夫连半毛赡养费都没出。」

「这麽渣?」圣人边际对此很是诧异。

「是啊,渣透了。」老师的前夫是个律师,标准的衣冠禽兽。「不过老师的nv儿争气,十八岁的时候说要去英国读书,原本老师要拿房子去贷款,被她阻止了。她直接跑到便宜老爸面前,开口要了四五百万。说是从她出生开始,每个月的赡养费以最低额度来论,就要这麽多钱了。如果她爸不给,他们就法院相见,反正她不要脸,就不信她爸能跟她扯皮。」

「後来呢?」

「後来,给钱啦。不止给钱,她爸为了要证明自己不小气,还给她买了一套小公寓。她拿到了公寓地契,趁房价正高峰,直接转手卖了套现金,全部存入我老师的银行帐户。」当初从我学长那听到这则故事,惊为天人,以为老师的nv儿是什麽妖魔鬼怪,坑爹坑得如此实在。

结果亲自见到面,发现老师nv儿非常温柔漂亮,讲起话来轻声细语,丝毫不像故事里坑爹的狠角se。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前年,她嫁给了一个英国jg算师,目前定居l敦。偶尔她会给我写信,要我多替她关心老师。我滴天天,我哪敢关心老师……

「她们,都太威武了。」边际有感而发,我则点头赞同,安安静静地吃着松饼。

吃完松饼,我们逛了一圈的校园,在校内着名风景c大池边自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小晨。

途中,边际被两位小迷妹认出来,要求合照。

「边际,你何时要接新戏啊?我们好喜欢你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拍好照片,其中一位小迷妹对边际说:「你的演技特别好,b男主角好太多了。温少爷的深情形象与你好相符,因为你,我们反覆刷了好几次剧!」

「是吗?谢谢你们的支持。」边际道谢,接着解释:「不过我的新戏可能不会来得这麽快,最近和经纪公司的合同到期,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新工作。」

「为什麽?他们不续约吗?他们待你不好吗?你明明红了不少啊!」

边际拿下口罩,微微一笑,「是我不想签,凡事有个好聚好散,日後才不至於太辛苦。」

迷妹们露出忧伤的神情,显然没有被边际的话安慰到。

「好了,我要和我妻子离开这了,希望你们今天也能够开开心心。」边际朝站在角落的我挥挥手,我快步走向他,躲在他的身後。

「原来你真的结婚了啊……祝你们幸福快乐哦。」看得出来迷妹是真的很喜欢边际,哪怕知道偶像结婚的消息,也只是x1x1鼻子、红了眼眶,却不口出恶言。

「谢谢。」一样是道谢,道谢完边际牵着我的手,走到了等公车的地方。

公车很快就到,我们同样坐在最後头的位子,互相依偎。

「边际。」

「嗯?」

「对不起,我以後不再说你演的角se很脑残了。」

边际微微一愣,不太明白我怎麽突然这麽说。

「我没想到,任何一个角se,无论他的人物设定、剧情背景多麽不合理,仍然会有人喜欢。批评别人真心喜ai的人、事、物是很不道德的,这点我向你道歉。」从那两个迷妹--不,不单是那两个迷妹。成千上万个喜欢边际演出的粉丝,都是真心喜ai他饰演的角se。

我不能够把心直口快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喜ai之上。

「不,不用道歉,你说的也是实话。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挺脑残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边际自嘲一笑,应是对自己的演艺状况感到茫然。

「虽然我向你道歉,但我还是认为,你应该要重新拥抱、找寻你真正喜ai的工作。如果可以,待合约结束,就回到剧场去吧,无论做什麽,我都会支持你。」纵使我们的婚姻,只剩下短短的三十天。

更正,是二十八天。

二十八天过去,我们可能会分开,可能会继续走下去。但无妨,就算不是妻子,我也会一直以朋友的身份,支持最好的边际。

边际依旧不做任何的回答,我却知道,他的内心在动摇,思索下一步该怎麽做。

「除了找你喜欢的工作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

「你能够载我去面试吗?yz大学的面试,我想要你载我过去。」我曾踌躇、犹豫,不知道该怎麽向边际开口。等真正说出来,才发现这并不难。

「认真的吗?」

「认真的。」

此时的我浑然不知,这份天真的「认真」,成为我们引发矛盾的契机。

边际的老爷车在送我至yz大学时抛锚,停靠在半山腰。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的y天,落下了磅礡大雨。

「我已经替你叫了一台计程车,等回来接你上。别着急,我们出门得早,总能赶得上面试。」边际来来回回地修车,浑身sh透了,仍挂记着我的面试。

我却像个幼稚的孩子,始终呆坐在车上,不去帮忙、不去安慰他,满脑子都是暴躁的质问:为什麽车子又坏了?上次不是才修过吗?这台车到底要坏几次?要坏几次边际才愿意把这台破车报废?

为什麽,边际不替我着想,早换一台车让大家都好过点,不行吗?

或许是紧张和焦虑,使我的情绪易怒急躁,不想和边际多说任何一句话。

「璟宁,还好吗?」见我迟迟不吭声,他担忧地皱眉。

「……还好。」抠着手指,我勉强关心:「你需要我下车帮忙吗?」

「不用。计程车要来了,你准备一下,等会好好面试。」

皱起眉,我反问:「你觉得,这个样子我有什麽心情准备面试?」

边际盯着我的侧脸,沉默片刻後,缓缓开口:「对不起,是我又耽误你了。」

「顾小姐好,在询问你学术上的问题前,我们想先了解你过往的经历。你在之前有任何教学的经验吗?」

「有,我从博士二年级开始,於诚恩夜校担任国文科老师,直至六年级才请辞。另外我目前仍有在c大兼任大一国文。」

「为什麽你会请辞?」

「博士班六年级,我认为该专心攻读博士学位。加上我带完一届夜校学生毕业,心境上渴望有喘息的空间,便在校方的允许下,在一学年完整结束後离职。」

「喘息的空间?你是认为一边读博士一边教学,压力太大吗?」

我脸上的微笑,逐渐僵y。

「很抱歉,我没有这麽想。单纯觉得该重新调整脚步,以便我顺利拿到学位。」

「哦……你的记录上,写着已婚八年,还没有小孩。没有小孩的原因,是因为--」

「这是我的私事。」

「顾小姐,我们会这麽问,是担心你顺利入职後,开始备胎,然後请漫长的产假。恕我直言,专案教师可没这麽多空闲,能让你请假。」

双唇抿起,认真看着坐在眼前的三位面试官。

「我不知道贵校的x别歧视风气仍如此严重。」要是平时,我也许会把这些刺耳的言语忍下,可我折腾了大半天才来这间破学校,实在想不通,为何要如此自贱。「身为nvx,就算我是专案教师,我怀孕了,请产假是我的基本劳权。三位的言论,恐怕不是这麽得宜和恰当。」

面试官的脸se转青,坐在主位的教授开口:「若顾小姐保持这样的想法,恐怕在国内找不到一个理想的工作。」

这位教授我在先前的研讨会曾见过一面,印象……不怎麽好。

「不好意思,我的想法是,今天若得到了这份职缺,也不会是个理想的工作。」

「你这什麽态度?你的老师为了你,千拜托万拜托,只希望能安cha你进来面试。我们没料到,你竟然如此没有诚意和做研究的决心。」

「无须拿我老师来压我。」腰挺得很直,我知道此时的气势绝对不能输,「如果我的老师知道,我向你们这种无理的言论妥协,为了工作,出卖自己的私生活,她会对我非常不齿。我是她的学生,跟了她十年,明白她是什麽样的人。至於让老师期待落空,没能好好面试这件事,我会好好向老师赔罪。」

「想要成为专业的研究员,本来就要有舍有得,我们可没有b迫你的意思。」

猛然间,我想起在半山腰上,独自等候救援的边际。

有舍有得是什麽鬼?这语气根本是要我拔掉子g0ng,从此不生吧?

为了研究,为了学业,为了工作,我舍弃多少与边际相处的时间?

我甚至在早上对边际摆脸se、乱发脾气,把他丢在……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无法与三位明明心中有偏颇,却y扯着遮羞布的三位老师谈话。我宁愿找不到工作,从此退出学术圈,也不会认可你们的言行举止。」说完,我迅速收拾大腿上的资料夹,站起身,向他们礼貌x地鞠躬後,走出会议厅。

外头依旧乌云密布,大雨却停了下来。

会议厅在七楼,等一部电梯等了十分钟没下文,我选择走楼梯下去。

途中,我想打电话给边际,问他人在哪、车子还好吗?身上的sh衣服有替换掉吗?

越想我越愧疚得想要飙泪,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哭,哭也不会把事情处理好,要尽量保持冷静,好好和边际道歉。可我反覆思索措辞,发现能说的、能讲的都过於苍白无力。

「这麽快就面试好了?」待我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楼大厅,看见边际站在中央,对我温和询问。

我惊愕地张开嘴巴,yu言又止。

「怎麽了?很不顺利吗?」

他对我永远都充满了包容,温柔得快让我承受不住。

「对、对不起……我不该放你……在半山腰那等救援,我应该要和你一起等……」而不是计程车一来,半句话都不说,直接扬长而去。这算什麽?这样的态度太恶劣也太糟糕了。

大概没想到我会道歉,边际愣住,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拍打我的背,「我知道你只是太紧张了。第一次面试大学的教职员,又承受老师赋予你的压力,我明白你是不想要失败,才会这个样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用道歉,没什麽对不起我的地方。」

x1了x1鼻子,脸上的妆糊成一团,让边际非常无奈地ch0u出纸巾,替我擦拭双颊。

「还记得,六年前我时常要下南部参加巡回公演吗?」

不太明白他为什麽要提起这个,可我仍乖巧点头。

「某次我因太累而睡过头,差点赶不及剧场预订的车班。因为家里的老爷车一发要半个小时,又招不到计程车,是你和隔壁邻居借机车,一路狂飙,载我到火车站。」

被这麽一说,我依稀想起那段有趣的轶事。剧场在炎热的暑期安排了好多场巡回公演,边际身为重要角se,场场都要到。熬夜加上赶场,使边际非常欠缺睡眠,向来七点自然醒的他,竟然睡到了九点,急速地刷牙洗脸换衣服,仍快要错过车班。

边际的老爷车……嗯,好几年前就一直游走在报废的边缘。

发一次车不夸张,二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有时老爷车不高兴,还会不鸟主人的要求与渴望,直接发不动。

我看边际在路上疯狂招手,试图拦下一台计程车皆无果。

心一狠,我跑到邻居家按门铃--在那次之前,我们和邻居说过的话能用一只手数得出来,平时上课、上班碰到面,轻轻点头就算打招呼了。可在我积极恳切的拜托下,邻居二话不说把他们的绿牌小绵羊借给我们。

邻居住着公务员夫妇,两位的身材非常纤细,骑一台小绵羊不是问题。但我和边际坐上去,略显拥挤,边际还必须一路提着二十寸的行李箱,看我钻缝、飙车,迅速飙到火车站,让他即时赶上。

「事後我一直很後悔,当时我只顾着找车票、找手机,跑进火车站和同事们会合。」边际把我的脸擦乾净,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怎麽能忘记和你道谢呢?好好地和你说谢谢,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又没什麽……」

「我知道,对你来说没什麽。就如同你早上对我发脾气,我也觉得没什麽。最多的是愧疚,愧疚自己没有把车子报废,换一台新车,让你需要我接送的时候,不会出纰漏。」

我听到他这麽说,眼泪又涌出来,抓着他的衣服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我拜托你……是我拜托你送我来,你明明可以不用浪费这段时间……」

「只要我愿意,这就不是浪费。」

边际的周遭彷佛有万丈光芒,圣母得刺人双眼,使我止不住泪意。

「顾璟宁,别哭了。」

咬着下唇,我靠着他摇头,低声问:「你怎麽对我这麽好?」

「只要你是我太太的一天,我就会对你好。这是我答应你,也答应你父母要做到的事。」

我们在yz大学文学馆内,靠着厕所的烘手机,勉强烘乾边际的衣服,让他不至於全身sh答答。

接着,我们走去福利社,买了两只特产的牛r冰淇淋,在乌云逐渐散去的露天下吃冰。

吃的时候,我和边际说今天面试的情况,越说越委屈、越气愤。

「我真的不懂,那些面试官是直男癌末期吗?怎麽可以连妇nv怀孕请产假都要管!这是劳基法给予妇nv的保障,如果连遵守法规都做不到,谁还想在这工作?」我忿忿不平地抱怨。

「你别太气愤,冰淇淋都被你震歪了。」

听闻,我连忙把冰淇淋融化的汁t1an乾净。

「其实你不必这样。」

边际yu言又止,似乎是想和我说,三十天後我们就会离婚,我没有在短期之内怀孕请产假的困扰。想来也挺伤人的,可这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更不是边际的错。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还是想和我离婚,对不对?」反弹过、折腾过和拒绝过,到现今我竟能保持平静的态度,表达我自己的看法:「我们之间的问题还很多,光是一台车、一个小意外就能让我们引起多年累积的矛盾。你愿意包容、t谅我,不代表这件事情落幕、这个疙瘩不会留在你心中。」

人的感情是多面向的,边际疼ai我、ai惜我,所以愿意谅解我所有的行为,不和我生气,也不会有所反弹。可今日我的种种行为,有很大的机率会对他产生y影。

让他害怕自己的行为,会耽误我、造成反效果。

这是我到今日,才意识到的问题,梗在我们之中,难以化解。

「璟宁……」

要让出自两个家庭的人,互相结合,成就一段婚姻,除了古代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由恋ai的人们,必然要有一定程度的「喜欢」和「ai」来催化。

至今,我们是相ai,是喜欢彼此的。

喜欢的程度,说不定不亚於一开始,也许是更加浓烈。

但婚姻不单是靠「喜欢」和「ai」便能维持,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例如愧疚、压力和矛盾,以及一种「为你好」的情绪,迫使我们渐行渐远。

「边际,我不会再胡闹了。」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我对上边际的眼眸,认真说:「我不会y要你和我继续在一起,这太委屈你了。」

边际说的那句「只要你是我太太的一天,我就会对你好。」听起来很甜蜜,事後回味,倒令我感到心酸。因为责任和承诺,就算受到多麽不平等、不合理的待遇,似乎都没有发怒、生气的立场。

不该在意的事情太多,最终成为一个心结。

「可是我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婚姻。」

我吃完了冰淇淋,边际倒是忘了吃,任r白se的yet流到他的手腕。我情不自禁,倾身t1an了冰淇淋汁,顺延而上,最终咬了一口饼乾。

「我会努力修正我的脾气、个x,变得越来越好,试图让你能依赖我、对我抱怨,不再是我单方面的给你添麻烦。如果我在三十天後,有一点点的改变和成果,你可不可以再考虑我一下?不要--」

那只被我咬了一口的冰淇淋,被边际扔到了垃圾桶。

边际伸手,把我拉到x怀,强制又霸道地覆盖住我的双唇。

与我主动的那次不一样,这次由边际主导,他的吻技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舌头进入口腔,扩散着一gu香甜的n气,我觉得好甜,快像冰淇淋一样融化。

脑袋空白一片,只能任由边际摆布。

大概吻了十分钟,甚至更久,边际才松开近乎要窒息的我。我喘着气,觉得嘴唇又肿又烫,还麻得要命。

恍惚之际,我听到边际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

「可以。」

折腾了老半天,回到家,已接近傍晚。

老师似乎是在我身上装了一台gps,我一跨入家门,电话就打过来。

「面试不顺利?」老师直接了当地问。

一般情况,很多教授不会对後博士生如此上心,论文交了、人毕业了,双方间的交集会逐渐模糊。可我跟在老师身後,十年的交情,不那麽容易淡薄,老师个x冷漠寡情,仍会把仅存的情分,分一点给我。

「是,不顺利,我和面试官吵了一架……」简略提及面试发生的冲突,说到後头,声音压得很低。

在面试官前面,我很有底气,说老师绝对会站在我这边。

实际上跟老师对话,我又害怕丢老师的脸,让老师失望。

「是我的错,没有打听好yz大学的风评,仓促要你去面试。」老师在我说对不起之前,率先道歉。

「不是老师的问题!」

「你不必在乎他们说什麽、做什麽,因为你的反弹与抗拒是对的。nv研究人员,的确受到很多非议和限制,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应该被这些限制束缚,进而妥协。」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紧抓着手机,我觉得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还是很抱歉,我让老师--」

「行了,多余的客套话就不用讲了。我想你先别着急找工作,目前国内的就业市场不明朗。如果经济许可,希望你先提交新年度的科技部计画案。如同我之前所说的,只要你能承接到後博士的计画案,就会有较高的竞争力。」

「好的,我会努力争取。」

「至於其他的工作机会,我若看到合适的再和你说。」

「谢谢老师,麻烦您了。」或许是岁月的沧桑和现实的历练,使老师的心坚y得宛如钢铁,我仍然很感谢老师临危不乱的处事作风。

老师唠唠叨叨,无非是要我好好把自己的研究做好,不要气馁。

准备结束通话前,老师沉默了一会,突然喊了我的名字:「……璟宁啊。」

「嗯?」

「走上这条路,你真的不会後悔吗?中文博士生除了走专业研究领域,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去做,你不必把自己局限於此。再来,若你想要在家相夫教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瞒老师您,我近日一直在思考未来的方向。」难得老师会和我谈这些,我就毫无遮掩地说:「我和我先生的婚姻关系出了一点问题,最近开始在反思,过去牺牲了多少和他相处的时间,用来成就我的学位。我不想和他分开,於是不断思索该用什麽方式去促进我们的感情。」

「是出了什麽问题?他出轨了?还是你没有生小孩,引发的家庭矛盾?」

「他没出轨,无关变心。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他对我的付出。没有生小孩,必然会引发矛盾,可依照我们目前的婚姻状况来论,这不是主因。很抱歉老师,您这麽关心我,我还和你说这麽多幼稚不成熟的话。」

「这没什麽。」老师的声音依旧冷y,话却足够温暖:「我只想多了解我的学生,目前的状况。至於你先生,当日虽是一面之缘,但我认为他对你用情至深,很值得信赖。如果真出了矛盾,就要解决,解决完了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放慢脚步,会发现人生有很多美丽的风景,绝非是仓促间能看得清的。」

「谢谢。」平时我喜欢说「谢谢老师的帮忙」、「谢谢老师的相助」和「谢谢老师的谅解」,这些像是深植在反s中枢,毫无谢意却又说得自然。如今,我说的这两个字,是真真切切的感谢。

「我还有聚餐,不和你多说了。」

「好的,老师再见。」

挂上电话,我吐了一口气,活像是再多讲二十分钟,人就会苍老了二十岁。

进门就直奔厨房的边际,大概是没听到声音,探出头问:「讲完电话了?老师怎麽说?」

「她没有生气。」我先讲重点。

「然後呢?」

「她要我好好写科技部的後博士计画案,审核过了会增加竞争力,之後面试也会容易许多。」

边际点头,直说:「你老师没有生气就好了,其他的都是小事……肚子饿了吧?你去洗手洗脸,晚餐快煮好了。」

在他要走回厨房炒菜前,我叫住他:「边际!如果我将来不会当教授,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

「我为什麽要对你感到失望?」边际一脸莫名地反问。

「很多人都会认为,读到博士,最好找个教职的缺。」

「你的人生,你自己作主。能取得博士学位已经很厉害了,我为什麽要再苛求你?就像你说的,我做什麽选择,你都会支持我,反之亦然,我也会支持你,无论我们的关系有什麽样的变化。」

x1了x1鼻子,认认真真地点头,「我明白。」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

「不会的,我会努力不钻牛角尖。」听到他的这些话,让我郁闷的心情略微好转。想到边际的处境,又忍不住低落,「边际,你也别想不开,走在si胡同里面了好吗?我之前昏倒的时候,是不是我爸爸有和你说了什麽?让你愿意去演本来很抗拒的电视剧?」

很多原本想不通、不明白的事情,在经过几番思量,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五年前,我因为工作和课业的双重压力,身t变得很差劲。

在某次月经来cha0,我上夜校时,直接虚弱晕倒。医护人员打电话给我爸妈,暴露了我的状况,事後似乎对边际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当时我的情绪不稳,心里很烦,明知边际的处境困难,也没替他说过半句话,彷佛是默认爸妈对他的指控,任他们的关系越发矛盾。

事到如今,我怎麽问边际,边际都是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回:「没说什麽。」

「没说什麽,是在说什麽?」我一点都不信这句没什麽。

「要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太劳累,如此而已。拍电视剧是我後来想通才去拍的,与你爸妈无关,你别把两者混在一起。」边际勉强一笑,生y地转移话题:「你快去洗脸洗手,我炒个地瓜叶就开饭。」

简直是滴水不漏,难以攻略……问边际,我不如去问我妈b较快。

「嗯,我马上去。」

看来,要找时间独自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前,我接到小晨传来的讯息,说要我们去第二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地方--情定之处。

「我们的情定处在哪?」晚上睡觉前,我枕着边际的肩膀问。

时间太过久远,记忆非常模糊。

在c大初次相遇後,我们交换各种的联络方式,包含推特。

只要我有什麽j毛蒜皮的灵感,就会在推特上面胡说八道,讲一堆自以为文青的假文学。我的朋友们、学长姊和学弟妹们,各个见怪不怪,不会附和也不会嘲讽,单纯看过,不留痕迹。

边际是唯一捧场的人,於每篇无病sheny1n的贴文底下留言、评论。我看了几乎要热泪盈框,觉得边际除了脸帅,连脾气、修养都是一等一的好。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想法千真万确,边际就是帅和脾气好的代表。

「大概是,悠森公园的露天舞台?」卧室里吹着冷气,边际怕我着凉,伸手帮我拉高被子。

觉得有点燥热的我表示:……老公,我想踢被。

「好像。」

透过网路上一来一往的交流,我们逐渐熟悉,私下也会用通讯软t联系。哪怕尬聊尬到外太空,依旧坚持划下逗点,而非句点。

彼时边际所在的剧场,向邻近城市的悠森公园,承租里头能容纳一千八百多人的露天舞台,yu演绎自创的新剧本。边际担任男一,靠着不怎麽样的特权,拿了几张公关票,问身边的亲朋好友有没有想要去看。

当然,与边际暧昧、散发出微粉红泡泡的我,也是他的询问对象。

「我想起来了!你是在後台跟我告白的,那时你快要上台,匆匆忙忙的和我说:如果我演得好,你能不能当我的nv朋友?接着就跑上去了,留我在原地,吓得嘴巴都阖不起来。」

回想过往的甜蜜时刻,嘴角总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你怎麽这麽坏?」我赖在边际的身上,大声控诉:「因为你的那些话,你在台上演什麽,我都看得一头雾水,只想着要怎麽回应你、怎麽和你说好。」

「是吗?」边际似笑非笑,更多的是沾沾自喜。

「还把我先告白的机会抢去了,实在不可取。」

边际在舞台上,发光发亮,无论他演什麽,演得好不好,都使我无b心动。

「当时,我的确觉得自己挺坏的。」边际0了0我的後背,又0了0我的头,像在安抚一个孩子,「把这麽好的你占为己有,的确是坏。但我不会愧疚,更不会後悔,因为我会对你非常非常的好。」

时过境迁,边际却想放下被他占为己有的我。

我有些难过,靠着他的x膛,不愿意起身。

「睡吧璟宁,睡起来我们就去z市,重温旧梦。」他以为我是想睡,温柔轻哄。

倾听他稳健的心跳声,我的意识逐渐恍惚,到最後怎麽睡的都忘了,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隔日醒来,已是早上九点。

边际在浴室里梳洗,我则缓慢的爬下床,走到主卧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说起来也奇怪,我和边际分房睡,竟是边际睡客房,我睡主卧房--这间房子是边际的啊。

「边际,为什麽你当初会直接搬来客房睡?」换好衣服,我折返到客房问他。

「客房?」

「对啊,我们分房睡,不是我睡客房,是你睡……觉得有点奇怪。」

「谁说这是客房的,这是我以前的房间啊。」

两人互相对视,无言以对地眨眨眼。

「行了,我们准备好就出门吧。」再谈下去,我大概会因不了解边际而羞愧致si。

做人家的老婆,竟然不知道他以前睡哪,也太愚蠢了。

他一讲,我才意识到这栋三层楼的老房子,只有两间带床的房间。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单间厕所;二楼有主卧房、我之前以为的客房,实际上是边际以前的房间,和两间浴室,一个在主卧室,一个在二楼走廊底部;三楼是大yan台加荒废的小花园,我们刚结婚时,有在小花园烤r0u,结果下大雨,ga0得一塌胡涂。

「嗯,走吧。」

按照公车app的行径资讯,表示五分钟後会来一班公车。可当我们一打开门,发现公车狂飙至站牌,吓得我们赶紧关门,追着公车跑到下一站。

好不容易上车,我气喘吁吁,老命都去了一半。

「对、对了……你那台车,现在呢?在哪?」昨天回家时,本想要问边际关於老爷车的下落。碍於我的行为太过智障,y生生把问题吞回肚子里。

再怎麽样白痴,也不能在边际的伤口上洒盐。

如今我们跑了一段路,累得半siok,只有我累,长期有在做t能训练的边际是脸不红气不喘,气氛正合适,顺利问出口。

「昨天我请助理来等道路救援,接着让他带着我的证件和行照那些,办理报废。」

「报废?」我惊讶地瞪眼,喘都不喘气了。

「是啊,本来就是老车,报废很正常吧?」

不正常,这不是我所认识的边际。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昨天那样,就把车子报废了?对不起,我当下真的是--」

「老实说,会做这个决定,的确跟昨天那件事有一点关连。但我本来就决定要买新车,家里只有一个车位,报废是迟早的事。」

我yu言又止地点头。

「改天,我们去看车好吗?去看你喜欢哪种车。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喜欢休旅车,我们就去每家车厂看,哪台好。」边际大概是看到我一脸便秘,笑着转移话题,用来安慰我。

「上次你看的那家就很好,我记得那家的休旅车刚改款,後方增加冷气出风口。」

「你最多就是坐前面,管後面有没有冷气出风口。」

「唔。」新车从看到牵回家,弄妥一大堆手续,至少也要一个月。如今我们只剩下到数二十四天,能不能坐上新车都不确定。要是能坐上,肯定是我们企划失败,没有离婚。

到时候,我想和边际积极备孕。最好生两个孩子,一男一nv。

等孩子们陆续出生,我们带他们出去玩,就会坐在後座。

可这些都是我的想像,和边际说,是在增添他的压力,这样不好。

「反正,多了一样设施,很好。」

边际温柔地笑着,拿出手帕,让我擦脸上的汗。

「边际……家里的主卧房,原本是你爸妈睡的吗?」

「是,怎麽了?」

「没事,就是问问。」

还记得边际的父亲,也就是我公公长的模样。

公公是位迁台的外省人,很博学、很绅士,生前在国家图书馆和博物院,做修复古书的工作。公公的年纪b婆婆大很多,婆婆是公公来台後另娶的妻子,嫁给公公後,後年生下边际。

决定与边际结婚时,公公病重,住在荣总的单人病房里,每天都有好些人去探访他。

他骨瘦如柴,眼睛却十分明亮,每个人都认得出来,也看得清楚。

边际和公公说,要与我结婚。公公则用他苍老缓慢的声音,要我们好好在一起,用心照顾彼此,既然决定好婚姻大事,便是成熟的大人了,莫要三心两意,得有担当才行。

我们连声称好,请公公放心。

登记结婚不到一个礼拜,公公过世了。我们原本决定好的婚礼,随之取消。

婆婆在丈夫过世後,jg神很不稳定,主动提议要拿公公留下的退休金,去住养老院。一住,住了八年,现在不断持续着。

「改天,我们一起去看你的爸爸妈妈吧。」婆婆待的养老院不远处,是公公骨灰摆放的地方。

边际明显愣了一下,後来点头说:「好。」

或许是我嫁进门不久,公公就撒手人寰的缘故,婆婆始终认为我是个扫把星。对我总是酸言酸语,没什麽好脸se。先前我挺不高兴的,不愿意热脸贴人冷pgu,索x不多加理会。

但因为我没有向父母好好g0u通,让父母理解各种突发的情况,导致父母觉得边际是个没担当、没能力、不疼老婆和吃软饭的人渣,对边际的态度一直都是--恶劣。

面对恶劣态度的岳父岳母,边际也没对我抱怨和引起什麽冲突,沉默聆听、安静承受。

前年年底,我妈走路不看路,摔了一跤,右小腿的骨头断了,得在医院躺十天半个月。我爸年纪大,没jg力照顾;我则工作忙,没时间看护。是刚杀青的边际自告奋勇,主动协助我爸,照顾我妈的生活起居。

不过我某日下班,去医院探望,在门外听到我爸对边际冷嘲热讽。

说边际是吃软饭,没有个正当的工作,才会有这麽多时间,待在他们身边,试图讨好他们。

我气得要抓狂,推门想和我爸大战、理论三百回合,可碍於我妈刚睡下,及边际的脸se非常平静,我只能吞下各种不满。一次、两次、三次……连我都逐渐麻木,放任他们不管。

想到,就是一笔笔烂帐。

难怪我们吵着要离婚时,边际听我不想离婚的理由是「不知道该怎麽和我父母说」,他的反应会这麽大,直接说我父母不喜欢他,他怎麽知道怎麽做。

事实证明,我爸妈真的很不喜欢他,身份对调,我也无能为力。

唉,都是我自造孽。

「叹什麽气?」边际突然问我。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叹息实t化,被他听见。

一时间,我说不了实话,只能开始瞎掰鬼扯:「我就是想着,好久没去z市市区,竟然要趁这种机会,去追赶新cha0流。」

听了我这理由,边际微微一笑,说:「那今天我们逛个彻底。」

转乘各种交通工具,我们直奔定情地点--悠森公园。公园里有不少的家长,带着孩子来野餐玩耍,还有老师在教小朋友滑直排轮。整个场所热闹非凡,笑声和尖叫此起彼落。

「若我们一结婚,就开始备孕,那小孩差不多也和他们一样大了吧。」边际看着眼前的景象,有感而发。

边际向来看重我的情绪,很少会提到关於孩子的话题。会这麽说,肯定是因为极度渴望。

停顿了几秒钟,边际後知後觉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抱歉,我不是想要--」

「道什麽歉啊,你会想要很正常啊,是我不懂事,之前没替你着想。」

我知道边际绝对会是个好爸爸。

他有温和善良的个x和足够的耐心,能给予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

「也不是你的错。」

很多话题,到最後都会变成这样结尾。哪怕边际的妈妈老是在电话里唠叨,要我们赶紧怀孕生子,他也不会责怪我、催促我,凶我半句。

牵着他的手,我对他微微摇头,没再和他辩解责失。

事情都过去了,时间不会回头。仔细想来,这件事似乎与谁的过错无关,只是当时看重的事情不同,做出至今会後悔的取舍。

从悠森公园的北门一路走到中央的露天舞台,舞台上有不少学生在准备晚上的演出。彩排、弄道具、调音乐,忙得团团转。

「九年前,这舞台新建好,租金贵得要命。为了新剧本,剧团的每个人出钱集资,几乎都要倾家荡产了--因为这样,我还不敢约你出来吃饭。」边际与我远远观望,说起了过往。

「为什麽不敢啊?」

「没钱啊,怕吃完要你请客。」

从很多细节,能看得出边际是个很有自尊的人。哪怕多苦多难,他都不曾对我喊过一声苦。经济状况多恶劣,也不会寻求我的支助。可我爸妈什麽都不理解,总是把话说得很难听。

「你太坏了,都不知道我当时多想见你。」情窦初开,最是想要见到彼此。偏偏边际很少提出邀约,想和我当天长地久的网友。「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吊着我。知道我喜欢你,你才不约我。」

边际咧嘴一笑,摇晃我的手,「谢谢你後来愿意赏脸,来这一趟,看我的演出。」

「我才不是想看你的演出,我是想看你这个人。」

老实说,我并非是他的演技粉,而是被他俊美的外表,腐蚀的颜粉。因为喜欢和ai,我对他无条件的支持,只期盼他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我也要谢谢你,对我提出交往的要求。」

这个要求,开启了我们恋ai的旅程。途中各种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因为有彼此,成为弥足珍贵的回忆。或许,我们走歪了路,分岔到了彼端,无法维持夫妻的身份。

但,没有关系。

在我回答他「边际,你演得真好,好到让我想变成你的永久粉丝、你的nv朋友。」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灵魂,为他而隽永。

九年後,他的眼底依旧闪烁如繁星。

「能够和你交往,是我的荣幸。」说完,他羞涩地转头,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学生们,「表演是门艺术,望他们能好好珍惜,站在舞台上的机会。」

「那为什麽你不珍惜呢?」一直纠缠问这个问题,实在很烦人。可我不能放弃,无法漠视边际的牺牲。「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大致明白你为何要演电视剧--不是说电视剧不好,是你不喜欢那些剧情、剧本,等同不适合你。」

边际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离开的隔年,剧团解散,大夥各奔东西。就像张ai玲写的、温瑞凡说的那样,我回不去了。不可否认,我与你父母的矛盾,迫使我在当初做那样的决定,可是璟宁,我是成年且成熟的大人,我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咬着下唇,真正听他承认,心里的滋味并不好。

「没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让你劳心劳累,是我的错。我始终认为,我配不上你,你拥有更好更璀璨的人生。所以,我拜托你--」

「你不要拜托我。」打断边际的话,我的鼻子又酸又涩,强忍着不哭,「换我拜托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别老想着我。我并不软弱,无须你处处呵护、退让。过去是我自私自利,没有顾全你的立场和情绪。未来我不会了,我会改变粗枝大叶的个x,就像是我和你说的那样。」

努力地变好,修正那些鲁莽、毛躁和不贴心。

「再说,我不认为这件事情会回不去。你交给我,我会一个一个去联系,看他们在做什麽,是否想要重圆旧梦。如果没办法凑齐,我也会帮你找到,最适合你的舞台。」

「你不需要这样。」

「我需要。」我需要主动去面对这件事、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而非打混0鱼,混了一个月,在离别的那天,哭哭啼啼地喊着舍不得。

当边际成为我受伤时的避风港,我也要变成能让他停靠休息的港湾。

「边际,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相信我。你能够相信我吗?」

满腔的yu言又止,最终败在我的渴求下。边际垂下眼帘,近乎叹息道:「我怎麽不相信,我最喜欢的顾璟宁呢。」

从z市游玩一整天归家後,我开始执行替边际找寻最适合他舞台的计画。

查阅手机里的电话簿,惊觉能帮上忙的,还真taade一大堆。中文系毕业,无非是去考公务员、当普通公司的文职人员和做咬笔杆的工作。

不算老师,光是学长姊、同学和学弟妹,就有好几个和演艺戏剧圈挂得上钩。

「嘟嘟……嘟嘟……喂?」

听到电话接通,我jg神大振,连忙开口:「请问是王京yan学姊吗?我是顾璟宁,您还记得我吗?」

「璟宁?g嘛突然对我用尊称,我没有失意,当然记得你啊。」

目前通话的京yan学姊,是我大学时期的直属学姊,没有继续升学读研究所,毕业後参加某电视台举办的「编剧培训营」,培训结束,学姊完成的剧本以第一名之姿,被电视台留下,给予编剧的工作。

辗转至今,学姊已有十二年当编剧的经历,从一个团队的小小编剧,成为能扛戏的大编剧。

去年年中,中文系邀请学姊回学校做职场小型演讲,系办请我去当她的接待人。我们趁着空闲叙旧,相谈甚欢,重新交换联系的资料。不过我们皆属於活在工作、学业地狱里的大忙人,没时间聊天、维系感情。

这次为了边际,我可是把端了三十三年的老脸彻底丢到太平洋去。

我就不信!自己如此尽心尽力,会输给边际那破烂的「前」经纪公司和「前」经纪人--前天,边际与他们彻底结束合约。结束前,边际的前经纪人不知发什麽疯,觉得这五年对边际是仁至义尽。边际在最後一个礼拜,不接他强塞而来的压榨剧本,是不知恩图报、罪大恶极。

待在旁边找资料的我,听到这荒腔走板的言论和奇葩思维,理智线瞬间「啪」一声断裂,夺走边际的手机,认真的与经纪人大战三百回合。

好啦,大战三百回合是夸张了点,毕竟我大学是辩论社的王牌,研究所和博士班皆要参加各种烧脑的研讨会,举一反三的能力不知b对方高出多少level。不出五分钟,把他骂得哭爹喊娘,不敢再打来bb。

这梁子,也就真的结上了,呵呵。

「会打给学姊,是因为有事想要拜托你。」学姊不想我用尊称,我就不用,以免显得生疏和尴尬。

「什麽事?」京yan学姊的个x豪爽,没有那麽多弯弯绕绕。

「你最近写得剧本,是不是要徵选角se,准备开拍了啊?」打电话前,我将电话簿里所有能抱金大腿的全列在纸上,依序用电脑网路查过他们的工作状况。

我查到学姊之前拿政府公费执笔的《诉讼》剧本,已顺利卖出去,资方请金钟奖导演h宗焕来执导。

「是啊,怎麽突然这麽问?你别说你想当这戏的nv主角啊,我可不依。」学姊笑着调侃。

「不是我想当nv主角,是我丈夫--」

「你丈夫?你结婚了?我怎麽不知道!」不等我说完,学姊惊叹:「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大龄剩nv!」

我不知道学姊为何有这样的错觉,但身为二十五岁就结婚的「成婚人士」,实在不想和她划分在剩nv那一区。

「我结婚八年了呢,学姊。」

「八年!?这麽早!哇c……行了,我不想再受打击。你刚说你丈夫怎麽了?」抱持一颗忧伤的心,学姊自觉x的把话题带回正轨。

「我的丈夫是边际,他目前--」

「你丈夫是边际!?」

「是。」跟学姊讲电话,不管是心脏和耳膜都要很强健。不然她这麽一惊一乍,我都快要聋了。

「凭什麽?凭什麽你老公这麽帅!」

「凭我的花容月貌。」聊久了,忍不住开始讲g话。

「ok,好哦。」显然是不怎麽好,可学姊作为历经沙场多年的战将,很快调整完情绪,且推理出我来电的目的,「你打来是想让我帮你老公安排选角?我们学姊妹一场,认真和你说,这出戏的主角被内定了,是一线大影帝刘威,h导亲自乔出来拍电视剧。若想当主角,不适合来我们这。」

「不是,我是想请学姊让边际有男三试镜的机会。」

政府补助的剧本,开拍前,剧情已有流通。

刘威今年三十五岁,拿过无数个海内外大奖,甚至在去年曾靠着一部同志电影入围奥斯卡男主角奖,虽是铩羽而归,但也是国内第一人。这次会演电视剧,应是看在h导的面子和此剧篇幅不长,剧情又很合理,拍得好肯定能在国内激起旋风--毕竟刘威先前演的电影都是文艺、沉重剧情导向,观众很少。

藉由一部较贴近民众的电视剧,拉高声势,说不定还能拿金钟奖视帝,何乐而不为?

「可以是可以,但这活不是你做的啊,他经纪公司呢?」交情在那,学姊不会驳了我的请求。

「他和经纪公司的合约结束了,目前没有戏约和工作。我认为他从此不再演戏,真的很可惜,不知道学姊有没有看过他演戏,他的演技很好也很认真学习。」

「我知道边际演得好,不过他先前接了太多烂戏,名声都要被ga0糟了。」听到这儿,我心头一紧,继续听学姊说:「边际在圈子里颇出名,演技好、脾气佳,拍什麽都一条过,鲜少拖累进度。可观众会有刻板印象,就算他是烂戏中的唯一亮点,时间久了,大家对他的评价会逐渐下降,这时候转型是至关重要。我原先以为他那经纪公司脑袋有洞,放任一个戏jg在底下沉沦,听你这麽说,倒是明白了,不是经纪公司脑袋有洞,是他们处得不好。」

待在剧组多年的学姊心思敏锐,光靠我的三言两语,就把边际岌岌可危的处境说出来。

「他前经纪公司的名字叫什麽?」

「宝汉经纪娱乐公司。」

「哎,他们这次也派了演员过来试镜男三。」

「我能问是哪个演员吗?」我颇气愤,觉得宝汉真不是个玩意。

「王新然,雷剧一哥。如同我刚才讲的,雷剧演久了,总要演些正剧。宝汉不帮演技好的边际转换跑道,却替对嘴形大户安排试镜,这王新然大概有他的手段和门路。」

边听学姊的话,我边用手机查王新然。

不查还好,一查便是新仇加旧恨。王新然在边际演的每一出戏都有出没,边际演男三,他就演男二;边际演男二,他就演男一,处处想强压边际一头。

看着他一张白晰透亮,大概是r0u毒杆菌打太多的脸,我肺都要气炸了。

「麻烦学姊,帮我这个忙了,我日後请你吃个饭吧。」虽然只是个试镜机会,但有试有机会,没有门路,连试都试不了。这次的选角,不是公开遴选。

「吃饭不必了,但你让他给我一个签名吧!我妈是他超级无敌大大大大粉丝!你知道吗,我家的墙壁挂的不是全家福,是他随剧组拍的一张半0上身的照片!og,他的身材怎麽可以这麽好啊!六块肌分明,还有人鱼线!你太好福气啦!」

……等、等等,边际什麽时候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拍过半0的照片?

「学妹!你有在听吗?无论如何都要给我签名啊!最近我妈疯狂对我b婚,要是有边际的签名,我就能用它来哄我妈开心,逃过一劫!」

很想和学姊讲说,年龄摆在那,做什麽都是在劫难逃。

但有求於人,有些事情不能讲得太明白,只能委婉地答应下来。

达成目的的学姊小声欢呼後,嘱咐:「对了,目前安排遴选的时间订在四天後,有点紧迫,没问题吗?如果没问题,我去帮你们乔一下,顺道发要试镜的剧本给你。」

「没问题,我收到剧本,马上让他准备。」

「ok。你用简讯传信箱给我,乔好我会给你消息。至於其他那些闲杂人等,别放在心上。戏剧圈嘛,的确有不少人走捷径,但向来走不远。边际若能稳定心x,好好磨练,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学姊知道我心里不悦,悄声安慰。

「我明白的,学姊。」

学姊的态度直爽,做事快速简洁,不到半小时就回覆我的简讯:「已经排好了,四天後的下午一点,记得让边际到指定地址试镜。h导的标准高,台词尽量背熟一点,把握时间多加揣摩。男三的戏份虽然不多,却是至关重要的角se,加油!」

接着,我收到她传过来的剧本。

花落谁家尚不知,但有个好开始,值得令人兴奋。

「边际!」没有工作时,边际喜欢窝在房间里看一些经典戏剧的剧本。

我朝房间一喊,没两分钟,边际走出来探头问:「怎麽了?」

做准备的这几天,我看得出他的内心很旁徨,不确定惹怒前经纪公司的行为到底对不对。但他信任我,对我的所作所为皆保持高度的认同,於是选择了沉默。

「我帮你找了一个试镜的机会,这里有剧本,你来看看。」

把平板电脑递给他,他一看到剧本名称,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诉讼》男三的试镜剧本?」

「是。」

「你怎麽找的?」边际没有继续看剧本,匆匆放在一旁,坐在我的身边。

「唔,这剧本是我一位大学学姊写的,我打电话拜托她乔试镜。」

「王京yan?王京yan是你学姊?」

「对啊,我们还算有私交。除了她,我这儿还有几个和戏剧圈有挂g的人选。」将写满资料的笔记本摊开来,给他看。

一时间,边际的嘴巴都要阖不上来。

笔记本上头,有好几个一二线编剧、知名影评人和小电视台制作人的电话。

除此之外还有记者、主播和时尚杂志的编辑。

「文史哲?你认识文史哲?」边际指着笔记本上一个人名,惊愕询问。

「认识啊,他是我大三的电影戏剧选修课老师。」

文史哲,人如其名,文学涵养的底蕴极厚,还有广博的知识x,总是能看出电影里各种不同层面的意涵。上他的课,一点都不无聊枯燥,非常的有趣。

大三结束前,老师要以修课的学生作为基础,举行戏剧公演。我是学生方面的主办人,有老师的联系方式和资料。隔年老师不继续在学校任职,我还唏嘘许久,可惜接下来的学弟妹不能看到老师的风采。

老师目前是金马奖执行委员会的执行长,从影评一步一步做起,认识无数个国际大导演。

「不过若要拜托老师,恐怕得亲自去拜访才行。」

「不、不用。」被我的人脉吓到的边际连忙摇头,「我从没想过,你会认识他们。」

「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在学校,大家是老师、同学、学长姊和学弟妹,不会另做他想。」有求於人後,才会去检视对方到底在做什麽,能不能被抱大腿。「除了文史哲老师,许怀明老师是我们中文系戏曲组的大佬,创办微光剧团,如果你不想拍电视剧,我能去找许怀明老师。」

「你说的是那个,票一开卖,瞬间就卖光的微光剧团?」边际的语气非常不敢置信。

「是啊,里头有好几个演员都是c大的呢。」

边际深深看着我,发自内心感叹:「……你真厉害。」

「不厉害啊,我去找他们,事情也不一定能办成。」

「你这人脉,恐怕是包肖林求之不得的。」

包肖林是边际的前经纪人,坑爹的臭玩意。

「他能跟我b?我呸!」想到包肖林对边际种种压榨行为,我就感到头痛,「我问你一件事。」

「嗯?」

「你认不认识王新然?」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是看不起王新然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但不能轻忽怠慢,得把情报搜全才行。

「他跟我同个经纪人,当然认识。」

「我去,包肖林除了做不好事情外,他眼睛还特别瞎!不捧你,捧什麽王新然。」越想越为边际抱不平。

「怎麽突然提到王新然?」

「我和学姊通话时,她说宝汉也推了个人去试镜男三。」

「那个人,是王新然?」

「是啊。」京yan学姊三个月前卖了剧本,金主爸爸去找h导执导,h导去找刘威影帝加盟。选角时间,肯定一两个月前就决定好了。

各大经纪公司虎视眈眈,就要瓜分这为数不多的角se--《诉讼》初稿只有十多集,不算跑龙套的,真正拥有姓名的不出二十个。宝汉早早得到消息,却不和边际提,反而推雷剧小王子上场。

这不是摆明看不上边际?他们是瞎了吗?

「不怎麽意外。」再度散发出圣人光芒的边际,态度平和道:「我半年前就说不续约,他们不可能把这种好的试镜资源分给我。王新然是我们老板的小情人,去年年底主动换了个长约,包肖林的油水多,自然愿意带他。」

「长约是多长?」

「十五年吧。」

「我去,这跟卖身有什麽两样?」

边际笑了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觉得好,签十五年、二十年都没问题。我受不了,拍拍pgu走人就好。再说,我有你这个贤内助,无须像王新然一样。」

被边际夸奖的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知道我有用就好……之後有什麽乱七八糟的事,别憋着得内伤,告诉我多好啊,我能帮你一起解决。」

「好,谢谢你。」他伸手0了0我的耳垂,让我感到遍tsu麻。

「四天後就要试镜了,你好好背台词、揣摩角se,听说h导很严苛的。」

「我知道。」重新拿起平板,边际先将剧本的内容匆匆看过一遍,随後窝在沙发的角落,认真研读。

他看剧本,我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我和边际离那最後的期限,只剩下二十天。

仓促间,竟已过了三分之一。

彼此间的问题,也清楚明了地摊在太yan底下晒,等着我们共同解决。

「璟宁,你不是一直很想我回到剧团吗?怎麽一开始,不是联系微光剧团,而是……」边际猛然询问,说到後来还yu言又止。

「嗯,的确是有几个至关重要的原因。第一是学姊这剧本写得不错,文化部的官网上有刊登一半的剧情,冲突点很多,很适合你演技发挥。第二是能够和h导、刘威影帝工作的机会实在不多,自然要把握。第三是经济问题,剧团很好,收入却是减少很多。我不是要你赚多少钱,只是不想你因为收入少了,心里负担加剧。」

「我很感动,你这麽替我着想。」

「我当然要替你想啊。」好b这八年以来,边际无声无息的替我着想,遮风挡雨,承载两个家族给予的压力。「毕竟你是我的先生,不替你想,替谁想呢?」

爬过长条的沙发,停在他的面前,睁大双眸,看着他。

边际面对我的刻意卖萌,依旧是笑着,眼底却多了侵略和征服的yuwang。

下一秒,他把平板又丢回左侧,抵着我在沙发上亲吻--和上回在yz大学失控拥吻截然不同的是,这回我们在家,具有极大的ygsi。边际没有後顾之忧,幻化成调皮的巨型犬,对我又亲又t1an,连上衣领口都被扯下,探入一只微凉的手。

我的身t不自觉抖了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边际却赫然清醒。

「对、对不起。」他一边和我道歉,一边想把手ch0u离。

我盼这天盼了好久,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我不是讨厌你0我,是你的手太凉了,才会发抖。你待在里头,让我好好暖着。」

边际一脸尴尬看我把他的手,压在我的x前,「璟宁……」

「是不是我x部太小,你不稀罕啊?」

我们作为感情分裂的夫妻,已经很久没有x生活,更别提他那麽斯文,对我上下抚0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我不讨厌与他接触,反而很喜欢,恨不得再多一点。

「……稀罕。」

「那你光盖着,不做事啊?」

「璟宁,以我们目前的状态,似乎不太适合。」他又在穷讲究、瞎bb。

「边际,你是不是在参加什麽世界级矜持b赛啊?」我们都这个状态了,他还在那边说什麽不适合。

现在419的少男少nv遍地生,我们怎麽还这麽古板,滚个床单还得做心理建设?

「不是……」

「那做!」二十天後要离婚算什麽?我敢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出了什麽意外,也能好好扛着。

更何况,现在防范措施不是挺多的吗?边际这种一击必中的自信感到底从何而来?

「我没有买那个……」

太久没嘿咻,边际连男生随手携带的保险套都没买。

我败在他纯洁无辜的眼神下,颓丧妥协道:「我马上在网路下单,说不定晚上就会到了。你,给我好好读剧本。」

「好哦。」右手归位,边际拘谨地坐好坐端正。

一副被村中恶霸欺辱的小媳妇样。

等网购的东西到了,我们俩也没做成。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某个契机没完成,就会变得无疾而终。

边际将剧本列印下来,拿着纸本,认真研读--《诉讼》的主要剧情为在某间证券公司上班的nv职员金泰闵,被她的上司h子浩x侵得逞。h子浩虽允诺金泰闵种种好处,想要掩盖自己的暴行,金泰闵仍在事後去医院做检验,且报警控诉h子浩,开始了漫长的诉讼。

诉讼的过程中,h子浩聘请圈内最知名的律师邱丹彦,邱丹彦找到替金泰闵检验x侵的医师孙韵文,发现他未具备合格的医师执照。这件事被宣告於法庭,那晚孙韵文经手的检验报告被法官判为无效证据。控诉方的一切蒐证皆立足於这份报告之上,瞬间沦为泡影。

h子浩无罪释放,反过来控告金泰闵w蔑、妨碍声誉。这次邱丹彦拒绝再帮h子浩辩护,两人不欢而散。

两年後,金泰闵经过几次上诉无效,判赔h子浩一百五十万元。

审判结束的当夜,h子浩同父母一家六口,除了妻子王欣,其余皆在熟睡时,被巨大的火焰吞噬,变成一具具黑焦的屍t。王欣则是逃到了门口,全身百分之七十灼伤,被赶来灭火的救护人员送至医院抢救。

隔日清晨,金泰闵的哥哥金泰峰前至警局自首,说是他放的火、杀的人。

金泰峰高职毕业,十八岁开始在父亲的修机车店面工作,晃眼九年过去,已是一名手艺纯熟的修车工。他沉默寡言,做事成熟稳重又勤快,很受邻里里婆婆妈妈们的喜ai,修车店的生意总是络绎不绝。金泰闵出事後,无论金家父母多麽不希望事情闹大,金泰峰仍然希望妹妹不要放弃替自己讨公道,要相信司法会还她一个迟来的正义。

可惜事与愿违,金泰闵除了受尽jg神上的折磨,还反过来要赔h子浩一大笔钱……

面对警方询问动机时,金泰峰表示他没办法放过h子浩,放任那人渣逍遥法外。审判结束,再无申辩的可能,他拿了店里存放的机油,开车到h子浩一家的住处,泼油、点火,不到半个小时,火越演越烈,最终夺取了h子浩一家人的x命。这样的自白,无法被警方完整证实。

h子浩虽赢得了审判,但他的家人无法承受原本邻居、社群的流言蜚语,举家搬移至市郊外。那里居住率极低,皆是空荡的屋舍和树林,唯在住处的七百公尺外,有一家便利超商,门口的摄影机拍摄到出事当晚,登记在金泰峰名下的银se轿车,的确有来到这附近。

跳跃到另外一个剧情线,两年前让h子浩无罪释放的律师邱丹彦,因这场「逆转」案件,在他本来就非常出名的基础上,再次声名大噪。同时他在司法界变得恶名昭彰,许多警察、检察官和任何一个与司法挂g的人,都认为他是不仁不义、辱没良知的狗东西。

避免被那群虎视眈眈的「敌人」抓到小辫子,邱丹彦每年都会自愿担任三次的公诉律师,替普通民众服务。以往他做这些都颇为欢快,觉得只要解决一些不痛不痒的民事纠纷,就能塑造良好的形象,获取利益非常之多--直到邱丹彦接到金泰峰的辩护案,他的公诉生涯起了巨大的危机。

「金泰峰这角se,不好演。」入睡时,边际才把剧本放下,对着我说:「金泰峰与邱丹彦有很多冲突,场景却异常简单,拍摄时必然会聚焦在两个演员的脸部表情上。目前暂订刘威演邱丹彦,我若取得角se,担心会压不过他。」

「不会的,如果连你都压不过刘威,哪有小演员能压得过?」不是没有人的演技,能够与刘威正面交锋,但能正面交锋的演员,大多不愿意屈就於男三。

如学姊所说,金泰峰这角se至关重要,可戏份不多,排起来算是男三。

男二叫杜正义,是一名热血菜鸟警察。由於这个案件牵扯到太多是是非非,有资历的警察都不愿意牵扯进去,以受到舆论的抨击。杜正义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从上司那里接了这狗屎盆子还沾沾自喜,发誓要查明被掩盖的真相,却在调查的过程中,逐渐质疑他原本所坚信的「正义」。

饰演杜正义的演员必然是个小鲜r0u,演技青涩、幼稚点没关系,反正这角se在前期就是一个小低能。

「也是。」对於自己的演技,边际还是有信心的。

他对我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

「兴奋吗?」我问。其实以司法警界片来论,这剧情算是老掉牙,着重在演员的演技和导演的拍摄。

演得好、拍得好,一群人翩翩起舞,上天去了。反之,若拍得烂、演得差,一点纰漏都会被拿出来鞭。

「兴奋,好久没有这麽兴奋过了。」

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被忽略的那点不甘愿完全消失殆尽。

逐渐能够明白,为什麽边际愿意为了我一再退让。

只要对方开心、高兴,什麽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都能被抛到脑後。

「你觉得,我会试镜成功吗?」

「我觉得,试镜成功不见得光靠演技就行。你也说过,王新然和其他人都各有门路,你现在无依无靠,只能用演技来说话。你的演技够好,能够让导演、资方们赞扬,这个角se就算是你的了。至於那些是是非非,我们不要想。」

很早以前就知道,戏剧圈和电影界也会藏w纳垢。这次正面接触,难免会受到一点冲击。

但不要紧,我对边际有信心。

「还是那句老话,好好准备,会有成果的。」

边际枕在我的右侧,没有再多说任何话,可他的眼眸,泄露出他的依恋。

彷佛是在告诉我,我是他最ai、最喜欢,也无可取代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两天,边际除了和我去一趟离家最近的影城,看了一部恐怖惊悚片之外,他都在尽心尽力地剧本、揣摩角se。

为什麽要在这麽紧迫的时刻去看电影呢?

其实我也不愿意,是小晨突然发布新任务--前去两人第三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地点:第一次约会之处。

情定之处,我这金鱼脑没什麽特别的印象。但第一次约会……哇c,太有印象了。

因为边际这孙子,约当时仍是纤细小姐的我,去看安娜贝尔。我从头被吓到尾,走出影厅还脚软,si命抱住边际的手臂不肯撒手。

如今,本大婶已三十三岁,看尽人生百态,觉得人b鬼丑陋得多,什麽恐怖片都吓不了我,免疫力高涨。

我还忍不住和边际八卦了一下:「第一次约会,你为什麽会选恐怖片?」

「唔。」边际的表情略微尴尬,犹豫该不该说。

「说嘛!g嘛不说。」

「我听说带nv朋友去看恐怖片,事後会有福利。」

「啊?」

「你不是抱着我吗?」说到这儿,边际不止尴尬,连耳朵都红了,支支吾吾:「x部……挺软的。」

乍听之下,我的嘴巴吓得阖不上。从没想过,边际会有这麽……这麽……说是se吗,其实也还好……就是反差挺大的一面。

「你生气啦?」坦白完,边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观察我的神情。

是不太生气,毕竟他没对我做什麽,就是耍了一点,有点莫名可ai的小心思。

「边际。」

「嗯?」

「你要是把当时的胆,拿到现在有多好啊。」我发自肺腑地说,倒是让他的脸更加红润几分。

真是当不ren了,别人家是老公调戏老婆,我们反过来不说,老公的娇羞程度,堪b少nv。

好在边际也只会对我娇羞、羞涩,在其他人面前,他非常的可靠,值得信任。对待他的工作,更是认真仔细,绝不轻忽怠慢。

试镜当日,我们提早了三个小时出发,搭乘公车至指定地点--某家电视台戏剧大楼的二楼表演厅。

来得太早,表演厅里没什麽人。边际与我先将身上的物品放在一个角落,原本他要坐下来,继续温习,可他看到坐在第二排中央,有个戴鸭舌帽的男x,低声和我说:「那是刘威。」

刘威!?

瞪大双眼,没料到影帝也会出席这个场合。

「你要去打招呼吗?」我小声提议。不论影帝到底认不认识边际,去刷个脸熟也不错。人脉这种东西,是无中生有,由生变熟。

边际接纳我的提议,点点头,要我坐下,他去交际即可。

我看边际缓步走到刘威的身边,用极低的音量和他交谈。过了五分钟,边际向刘威微微欠身、告辞,回头往我这儿走来。

「怎麽样?」我听不到他们说些什麽,急得要上火。

「他认识我。」

「咦?他也看狗血剧?」

「不、不是,他曾看过我的剧场表演。」

说到剧场表演,我是真的惊讶,「那他认识你的时间,还满早的啊。」

「是的。」边际点头,表情和以往没什麽不同,处变不惊地拿出剧本,仔细翻阅起来。

我不打扰他,也拿了一本研究专书。

越接近试镜的时间,来的演员越多。有些小鲜r0u的排场大,经纪人、助理前後拥簇,哪怕刻意压低声响,仍传出不少的动静。影帝依旧坐在原处,不管旁人怎麽吵,头连抬都不抬。

「前辈您好,我是许冬维,这次请多多指教了。这是我请助理买的点心,您要--」

「抱歉,我记得表演厅只能喝水,不能吃东西。」

许冬维是国内二线演员,接演不少偶像剧男一。今日也来这儿试镜,看是要准备转型。他捧着纸盒,刻意去讨好刘威,而刘威不买帐。

「哦,对、对不起。」许冬维连忙道歉,退到经纪人的身边,不敢再向前。

或许是我眼睛太利,许冬维转身的时候,还翻了个白眼,像不屑刘威似的。

试镜前三十分钟,刘威的助理进表演厅请刘威去偏厅待着。这次试镜不在表演厅,而在附设的偏厅里。

刘威临走前,回头往我们这儿看了一眼。边际在读剧本,没发现,我则向刘威欠身致意。刘威笑了笑,同助理走了,留下一片sao动,纷纷看过来一探究竟。

正思索如何带边际躲避这些纷扰时,学姊从表演厅的後门走来,「璟宁!」

「学姊!」我连忙起身,迎上。

「刚才我被h导拖住,没能提早和你……哎,我等会再叙旧好了,先跟你说一件事。」

「嗯?」

「我是今天才知道,h导请刘威加盟时,曾允诺过一个条件。」

「什麽条件?」

「刘威拥有金泰峰一角的选择权。」学姊的面se不太好,却压抑着脾气,说:「抱歉……我虽然是编剧,你也知道,我再怎麽强,也是要听导演、金主爸爸和一线演员的话。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让你们来,白费这几天的力气,对不起啊。」

「什麽叫白费这几天的力气?学姊,你不必愧疚。不论试镜结果如何,能来到这个地方接受刘影帝和h导的审核,我认为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这是学姊给的机会,我们非常珍惜。」

一来看到刘威在这,心中多少就有底,知道男配角们的选角,刘威肯定有话语权。

学姊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里有好几个是刘威的师弟和曾一起演过戏的小生。」

「刘威有师弟?他不是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吗?」

「他那工作室,挂在海威底下。」海威国际娱乐有限公司,经纪版图横跨整个亚洲。以刘威的身份,在海威里算是一哥,愿意让他独开工作室,也是见怪不怪。至於刘威的人气不高,并不要紧。他得过的奖含金量高,工作室的经纪人有一大堆能拉高声势的方法。

「大家各凭本事,本事不同不打紧。」

说到底,边际没有门路、没有靠山,有个试镜的机会就该感恩戴德了,哪有这麽多好想的。

就连现在进门,被包肖林领着的王新然,背景都b我们还坚实。

「你能这麽正面,是好事……」学姊勉强放下心,拍了拍我的肩膀。

继续和我说了几分钟的话,就有小工读生来叫她,请她入偏厅准备试镜。

「加油。」她对我说,随後同工读生一起离开。

我坐回边际的身旁,看着他的侧脸,他察觉我的视线,转过头问:「怎麽了?」

摇头,想说没事,又觉得事情其实不小。

犹豫片刻,我说:「……刘威能决定这次的男三谁来演。」

「哦。」

「你好像不怎麽惊讶。」

「是不怎麽惊讶,因为刘威已经暗示过我了,就在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

「他说什麽?」

「要我好好演,演好了,角se就是我的。」

由於边际是第一个签到试镜金泰峰一角的演员,我们被工作人员优先请入偏厅,见到神se略显疲惫的学姊、h导、刘威和身穿黑se西装的男士。

「久等了。」今日试镜,剧组愿意让一名助理、经纪人或演员的相关人士陪同。

我,就是边际的相关人士。

「不会,等待是应该的。」边际说完,视线往中央摆放的道具看去。

h导那声「久等」没有半点掺水,男配角一块选,先选杜正义,再选金泰峰。试镜杜正义的清一se是拥有高人气的小鲜r0u,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外表最neng最好看。不过他们的演技大概与颜值形成反b,我们刚在表演厅等候,还能依稀听到偏厅传来的责骂声。

好几个小鲜r0u被骂得哭了出来,走出偏厅时,眼角通红带泪,活像是受极了委屈。

骂人骂太多,男二试镜y生生拖过剧组表订时间一个多小时。

「开始试镜吧,演邱丹彦和金泰峰在看守所初次会面的那一幕。」h导说完,坐在他身旁的刘威站起,直接坐在其中一张道具椅上。

刘威--不,此时应为邱丹彦。

邱丹彦坐得挺直,神情还算平静,手指却不断敲着桌面,泄漏他的焦虑。

继续等了几分钟,邱丹彦看了一下手表,左右观望时终於等到了金泰峰。

他的脚步蹒跚,缓慢得让邱丹彦抓狂。

「果然……是狭路相逢。」金泰峰垂着头,落座於邱丹彦的对面,不愿与他对到眼,低声道:「邱先生,好久不见。」

向来伶牙俐齿的邱丹彦面对这样的金泰峰,像是毒哑了嗓,一时难以开口。

「你,是我公派的辩护律师?」

「是,我是政府派给你的辩护律师。」

「我不需要辩护律师,你走吧。」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你不需要辩护律师?」邱丹彦被金泰峰的话给逗乐了,咧嘴反问。

「脱罪的话,我的确没有邱先生的自信,毕竟颠倒是非是你常g的活。」抬起双眸,金泰峰似笑非笑地反唇相讥,「不过,火是我烧的,我自认有罪,不需要辩护律师。」

「你不需要辩护律师,不代表政府会漠视你应得的权益。」

「应得的权益?请你吗?也是,我们没权没势,如果不是公家派给,是请不了邱大律师。」

金泰峰边说,边将双手摆放在桌上。

那是一双,哪怕洗涤无数次,仍然灰黑的手。

「我和你,不是同路人。如果不是内心的良知迫使我自首,我下一个想杀的就是你。」

邱丹彦抿起双唇,戒备地看着金泰峰。

「害怕吗?邱先生,两年前你那样害我的妹妹,难道就不怕……有天会有报应!?」说到後头,金泰峰发狂似地咆哮。

咆哮声贯穿了会客室,引起警察们的注意。邱丹彦却是平静许多,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金泰峰。

「我以正常的程序辩护,有什麽好害怕的?」

「好了,演到这里就行。」

h导演即时喊停,阻止他们继续飙戏,拖延後续试镜的时间。

「这就结束了?我後面还没演呢。」刘威瞬间下戏,不太高兴地看向h导。

「我们是在试镜,不是正式开拍。不早了,再不--」

「若要节省时间,後面何须再试?」从头到尾,边际都站在中央边缘,没有吭声半句,全是刘威在说话。刘威指着边际,认真询问h导和学姊:「凭你们的职业良心来说,後面有人能演得b他还好?」

「是没有,边际演得不错,无论是内心戏和冲突戏,都不会被刘威压下,实在难得。」h导如实道,算是在附和刘威。接着话锋一转,「但试镜的演员都来了,你不让他们试,直接选了边际,怕会无法服众。」

「难道一个个让他们展现烂演技,就能使他们心服口服?h老,你是在乌托邦待太久了是不是?」

学姊试图当和事佬,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刘威却不太在乎,自顾自的讲:「现在做什麽都无法服众,待戏拍出来上演,其他人就会明白,自己的演技有多烂。」

话说得太明白,倒是让h导与学姊哑口无言。

坐在最左边的男士翻阅手上的纪录,问:「外头有不少海威的人,你不卖点面子给东家?」

「海威不是我的东家,我有、资金分流的工作室。」

男士从善如流地点头,「既然先前和你说好金泰峰一角由你选,你选定了人,我们也不多g涉。边际是哪间经纪公司的?这儿的资料没写呢。」

「边际前些天才与宝汉和平走完合约,目前无经纪人。我是他的太太顾璟宁。」边际在我心中就是个表演艺术家,我不愿意他成天想着钱的事。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

边际没有经纪公司好打理他的演艺事业,我就充当他的经纪人、小助理,打点好一切事物。

不过这次能如此顺利,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唔,能跟宝汉和平走完协议的艺人不多。」男士似笑非笑,看着我做自我介绍:「我是《诉讼》一剧的监制,胡川明。边际没有经纪人,薪资和合约是要和你谈,是吗?」

「是。」

「那好,留下联络的资讯,我之後会请工作人员和会计和你商榷。虽然刘威指定边际演金泰峰,但剧组不是非要边际不可,我希望你们在薪资上,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讨价还价。刘威不是你们拿乔的资本,懂吗?」

「明白,不过太不合理的薪资,我一样不会接受。」

「放心好了,我不是什麽x1血怪兽,给的绝对是合情合理的价码。」

面对胡先生的允诺,我勉强信之。

说实在的,我们也的确没什麽好拿乔。

「我很享受,和你一起演戏。」在我们被工作人员请出去之前,刘威和边际说:「由衷的希望,我们能在剧场再见到面。」

能让影帝这麽说话,边际看起来很高兴,仍然压抑喜上眉梢的心情,回:「谢谢前辈的赏识。」

我大感与有荣焉,同边际走出来时,都想要高声欢呼。

可惜好心情只能维持三分钟,毕竟门外站着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包肖林。

包肖林高声质问工作人员:「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麽?大家都还没试镜,怎麽突然说已经选好了人?」

「详细的情形我们也不清楚,但已有最适合饰演金泰峰的人选。」工作人员大概是被吵烦了,勉强维持最基本的礼仪,接着道:「包先生,请您不要再纠缠了,这是胡先生决定的事,错不了。」

一听到胡先生,包肖林咬牙,不敢继续吵闹。

那位胡先生,可能是圈子里了不得的大人物,专治包肖林这种人。

「行了,说是刘威决定的人选,胡先生同意了,这件事没有翻转的余地。」从海威来的经纪人,格调b包肖林高出不少,做不出和工作人员吵闹的事,直接打电话给熟悉的内部人员,询问状况。

几个海威的演员虽然不怎麽高兴,碍於身份,没有多说什麽,直接带着助理离开表演厅。

我和边际待在这儿也没事,反正都要等胡川明的消息,乾脆早点回家歇着好,也能问问边际,正常来讲,他一个十三线的小演员,一集电视剧能有多少钱。

刚要起步,包肖林突然看到了我们--他原本正哄着发脾气的王小公主,没空顾着四周呢。

「你怎麽会来?」包肖林也不哄王公主了,直接走到我们面前。

边际对他无话可说,带着我打算绕过他,又被他锲而不舍地阻挡。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刻意过来堵我的?」

我被他这神逻辑雷得说不出话来。明明就是他一直在挡路,怎麽换做我们在堵他?

「解约时把话说得那麽满,真正自己混,才後悔了吧?知道演艺圈多不容易了是不?」包肖林双手cha口袋,神情跩个二五八万,「我包爷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就是你先前的作为太不上道了,现在你跪着求我,我说不定--」

「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打断他的高谈阔论,我发自内心的关心询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挂医院的jg神科,看你脑子到底有没有进水?」

包肖林的脸se一阵青一阵白,「你哪来的丫头,敢这样对我说话?」

「包娘娘,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吧,连丫头这词都来了。不过我活到三十三岁,还被人喊丫头……也行。」

「你们若不是来找我的,难道是来观光的?嘴y也要有个限度。」秉持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包肖林仍在顽强辩解。

「来这里当然是要试镜啊。」b吵架,我的段数b边际高太多了,冷嘲热讽样样来,「哦对了,你们才是来观光的吧?坐在这里一下午,连影帝的面都没见到,可惜。」

「试镜!?你凭什麽可以试镜?」

如果不是担心给学姊添麻烦,我真想回一句「凭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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