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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乔乔说得对吗?

 

此时,姜月透过对讲机得知有好几组客人抵达民宿,其中有一组订房出现了问题,服务生想请她过去处理。

「你要去忙,就把乔乔留下来吧,我看着她。」

「可以吗?不会太麻--」

「不会不会,有乔乔陪,我会很开心。」

姜月似乎也不愿乔乔跟着她奔波,轻轻点头,走到乔乔的身边,嘱咐:「乔乔,妈妈要去处理客人的问题,你能在这里等妈妈吗?」

乔乔眨眼,回:「能。」

「那你要乖,要听话,不要给伯母添麻烦。妈妈马上就过来接你,好吗?」

「好。」乔乔亲了亲姜月的脸,软软地说:「妈妈路上小心,别太累了。」

温柔抚过乔乔的头发,姜月起身,再次对我表达感谢之意後,离开了房间。

完全没有带孩子经验的我,面对乔乔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乔乔懂事聪慧,看完二十分钟的短篇卡通,自动自发地关电视,爬到我的面前坐好。

「乔乔不看了?」原本我还在纠结该如何劝乔乔少看电视,结果她与我心灵相通,完美达成我的要求。

「爸爸妈妈说,不可以看太久的电视。电视,有……有福斯?」

「不是福斯,是辐s。」

乔乔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後,我俩就尴尬的互相对视。

这屋子没有什麽玩具好给乔乔玩,给她玩手机b她看电视还更不好。

「乔乔,你跟护士姊姊有什麽秘密,能说给伯母听吗?」避免尴尬程度加深,我开始找话题聊。

可我这张臭嘴,实在是……

「能够说给伯母听,但可不可以请伯母,别跟妈妈说?」

「嗯?」乔乔竟然有想隐瞒姜月的事,这可真稀奇。「伯母不跟你妈妈说,会好好保密的。」

「上次乔乔被护士姊姊紮了好疼的针,手腕这里都变se了……护士姊姊问我疼不疼,我说很疼。可妈妈问的时候,我怕她难过,和她说不疼。」

跟姜月讲了大半天的话,我都能勉强强压住泪意。

然而乔乔光说这几句,瞬间使我双眼模糊,喉咙发疼。

「伯母不要哭,乔乔没事。」察觉我快哭出来的乔乔,细声细气地安慰我,「乔乔现在一点都不疼啦。」

怎麽会不疼呢?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乔乔的两只手,布满治疗留下的针孔。

「乔乔,为什麽不跟你妈妈说实话?」

「乔乔不想说。」

「乔乔?」

「妈妈为了乔乔,每天晚上都偷偷哭,哭得很难过。我不要妈妈变得更难过,不想跟妈妈说实话。」

大人总以为小孩什麽都不知道,殊不知,小孩把大人的喜怒哀乐,全看在了眼里。

「另外……乔乔快要当姊姊啦!当姊姊的人,不会疼的!要保护弟弟或妹妹才行!」

「乔乔喜欢弟弟或妹妹吗?」我以为乔乔会怕新出生的孩子,转移走父母对她的ai。

「喜欢!乔乔的弟弟或妹妹,能代替乔乔陪伴爸爸妈妈。乔乔如果不在了,爸爸妈妈也不会哭,会b现在更开心!」乔乔深怕我不理解她的意思,两手画出一个大大大大的圆,「会这麽、这麽开心!」

很想跟乔乔说,乔乔的存在,任何人皆无法取代,包括姜月肚子里的宝宝。

但,这个宝宝除了是赵元宾强添给姜月活下来的牵挂,也是维持乔乔不崩溃的支柱。

乔乔相信,她离开後,妈妈可以不再哭,爸爸可以松口气,他们会与新生的宝宝,过着幸福快乐、开开心心的生活。

「伯母,乔乔说得对吗?」乔乔的眼里,充满了被认可的渴望。

我没办法否决她,抹灭她的想法。

「对的,乔乔。」

傍晚,姜月过来带乔乔回屋子里吃药。

房间独剩我一人,垂头沉思与姜月和乔乔的对话。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边际用卡片刷开房门,「璟宁!我回来了。」

「哎!终於回来啦,有钓到鱼和螃蟹吗?」听到边际的声音,我挥别忧虑的y霾,起身朝他走去。

「有哦。」边际难得用骄傲的语气,向我炫耀:「我们抓了一大笼的螃蟹,还钓到好几桶鱼!全交给赵元宾去处理,等会能一起吃碳烤活鱼和香辣蟹。」

「这麽厉害啊。」

「其实是赵元宾厉害……」不擅长说谎的边际,马上漏陷。

我却是边际的脑残粉,不顾正主的羞涩,大夸特夸:「胡说八道!若不是你陪着,能抓到这麽多吗?我的边际可是小福星。」

边际腼腆一笑,牵过我的手,把我带回沙发,轻声询问:「你今天有休息好吗?我光和赵元宝一块玩,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起。」

「对不起个p。」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和偶像剧里的柔弱nv主,需要边际细细呵护与陪伴,「我好得很,早上睡得很香,下午有乔乔陪着,也不觉得无聊。算我求你,你别老把对不起挂在嘴边。」

「乔乔有来?」

「嗯。中午姜月看我没出门吃午餐,带着乔乔送沙锅鱼头焖冬粉给我,後来姜月在前厅有事情要处理,我让她留下乔乔给我照顾,半个小时前才离开。」边说,我边指着餐桌上洗好的沙锅作为佐证。

「乔乔的病,姜月和你说过了?」

「说过了。确定是淋巴癌吗?赵元宾有没有和你说其他的?」

摇头,边际叹了一口气。

「姜月和赵元宾真不容易。」我满心愁苦,舍不得大人,更舍不得小孩。「姜月一开始过来,既是道谢,又是道歉,说给我们添了麻烦,希望我不要生你的气,以免你夹在我和赵元宾之中左右为难。」

一个是心ai的妻子,一个是曾共度青春岁月的挚友。若真要边际选,绝对会把边际ga0疯。

「我不会生你的气,也知道赵元宾这些年……剩下的朋友,大概不多。这两三天,你多和他一块玩,让他释放点负能量。」如果说姜月是难过,那麽赵元宾是身扛巨大的压力。

「好。」边际亲吻我的额头,隐含无声的感谢。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什麽事?」

「早上十一点,我的老师有打电话给我。」

边际皱眉,等我继续说。

「最近香港z大在招深圳分校的文学导师,老师问我是否有过去教书的意愿。要是有,她能替我引荐。」

「你怎麽想?」

「我不想离开你。」靠着他的x膛,我对他撒娇,「我那麽迟钝,好不容易才意识到自己多麽喜欢你,怎麽会愿意与你分隔两地呢?再说,我们还要造小人呢。」

「什麽叫造小人?」边际对我的形容词感到啼笑皆非。

「就是创造,你与我的小北鼻呀。」垫起脚,在他的耳边轻声诉说,随後咬了他饱满的耳垂。

开了荤的边际,不复先前谦让的模样,直接把我扑倒在沙发上。

「g嘛啦。」他用t重压着我,我yu拒还迎地推着他。「起来!重si了你。」

「不起。」我有好一阵子,没见过这样任x妄为的边际。他吻着我的眉眼鼻唇,一路蔓延至锁骨。被他亲过的地方,又痒又烫,直入我的心口,烙印深刻鲜明的痕迹。

我好喜欢这样的边际。

待他掀开我的衣服,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动作,犹豫询问:「璟宁,你那是拒绝的意思吗?真的吗?」

「老师要我多考虑几天,没有要我在当下给她一个回答,所以我还没给正式的回覆。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这几年要和你一起待在国内;不,严格说起来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边际是演员,日後有很多出国的机会。无论去哪,我都想陪着他。

「你为了我,牺牲那麽多……」

「其实与牺牲无关,我本来就没那麽想当老师,一直在犹豫走这条路对或不对。」

「凡事并无绝对的对错。」

「是啊。前几年,我学到的知识,会留在我的脑海里一辈子。无须旁人的认同与否,只要我问心无愧即可。」

边际把我的衣服拉好,扶着我坐起来。

ga0不懂他在进行什麽样的saoc作,下一秒就被他抱在怀里。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你道谢,可我还是好想向你说一句谢谢。」

下意识的,我想套用前几分钟我和他说「对不起个p」的说话公式,但我马上察觉到,边际为什麽和我说谢谢。

在过去的几年,选择专心攻读博士的我,完全冷落了边际。

对他来说,愿意为了他留下、放弃去香港z大的机会,是我非常大的退让。

卑微太久的边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建信心。

「是我要谢谢你,没有真正放弃我,等了我整整八年。在你受不了,真要和我离婚的时候,愿意因我而妥协,与我参加那荒谬至及的活动。」我是多麽幸福啊,能够拥有这样温柔、包容我的边际。

说起活动,我不等他的回应,倒ch0u一口气。

「怎麽了?」

「今天早上我们忘记拍照给小晨了!」虽然我们离婚yuwang大幅降低,我仍然兢兢业业,不错失任何一次规定传照片的时间,连小晨出差没回讯息,我也没落下。

没想到,会败在今早欢ai过後的疲惫。ai与慾,人之大忌也。

「现在拍不行吗?」

「都要晚上了!」

「她是要确认我们没有分开,又不是要查岗。」边际含笑r0u了我的脑袋。

我瞪了他一眼,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亡羊补牢,总b不补好吧?」拿出手机,边际调成自拍模式,不等我整理满头乱发,直接拍了一张照片。

「哎!你g嘛呢!我头发那麽乱!」

「哪里乱,分明是可ai。」

被ai情蒙蔽双眼的男人真可怕……我不愿与他争辩可ai与否的话题,挣扎起身道:「算了,你把照片传给我,我进去拿手机,转传给小晨。」

「为什麽要你转传,我直接传不就好了?」

「你有小晨的le?」转过头,满是疑惑地问:「你当时不是不愿意加吗?」

「哦对。」边际收起手,窘迫一笑,「我一时没意识到,想说直接传给小晨,你也不用多跑一趟。」

「大傻瓜。」叨念了一句,走进卧室拿被我置放多时的手机。

打开通讯软t,接收边际传给我的照片。仔细一看,我y生生被边际的颜值b下去,丑到不忍直视。

天公伯啊!为什麽会差那麽多!

「璟宁,传好了没?赵元宾叫我们出去吃烧烤!」外头的边际对我喊道。

「马上来了!」匆匆忙忙地转传照片後,我在底下打了几句解释的话。

不等小晨的回应,再次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跑出去与边际会合。

边际已穿戴整齐,见我衣衫不整,无可奈何的替我整理仪容,「怎麽不把衣服穿好?」

「你弄乱的,当然是要你收拾。」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把我的衣服掀开,怎麽好意思说我没把衣服穿好呢?

「是是是,是我的错。」

我用鼻孔出气,算是饶过边际。

「赶快走,别让他们等太久。」看着磨磨蹭蹭的边际,我不耐烦地催促。边际听了我的话,勉强收手,带我走至外侧的海滩。

海滩上有不少的客人坐在凉席上,看着员工们烤鱼。我巡视四周,终於在角落发现对我们挥手的赵元宾,左侧站着忙了一整天的姜月。

「乔乔呢?」走到他们面前,我问。

「她吃完药就会先休息。」赵元宾解释完,拿了一只烤鱼给我,「嫂子快嚐嚐我拿手烤鱼的绝活,无论谁吃,谁都会夸赞!」

接过烤鱼,我笑着道谢。

刚咬下一口鱼r0u,周遭却猛然炸起了绚烂的花火,一束一束,点缀在天空上。

赵元宾拿着不知从哪变来的麦克风,朝着大家说:「欢迎大家来到海宾花火晚会!今晚我们不嗨不归!吃饱喝足,享受热情如火的夏日假期!」

看着七彩的烟火,我忘记吃鱼,却记得紧紧牵着心ai的边际。

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将此时此刻,牢牢记住,变成永恒。

海宾花火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吃完鱼r0u和各类海鲜,众人围在一起跳舞喝酒,进行各种团康活动。

我们孤僻惯了,不适应与陌生人欢快相处,於是退到外缘,与姜月一同看着赵元宾自然嗨的在中央控场,炒热气氛。我是真佩服赵元宾,无论内心快乐与否,他总能靠着意志力,带给别人快乐。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边际问姜月。

姜月坐在木椅上,似笑非笑地点头,隐含对丈夫的心疼,「公婆走得早,留下老旧的民宿和年老的员工们。游客一年b一年减少,急得刚接手的他到处寻访经营专家,询问该如何改善营运。他们说至少要把旅客的居住空间打理得乾净,再配合一系列的活动,才能有翻转的余地。他下定决心要改变,媒t们继续把话题挖出来聊,聊到底是谁在一群男演员中出线。

王新然和边际是主要怀疑对象,娱乐版头条便是刊登他们先前拍摄的照片,且将作品依序列举,做出一个各方面的综合pk大战……我的老天,都西元几年了,怎麽还在玩这种老梗的对b啊?

「边际说要去开会,是b赢了吗?」

「b什麽?」

「pk啊,是不是pk赢王新然,才能去演戏啊?」

「妈,边际的确是去拍这部戏,但与pk没有任何关系。边际是靠演技才--」

「那就是pk啊!他赢了嘛!」

这麽说也是。我瞬间放弃矫正我妈的说法,什麽都顺着老人家,人生会b较清静一点。

「边际什麽时候出门的?」目前是十点二十四分,我大约睡了十二个小时,jg力充沛。

「半个小时前吧,坐你爸的顺风车去。」

「爸去哪?」

「去打高尔夫球,说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妈妈收拾好报纸,抬头对我说:「我等会也要出门。你舅舅一家难得北上,我要带他们去各个地方逛逛。」

「好哦。」

「你去不去?你有一阵子没见到你舅舅他们了吧?」

「拜托放过我!」我最怕跟亲戚出门,总有回答不完的失礼问题,「我不想被个人资料大盘点,你去盘点表弟和表妹的就行了,谢谢。」

用脚底板都猜得出他们会问什麽。

倘若有一百次问话的扣打,大概有九十九次问小孩,剩下的一次问工作。

「不去就算了,免得你去一趟回来要和大家发脾气。」

知我者莫若母,太了解我的个x。

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妈妈说:「时间差不多,我要去梳妆打扮。你今天自己过吧,看要做些什麽。」

要做什麽啊?大家都不在家,继续待在这儿也没什麽意思。

「我等会跟你一块出门吧,随意走走晃晃。」

说是要随意走走晃晃,真与我妈出了门,我直接往和边际的家迈进。

这次在娘家与南部先後各待了四天,整整八天加上昨晚,中途只回去过一次,还是匆匆忙忙地收拾要出去旅游的行李……都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生灰尘和长蜘蛛网。

搭公车返家的途中,接到小晨传来的讯息:「璟宁!你们在第六个和第七个地点拍摄的照片,通过喽!等满三十天,再与你公布第八个地点。另外,你们第五个地点还没去吧?若去了要赶快传照片给我,没去也要抓紧时间哦!」

第五个地点要求我们去第一次争吵之处。

不是我要吐槽,这设计根本有毛病。前後几点都是甜甜蜜蜜,这个是一刀见血--首次争执是在他妈住进养老院,我俩於某个礼拜天前去探望。探望的过程是一言难尽,结束返家,边际的心情不好,我开口劝一劝他,发现他不领情,反倒觉得委屈,和他发起了火,在公车上恶言相向。

虽不记得当初说了些什麽,但心里清楚,我讲一大堆不得t的话。

至於先前没讲的第七个地点为何能这麽早完成,纯靠我和边际瞎蒙猜对。

边际与我重新求婚的那晚,我们并未在教堂待很长的时间。依偎片刻,便准备离开。

走到教堂门口,他说要拍照,能留个纪念。

上升到留纪念的等级,我虽怀疑他的拍照技术,仍然任他拿出手机,拍符合他审美的直男丑照。

我的老天爷,每个男朋友和老公,只要是直男和非专业人才,拍照技术真的有待加强。怎麽可以每次拍照,都节录另一半最丑的模样呢!?算了……这越想越气,气坏了身t,他还改不过来。

等他照完相,满足内心的小愿望,我们徒步返回。抵达民宿时已经很晚了,洗好澡准备入睡前,小晨公布第七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地点--举办婚礼的教堂。

从未举办过一次婚礼的我们,看到这个讯息,双双决定要把那张丑照传给小晨。

一般来讲,小晨不太会纠结我们拍摄的照片。不过边际实在拍得太经典,完全没有对焦,人糊得跟威尼斯水怪一样。她收到後,委婉表示她会与同事们讨论,是否要审核通过。

真是难为婚配事务所的员工了。

「边太太?你回来啦!」刚下公车,邻居太太一见到我,便和我打招呼。

「对,回来了!」表面上是满脸笑意地回答,实际我非常畏惧与太太们交际,想要快点跑回家。

「你们家的电话一直响呢,赶紧去接吧,说不定有什麽紧急的事。」

「咦?好的,谢谢你!」原以为邻居太太会多和我闲聊几句,没想到她会说家里的电话响。

室内电话是我公婆在世时装的,待婆婆住进养老院後,头一年有响过几回要找婆婆,後来婆婆的亲友得知她不在家,就很少打来。邻居太太说电话「一直响」,让我吓得眼皮直跳,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进门,电话又响了一次,我接起听筒放到耳边,听到对方急切道:「喂、喂?请问是文静芳nv士的家属吗?」

文静芳是婆婆的名字。

「是,我是她媳妇。」

「哎!你们怎麽都不接电话啊!都打了好几通--」

「请问你是?」不愿意听她唠叨,我打断她的话。

「我是环山养老院,负责照顾文nv士的看护。今早你婆婆看了报纸,不知怎麽着,竟在房间厕所里自杀。」

「自杀?!」我惊呼一声,心脏都要跳出x口,「现在人还好吗?怎麽自杀的?」

「人救回来了,不过仍陷入昏迷。她带着平时我们切水果的刀子走进厕所,往手腕上割,血喷得到处都是。我当时在门外,听见声音就闯进去。好在她没锁门,抢救即时,没耗费半点时间。」

靠着身後的柜子,恍恍惚惚,「怎麽会突然这样?」

「不是突然,先前就有好几次徵兆。平日我们都尽量避免刺激她,这次她光看个报纸的娱乐版,就激动成这样,我们全都0不着头绪。」看护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要是你们有空,过来看看吧。亲人间的相伴,b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陪伴还好得多。」

「是,是该去探望。请问我婆婆现在在哪里?」

「在环山医院的701病房。」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接着,我匆匆挂上电话,抓起刚放下的随身包包,再度出门。

本想着紧要关头,不必省钱,直接招一台计程车赶过去b较快。但我们住得偏僻,没有计程车经过,叫车过来也要耗费不少时间……走到邻居家门前,按下门铃。

「边太太,怎麽了?」邻居太太开门,疑惑询问。

「我婆婆今天早上送了医院,目前昏迷。我赶着过去,但--」

「你想要借车是吗?」

我点头,连忙说是。

「我们直接载你过去吧。你心里着急,再开不熟悉的车,怕会出事。」说完,她不等我的推拒,直接朝里头大喊:「林老头!赶紧带着车钥匙出来!」

「怎麽啦?拿车钥匙做什麽?」

邻居太太对她先生做简单的解释,解释完又问我:「你婆婆现在在哪个医院?」

「环山医院。」

「那行,开车过去大约四十分钟。」

「你们真要载我过去?」

「当然!紧急时刻,怎麽能袖手旁观?」与邻居太太对话的同时,邻居先生已把车子开出来,要我们上车。

上路後,邻居太太才细问婆婆为何会昏迷。

他们尽心尽力地帮助我,我於情於理都不好隐瞒,便将从看护那得知的消息转述给他们听。

原本我很担心说实话会吓到他们,结果他们除了神se略微怪异,情绪倒是很平静。

「算一算,是第三次了吧?」坐在副驾驶座的邻居太太,皱眉对着丈夫询问。

「嗯,第三次了。」

「什麽第三次?」看来他们b起我这媳妇知道得还要多。

「你婆婆已经自杀三次了。」

我微微张大眼眸,不敢置信,「第三次了?怎麽可能。」

「过程我们不清楚,依稀记得发生的时间。第一次好像是边际大学毕业,和家里的两老说要去剧场演戏。他妈不太能接受,当晚在浴室里割腕自杀,送医勉强救回一条命。边际因此听了她的话,回来备考。第二次是老边过世吗?林老头,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是老边过世隔两天的深夜,我们听见他们母子吵架得很大声。约莫过了半小时吧,救护车来了,把老边太太抬进车……」邻居先生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透过後照镜看了我一眼:「我以为老边太太到养老院,心思会b较开阔,没想到又再犯了。」

「再犯?」我听到这,已是吓得微微颤抖。

可潘朵拉的盒子一打开,再怎麽残忍的故事都得听完。

「这是我们私下的猜测。」

「什麽猜测?」

「老边太太每次自杀,身边总有人陪着。似乎是想拿命赌,被抢救回来,算是赌赢了。她能以此威胁边际,按照她的话来走。赌输了,边际也能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好险我早餐没吃任何东西,要不然邻居太太的分析,会让我恶心到吐。

「抱歉,我们不是故意要嚼舌根,就是觉得奇怪。」

「是挺奇怪的没错。」

看护说婆婆拿着水果刀,跑到厕所里割手腕时,她人在外面,门也没锁,抢救得很即时。

这话听起来,怎麽样都不像婆婆一心求si,反倒像b着别人为她抢救。

为什麽要这麽做?难道真如邻居夫妇所说,为了威胁边际,让他受她摆布吗?

「医院到了。」邻居先生将车子开到医院门口,转过头问:「我们在底下等你?」

「不用、不用,我等会打电话给边际,要他来接我就好。谢谢你们,愿意这样帮我。」让他们载我来一趟,已是很不好意思。再让他们乾等,我会更不知所措。

「那你万事小心,别太着急了。」邻居太太温声说道。

「好的,再次谢谢你们。」

得到我再三的感谢,邻居夫妇开车离开。

目送他们直至看不见车影,我才转身走进医院里头,搭乘电梯到七楼。婆婆居住的病房,在电梯的不远处,我待在门前思索片刻,仍是心烦意乱。

「是谁?」不似婆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接着一名中年妇nv过来开门,见到我便问:「是文nv士的媳妇吗?」

「是。」

「你来得正好,她十五分钟前清醒,医生过来看过了,说没问题。」中年妇nv应该是与我通电话的看护。不管主因为何,婆婆无恙即是万幸。「我养老院那还有事情,你帮我看着文nv士吧。」

我想婆婆宁愿让看护陪,也不想要我的陪伴。

看护把门敞开,说:「赶紧进来,文nv士自醒过来以後,不说话不吭声,像是没了魂。你好好哄着她,要她别再想不开。唉,人活到这个岁数,怎麽非得寻si寻活呢?」

闻言,我缓缓走进病房。

婆婆半卧,上半身靠着枕头。原是看着窗,後听到了声响,扭头看向我。

「婆婆。」被她那双眼睛盯上,我本就不太舒服,顿时更呼x1困难。

以为要哄一阵子,才能让她开口。结果不靠吹灰之力,婆婆即对着我说:「怎麽是你?阿际呢。」

「边际在开会。」

「嗤。」婆婆转移了眼神,冷嘲热讽:「他那没出息的个x,竟还有会能开?天大的笑话。」

就算多不乐意听她这样批评边际,这个时候,我也忍了。

倒是看护偷偷观察我们,见苗头不对,默默收拾东西,快速离开。

剩下两人的病房,气氛更加尴尬。我说不出任何话,她也不屑与我攀谈,就这麽安安静静过了半小时。

「……我问你一件事。」

「什麽?」听这语气,我除了呼x1困难外,又多了心悸。

「边际还要在演艺圈混多久?当个戏子,当了十年也够了吧。」

「不是戏子,是演员。边际喜欢演戏,只要有戏能演,他会演一辈子。」

「一辈子?」

明知不该激怒她,我却不由自主地替边际辩解。

「边际是追逐他的梦想,我认为没有错。」

「你只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论边际是否有没有错。我是他的母亲,说他错了,就是错了。」

这就是为何,我会不喜欢婆婆。她从来没把我当作一家人,甚至想要用她的母权,威胁强迫边际。

「无论您,同意不同意,接受不接受,我是他的妻子。」

「快不是了。」

微微眯眼,我不太明白她这是什麽意思。

「哪怕我只是个外人,可边际没做错的事,连您都不能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发臭。」

婆婆瞪着我,b0然大怒:「我生养他长到那麽大!怎麽连说他几句都不行?!难道,他除了把我关到养老院,还能把我关到监狱?」

「养老院是您自己提说要住的。」

「若非他不听我的劝,y要娶你,我会住进来?我是他的母亲,他一点也不孝顺!没有一件事,如我所愿!」指着我,婆婆开始数落:「你嫁进边家,八年无所出,换做我那年代,早就被休了!你怎麽有脸继续赖着?阿际再怎麽无用,也是我文静芳的儿子。你别耽误我的儿子,赶紧滚吧!」

同样似曾相识的话,我从我爸的嘴里,听他对边际说过。爸爸要边际别碰他的nv儿,也就是我。

当时我很伤心愤怒,觉得爸爸欺负边际。是欺负没错,但他们背後有我不知道的矛盾,等真相大白,我倒对爸妈感到无b愧疚。

转换到我与婆婆身上,自认我没对她犯下任何罪过,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这麽讨厌我。

难道真是我冲喜失败,让公公过世,婆婆才这麽愤怒的吗?

「抱歉,我滚不了。就算你大吵大闹,甚至要自杀,我都不会听你的话滚蛋。」

既然当不成好媳妇,索x就别当了。

闹了这些年,好话坏话全数说尽,哪还有什麽情分存在?

不过想到夹在我们中间的边际,我又感到心疼得无以复加。

解决了我爸妈,再换婆婆上阵反对,我们这对夫妻,真称得上是苦命鸳鸯啊。

一路走来,我与边际承受不少非议。

双方父母没一个赞成,总是用尽各种说词,试图将我们分开。

「你这样对待长辈,就不怕因果循环,日後得到报应吗?」婆婆的情绪彻底失控,睚眦yu裂地伸出她两只手想抓住我。我微微闪过,不想她碰触到我的身t。

「报应?」说起这个,我感到无b可笑。

倘若有因果循环,那婆婆今日所受的「苦楚」,应是她当日作恶得来的果。

「我不是犯错的人,不怕得到报应。」

「你的意思是,我才是犯错的人?」

抿起嘴,我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边际是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他,他怎麽能不听我的话?」

「他是你儿子,敬你孝你,不代表他是你的傀儡,你也不是c纵他的木偶师。」子nv的确是要孝顺,可孝顺的前提是不该抹灭人x和自主意识。如果人的一生都要受到父母的摆布,那活着有什麽意思?

我不喜欢婆婆动不动用x命做威胁的筹码,这样太过轻贱自己,也太折磨边际。

婆婆粗喘着大气,像恨毒了我,「戏子无用,你也无用……两个无用之人配在一起,能有什麽用处?你若自认是边际的妻子,就该劝劝他,赶紧走上正道,做一点正事!」

「我不知道为何您的心中,存有那麽多偏见,甚至不听旁人的劝,始终固执己见。但什麽是走上正道和做正事?行行出状元,各有各的梦想与坚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人,是有分三教九流。」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猛然听到这句「三教九流」,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三四百年前。

封建的思想和心中的歧视,让我无法与婆婆g0u通。

「戏子,是任人把玩的最末流!」见我没有反驳,婆婆恐怕觉得她辩胜了我。

在某个程度上,她的确赢了。

叹了口气,我盯着骨瘦如柴的她,心生怜悯。

「随您怎麽说吧。」多说无益,再讲下去也没意思。

婆婆真秉持这句话,畅所yu言:「你该劝劝阿际,找一份好工作来做,最好是公务人员。再来你主动与他离婚,我便不与你追究,这几年你如何耽误他。孩子,早点悔悟吧,多听长辈的话错不了。」

悔悟你妹。再听她胡说八道,我怕会白眼翻到後脑勺,再也翻不回来。

正想反问她「你有什麽毛病」,随即意识到她还真有,有神经病和职业歧视癌末期。

「你若不听我的话,今後也不用来了!」婆婆不喜欢我顶嘴,更讨厌我把她当空气。我沉默没几分钟,她气呼呼地说:「我看你是母胎带下来的劣根x,才会如此不受教!可恶至极--」

「您骂我就好,别扯什麽母胎,我爸妈没做错任何事。」当然我也没有……好啦,y要算的话,我是没做到侍奉孝敬公婆的责任与义务。

不过,倘若有任何卫道人士出面指责我,我应该会请他待在有我和婆婆的空间,时间不用长,半小时即可。这半小时,他会见识到我婆婆的神逻辑和叨念的威力。

「你!你还敢顶嘴!」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

仔细分析,她骂人的词汇颇为贫瘠。

「不知感恩的蠢货!我要你主动提离婚,是为了你好!到时阿际听我的话,要和你和离,你一个大龄失婚妇nv的脸面要往哪里摆?你父母绝对以你为耻!」

才三十三岁的我,被强行按上「大龄失婚妇nv」的名头,完全无语凝噎。

说实话,我是个抖,被骂太久了,竟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而能苦中作乐、乐在其中,想听她还能骂些什麽。

「先不说边际是否会听你的话,光我爸妈就不会如你所说的以我为耻。」

一个月以前,我也许会认同「爸妈以离婚的我为耻」这说法。

然而,经过各种事件,我逐渐发现、t会爸妈对我深切的疼ai,他们绝对不允许我受到旁人无端的责骂,更不可能因我感到耻辱。

「阿际已经答应我了,他会与你离婚。」

听她继续胡言乱语,我彻底没了耐心,想要看护回来照顾她,好让我出去外面透透气。

尚未起身,我见她不断用绑绷带的手,上下0自己的口袋,嘴里念念有词:「不见了……怎麽可能?手机呢……里头有证据!我要给你看证据……」

什麽证据不证据,光是看她疯疯癫癫的模样,就感到心累。

「无论如何,儿子听母亲的话是天经地义。没有证据,你也得信我!」

「天经地义?」我突然想到,前几个月有一本书很红,叫《情绪勒索》。真想现在用手机下单,买来给婆婆看,陶冶x灵外,顺道自省这几年她对边际的行为,简直b勒索还来得严重。

这是抢劫的等级吧?

该称她为情绪抢劫犯吗?

「你能不能放过他,他真的很累。」b起婆婆,我爸妈是小巫见大巫,太弱了点。

「你才要放过阿际!他是被你耽误了人生,不然早就儿nv双全。不会像现在,什麽都没有。」抢劫犯依旧鬼打墙,用她那双宛如骷髅一般的空洞眼眸,紧盯着我。「他会答应我的,无论如何……他会答应我。」

我双手握拳,内心有gu难以呼是的气焰,要把我燃烧殆尽。

「无论如何,他都会答应你?你又想拿什麽去威胁他?想用你这条命吗!?」

综合我在邻居车上得知的消息,我好心疼一直被威胁,受她摆布的边际。

「你到底知不知道,就你这种行为,已经让他压力很大了!」

「他让我脸上无光,我让他压力大又怎麽了?我为了他,受尽了--」

「不要再说你受尽多少委屈!」我的确不清楚公公有无苛责婆婆,可b起婆婆口口声声喊的「委屈」,我更认为她只是在借题发挥,想让自己的行为更加名正言顺。

「不受教……真不受教!一点都没有规矩。」

「你一次次利用自杀来要胁,只会显得自己的生命过於廉价。」

活到六十多岁的婆婆,不如活六岁的乔乔。乔乔用尽各种方法,延续自己如风中残烛的命;而婆婆则把一切当作儿戏,反覆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再廉价,我也是阿际的母亲。我si了,他得愧疚一辈子。」

「他不会愧疚一辈子。」

再待在这,怕我没达到劝导的效果,会被气得先行暴毙。

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苍老且偏执的妇人,吐露对她来讲,极度残忍的话:「你si了,我们会替你收屍、入殓和办理後事。边际或许在一开始,会有点难过。但我会好好陪伴他,走出你带给他的y霾。」

「你想让边际扛弑母的罪?我si了,他责无旁贷!」

「怎麽会是我让他扛呢?是你让他扛莫须有的罪。」

说完这句话,我不等她的回覆,直接拿起包包,转身离开。

理所应当的是,她在我的身後,崩溃地咒骂着。

听她骂人的气势如此磅礡,气如此足够,我想她除了喜欢当自杀抢劫犯外,其余的身t必然健康,肺活量才能如此的好。

正要拉开房门,门被外侧推入。

赶来的边际看见我,眉头瞬间皱起,低声问:「还好吗?」

不知道他这句话是问我还是问他妈。

我是挺好的,就是有点--不,是很生气。至於他妈,叫得这麽大声,哪像是不好的样子?

「嗯,气很足。」略带反讽地回答。

边际呼出一口气,牵过我的手,「你在外头等我一下,我和她说说话。」

摇头,不愿意他和他妈进行无意义的交谈。

「放任她这样,今晚看护都别睡了。等看护受不了向上级申报,她可能会被养老院请出来。到时我们还要替她找新的一间,找不找得到不说,她得跟我们住一阵子……你想这样吗?」

找什麽新的养老院,找疯人病院送进去就好了。

可惜我心中的os没办法说给边际听,这太大逆不道。

「不想。」在边际面前,多少要维持善解人意的人设。

「那你在外头等我,我来安抚她。」

垂下头,我的心里混乱,「……她今天光是看你被刊登在报纸娱乐版,就拿刀子割自己。你说,你如何能够安抚她?不达到她的要求,她不会罢休。」

而她的要求,是要我们离婚。

「如何劝她、安抚她,是我的本事。」边际拉着我出门,要我在走廊的椅子上坐好。

坐在椅子,摊着上半身,我拿出被我冷落多时的手机。一打开萤幕,各种讯息宛如蓬b0的泉水涌现。

至少有四十通的未接来电,边际分二十通,我爸妈分十九通,再一通是老师打来的电话。

老师因我没接她的电话,传了简讯给我,简单二要地问:「璟宁,决定好了没?」

决定好了是没错,可要我直接拒绝老师,我抖卑微的灵魂有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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