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再遇(3)

「──易廷，你是叫冯易廷吗？」

画面闭合後，一道音调中等的男x嗓音传进耳中。

冯易廷试着睁开眼，只见周围似乎还是那个积水的地下室，然而所有物t都变化成为单se交叠的线条，由白和淡粉se的线条建构出立t感，没有明暗的分别。

他能看见积水流动的波纹以线条向外扩散，整个视野以晕着柔和白光的浅灰se块填满、架构起来。

他看向自己的身t──变换跳动的线条描绘出他所有细微的动作，身t没有重量，连同站在水中时、由水中阻力所带来的迟滞感都不复存在。

这种前所未见的情况冲击了他的思维，他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叫冯易廷，是不是？」

方才听见的男声再度传来，他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站在他身後、以线条g勒出的身影，显然是和他同在地下室的鬼魂。他迅速组织出语言：「我是冯易廷，现在是什麽情况？我在哪里？这正常吗？」

「我不知道你能待在这里多久，请你听我说。」鬼魂语气急切，冯易廷勉强制止住自己的十万个为什麽，向鬼魂点点头。

「我需要你的帮助。」鬼魂向前跨了一步，他隐约感觉到脚边传递过来的水波。

「我没有任何生前的记忆，只知道有一件事很重要，可能只有你能帮我。」

鬼魂抓住冯易廷的手臂，仰头望着他，空洞的眼中盈满迫切。

「请找到我的屍t，然後销毁它。拜托了，一定要彻底销毁。」

冯易廷有些混乱：「等等，你说清楚一点，没头没脑的我怎麽找？」

完成鬼魂的遗愿是通灵者的职务，但面前鬼魂的屍t有可能在全境的任何地方，没有任何线索的话，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我不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三年了，但是想不起来任何事，拜托你，就算只剩骨头也必须烧掉，绝不能留在世上」

浅灰se的世界逐渐变得黯淡，建构出物t的线条也缓缓失去了颜se，就连鬼魂的声音也愈来愈模糊。

冯易廷无法回话，视野的边界迅速缩减，整个空间都摇晃了起来。

世界归於虚无之前，鬼魂的话语彷佛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只能拜托你了，请你帮助我。」

＊＊＊

腰际某个发烫的物品将冯易廷从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唤醒，他意识模糊地伸手进外套口袋、将烫得吓人的手机捞出来，因打开手电筒而常亮的手机电量已经有些危险，他照亮周围才发觉自己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头竟然是枕在鬼魂的腿上。

他撑起身子坐起，鬼魂没有半点动静，看似是睡着了。

方才不知是否该称为梦境的灰白世界中，鬼魂迫切的请求还历历在目。他推了推鬼魂的肩膀，对方静悄悄地睁开眼睛，目光仍然是无b空洞。

「我们该走了。」鬼魂闻声抬头看向冯易廷，半晌後虚浮地站起身，依旧是轻飘飘地走在前头。

随着楼层往上，冯易廷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他楞地停下脚步查看，来自陶家姊弟的未接来电竟有一百多通，而手机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他们竟然在地下室待了两个小时。

冯易廷加快脚步回到三楼，刚踏出楼梯间便听见陶律姜的惊叫：「天啊，他出来了！」

陶家姊弟和夏澄凝都凑了过来，见他满身狼狈，陶律司脸上写满了担心：「你怎麽一个人下去y气那麽重的地方？电话也打不通。还有你这是怎麽啦？你在下面游泳吗？」

冯易廷还没回答，陶律姜先是「咦」了一声：「可是律司，我现在感觉不到里面的y气了。」

陶律司经她一提醒才发现，方才始终笼罩在浓重黑雾中的楼梯间，现在却空无一物，只有楼道末端闪烁的灯光照出了里头的脏乱。

「嗯？那个鬼魂呢？」冯易廷没有留意，原本和他一起行动的鬼魂已经不知去向，他回头往楼梯间望了眼，也没有发现鬼魂的踪影。

「易廷，你刚才都和那麽y的鬼待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