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说着顿了顿道：“一般来拿货的都是早上，像你们这样中午来的不多，刚我正算账呢，有些着急，态度不好，你们别过意啊，对了，你们是拿牛仔裤还是健美裤，这两样都是快货好卖的很，拿了就是赚的。”
张小茹道：“我们想拿健美裤，你这儿多少钱批发？”
那女人的目光在晓月跟张小茹身上转了转，琢磨这俩真是来拿货的？大的瞧着也就二十多岁，说句话都脸红，小的这个一看就是学生，这俩人怎看都不像是做买卖的。
就算是，估摸也是生瓜蛋子，掂量着是不是要个高价儿趁机赚一笔。
晓月见她神色便知想的什么，开口道：“你这有没有踩脚的，要是有我们拿货，要是没有我们就去别的档口看看。”
晓月一句话，那个女人一愣，心道，这小丫头真有点儿门道，健美裤是快货不假，可前面批的都是平脚裤，这种踩脚的式样是最近南边的新货，自己也是打着唬拿了两包，今儿刚到，还没拆包呢，这丫头就点名要，难道真是来拿货的？
正纳闷呢，忽听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喊了一句：“苏晓月，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声喊不仅老板娘愣了，晓月也颇为意外，莫非自己的名字已经街知巷闻了，怎么到哪儿都有人知道呢，还是说赶上同名同姓的了。
转头看过去，不是同名同姓，的确是熟人，应该也不算熟，就是上午在书店里那两个一中的学生之一，走过来这个正是买自己随身听的那个皮肤黑的男生，他手里还拿着自己卖给他的随身听呢。
好歹算是主顾，晓月伸手打了个招呼：“你不是在书店看书呢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男生指了指旁边批发裤子的档口：“我爸妈在这儿做生意，我过来帮……”
男生话没说完，就被老板娘打断：“他呀就是去书店看书的，路过偶尔这儿上来看看的，平时就知道看书学习，你原来是磊磊的同学啊，瞧这事儿闹得，怎么没穿一中的校服呢，要不然刚你一过来就知道了。”
一中是市里的金字招牌，只要穿着一中的校服人家都知道是好学生，不由自主就会高看一眼，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更是荣耀，所以即便放假的时候，一中的学生也大多喜欢穿校服出门，像叶小帅哥那样低调的并不多见，更何况，那也不能算低调，他身上那身衣裳就算不识货的也能看出好来，一个初中生，穿这么样的高档货出来，非富即贵，优越已经与生俱来，根本没必要再用一中的校服加以体现。
而且，晓月也很理解老板娘打断儿子的话的心态，这时候，个体户可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哪怕挣钱也没用，老百姓还保留着固有观念，觉得个体户做小买卖不是个正经工作，从心里有些看不起。
这种固有观念下，就连个体户自己都觉得不是那么光彩，家里有个在一中重点班上学的儿子，自然不想让人知道家里是干个体的，儿子是她们两口子的希望，他们这么累死累活的干买卖，可不是想让儿子将来继承这个，他们盼着儿子将来有份正式体面的工作，也不想因为自己两口子是个体户，让儿子在学校里被同学瞧不起，所以总是嘱咐儿子别来档口，儿子倒也听话，轻易也不来档口，今儿是去买随身听的，临出门的时候自己嘱咐了一句，要是钱不够就往档口来拿，不想竟遇上了同学。
怕儿子被同学瞧不起，老板娘心里一慌说话才有些颠三倒四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女，根本没想过自己。
晓月毕竟活了四十多年，这点儿人情世故还是知道的，遂道：“我不是一中的学生，我是七中的。”
老板娘一听是七中的，脸色立马就和缓下来，整个人都仿佛放松了许多：“原来你是七中的啊，怪道没穿校服呢。”不对啊，既然不是一个学校的，儿子怎么会认识七中的女生。
老板娘疑惑的看了儿子一眼，见儿子目光盯着这个女生，脸上都是笑，忽想起上次开家长会，一中的教务主任三令五申说这年纪的孩子们正处在青春期，容易冲动早恋，让家长们要格外主意，一旦发现有苗头，就要立刻掐灭，不能任其发展，若置之不理，不禁会耽误学习还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老板娘想起教务主任的话，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晓月，这丫头虽说打扮的挺朴素，可长得不差，圆脸大眼，皮肤白皙，一说话还有两个笑窝，正是这年纪男生最喜欢的那种可爱型。
一想到儿子可能喜欢，立马拉起了警报，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沉了下来：“既然不是一个学校的，磊磊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女同学？”语气已经没了刚才的柔和，硬邦邦的，颇有些质问的味道。
男生大概了解他妈的心思，皱了皱眉：“妈，她是七中的苏晓月，这次一模，市里唯一一个满分卷的女生，我们数学老师提过好几回了，谁不知道啊，不过，之前的确没见过，刚在书店买了她的随身听，才知道她就是苏晓月本人。”
大约老板娘是知道这件事的，只不过刚没把那个考数学满分的苏晓月跟眼前这个女生联系在一起，这会儿知道是一个人，虽说，儿子在一中重点班，比晓月这个七中的光彩多了，但儿子的一模数学可没考满分，最后两道大题，都没做对，整个一中初三年级，也不过才十一个得满分的，事实证明，即便人家是七中的，成绩也不比一中尖子生差，还是女生。
所有家长都喜欢好学生，成绩越优秀，家长越喜欢，一想起这个女生就是那个数学考了满分的，老板娘的脸色立马阴转晴了，挂上一个颇亲切的笑：“哎呦，你就是那个苏晓月同学啊，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们数学老师说了，这次一模数学卷难度太大，最后两道题严重超纲，他们一中重点班也是大部分同学都不会，你竟然考了满分，真是厉害呢。”
晓月有点儿受不了老板娘的热情夸奖，貌似这里不是学校的颁奖台吧，这里是批发市场，自己也不是因为满分领奖的学生，而是来拿货的顾客，老板娘一个劲儿夸自己的成绩做什么。
好在，男生开口问了一句：“苏晓月，你来这儿不会是拿货吧？”
一句话提醒了老板娘，这才想起这俩人是来拿货的，看了晓月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跟张小茹道：“这都快大考了，你外甥女成绩这么好，应该好好在家好好复习，怎么还带着她来拿货啊，真是的。”那神情比语气还可惜，就差直接数落张小茹这当姨的不靠谱了。
张小茹摸了摸鼻子，心说，自己冤不冤啊，明明是这丫头出的主意，还非要跟来的好吗，怎么就成自己的过错了，不过，既然是认识的，拿货应该便宜一些吧。
想到此，忙道：“是，是，这不是看她在家复习的太累吗，正好我出来拿货，就让她跟来散散脑子，也不能总闷着头学习不是，老师不也说了，得劳逸结合，说到成绩好，跟您家儿子可没法比，人家儿子是一中的吧。”
老板娘立马道：“一中重点班，重点班的学生都是照着成绩挑出来的，可难进呢。”语气明显很骄傲。
张小茹点头：“一中的那可都是重点大学的苗子，将来一准儿有出息，您这以后擎等着享儿子的福吧。”
老板娘心里美极了，嘴里却道：“哎，也不盼着享他的福，只要他将来能考上个大学，出来找份好工作就行。”
张小茹：“这肯定的，一中的学生哪有孬的，大姐，您看我们拿这健美裤能便宜点儿不？”
老板娘显然很高兴：“这话说的，都是自己人，还能贵了不成。”说着伸出手比了数，压低声音道：“你们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这健美裤如今最好卖，外头商场可是都卖五十八一条呢，我这儿给别人批发价儿是十八，给你们十六，这可跟我打货的价儿差不多了。”
张小茹被这价惊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晓月忙道：“那我们要踩脚的那种，要一百条。”
家长都喜欢好学生
待晓月跟张小茹下了楼，老板娘才拉住儿子：“磊磊，这丫头真是那个数学考了满分的苏晓月？你不会糊弄妈妈吧。”
赵磊把手里的随身听塞在他妈手里：“我糊弄您做什么，这不苏晓月的最佳进步奖都在这儿呢，您看上面可印着名儿呢。”
老板娘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不禁道：“还真是，那你说这好不容易得的奖，不仅光彩还能用来学英语练听力，多好啊，她干嘛不留着，非要卖了呢。”
赵磊：“您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是卖了。”
老板娘：“多少钱？这还没拆包呢，估计比商场也便宜不了多少吧。”
赵磊：“早上我去书店的音像厅看了，标价九百八，我的钱不够，本来想过来拿一趟的，正好遇到苏晓月，她说八百，我就直接买了。”
老板娘立马高兴起来：“这丫头真厚道，这可是她得的奖，彩头好，就算要价儿比商场的贵，估摸都不愁卖，倒让咱捡了便宜，有了这个学英语，想必你的英语听力能少扣几分。”
说着顿了顿道：“这丫头也怪不易的，想必家里条件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