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他还和刘彻分享他们刚才遇到司马迁的事,本来他还以为食言而肥真的是讲言而无信会变胖来着,经司马迁一分析才知道原来是那个鲁哀公拿臣子没办法,明知对方是坏蛋也只能拿食言而肥讽刺对方整天出尔反尔。
司马迁,懂得真多!
霍善提问:“您也会遇到这样的臣子吗?”
刘彻笑而不语。
这种人也不是没有,不过现在坟头草都挺高了,他可不会允许有人坐大到自己没法掌控的程度。
一般都是他让别人心里憋得慌,只能绕着弯子讲讲自己的委屈。
既然霍善这么热情地分享自己的读书成果,刘彻便给他讲起了朝臣在他面前时怎么个表现。
比如上次有个叫汲黯的家伙见张汤他们这些年轻人平步青云,一个两个官都比他高,很是郁闷地跑来问他有没有见过农家人堆柴草。
刘彻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奇道:“见过又如何?”
汲黯就说,农家人打柴回来总是把新的柴草堆在上面,将旧的柴草压在下面。您说那旧柴委不委屈?您用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是让后来者居上!
这就是觉得自己这老柴被张汤那些新柴给压了,心里很不服气来着。
霍善听得惊奇不已。
原来后来居上这个词是这么来的!
成语竟在我身边!
霍善明白了,刘彻这皇帝当得绝不是那鲁哀公能比的。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所以只有他们对您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婉讽刺的份!”
和鲁哀公的情况完全相反!
刘彻道:“那是自然。”
光听哀这个谥号,他就从没想过要跟这个鲁哀公比较。
霍善按捺不住满心好奇,追问道:“那您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吗?”
刘彻再次笑而不语。
讽刺的话谁都不爱听,汲黯前几年回老家待了挺久,直至去年刘彻要把控民间盗铸五铢钱的问题才把他拎起来干活,但也是安排他在外头当个太守而已。
想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出入禁中、闲着没事和刘彻聊聊天是没可能的了。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让霍善这么个小孩子知晓。
他还得保持个和蔼好姨公的形象来着。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霍善吃饱喝足,还要送他爹和他舅公出宫。
霍去病哪里能让他送,揉着他脑袋让他跟太子回去歇着。
要是想出宫了也不要忍着,直接与太子他们商量就是了。
到时候让太子派人来知会一声,他马上来宫门接他回家。
霍善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知道了。
事实上他把霍去病的休沐日记得牢牢的,知道霍去病平时都是没空的,所以压根没打算在休沐日前吵着要出宫。
父子俩在殿外说了一会的话,霍善便挥别他爹回去与他太子叔会合。
刘彻秉承着“孩子来都来了不如考考他”的想法,把刘据拎去书房里考校他功课去了。
霍善找过去后也没打扰刘彻两人,而是乖乖坐在一边用眼睛在刘彻书案上看来看去。
刘彻瞧见他眼睛溜溜转,也不给刘据提问了,笑着问霍善:“你相中什么了?相中了朕便送你。”
霍善师徒献上那么多好东西,刘彻对霍善是十分纵容的。哪怕摆在案头的都是他心仪的物件,他也大方地表示霍善看上什么都能拿走。
霍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伸手拿起一块书镇说道:“想要这个!”
这书镇是刘彻看舆图或者帛书拿来压着边角的,纯黄铜浇筑而成,拿起来非常坠手。
刘彻道:“要便拿去吧。你要来做什么?”
霍善道:“敲鱼钩!”
刘据:“……”
他还以为霍善已经忘记了钓鱼的事,敢情他还一直惦记着呢!
刘彻也没想过自己的书镇还来干这事儿,要是被那些读书人知道了还不得痛心疾首。
得知敲鱼钩是怎么回事后,刘彻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太子身上:“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人给你取鱼钩?”
刘据一阵沉默。
是啊,为什么他要让人送缝衣用的针线,而不是直接命人把现成的鱼钩鱼竿送过来?
不得不说,霍善天生有种把人带进沟里去的本领。
霍善听着刘彻的话,也有些恍然。
对哦,世上还有现成的鱼竿鱼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