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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星欣脸上现出一个淡淡的笑,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又抬手捋了捋。

“我可以问吗?”她轻快地说,“看起来你一直不知情,所以说你当时和那个人也失去联系了吗?那个叫……”

不要说。蓝焉在心里默念。

那个名字已经许多年没再听过。没有人会对他提,他自己也不会讲。好像一个被魔法封存的咒语,只要藏起来,就不是定时炸弹,也就失去了威力。

不要说。

“……那个叫倪诤的人。”林星欣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浅蓝色的天空不知为何有些发灰,蓝焉在晃神的一刹,脑海中忽然奇怪地响起林星欣曾在早自习重复哼唱的那几段歌词,where have i been now?is this where i&039; gog to?

他想他们都没有答案。

真正的牢狱

十六岁之前,蓝焉觉得自己有着两个独立的个体,一个叫伤痕,一个叫希望。希望出现的时候伤痕在背后,伤痕出现的时候希望在背后,相互扶持着走过很多个春夏秋冬。

沉默是包裹自己的最好武器。很小便学会以沉默应对一切,哪怕是蓝世杰和陈茗。他并不是不爱说话的人,却常在长辈亲戚那里落个老实、寡言的印象。

只是因为家常空荡荡的。

年幼的蓝焉学会了和无际的天地对话,和飞走的蝴蝶对话,和静止的树木对话。因此他想自己是有两面的,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已。很大之后他在野水遇见个人,发现那人的特定情绪只留给特定的对象。那时他觉得,某种程度上他和他恐怕是有些像的。

时间久了当然容易受人指点,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人说这孩子实在古怪,怎么总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蓝焉,要多笑,多说话。你这样是不正常的。

那么他如那些人所愿,开始换上“正常”的模样。

蓝焉有时尝试追溯痛苦的源头,很多东西其实都模糊了,最早还残存回忆的大概是幼儿园。他到现在还记得一个同班的小男孩,名字与长相已无印象,却牢牢记住了自己滑下滑梯时被男孩踢中腹部的一脚,记住了午睡醒来时发现衣服裤子被男孩藏起来的不安,记得一次发烧请假三天,回去时被那男孩捏着鼻子笑道,他身上有病毒,大家不要和他一起玩。

他试了,也成功了,用“正常”的样子应对。没给任何人带去麻烦,只是笑着,好像也那样过来了。那时候年纪还小,许多概念也还模糊,却已经下意识觉得自己和同龄人是不同的,身边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都是真的,而自己整个人都虚假透了。

他幻想自己是绘本、童话里的人。他后来在陈茗的日记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多希望这世界是虚构的,我们都是虚构的人。

相同的心境竟然隔着时间相通了。

伪装像假面,在脸上贴久了逐渐摘不下来,甚至与脸融为一体。蓝焉偶尔意识到其实他和林星欣拥有着相似的灵魂,他也是那样“轻飘飘”的人。骨子里是尾风筝,看着很是自由,有时甚至洒脱,可实际不过虚浮在世界上空,游离在人群之外。事实上他对大多数人和事都不关心,这是很不好也很可怕的一点,因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一旦有了想要关心的对象便一发不可收拾,陷入自己为自己而设的、不堪设想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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