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焉终于抬起头,正撞上倪诤的眼神,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眼,都不太自然地别开脸去。林星欣一手抱着龙船花,一手握着包好的玫瑰,抬起胳膊肘搡了搡蓝焉:“倪老板跟你说话呢。”
蓝焉心里明白她这是知道了。
当时在冰岛,林星欣问起倪诤时,他随便找了些废话含糊了过去,她也没再问什么。这些年她常关心他的感情状况,阿萨也总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姑娘,他应付不过,干脆在某次饭桌上利落地出了个柜。那两家伙立刻接受了他对姑娘不感兴趣的事实,又很快诧异为什么在他身边也从没见有过什么合适的男人。话题每到这他便不再作出任何回答,可日子一久人家也不难明白他这是有着心病呢。
林星欣现在这样,一定是猜到这心病此时就立于他们跟前了。
他囫囵应了句“哦”,就头也不回地朝路边走。林星欣对倪诤苦笑一下,颇有些无奈的意思:“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好像一直不在状态,你说奇怪吧。”
倪诤没作出什么反应,得体地同她告了别。待看着那两人钻进停在路边的车子里,倪谨急忙道:“哥,你怎么不留一个小蓝哥哥的联系方式?”
倪诤已经转身走回店里,轻描淡写地说:“林小姐的单子是小周和他们对接,不需要我去联系。”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倪诤回头瞥她一眼,这丫头书包都还没放下,拉链上的毛绒挂件一晃一晃的。“快写作业去,晚上不是还要去玩吗?现在闲着,等明天返校前又该抱怨写不完。”
倪谨盯了他一会儿,愤愤地一屁股在角落的小桌边坐下了。她心神不定地掏出张数学卷子,怎么想怎么不高兴。
九年前蓝焉离开后,她曾问过哥哥许多遍,小蓝哥哥去哪里了,还会回来吗?倪诤总是沉默,这沉默有时让她生气,觉得哥哥很没用,为什么留不住她喜欢的小蓝哥哥,也给不出任何解释。
有一次倪诤告诉她,人一生就是会有很多过客,大多数人只是来了又走,就好像等她小学毕业后,也不会再见到大部分同学。可她始终觉得那是错的,因为随着时间流逝,她确实已经忘了曾经熟悉的那些同学,潜意识里却觉得蓝焉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
她一直记着他。记着他对哥哥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记得他总能不知从哪摸出些五花八门的小糖果,记得他和哥哥走在一起时头发被阳光镀上的那层金色,记得他偷偷对自己说,你哥哥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生哦。
分明就是特别的。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她也从没有问过,蓝焉对哥哥来说,是否也是位生命中特别的“过客”。
痛多久
蓝焉坐进车里,有些疲惫地往方向盘上一趴。
“咋啦?”林星欣边系安全带边明知故问,“怎么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