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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s人间

 

今天应该会是父亲很喜欢的一天,因为天空是黑se的,雨水是黑se的,风声是黑se的。杯里的咖啡是黑se的,那个人的西装是黑se的,他凝视着窗外的眸子也是黑se的,一切都是黑se的。

父亲喜欢黑se,可他却一身苍白。

我随着那个人的视线看向窗外,大雨打sh了我的目光,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挨着窗坐还是外头的雨真有那麽的让人惶恐,那雨声格外的大,震的我有些眩晕。

我轻轻地咳了声,对面那个人将目光重新投至我身上,他将身子向前倾,轻声问道:「冷吗?」

我看着这张在眼前骤然放大的面孔,感到了一丝的尴尬。

「你要回去了吗?」我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像样的话,神情有些不自然。对面那个人凝视了我片刻後莞尔一笑,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而我慌慌张张地跟着站了起来。

「段哥?」我尴尬的叫了他一声。

「嗯?」那个人将厚重的大衣穿好,绅士的朝我摆了个请的手势,又道:「走吧,我载你回去。」

我看着眼前温文儒雅的绅士,一霎那罪恶感窜上,我背脊发凉,彷佛有数十万只蝼蚁在我脊椎上乱窜,从尾椎至後颈,再慢慢的啃咬着我的脖子。我的伤口发痒、发热、发疼,无数只小脚在我伤上抚过,它们吻过我的喉颈,t1an拭过我的肌理,我不由得浑身发麻。

「小谨?」那个人温柔地唤了我一声,才将我从那寒潭中捞起。

「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些无地自容,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瞥到桌上的手机,我假装自然地拿起才又看向他说道:「走吧。」

那个人颔首,我跟在他身後,不自觉地回想起过去他高大的背影。多年前的那个盛夏,父亲牵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公园放风筝,而公园的草地中央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阿一!」父亲朝他喊了声,闻声他转头拉着风筝朝我们大步走来,轻轻地拥抱了父亲,而後在我面前蹲下身与我平视,对我亲切地笑着说:「你好呀小谨。」

「小谨,」那个人转头看向我,他伸出节骨分明的手指了指外头,说道:「我去把车开过来,你等我一下。」

「啊、好、好的。」我再一次为我的出神感到羞愧。

那个人头也不回的奔向雨中,即便浑身冰冷,他的眸子也一样炙热。父亲说过,他很ai他的眼睛。

「今天怎麽一直发呆呢?」闻声,我眼前恍惚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已经坐在他的後座,而他慢条斯理地拿着毛巾在擦拭他的头发。

「抱歉。」我将头撇向一旁。看着他的双眼,我下意识地闪避了。

那个人看我如此回避,他浅浅地笑了笑,将毛巾放好後专心於开车。我偷偷的看向他,他的容颜在一夕之间苍老了太多,我才发现一夜白头不是个浮夸的说法。

「段哥,对不起。」我突然脱口而出地道歉也让我惊讶,看着他我的罪恶感就会快速攀上後脑,然後侵蚀着我的意识。

那个人轻轻地笑了几声,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宠溺,良久,他凝着眸子,语重心长地回道:「你父亲未曾怪过你,而我亦然。」

「你是我们最ai的孩子,小谨。」

可你们最ai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我身子後倾,抬手隔绝了一切光亮,蒙上眼後,开始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眼泪像外头的大雨般,使我感到晕眩、无力,一滴一滴的腐蚀着心脏。我浑身发冷,彷佛置身於地窖之中,坐椅是烫的,衣服是烫的。我渴望剥除这一切,甚至将肌肤撕毁,挫骨扬灰。

而这些快使我濒临si亡的感受,我坚信着远b父亲的还要轻上太多太多。

「求你了……」

「不要原谅我……」

我没有想过会让你如此难受,可我却没办法把责任推托给所谓的我不懂。

今天应该会是父亲很喜欢的一天,因为天空是黑se的,雨水是黑se的,风声是黑se的。刚才杯里残余的咖啡是黑se的,那个人的西装是黑se的,他凝视着我的眸子也是黑se的,一切都是黑se的。

父亲喜欢黑se,可他却一身苍白。

我打开家门的瞬间,母亲用那哭的发肿的双眼看向我时,她那细长的颤抖着的睫毛正一根根的狠狠刺穿我的心脏。

父亲啊,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原谅我。

假使这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让父亲坠落在那个悬崖。

「妈……」我鞋也没脱就踩进了客厅的地板,我将这个瘦弱的nv人压进怀中,试图阻止我的心悸。

ch0u泣声在客厅蔓延开来,我又再次全身发麻,拼命的想要逃离这里却动弹不得。我任凭那gu罪恶感在身上肆意游走,它轻轻t1an舐我的每一寸肌肤,留下恶心又冰冷的痕迹,就像地毯上我踩下的那些肮脏w渍,不堪入目。

「请节哀。」那个人的声音从心口传来,我侧首一看,他站在我的左侧,礼貌的朝母亲鞠了身子。

我将母亲轻轻地从怀中拉开,伸手摩娑着她的脸说道:「别哭了。」

她红着双眼,只顾咬着那苍白的唇瓣,胡乱的冲着我点头。我心头一紧,将手放到她背上轻拍,轻声的哄着她:「别哭了,我还在呢,别哭了、别哭了啊……」

那个人见状朝厨房走去,我扶着母亲回到沙发上,无声地安抚着她。倏然,一只节骨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那个人倒了两杯热水过来,柔声说道:「你们俩都先喝杯水吧。」

我与他对视的瞬间,彷佛从他身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轮廓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嘴角上扬的弧度、修长的脖颈,甚至是衬衫的衣领都恍恍惚惚的重叠在一起。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来回应他,只能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将视线移开。

我明白我并不害怕从他眼中看见故人,我仅仅是在畏惧着,从他的温柔中看到那可以置我於si地的罪恶,和我濒临si亡的苍白面孔。

父亲的葬礼过了好多天,我日复一日的去学校、去打工,然後回家。生活像出事前一样的规律,毫无变化,唯一的不同是打开家门时没有人坐在沙发上等候,以及少了那人亲手热的宵夜。

我出门前母亲还在睡梦中,而我回来时她也早已休息。我的世界突然空了许多,彷佛我轻轻地x1一口气都能听见回音,所以我试探x地深x1一口,却像一条没有水的鱼一样呼x1错乱,几乎窒息。

父亲跌落的时候也没有水,他那时是否也是像我现在这样,感到窒息。

我将这样的感受一天一天的记录下来,记在苍白的纸上、记在紫青se的画板上,记在腥红se的斑驳的墙上。我将这些感受藏起来,像是与父亲两人之间的秘密一样,我日复一日,未曾停下。

我不知道h土白骨是一个什麽样的承诺,我在打工的书店里摆放着一本又一本的畅销书籍,听着身边的小nv孩们用苦涩的神情诉说着h土白骨的浪漫,我垂首沉思着,父亲和那个人,是否也曾相互允诺过。

趁没人的时候,我在书架前细细的琢磨着那本,反覆的吞吐着他简介上的一字一句。我同样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却无法t会那群nv孩的感受。

「有些感情,是连si亡都阻止不了的。」一个熟悉的气息在我耳边传来,我吓的哆嗦了一下,看向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段一,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我父亲的ai人。

「嗯?在偷懒?」段一ch0u走我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他将一个保温袋递到我手中,微笑道:「用你父亲的食谱给你煲了汤,趁休息时间喝吧。」

「段哥我一点才休息……」我尴尬的看向他,要是汤冷了就浪费了。

段一闻言挑了挑眉,将手机举到我眼前,道:「已经一点半了呀。」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机屏幕,刚才重回到这个书架时也才十二点左右,怎麽一晃眼就过了一个半小时?是我太过投入了吗?

段一看我愣在那儿,他无奈的笑了笑,眼神却有些许的忧伤,收起手机就将我拉往员工休息室。

「上班别偷懒呀。」他握着我的手腕,不知道他是轻轻地搭着还是压根儿没握住,我毫无知觉。

书店里的姐姐们总羡慕我,这回被他生y的拉进员工休息室,果不其然要听到那些嗓子拔的b珠穆朗玛峰海拔还高的惊叹声。

段一是姐姐和阿姨杀手,监定完毕。

「哎呀小段又来送午餐啦!」我们店里的资深阿姨特意放下手中的盒饭捧着脸,一脸羡慕的看了过来。

「哎唷小谨真幸福呐!」另外一群腐nv姐姐投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她们总是会私下安排我和段一的情节,而那种深论会让我无法想像,甚至不敢相信我还是主角之一。

段一叹了口气,一个个打完招呼後将我随意的安置在座位上。他把保温袋放到一旁的桌上,一边碎念一边拿出我的午餐。

「你妈说你这几天都没吃晚饭,喝几口吧,我照他的手法做的,应该差不了多少。」段一不会在他人面前提及我的父亲,以至於店里的员工都以为他是向我妈学的厨艺。当然,那群姐姐想的就更丰富了一点。

「谢谢。」我拿起汤匙赶紧喝一口,的确像极了父亲煲的高汤,恍恍惚惚的我又差点将段一和父亲重叠在一起,彷佛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他既是我父亲,也是段一。

我抬眼看向他,恰好又对上了视线。段一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沧桑,他和我差了整整二十岁,看上去却好像只和我差两岁似的。我看不见他的白发,他那双清澈的双眸下也没有吓人的黑眼圈,消瘦的脸颊也早已圆润了回来,彷佛一切都没发生、甚麽事都没发生,我下意识地握住我的手腕。

查觉到我的小动作,段一轻笑,抬手0了0我的头顶,道:「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在一片高音频的闲话家常中我听见了一声低沉的重击声,还有安静了片刻後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我看向段一,却看不见他了。

白se在我的视野里渲染开来,像打翻的汤一样,朝四处蔓延。

我不知道我这是失去了意识还是刚回复意识,只见一袭厚重的白大褂在我旁边,我下意识的拉了拉袖口,却被他制止了。

「小……侯同学,您还记得您刚刚在g嘛吗?」白大褂弯下腰,直视着我的双眼问道。

我喉咙有些乾涩,我咽了咽口水,对他眨着眼。

接收到了我的暗示,白大褂淡淡一笑,示意一旁的护士替我倒了杯温水。我接过小护士递来的水杯,像一只即将乾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我知道很丢脸,可我停不下来。

待我喝完,白大褂又问了一次:「侯同学,您记得您刚刚在g嘛吗?」

「我在打工,」我又思考了一下,道:「在喝段哥带来的汤,然後打翻了。」

白大褂像是饶有兴致的盯着我,朝身边的护士低语几句。他在手上的病历本快速的记录着什麽,我又下意识的按住了手腕,而他正好瞥了我一眼,彷佛这空间的所有动静都被他jg打细算了的,每分、每秒、每一个瞬间。

「侯同学,你愿意跟我聊聊天吗?」白大褂从一旁拉来了椅子坐下,我开始感到不安,张望着病房,却没看见除了他和小护士以外的其他人。

恐惧从我背後开始蔓延,我揣紧了被单,朝他们露出了防备的眼神。

我好像见过这个男人,可是我还是感到陌生。

白大褂见我如此,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无奈地站起身说道:「好吧,我让段先生来陪陪你。」

我看着他打开房门,站在外头不知道对谁说了什麽,他回眸看我的瞬间就被段一的身影挡住了。

「小谨你还好吗?」段一缓缓地朝我走来,他坐到了白大褂方才坐的位置上。他担忧的看向我,叹了口气说道:「没事了,你再休息一下我就带你回家,然後你打工先停一阵子吧,我替你请假了。」

「嗯……」我松开了揣着被单的手,小声地问道:「段哥,我怎麽了吗?」

听我这样一问,段一莞尔道:「疲劳过度而已,不要紧张。」

我点了点头,看着一片煞白的医院,我只想赶快离开。

段一将大衣披到我身上,他按开了车里的暖气,把刚刚在医院楼下美食街买的热n茶递给了我,道:「小心烫,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中午的汤浪费了。」我毫不犹豫的说了出口。

段一闻言先是一楞,他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像是在思考什麽。良久,才又问道:「还有吗?」

「麻婆豆腐、西红柿炒蛋、炒豆芽。」我大口大口的喝着n茶,似乎感觉不到烫。

「知道了。」段一笑了笑,他将手机扔给我,说:「传讯息给你妈,跟她说今晚晚餐我处理,然後我等等带你去超市买完菜就回去了。」

我接过手机,看着锁屏上的照片很自然的输入了父亲的生日,果然打开了。

发完讯息後,我将手机放回他大衣口袋里,抬手支着下颚,静静的看着车窗外。

熟悉的街道跟店面,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感觉似曾相识,像是漫画中的情节一样,我和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的熟悉着他们的世界,彷佛少记了一些什麽又或是忘记了一些什麽。我像一个外来者、像一个穿越者,像一个失忆者。

霎时,我顿了一下。

我从没想过这种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当然,我根本没有办法想到。

「学还是可以上完的,最後半年了。」我扒着饭,一口接一口的胡乱往嘴里塞。

段一安抚着母亲,我自顾自的喝着那锅所谓中午打翻浪费了的汤。

今天中午没有打翻汤,而我已经没去打工将近一周了,打翻汤是那一周前的事故了。而我距离父亲葬礼那天,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可我却毫无印象,只觉得才过了几天。

看着段一和母亲,我才明白不是什麽也没发生,而是距离发生已经一段时间了。

我日复一日的做着习惯x的事情,也日复一日的忘去了很多记忆。

「你得了顺向失忆症。」段一柔声的告诉我。

我其实不需要他的安抚,我自觉这没有什麽大不了,可当我突然地想起白大褂的眼神,我卷起了右手的袖子,无数条紫的、青的、腥红的伤疤一道道刻在我的手上,我卷起了另一边,双手都一样,甚至还有些对称。

我将我的感受记在了苍白的纸上、紫青se的画板上、腥红的斑驳的墙上……我将他当作和父亲的秘密记录下来,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我从段一和母亲口中得知我曾有一段时间发疯似的酗酒,我像个旁观者一样听着段一讲述那段时光的故事,彷佛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与我无关。

三个月前,父亲的葬礼结束後我和段一随意的找了间咖啡厅,那时大雨滂沱,我清楚的记得就在那天,这个人间成了父亲最ai的黑se。我们告别了父亲的骨灰後,仅仅是在一间放着轻松、惬意的音乐的咖啡厅暂坐片刻也让我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慌张。

段一的慢条斯理,和我的慌乱不已成了最鲜明的对b。

回家後我拿着细长的针,学着母亲那颤抖的眼睫,一下一下的刺在我心口。我的手在发颤,我只能慌张地反覆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针,动作稍嫌愚笨。我像个无用之人只能不停地跪在地上颤抖和落泪,嗓子发不出声,只是机械式的将针往心口上戳,我说不出话、也感受不出任何疼痛,直到段一推开我的房门,阻止了我的荒唐。

在那天之後段一天天造访我们家,身为父亲的ai人,我母亲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可他们却像什麽关系也没有的相处着,令人匪夷所思。

「学世笙做的汤,你嚐嚐。」我看见段一天天在厨房给我们母子俩煲汤,学着父亲的手法,他像极了父亲。

母亲毫不排斥的将家里的钥匙给了他一把,在父亲出事之前,我明明记得母亲拒绝让段一踏入这个家门,甚至用任何方法断绝父亲与他的联系。而父亲走後,母亲像是终於明白了什麽一样,像是一条知足的鱼,在父亲留下的那汪清泉里开放式的禁锢住自己。

「谢谢你。」母亲喝了一口後露出惊讶的笑靥。

她很幸福,我是後来才知道的。

她的幸福并不是来自於丈夫si後仍有一个男人照顾家庭,而是她从她的罪恶中游了出来,并反覆珍惜着与丈夫有关的任何回忆。汤的滋味、段一身上与父亲相似的倒影,还有她自己。

我的母亲和我犯了一样的罪,我们都杀了人。

我用大量的酒jg麻痹自己,距离葬礼才不过半个月,我开始翘课、翘班,我结交了一些我至今仍不知道名字的朋友,日日流连花街柳巷。

我瘫在酒吧的沙发上,看着身旁所谓的兄弟朋友在我眼前尽做一些荒唐事,我无心理睬,只管将桌上的酒全扫进胃里,反正他们出的钱,不喝也浪费。

夜se越深,酒吧内的气氛就越彭湃,我将自己蜷缩在包厢的角落,sisi的握紧了手腕。见没人注意到我,才将袖口拉起,专心致志的扮演着一头野兽,轻轻t1an拭我的伤口。

我用唇瓣去摩娑那些稍稍隆起又凹陷的伤口,它们像斑驳的墙纸一样,丑陋不堪却又另有一番风味。

我用虎牙轻轻地往那凹陷处一探,血腥味充斥着我整个口腔。

三番两次的感到疼痛後,我就失去了痛觉,常常不经意的就拿起刀子或任何的锐器往身上一凑,反正也si不了,只是徒增伤疤。

我日复一日的用这样的方法减轻我的罪恶感。

直到某天,我久违的回到店里打工,换制服时段一突然的出现在休息室中,他看着我满是伤口的的肌肤,狠狠的勒住了我的手腕。一瞬间疼痛感窜上脑门,我反sx的将他推开,然後紧紧握住他刚才抓的地方。

「侯绍谨,你要胡闹到什麽时候?」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段一,他的眼神很冰冷,嗓音很低沉,微微蹙起的眉宇间尽是不舍和愤怒。

那天他执意要带我回家,而我逃开了。

为期半个月的流浪生活,再一次见到段一,我已经是躺在我的床上了。

我哑着喉咙,吃力的爬起身子。我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麽,只见段一恰好推开房门,手上端着大脸盆。他一脸惊喜,快步的走到我身边,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喉咙。

那一天距离到现在正好一个月,是白大褂告知段一我得了顺向失忆症的那天。

半个月的流浪生活我投靠了那些来路不明的朋友,每天搂过长相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的nv人,因为叫错名字被罚酒、因为心情不好被灌酒、因为颓废所以酗酒。

我大量的酗酒、天天宿醉,导致脑中某些组织和系统受损,从而失忆。

段一和母亲未曾和我提过这件事,我只以为是我睡了很久,压根儿不记得前两个月的荒唐事。而学校也正好要放假,我顺利的将期末考考完後也没多想,店里也没人提及我前段时间翘班的事,彷佛什麽也没发生。

而那些灯红酒绿的时光,也全数拓印到了我的身上。

我们过了一个没有父亲的春假。

整个街道上人cha0都多了起来,有来自各地方的口音,还有一些来自各国的人士。这里人cha0本来就多,毕竟是观光点,但春节一到那可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出游,今天店里也被人cha0挤的水泄不通。

「总共是三百二十元,支付宝还是微信?」我si板的拿起扫码器,直gg的盯着客人。

脑里一片混乱,我什麽也记不起来,可是又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那个小哥哥一直看着我欸。」

「去g搭啊!」

「哎唷你们陪我你们陪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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