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协议
祂虽然有心想抓壮丁，自己好继续当甩手掌柜，却知道不能cao之过急。中村对祂一直是防备多于信任，这可不利于祂的计划。说实话，虽然中村生气祂不由分说征用身体，祂却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祂管辖世界中的所有事物都是祂财富的一部分，任意支配是理所当然的。祂一直都将附属世界的人类当做经营世界的npc，发现有中村这样一个有趣的家伙也算意外之喜，自然不介意多观测观测，以此丰富贫瘠而乏味的日常生活。祂管辖的世界有主次之分，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主世界那边，会关心那边的人类的精神和物质需求，也不介意给予一些必要的帮助。由主世界衍生出来的附属世界，浩如繁星。祂虽然也会例行投入分身管辖，却基本很少参与进来，只将这些灵魂投入特定的生老病死程序就放置一旁，等候世界自主缓慢成长。会来到这个世界纯属偶然，又恰好碰上中村作为祂的马甲竟然能吞掉神明的意识。这自然令祂感觉到新奇，才会在这边多停留一段时间，也顺带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发展线。整体而言，这个世界还算有趣，祂看完都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定感情。尤其是某些闪闪发光的人令祂有赋予完美结局的愿望，但是，作为神明真要动作影响太大，万一蝴蝶效应导致世界崩溃，那可就无缘无故损失不少财富。思来想去，祂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中村。祂无法亲自改变的事，交由祂认同的马甲去做也一样吧， 正好满足他观测中村的行为以及稍微改变这个世界的愿望，两全其美。中村犹豫间，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11月6日，很平常的一天。中村再次被带着出警，不同于前几次到了现场就直面炸弹，这次出警，他意外得知事件的原委。犯人是一个看上去挺平凡的普通人，就跟路上随时走过的陌生路人一般，毫无特色。他会在这处大商场安装炸弹，不是为了报复某个特定的人。仅仅是生活太无聊，他不想继续过不被关注的庸碌日子。他绞尽脑汁想到一个十足的好办法——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放一簇盛大的烟花，以此庆祝自己脱离平凡生活的新生。他讲这番话时，神情非常平静。既不疯狂也不凶狠，平铺直叙，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本人也完全不像是会在闹市安装炸弹，威胁上千人生命的恶徒。警方跟他交涉时，他一点没认为自己做错了，也不挣扎反抗，任由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最后还平静地总结道：过得庸庸碌碌的人活在这个世界没有意义，为别人绚丽多彩地生活付出，就是他们生命唯一的意义。这番话他就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周围有一圈凑热闹的看客。一部分人在声讨他的险恶用心，一部分人在谴责他不顾别人死活的肮脏心灵，还有几个人竟然在附和他的观点。中村在人群中听到了这番话，他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在被祂占据身体时，他当时确实想过就那样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认同漫无目的、毫无目标与理想的活着，其实就是行尸走肉这样的观点。曾经他的世界是黑白色的。直到遇到降谷五人，他仿佛也染上了他们身上的色彩，那种蓬勃生机，积极向上的情绪一直感染着他。然而，随着进入爆处班，好些日子不见萩原他们，他的生活仿佛又回到原点。他明白自己到底跟萩原几人不一样，他们几人无论当不当警察，都会跟周围人建立联系，不知不觉就走到人群中心。中村却做不到这一点，如果没有羁绊，他可以长期不与人相处，甚至过离群索居地生活。今天他才猛然意识到他此刻的状态有多么的危险，无根浮萍的人随时游离在人群之外，长期如此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完全是不可知的。中村忽然想同意祂的提议，或许以另一个视角，他能够更好地观测这个世界，找到自己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这次任务很平常地完成了，中村表现得中规中矩，没引起任何过多关注。只有中村明白，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稍不注意就可能船毁人亡。与对自己知根知底的神明做交易，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海阔天空，赌输了悄无声息消失，无人会察觉。犹豫是因为害怕，现在他却真的打定主意想改变，走出他这平凡的生活，而祂会提供这样的机会。平凡的一天结束，中村甚至没感觉忙碌，如往常一般六点不到就下班回去了。回到房间，面对热情招呼的人偶，他将祂放到室内唯一的桌子上，自己则面对它席地而坐。中村郑重道：“你之前的提议，我同意了。”人偶举着手欢呼，“果然，我就说你肯定会同意的。”中村等祂恢复平静，“那我们就说说协议内容吧。”“好的。”那人偶恢复成公事公办正经端坐模式。“首先是中村君需要做的事：核心准则是维护世界，让它不崩溃。”“具体需要怎么样维护它呢？”“简单来说，这个世界是有节点的。就跟之前我播报中村君进入警校、入职爆处班一样。这个世界围绕着一条固定的剧情线发展，就有相应的节点。”
“等等，这个剧情线难道不是你安排好的？还会改变？”“当然不是，每个世界的剧情线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可能由微小的蝴蝶效应，引起轰然巨变，甚至导致世界崩塌。我的马甲存在的意义就是控制住这些微小变化，在没引起质变前将它拉回正轨。”“也就是我可以提前获取一些关键节点是吗？”“正解。”中村确认道：“即使知道重要节点，我却完全没办法改变？”中村可还没忘记，之前祂曾透露过一个信息，他身边的人是会遭遇危险的，他一直猜测那个人是松田来着。“并不完全如此。改变某个剧情，有可能导致世界走向崩塌。如果能收获足够的能量，就可以将濒临崩溃的世界拉回正轨。所以你的第二个任务是积攒能量，万一世界有崩溃迹象，你来手动调控维持平衡。”中村安定稍许，至少有弥补的机会，不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这样听起来，他代行的还真是神明的职责，曾经以为拯救世界都是中二病发作的台词，现在似乎要成为现实。“那我做什么任务才能补充能量点？”“一是维护关键节点，世界蓬勃发展会自动产生能量；二是补充支线剧情，完善世界观，也会有大笔能量入账；三是助人为乐，人类产生的美好情绪也能提供能量。”中村若有所思，总感觉这个世界类似个人创作的作品，才需要维护剧情线，补充完整世界线。“我能够知道做的每一件事情获取的能量点数吗？以及如果某个节点错过，需要补偿多少能量点。”“当然可以，”祂的语气听着很雀跃，“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中村不解道：“准备什么？”人偶迈步走向中村，“这里这里。”中村没看出什么，疑惑地盯着走动的人偶。祂跳跃两次，“就是我呀，之前不是给你播报过重要节点吗？”中村忽然想起来，好像之前还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时人偶的声音是那种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并不像此刻这般活泼。中村略一犹豫，就直接询问道：“你的声线是怎么回事？”既然答应祂的提议，他反正也反抗不了，还不如转变心态，少点防备，直接当祂是老板得了。在警署工作也有领导，在祂手下工作就当多干一份活罢了。“机械音是智能检测程序，负责记录并播报重要节点信息，你以后的工作搭档就是它。”“这个是我本来的声音。”人偶的声音恢复原本的空灵状态。“这个当然是根据中村君的喜好选择的活泼模式。”此刻的声线变成平常活波爱动的人偶模式。中村抗议，“我哪有喜欢活泼的？”人偶摇头晃脑，“别狡辩哦，中村君在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中村懒得跟他争辩这个，继续刚才的话题，“你通过检测可以得知做的任务收获的能量点，也会发布任务吗？”“没错，一旦你确定加入维护世界的计划，我会随时检测周围状况，以任务方式发布给你。”“行吧。那帮你做任务，我能获得什么？”祂的话语颇有些中二，“获得独立与永生。”“独立，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当然，你做任务获取的能量点一部分会自动强化你自身，剩余一部分才用于补充世界的能量。当你自身强大，能够自主祛除我的印记，那样你自然而然将成为独立的个体。”这点倒是令中村满意，他可不想一直被人控制着。至于永生，中村并不奢望那么遥远的东西。“还有其他疑问吗？”“你平时都会待在这里？”“当然不会，等你步入正轨，我就会离开，我平时很忙的。”有着数千个世界需要管理的祂，才没那个闲工夫时刻留在这边监督中村的动向呢。闻言，中村更加满意。最后两人商量完毕，祂迅速列出中村需要尽的义务、享受到的权利、双方需要遵守的规则等信息，两人签上自己的名字，算是达成协议。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神明，这份合约并非写在纸张上，而是在空间中以光幕形式呈现，最后两人以冥想方式定下灵魂烙印。签订后，中村只要稍一回想，脑海中会自动呈现完整协议，非常便利。祂强调道：“这份协议是双方必须同时遵守的，如有违背，轻则灵魂受损，重则灵魂消亡。”中村不知道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祂作为神明，能做到这个程度，他已经知足，其他的细枝末节他一个普通人没有斤斤计较的权利。“中村君，以后合作愉快！”人偶伸出手掌，与中村对掌。“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