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可不是傻瓜
长明编好了身份,隔天就又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严长律面前。
「严校尉,这是我家二小姐,之前没有管这些事,我家家主的意思是,既然小姐有兴趣,便由我先带着她走动、熟悉。」原来总和严校尉接洽事务的管事,简单的介绍了长明身份。
长明摇身一变,现在是城里一间经营数十年粮行的二小姐。小时候生了重病差点没命,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但却伤了根本不能生育,於是虽然年过二十,家境容貌都不差却一直未婚嫁。
「严校尉,以後多多指教罗。」长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只差没有直接写着"看吧我不是可疑的人"几个大字。
米店家的二小姐有些任x也是合理的吧?这样一来她昨天突然出现、今天突然对家里生意有兴趣,都算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二小姐,谢谢你昨日出手相助,是严某失礼了。」严长律这才对昨日的事情道谢,并为自己的冷言冷语道歉。
「那、没什麽。」提到这个出手相助,真是有点尴尬。想到昨天自己鲁莽用了仙术,严长律当场看傻的事,她又编了个理由想挽救一下:「跟你说个秘密,我小时候生了场重病差点命都没了,是路过的仙人救了我才捡回一命,昨天那招呀…就是仙人看我大难不si而指点的,你可别说出去。」
这下子,她只是个会一点小术法的普通人,一点都不可疑了吧。
长明是神,长年待在天界,天界众神皆强大并拥有几乎无尽的生命,没什麽事需要汲汲营营计较,心思相对於人那真是纯良的不行。
严长律短暂的无言了。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简言之就是看上去更可疑了。
有那麽一瞬间他想相信一切如她所说,二小姐常年生病卧床不解世事,看上去有些任x和傻气倒也说的过去。但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设想这个可能往另一边深想,费心让一切看上去合理的用心,特意接近自己的目的,就太可怕了。
其实一切的根源,还是在她一开始无声的出现,从来没有人出现在他身边几乎一步之遥他才察觉到,他不得不多留一份心。
「我知道了,二小姐。」虽然是这样想,他却对她表示不再追究。
严长律是心思复杂的人,自己一直表现的警惕,她必然百般心思在消除他疑虑,还不如让她放松下来,才更容易露出马脚,若她别有用心,来日方长他总会看穿。
「叫我长明就行了,别二小姐二小姐的,多生疏呀。」
「二小姐,这於礼不合。」严长律冷淡拒绝了。
开心不过一瞬,长明立刻回过味来。什麽嘛,这小子说到底还是在怀疑她吧?!
说什麽於礼不合!
我可不是傻瓜。
就在他们谈话到一个段落不久,刘校尉走过来了。
「严校尉还有那个闲功夫和nv子说笑,看来粮食是都清点完了?」一开口便是yyan怪气。
前几天小陈明明就跟他说一切没有问题,昨天却突然就si了,虽然他本就是个糊涂人,但他还是心里觉得不太舒服,於是亲自来探个虚实。
「将军命令岂敢耽误。」
刘校尉显然不信,眼神往里探探了看不出什麽,忍不住脚就往里踏了一步。
严长律露出了不悦的神se,跟着也挪了一步,挡在刘校尉面前。「严某的事,自会处理好,不劳刘校尉费心,这要是谁都能出出入入的,出了事情岂不是说不清。」
「瞧严校尉这话说的,要不是小陈前两天私下向我求救,说你们的粮食出了问题,我岂会在这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刘校尉也动了怒,愈想愈觉得严长律这般态度肯定大有问题,他在掩饰什麽。
「刘校尉现在是把话推到一个si人身上吗?他说过没说过,我如何查证。」话虽这样说,但严长律心里不免道一声,果然是他!
「有没有问题,你现在开粮我一看便知,我们不必在此口舌之争,现在有什麽问题还能即时补救,若是你坚持要拖到最後一刻,耽误了将军大事,那可就不是你一人的事了。」刘校尉语带威胁。
长明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却是默默的记上一笔仇,这家伙哪来的,真惹人厌呐!
她现在就恨不得一掌把他拍到天边去,罗罗嗦嗦的烦si了。
以前总让他忍耐、修身养x,唉,又想起往事了……
长律上辈子是私生子,他爹是县令的管事,在小小县城里也算呼风唤雨,因为他得神仙赐名之事,他爹待他极好,但这可就让正房所出的几个小子,看他怎麽样都不顺眼了。
从记事起就不停找他麻烦,还连同县令的儿子一起,一天一天的没完没了,被他们围着揍一顿都是轻的,要不是长律身t特别好,也没太落下风,恐怕个x已经偏差。
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长明看在眼里不禁担心这埋下仇恨的种子,长成入魔的果,特意托梦和他说了些话。
「孩子,你是特别的人,你的名字是我所取,我对你有所期望,莫要太过在意那些嫉妒你才能的人,且将眼光放长远才能有所成就,记住我的话,要做个正直的人。」
「你是谁?我的名字真的是你取的吗?」梦中长律看不清说话的人,却不由得对来人生起一gu崇敬、向往感觉。
「是的,我是仙人长明,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切不可让恶念在心里兹生、做一个良善的人。」
这番话对年纪还小的长律,是很大鼓舞。但这番话自己回忆起来只觉站着说话腰不疼,自责情绪猛然上涌,突然想找个人出出气。
眼前还在僵持的刘校尉就很碍眼。
突然一阵风卷着砂石就往刘校尉面上扑去,当即他便咳个不停,眼睛也进了砂难受的不行,再想开口立刻又灌了满嘴砂。
「刘校尉,我看你还是先请回吧。」严长律趁机送了客。这风来的奇怪,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小姐。
相较於上辈子的墨守仙规,连他被打了她都不曾用法术帮他恢复伤口,现在就像是想补偿全世界给他的心态,竟拿法术来恶作剧替他出口气。
她在水镜寻人的千年,日日都在想,早知道结局如此,当时怎样就好了,为何不让他活的恣意些。
既然找到了人,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再隔天,是押送军粮的日子了。
刘校尉本来是看笑话心态,等着为难严长律。看着他也一车一车的把粮运出来,脸se变得难看,但他倒也不意外,只是酸酸的讽刺道:
「难怪你有那个闲心在和nv子调笑,原来是搭上了粮行的二小姐,怎样,她把你做的那些脏事都处理起来了吧,你是打算娶她做为回报吗?」暗讽对方明明管理不当亏空了粮食,靠着别人才勉强填上了,虽然没有证据,还是很想酸两句。
昨天狼狈离去後,他立刻派人去打听那位小姐身分。听到是粮行的小姐,牙都要咬碎了忍不住怒火中烧,严长律肯定和对方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交易补救了吧,今日他能交的粮来,他也没那麽意外。
可惜了他布这麽久的局。先是带小陈去赌,骗他输光了家底,再怂恿他偷粮去变卖,偷多就明显了被看出来可不行,於是又教他先填砂石,待以後赢钱回来再回补,事情若真的败露,全推给严长律管理不当就行了。
「谁做的谁心理有数,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浪费时间争辩了。」严长律皱了下眉头,拿别人nv子清白说事真是太低劣了,看来二小姐当真不是刘校尉的人。
只是难不成二小姐真是怀着这份心思才帮助自己?这个念头只一瞬就被自己推翻了,她支字未提报酬的事,这样揣度别人未免太过失礼。
出发的时候刘校尉不知为何,刻意拖慢了,让严长律先走。他心想粮仓都已加强了戒备,谅刘校尉也变不出花样,便不管他先行出发了。
这笔帐迟早是要算的,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将军交待的粮食送到。
「好巧呀,严校尉,我也要出城去临县,能不能和你走一路,这样也b较安全呀。」就在他们清点了粮刚出了城门口,长明又从一旁跳出来,她每次出现总是笑容满面的。
「真是巧合吗?」严长律则是拉下了脸。
「是也不是,你想我要参与家中生意的事,总要每处都看看了解,有个初步的概念才好,我一个nv孩子人家出门多危险,昨日听说了你们今日要押粮,立刻就安排了,总不能让你们专程护送我去对吧?」瞧这藉口找的真是无懈可击。
长明忍不住佩服自己头脑!水镜千年可不是白看的,她找人归找人,也偶尔会被人间事x1引,看多了生si离别的事、也看多了柴米油盐的日常,她可是很有自信b天上哪个神仙都还会做人!
只是阿,做人当真是麻烦的。
「长明,我有话问你。」昨天忙完粮行送粮到军营的事,一回家就被大哥拦住了。
「怎麽了?」
「这事说来是我对你疏於关心,昨夜你嫂嫂突然问起我,你这些年的花用开销都怎麽支出的,她帐上没有,我一时竟也答不出来。」
人,要改个印象,si而复生,其实没那麽难,二小姐本身是存在,只是三年前病故了,因为深居简出认识的人也不多,她只是稍稍改了大家记忆,就合理充当起了二小姐。
但只要是人活着,就会有花用,印象虽然改了,帐目可没改,嫂嫂也太过细心了吧。
「你忘啦,我一直生病哪有什麽花费,连衣服都三年不曾做过了,你说了我真有需要用钱时,直接向你开口就好了。」随便又编了个藉口圆过去了。
「阿…是这样阿…长明你也真是的,我大概是怕你和嫂嫂不好开口吧,你也真是的,跟哥哥客气什麽呢,这样不行,你看我生意忙,忙了就把你给忘了,既然你现在也帮忙粮行的事,以後你定期每个月到粮行领一份银饷,别亏待自己了。」
本来只想借个身份好行事,宋家她不会亏待的,但却突如其来的就被纳入当做家人,那感觉她不会形容非常陌生,也许就是人们说的温暖吧,真的真的非常好。
那是天上的神仙们,再看一万年水镜,也不能t会到的。
她曾经为了为什麽要保护这天下而迷茫,为杀他而自责千年的心,不知不觉被抚平了一些。
一路上长明倒也安安份份的跟在队伍後面,看看延途山水风光,没有刻意搭话。
两城来往频繁,大多数路段都修得宽敞平坦,还算好走,走着走着村落房子渐少树林渐茂,前方有座小山丘林木成荫,虽然日子还算太平,士兵们还是提高了警戒。
一进林子没走多久,异变突生,十几只飞箭从不同方向飞来,反应快的人及时躲开了、反应慢些受伤的也有。
一轮攻击後,队伍的最前方,几个山贼从林子里跳出来拦住了他们。
「严校尉,如同我们说好的那样,你们护送过程遭了山贼,只得弃粮逃命,留几条命下来做做戏,剩下的人回去通报,事後我再分三成给你没错吧?」
此话简直荒唐,几个亲近的人自然不会信,但护送的队伍有五六十人,不免也有些人听了产生动摇、不可置信,严长律不得不大声喝斥:
「胡说八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们是收了谁的钱要来买我x命!」来人用心之险恶,不仅要杀他,还要w他清白。
「严校尉这怎麽就反悔了呢,就算你反悔了,我的兄弟们可都还要吃饭的,都出来一趟了可不能这样空手而回,这样吧,你放下武器,我们约定仍做数。」
「多说无益,无耻之徒,纳命来。」严长律直接亮了刀子,身边人也纷纷动手。
只能赢,输了什麽都说不清了。
一瞬间,树林里又是一轮飞箭袭来,这一轮箭却不自然的飞到一半原地掉落,大家没时间追究此事,山林两道的山贼已纷纷提刀窜出来,加入砍杀。
虽然两轮飞箭没有造成太多伤害,但对方终究还是有人数优势,很快便占上上风,成围困之势,士兵们多多少少都已负伤。
长明本来和一般平民百姓跟在队伍最後头,也有两个士兵护着他们,山贼的目标不在此,一时半刻倒还没卷入纷争。
「严校尉,虽然你失信於我,我和这些将士们倒是无冤无仇,不如这样,留下你的命和这些粮食,我放其它人一条生路你看如何?」山贼头头游刃有余,再次试图动摇人心。
「官贼不两立,丢了官粮岂有活路。」严长律并不想理会他,他此话是对自己的士兵们说的。
「可惜了,可不是我没给过你们机会,兄弟们给我上,全部杀光不留活口。」山贼头头突然大喝。
这声直接喊断了长明的理智线,本来她还在斟酌怎麽下手才不会太明显,怎麽不动声se挽回劣势又不必解释,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她只想也跟着大喊,谁敢动他!!
她瞬间放开了气场,一出手直接震晕了在场所有人。
然後再走到前面掐醒了严长律,一脸无辜貌。
「我可是也晕倒了,只是先醒了,醒了自然是先叫醒你!你看看这些山贼该怎麽办?」
到底是谁出城的时候,说自己一个nv孩子人家出门在外很危险的?!
严长律已经再次意识到,长明绝对不是普通人,就算她接近他有什麽目的,那恐怕也绝非他所能想像之事。
在严长律和同袍们忙着处理那些山贼时,长明和天上来的仙人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进行了一场谈话。
「虚仁大人,这一别才几天,却觉得好像好久没见过你了。」长明先向对方打了招呼,虚仁大人掌管人间司,她天天蹲在水镜边找人,可是和人间司的所有仙人都熟的不行。
那是。
虚仁完全同意。
不夸张的说,长明直接变了一个人,他也觉得陌生的像几百年未见了一般。
「长明大人,小仙这番是特意下来提醒你,可不能再这样随意使用法术扰动人间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阿……是长明鲁莽了。」长明检讨了自己一会儿,紧接着就问:「虚仁大人,请教一下,n用术法会有什麽後果?」
虚仁一听脸都拉下来了,这不就是没有要检讨的意思嘛!
「长明大人,我此番下来提醒,并不是因为天界会有什麽处罚、也不是担心人间因果混乱,天道自有约束,使用术法牵动的因缘愈多、受到的束缚会愈重,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完全无法使用。」换句话说,就是特意来提醒你的!
「谢谢大人一番好意特意告知,长明感激不尽。」长明听了反倒松了口气。
听来是她一人之事、自行承担後果,不会造成别人的什麽麻烦,那真是太好了,就这样还难得是虚仁大人跑这一趟,想起这千年的打扰,虚仁大人也从没赶过她,突然眼眶就有点sh润,怎麽回事,才下人间几天都变得多愁善感了。
「长明大人,小仙再多说一句。」
「大人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长明这虚心接受绝不悔改的样子喔,彷佛先挨完一轮骂,就可以心安理得做坏事了,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但是她着看水镜千年,自己也就看了她千年,谁能b他更了解她的执着呢。
「出手的多了,时间就短了,一路坦途也未必就是好,怎麽样才能更长久、怎样才是对他好,相信大人自有思量。」虚仁说完便消失了。」虚仁说完便消失了。
长明立刻理解到了。
这样想来,纯粹出气动用法术确实是不值!长明受到了很大的提点,又朝空气拜了一拜。
慎重慎重。
她一边默念着一边晃回了队伍中,所有的山贼都已经被五花大绑,大夥正讨论怎麽处置,这麽多贼人要拉回去审判会拖慢大家脚步,留太少人下来顾着又怕出了乱子,怎麽做都不妥当。
「头儿,全杀了不是更省事?他们本也没想留我们x命,这抢劫军粮怎麽也是个si。」
「不妥,杀了如何再审,此人w我清白,若是就地杀了,反而留人口实,说我杀人灭口。」严长律也是头痛。
「严校尉,借一步说话?」
「二小姐。」严长律对长明态度明显变得恭敬。
「那个…刘校尉的队伍就在後头不远,大约一时辰能跟上你们,不如等着他们,会合後不就有足够的人手处理此事了?」
一时辰之外,请问你是怎麽知道的……
严长律常常在怀疑,长明究竟有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说有好像是有,说没有却又更合理一点,算了不想了。
严长律选择完全不过问,直接向她道了谢,「感谢二小姐告知。」他回头就和其它人说了这事,大家都放心了。
等这趟押送完成,他再私下和她好好聊聊,如何还这次的人情、还有她究竟对他所图是什麽,他知道她在帮他,可是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刘校尉久等不到得手的消息,一边走就一边心焦急了起来,终於让他等到有一匹快马奔来,本想着来人是通报好消息的,听了却差点没晕过去。
奋力抵抗已将贼人擒住!
怎麽会,怎麽可能,两倍的人力埋伏在山林先手,竟然还失手了!刘校尉目眦yu裂,严长律当真可恨!
刘校尉一路在想到了临城该怎麽办,绝不能就此收手,白日还是若无其事和严长律会合也假意关切了情况,两人很快商讨分配了人手。
「那群山贼拦道的时候,大喊自己和严长律有g结,
绝对要咬si这点不放,清晨天一亮就快马到临城禀报大人此事,
一入城就把严长律拿下,定要置他於si地!」
夜半刘校尉与心腹的悄悄话,一字不漏的让长明听了去,她本来就不需要睡眠,晚上身t跟着大家假意入睡,神识便四处游走探消息。
人间真是复杂,不是动用法术杀几个人就能了事,她虽然胜在消息灵通,却不像人类那般心思复杂狡诈,不自觉就有些焦急,这当真被w陷成了怎麽办。
阿不管了,要不就先拦住人再说!绊住马什麽的,对她来说轻轻松松。
不对不对,慎重!白天虚仁大人提醒的话犹在耳边,她又犹豫起来。
好,耐心些静观其变,最差情况就是劫法场而已!
隔天,随着接近城门口,长明的心就跟着忐忑起来,没想到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进城门就被团团围住不假,却是刘校尉被押走了。
「欸…?」长明整个困惑都写在脸上了,怎麽回事?
但毕竟她也不好跟着人家到军营,就这样目送他们离开,她带着满肚子疑问跟着自家人去了粮行,就算只是个出门的藉口,既然是做人也得有责任心,她也是认认真真的跟着管事学习了。
还要定时吃饭,做人当真是麻烦。
某天回家,又被大哥念了,说她学习这些事情的心情急切也罢,怎麽连着几天都没有吃饭,到底有没有在好好顾自己身t什麽的。
到了傍晚,严长律特意来找她,他们才终於说上话了。
「严校尉,一切可还顺利?」
「都顺利,谢谢二小姐关心。」
「那…白天进城门那是怎麽回事?刘校尉怎麽就被抓了,我昨晚明明听刘校尉说要一进城门就把你拿下什麽的,害我还紧张了一路。」长明心想不挑明了说,看来严长律是不会透露点什麽给她,但她实在是好奇呀。
严长律笑了笑,他其实注意到了长明整路yu言又止的,原来她听到了刘校尉的计画。「我与刘校尉本来就有一些磨擦,没想到他会想置我於si地,遇到山贼之後我就已经先派人进城和将军禀明一切了,刘校尉刻意拖延出发时刻,我还在山贼身上搜出了刘校尉信物,他怕是难以抵赖。」
「原来如此。」幸好没有cha手。
「此番多谢二小姐相助,只是长律不解,二小姐为何特意相帮,二小姐若有什麽需要长律做的,尽可明说。」
「好吧,说了不是我,你也不信,那换个说法吧,这些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对我来说举手之劳,就当是路见不平、日行一善。」
「无功不受碌,况且这世上哪来这麽多无缘无故的相帮?」
「有些人生在富贵人家,生下来就享受荣华富贵,那也不是他做了什麽善事、有什麽功劳,有些人出生便流落街头过的艰难,也不是他就做错了什麽,世界有那麽多不公,我就是想帮你,你又何必想那麽多。」
你怎知道代价也许你早就付了。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她表情上看到了悲伤,使他不知道该怎麽继续争辩下去,可这样他如何能信任她?
眼见气氛凝重,长明很快调整了心情又笑道:「严校尉,你真的是想的太多了。就不能是我独具慧眼,看出了你将来的不凡,提早先卖些人情呢。做生意不是只看眼下,我既不要你x命、也不会要求你违反良心,但求粮行平安,不仅仅是对你而已。」
这番话合情合理,严长律倒是真没话说了。
处理了刘校尉的事,他才知道自己即将升职,而刘校尉早就知道并且怀恨在心,一心觉得除掉了自己,那机会就会落在他头上,二小姐兴许也是早就知道了吧?
为了严长律的疑心,长明才找了个人间身份,想想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他终究不会信,一开始就不演了呢。
从临城回来以後严长律便升了官职变得忙碌了,长明也没闲着,她说要了解家里生意,大哥开始发她薪水不说,领着她到处了解以後,还搬了一大叠历年帐本说让她熟悉熟悉。
她本意是下凡保护他,没想到他倒是挺安全的,自己竟都忙着在学习当一个生意人,看帐本看到怀疑起自己到底在g嘛,怎麽就变成这样了。
忙的狠了,前日严校尉请人来跟她说,之前商借的粮食要还她,她想也没想一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她和虚仁大人确认过了,用法术给自己行点方便不改动别人命运,是没问题的!
「行吧,在哪?我点了点就搬回去。」
这是……演都不演了阿!!严长律没表现出惊讶,而是大大的无语,军营门口身份检查什麽的,算了算了。
现在想想严长律表情,真的是太有趣了,简直百看不厌呐。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阵子,严长律带队去剿匪了,之前和刘校尉串通一气那群人,审判後领头的人被砍了,其余的人被押去当苦力,而贼窝当然是不能留了。
那天长明忍不住上天去和虚仁闲话家常,没有家常。
「虚仁大人,你可得劝我冷静点,受点伤什麽的很正常我知道。」
「长明大人,你这不是很清楚吗。」虚仁一脸欣慰。
「不,我怕我内心清楚,等等一个冲动就又过度cha手了。」上次的事让她充分了解到,严长律是有能力处理事情的,自以为是不见得对他是帮助。
可是不怕落在脖子上的刀,明确危及生命该出手她绝不犹豫,就怕那钝刀子一刀一刀划阿划的。
「他中箭了!」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就是擦过手臂的轻伤而已。」虚仁都忍不住也聚焦人间一起看了。
「那里有人埋伏!」真想在他耳边大喊!!
「他会找到的,这些经验很可贵呀。」虚仁又好脾气的安抚,这下子明白她为何特意回来找自己了,要是没个谁跟她分担这心情,恐怕早杀过去了。
「是的,他将来还有无数个战场,累积经验是必须的。」长明这话虽是对虚仁说,却更像在对自己说。
虚仁虽然掌管人间司千年以上,真没有哪天情绪起伏这麽大过,一路看到他们成功破了那山寨才跟着放下心来,这下不用一惊一乍了吧。
却没想到,变故在这时才发生。
山寨当家也许心知这番被抓活不成了,已被双手反绑和大夥一起要被押送下山,他突然狂奔冲撞身旁的严长律,那小路另一面是悬崖,两人一起就这样摔下山谷。
一瞬间,长明就消失在虚仁面前。
虚仁摇摇头,说什麽阻止,出了事情谁来得及阻止长明用法术唷!
长明稳稳接了严长律落地,毫发无伤。
鬼门关前走一趟,严长律看着长明,内心的最後一丝疑虑也散去,就算她是来历不明的妖怪、或者她接近自己别有目的,甚至是取他x命,拿去便是。
他不再揣度她到底是谁。
就在他暗下这个决心的时候,长明突然脚步一个踉跄,他立刻伸手扶住她。「你怎麽了!」
「可能、被惩罚了吧?」长明也不是很肯定,但她感觉落地後,身t内充盈的力量一瞬间被ch0u乾,瞬间天旋地转的。
「惩罚?」什麽意思?严长律脑子动的很快,问道:「因为救了我?」
「大概吧,看来不能带你咻的上去了。」长明望了望山上有些歉意的说,身t变得很沉她倒没有在意。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真的没有事吗?」严长律有些生气了。长明在他心理几乎已是无所不能的了,这样的她为了救他气力全失,竟然还在替别人想。
「没事没事,就救了你一人不会罚的太重吧,倒是这下失了仙术,突然觉得好冷。」b起担心,更多的是新鲜,她从未t验过的。
「天快黑了,看来我们今天是走不出这里,你穿的也单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捡些柴火。」
「好。」
「别乱走,我很快回来。」他不放心的又交待了一声。
「行了,快去吧。」长明已经找块大石头坐下了,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不用担心。
严长律去了之後,长明慢慢的感觉到饿,有仙法护t时她根本不知饥饿是什麽感觉,现在又冷又饿的她又想起了往事。
上辈子长律家乡连年天灾粮食欠收,很快的就演变成各地小规模的暴乱,官府第一个遭殃,官员被起义的农民杀了,官粮被打开哄抢。长律的父母都在动乱中丧命,他流落街头,有一餐没一餐的,饿了几天两眼昏花时,开始留意起每个来来去去的人,趁人不备时偷了一个馒头。
她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严厉又痛心的看着他说:「长律,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长律己身,可你竟然动了恶念偷东西,我对你很是失望。」
勿以恶小而为之。
若由此滋生恶念成魔,以前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凡人简直是太软弱了,不过是饿了两天就动了恶念!
长律立刻就意识到她是梦中的仙人,赐名给他又鼓励他的仙人,当场又羞又愧眼泪流了下来,觉得自己不配她对自己的期望。「我错了、是我错了……」
看他样子实在可怜,长明又觉得对方只是个孩子遭逢巨变,自己这话太心急、说得太重了,她放松了神情温声道:「知错能改便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想想。」
她放出了神识,看了看临近几个县城状况,最後发现了一个还不错的去处,岳城不但没有演变成动乱,城主还在城外施粥,也组织健壮的年轻男子加入防卫队,已是一gu不容小觑的势力了。
长律年纪是小了一点,但识字又会武,没有问题。长明向长律说了自己的规画,他听着听着彷佛看到希望双眼放出了光芒。
「从这里到岳城还得走上一天,吃了这个馒头应该可以坚持住,我陪着你,好吗。」她怕路上又生什麽变故,於是决定带着他走。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我一定一定会记得,要当一个好人,要时时告诫自己。」
「好了,傻孩子,记住就好。」看着他这样,她生出了好多不舍,陪他走的那一天一夜的路,是她现身最久的一次,只因为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动用法术。
原来,饥饿是这样的感觉。
自己根本都不知道失去父母、失去庇佑是什麽感觉、不知道又冷又饿是什麽感觉,对着这麽小的一个孩子说了那麽严厉的话,愈想愈是懊悔,阵阵冷风刮过她的皮肤,她把身t缩在一团,不知不觉竟流泪了。
严长律扛着柴回来,还连带抓了一条蛇,那时候长明已经整理好情绪,远远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盯着湖面若有所思,就像她一直给他的感觉一样,遥远而不可及的。
就算她很亲切的和他说些什麽,那种无法跨过的距离始终存在,因为她的强大让他产生的敬畏。
而长明眼角余光发现了他,毫无隔阂的转头过来对他灿笑,喊道:「你回来了!」
那个回眸那个笑容那一瞬间,柔软而又温暖的感觉充满他的内心,肩上的柴不再沉重,他们之间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在野外遇难了彼此依靠,是很多年以後,他还会常常想起的瞬间。
「你还冷吗?升火以後,会感觉好一点。」他放下柴火,先关心她。
「愈来愈冷了呢。」她又搓了搓双臂,但坐着等不是她的个x,不去林子里是怕他还要额外照顾她反而是负累,堆堆柴火她可以的吧,她跃跃yu试道:「我也来帮忙,要做什麽?」
「我先升火,那你先把这些木柴架起来,围着堆起来,注意保留空隙。」
「这样?这样?」她凭着想像开始了这个任务。
「再松一点,大圈一点。」严长律很好脾气的频频回头指点,其实他自己升了火再来架可能还快一点,但并没有打扰她的兴致。
「哎呀,好难。」照着他指示想做大一些、然後就塌了。
严长律只是笑,看着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也有很多不擅长的事。
任由她胡乱的堆,他也不纠正,好脾气的在一旁补救,最後火堆倒也有模有样。
「没办法,我以前总是生病在家,没怎麽出门,第一次这样应该算是很有天份了。」长明拍了拍手上的尘,在火堆旁坐下,也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人设有些牵强,心虚的笑了笑。
严长律跟着笑了没有揭穿她什麽,一开始觉得这些说辞荒谬到他不理解,现在听来却有一种别样的可ai,属於她的,强大而又不拘小节还有一份贴心在里面。
既然她本意是希望他觉得她是个普通人,那他就这样想吧。
「饿了吗?我摘了些果子,不知道酸不酸,你试试,这些还要一阵子。」严长律掏出了一小把红红的小果实递给她,然後才开始处理蛇。
「谢谢你。」长明接过来慢慢吃着。
「好吃吗?」
「嗯,特别好吃,酸酸甜甜的。」
严长律俐落的处理了蛇r0u,架在火堆旁烤的喷香,长明看着这一切眼神满是欣赏,这些人间事她哪样都不会,以前倒不觉得有什麽,但她现在需要这些,看起来就不一样了,自己是不是也该学着点?
如果说,将来哪天真的法术尽失变成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会持续到很久很久以後该怎麽过日子。这是天道对她g预人间事的警告,也给了她认真去想的机会,t会到虚仁大人说的最严重的後果,去想值不值得。
「严长律,掉下山谷那一刻,你怎麽没有问我到底是谁?你不怕我是妖怪了?」她突然问。
「我有这样想吗?」严长律苦笑。
「绝对有的吧,都写在脸上了。」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b起追问着你是谁,我想我应该尊重你,不管你想不想说、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我都接受。」严长律说的很平实。
眼前跳动的火光、烤的油香四溢的r0u串和那个平安无事的人,她内心平静而温暖,千年的寻找就是为了这样的一刻吧。
两个人隔天一早延着山谷溪流走了很久,刚走到有人的小村落,就遇见了严长律的其它手下们,在向村民探听附近地型、怎麽进山谷,见严长律平安无事还自己走出来简直是太惊讶了。
找了个藉口,一切都是幸运,被藤蔓枝条拦住了,没有直接摔si。
众人又望向本不该在这的宋二小姐长明。
「我…就是…去山林里想透透气、想采点什麽药草结果就迷路了,刚巧听见了严校尉摔下来的声响,赶紧过去看看,幸亏没事。」又找了个很烂的藉口,她可是一直尽心尽力的当个普通人的阿。
严校尉的手下们倒没有深究合不合理,直呼这份幸运和缘份的神奇。
回家时严校尉亲自把长明送到家,宋大哥简直快急si了,粮行都没去,派了一堆人挨家挨户问消息,自己在屋里团团转一向看向外面、看谁会回来递消息,见她平安无事归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长明又把这套烂说辞对大哥解释了一遍,她长年身t不好…去采药还说的过去吧?
其实不是说不说的过去的问题,宋家大哥大嫂从接收到她的暗示她是二小姐以来,一直对她的话就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和接纳,也许是潜意识心疼那个从来只有在病床上度过的妹妹吧,就想让她能自由点很是宽容。
「这……平安无事归来是好,但这孤男寡nv的过了一夜,严校尉是不是该给个交代?」大哥表示。
「大哥…你明知道我情况…」没料到大哥会提这事,长明瞪大了眼,别说她没这心思,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二小姐不能生育什麽的,是丰城人尽皆知的事阿!
「长明,你进去整理整理休息休息,这事我跟严校尉谈就好。」
「行吧,我去休息,严校尉谢谢你护送我回来。」又看了眼一脸严肃的严长律,长明还偷偷笑了。除si以外无大事,为难为难严长律也觉得挺有趣的,至少等等能少为难点自己吧,就不打扰大哥了。
留下的严长律满脸纠结,宋长明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因家境贫寒才从军,每月俸禄大半都拿回去养家了,上有母下有弟妹成群,认真来说他觉得自己是完全配不上二小姐的,也完全不会会错意觉得她救他就是想要他娶她。
所以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但若认真朝这个方向一想的话,忍不住脑中就先浮现了昨天扛着柴回来,看见她灿笑的神情。
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可以对她负责。
那场谈话谈的如何长明不知晓,反正看起来是暂时相安无事了。这次法术全失过了三天才完全恢复,经历过之後对人又有了新的t会,会冷会饿会困会痛,所以大家才这麽努力的活着吧。
回复了法术真的是太神清气爽了,想到这三天严长律天天上门关切她,神情说多担忧就多担忧、说多自责就多自责,她放开了神识,一瞬间感知道他的位置、他一个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严长律,我好了,特别来跟你说声,这下你放心了吧。」长明又是那个笑眯眯的样子。
严长律差点没被吓si,但不是因为她突然出现,他谴责道:「二小姐!」
「怎麽啦?」在生气?她看了看自己哪里都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