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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下金莲多风情/王婆细说挨光计

 

武松乖觉任他打骂,只抱着人不撒手。

“好生个没趣。”

武松拉着叶庆的手,满眼疼意:“手疼不疼。”

叶庆转眼笑了:“呸,你个笨木头。”

——黑了心的坏木头。

两人坐在石头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原先是想问你,可认识那条街上做炊饼的武大。”叶庆不知想些什么,直直盯着武松的表情。

武松又露他的大白牙,指着上山的道儿说:“我们从那儿下来,遇到挑担子的樵夫便是武大。”

叶庆想来是有此人,当时他们在山上好耍一阵,他被男人背下山来,只看见武大的背影,身形矮小,模样瘦弱。

但见武松表情也并无不妥,他细问:“你们可有兄弟亲缘?”

武松拉着叶庆的手不快道:“我何来他一个兄弟,他可是连一个亲浑家都护不住的……”

“如何说?”

“还记得我们后来遇见的张大户吗,那武大妻子原是大户家的使女,因些事配给了他,大户甚是看顾他,给他银两。原是感恩戴德的美事,谁知那武大有一时撞见妻子与大户私通,原是他的行货,却不敢声言。”武松道。

叶庆疑惑道:“那你怎说光顾武大的炊饼?”

……还说为了他?

武松笑道:“我想来,你也是为了他妻子,直觉得不是个事儿,因来问候。”

他轻易转了话题,叶庆也不欲再问下去。

是这个理儿,总觉这俩人一个牵着潘金莲,一个牵着武松,说不上的缘由。

武松接着道:“你若要去,我便同你去,左右我与那武大还有几分炊饼情分来。”

“倒是你,莫要看了女儿可怜便收留那妇人。”

过了西桥,有户挂灯笼的青瓦房子,往檐下坐着的武大立身,迎上武松与叶庆,又来回踱步,道一声:“武都头……西门官人,好……”

武大指着身后说:“西门官人,我家老爷在屋里喝茶。”

叶庆颇感无奈,一面好似预料了此景,一面又是武松那不老实的手在他腰窝上乱来,应和当下。

他一转身打下大手,见武松讪讪笑,又硬着脸看武大道:“我听说你有个兄弟在临县。”

叶庆也好奇去听,没了‘武松’,这剧情又去了哪里。

武大哆嗦着道:“是有个兄弟,在临县,做了官,置了地产。”

武松便依着叶庆所想,指了指帘子道:“怎么不上心搬过去。”

武大见武松意有所指,脸白了一半,嘴唇也不利索,只一句:“浑家是个恋旧的人。”

听两人如此一番,叶庆气不过,拉着武松向外走,急了眼道:“他撞见也罢了,如何还能守着……”

武松亲了亲叶庆的脸,笑:“你替那混账玩意儿气什么,你看那房子银两,哪个不是张大户给的,连同他那太太,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

叶庆不知怎么和他解释,又听他说:“你只管进去喊嫂子,问你想问的去。”

叶庆心说好,又抬头瞪武松:“你说这话是如何看我。”

武松道:“不是我,而是他们——”说着,把叶庆转了个圈,拍拍他的小屁股,“去吧。”

去知道你想知道的。

叶庆红着脸进去,武大拦不是不拦不是,哆哆地站着。厅内只有白玉莲一人,桌上却有两碗茶。

这张大户也是个怕人看的。叶庆心道。

他拱手拜见嫂子,白玉莲敬茶回礼。

两人相顾无言,白玉莲先笑道:“官人也是来讨诗的吗?”

——什么诗?

白玉莲道:“烦来我这儿的,必是要诗的,一诗一两钱,不二价。”

这诗掺上银两,也变得俗了,好像眼前人落在了地上,触手可及。

叶庆指着桌上的茶碗道:“我可是误了嫂嫂的贵客。”

“无妨。”白玉莲摇头。

“有所求即或来。”

外面的武松等到了一脸无措地叶庆。叶庆怔怔地看着武松,同武大拉着一张哭脸。

叶庆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而旁人,或许也并没有那么需要拯救。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

他扭头看武松,他在笑话他吗,笑话他今日明知不可为却有所为。

武松拉着叶庆的手说:“你莫怕,今日事不会传出去。”

“这世上俗人,庸人,畸形人,善良,恶劣,并非是非黑即白,一成不变……”

武松的语调很轻,叶庆几乎落泪。他从未把书中世界当做真实,有一种凌驾于之上的态度。笑说不过玩玩而已,却不忍看着世界一步步走向末路。

“世间风情万种,摇曳生姿,跃然纸上,也可以从纸上走下来……”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他该怎么办——

叶庆和武松十指相扣,他感念这片刻的温柔。

——成为故事的主角。

风将答案带来,街上唱念做打:“当世英雄,也不免为情屈其志气……”

叶庆眉头骤然放松,往日的玩世不恭慢慢变为平和静心,如果不知改变,那不如加入这个世界,不枉再世一遭,了无遗憾。

而他们——叶庆看着武松如风的眉眼,都将会告诉他最终的答案。

他相信。

纵是年少,不曾为离愁忧心,分别时洒脱不羁,总以为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不知命运的玩笑,再见已是光阴蹉跎,物是人非。

——譬如此时,此刻。

长亭送别,叶庆面上无伤,心底却黯然离绪,几分道不明的意味。想着一路上的兵荒马乱,自己使着性子作弄武松,可这厮秉性‘温顺’,波澜不惊。

或许是方才入世,男人十指相扣,晚风温柔,偏生依赖,一下子又忆他远行,叶庆心下茫然,什么时候竟看武松的背影,想故人难寻。

雾里看花看不清,似隔云端。

叶庆踌躇追了几步,又往返,慢慢压下心底的郁结。

不过是个哄他顽的男人罢了。

因着此事,叶庆甩袖凝神,走得不快不慢。书中再见武松,已是他遇赦回乡,设计杀嫂的残酷冷血,而彼时的西门庆,坟头草都已长了三寸。

叶庆思绪飘飞,长长叹了口气。

此时天欲晚,一辆马车徐徐跟在叶庆身后,但见四方边角流苏,铜铃声脆。即掀了帘子探出头,见是卓丢儿,清冷的脸像是覆了层薄薄的雾,令人捉摸不透。

他邀叶庆上来,哄着叶庆抱了汤婆子又喝了茶。

叶庆这才回过神,暖气热得他粉面通红,忙道:“你身子骨不好,捂着些,怎么这会儿功夫出门,也没叫人跟着。”

卓丢儿道:“劳官人费心,不过去玉皇山请了药。”

玉皇山,玉皇庙,可是那吴道观的地儿。这么想着,叶庆问出声。

卓丢儿掀了帘子,往远处一指,“玉皇山上玉皇庙,山下有个吴神医。”

叶庆凑过去看,远山皓月,几分神圣光辉,不过一瞬,又卷好帘子,干巴巴道:“仔细着身子,晚上凉。”

卓丢儿倒不在意,笑捻着叶庆的长发,随意道:“长路漫漫,我同官人好耍一番……”

“唔——”

一声惊呼,卓丢儿将搂过叶庆,分开双腿抱坐在膝上,动作不急不缓,伸手揉捏着叶庆脖颈上的软肉。

叶庆怕痒,贴脸躲在卓丢儿身上,又被一根手指掌锢挑起。

“我想再看着官人。”

巴掌大的小脸,猫媚儿似地大眼,还有不知所措地唇。

卓丢儿轻笑一声,俯身含住叶庆的唇,他神思清明,一面顺着叶庆的长发,一面攻城略地,在唇肉里搅弄,轻舔了一下上颌,勾着小舌痴缠。

“嗯哼。”叶庆禁不住发出舒服地轻吟。

像远山青黛,飞絮游丝。

叶庆唇边津液肆流,亲的脸颊也泛酸,他见着男人怜爱他,忙推着起身,虚虚喘着气。

卓丢儿也不恼,顺势解开衣扣,摸到微微凸起的鸽乳,哄着叶庆道:“玩玩小奶子好不好。”

叶庆舒坦了,挺着胸脯向上。又听卓丢儿笑声,低眉咬住红缨,另一处浑圆被把玩在手掌。

“嗯哼……哈……嗯……”

叶庆自顾摩挲着腿肉,忽一低头,瞥见自己青涩又情欲的果儿被男人大口含咽着,只一抹嫣红若有若无。

安静的马车上只有水声吞咽。

“哈嗯……”真是要命,若是他能出奶,怕不是日日淌着被男人亵玩。叶庆刚想到这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后来到了县上,有守铺子的小贩,卓丢儿规矩许多,两人只交握着双手说话。

卓丢儿道:“可曾心情好些。”

此话听得叶庆心底一酥,颇有些羞赧道:“你问我同你做这档子事……”

卓丢儿却笑:“快活便是了。”又给他喂了些水,摸摸叶庆的脸颊,“到了。”

玳安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官人回来了——”

府里顿时热闹起来。叶庆听见吴月娘吩咐小厨的声音,李娇儿塔塔的脚步声以及孙雪娥温柔地语调。

叶庆抵了抵腮帮子,想来是明白卓丢儿所指,心痒痒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踩着脚蹬子下去,似玉燕投怀,抱着孙雪娥撒娇,又是李娇儿上前拧叶庆的脸蛋儿,笑骂道:“好个厮,竟也知道回家。”一齐拥着走了。

马车上的卓丢儿落下,遥遥看了一眼。

捻指又过几日,叶庆在府上闲逛。晨雾从湖中漫上来,把日头上的天光浸得湿漉漉的。正当他感叹此景之美好,又见卓丢儿,如空山之月,幽谷微光,在生命里不屈。不免动心,念他身子骨弱,再三请他回去。刚走到坐下,只见庞春梅走来,说道:“大爷请官人回去说话。”

叶庆道:“怎么早来,又是何事?”

眼下只别了三爷,跟着庞春梅往上房走。庞春梅笑说:“是有好几件事哩,昨日集会的分资也下来了,正打发官人去玩。”

到了吴月娘处,看见吴月娘指挥小厮备了一口猪,一口羊,五六坛酒和香烛纸扎等,又封了几钱银子塞进叶庆的衣襟。

吴月娘道:“我让人送到玉皇庙去,请那吴道观拜福,烦他预备着,你吃饭了走。”

叶庆依说好。

吴月娘又道:“你生药铺子的钱我包了给你,往后不烦玳安再去,你且等着,过段日子巡盐御史来咱家坐,自有你的赚头。”

叶庆讶然:“从他手上拿盐引,岂不大过。”

吴月娘说:“你南北走商赚的添头,足够别人告你一头。你若不愿也不强求,总归他人来也为咱门户添许多光辉,不愁着结个善缘。”

叶庆连连说是。

“还有一事,也不是要紧的,前些日子款请你的张大户害病走了,我找人把他地产买了,你但凡看见挂灯笼的,地契都在咱家里。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莽撞了生事。”吴月娘上前理了理叶庆的衣领。

“害病,他得了什么病?”叶庆问。

吴月娘道:“腿脚磕了碰了不利索,又害了阴寒病症,可不就人没了。”

叶庆暗想,有了年纪出门偷香,不外乎这个结果了,好似书中也是所谓‘寒症’,如今只道一句世事无常罢了。

待两人用过饭,又见小厮来作揖磕头,道:“奴是隔壁爹的小厮,烦请官人同行,应爷同几位爷先行上庙里去了。”

叶庆应诺答下,打扮衣帽光鲜。

但见门口一辆马车,雍容华贵,汉白玉嵌金窗牖,檀蓝色丝绸绉纱,隐隐见个尊贵人儿,不外乎带着‘西洋大珠’出场的李瓶儿。上了马车,别有一番天地,四面黑楠木,雕饰花草,皆为金叶。

叶庆忍不住咋舌,这李瓶儿可比他叶庆有钱的多。

这般想着,就见颜色十分的李瓶儿笑着拉过叶庆:“好官人,你可认得我,我同你也是有缘的,自官人间壁献礼,可怜见的贴心肝儿地舒坦。”

叶庆红着脸,想到那夜间壁上,自己捧着浪臀做壁尻,为的是邀这人同行会期,也算是有一屄之缘了。

他咬了咬唇,看着李瓶儿张扬的眉目,又有些犯痴。

李瓶儿一扬手,马车渐起,便同叶庆道:“官人既上了我的马车,也要付些银两的。”

叶庆只消一晃,李瓶儿当即掀了他的亵裤,看着男人身下硕大的肉棒,再三求道:“别弄脏我的裤子。”

李瓶儿掏出一小盒药膏,匀上去给后穴做前戏,他动作并不是多么温柔,还胡乱咬着叶庆的唇舌。

热意侵肆股间,叶庆闷哼一声,不免央求着李瓶儿快快进来。

暗骂这厮的药,别是个烈性玩意儿。

李瓶儿粗壮的肉棒深深地捣进了后穴,似乎能描摹出这样的画面:性器表面沟壑纵横,覆着粗壮的青筋,毫无技巧地研磨着甬道里的娇嫩媚肉。

“啊啊啊——”

叶庆又痒又热,红着一双眼,嘴上被李瓶儿咬的口水直流。

不是他想比较的,比之卓丢儿对他,粗暴又野蛮。

李瓶儿也是爽的发麻,捧着叶庆的脸,直直夸他是个妙人儿。

“嗯啊……呼哈……”

“嗯哼。”

耳伴娇声乐音,李瓶儿在叶庆浪臀上重重打了个巴掌,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印。

好多些日子没调教,变得不乖了。

“好官人,好奴儿,好相公,紧着你的小穴,若是到了庙里还没泄出来,回来可是要加倍的。”

叶庆小脸一惊,他只听过玩牌加倍的,哪里有玩他加倍的,只恨现在识了他面目。

叶庆被拍的臀肉浪荡,忍不住快快泄了身。

“啊啊哈……唔……夹紧哈……”

他抬首见李瓶儿情动,双腿抬高夹上男人的劲腰,后穴发力,咬合着男人的硬物,爱顽起了性,誓要让李瓶儿在半路出精。

只不见那肉棒更加紫胀壮大,狠狠地往内里捅。

“好乖。”

李瓶儿轻笑一声,双手托住叶庆的屁股,一上一下地掂着,抬高又落下,往复折磨着可人儿。欲要放开时紧紧咬住,闯入宝地时又推进艰难困苦。

虽不比调教好的经验老道舒服,生涩玩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李瓶儿轻轻吻了一下叶庆的眉心。

你要乖。

“轻一点,轻哈……我疼,相公,哥哥……爹爹……”

叶庆口无遮拦,较之不相熟的男人,他倒是好的坏的通通出口。

李瓶儿又打他的屁股,胯下动作却慢下来,肉棒捣地后穴一片娇嫩糜靡,揉着叶庆的物件笑道,“爹帮你揉揉,好奴儿。”

叶庆满脸羞色,不知刚才那不着调的话是怎么出口的,他攀附着李瓶儿的胸膛,索性也狠下性子,小声叫爹,只求他结束这荒唐的性事。

李瓶儿好乐,低头看身下淫浪的画面,“乖乖,爹爹给你捅捅。”话落,跨下的动作狠厉起来,硕大的阳物捣弄着骚点,只叶庆一股股淫水泄出。

他又一次高潮。

“啊啊啊啊啊——”

李瓶儿将叶庆抵在窗边,车轱辘齐声,一齐箩的小道童作揖拜声。叶庆也知羞,猛然瑟缩,只全身发力,猛缩甬道,狠狠咬住肉棒。

“不要在这儿……”

“让我下来,好不好。”

李瓶儿被他一个巧劲,泄了个满怀,马车转了个弯,渐停了下来。

后穴突然没了着力点,叶庆趴在李瓶儿身上,只见那双峡幽峰间,凹陷出了乳白嫣红的小径,那是被男人历久磨炼的宝地。

李瓶儿嗤笑道:“你后面的嘴和你一样,倒会装乖。”

只见那小径里一下下流出津液,白的清的,混合着黏涩物一鼓作气。叶庆只觉身下硬实,哪儿哪儿都软,撇嘴骂道,“我搅你交了精,好爹爹可还满意,别不是有着心思没得个能耐,哪儿能见了个好人,就偏偏赖上的,要我说,你着金箱银玉,内里是个荤巴羔子,凭你高头大马,就见着小爷我哈喇直流——”

李瓶儿一只大手伸过去,将他下巴拧过来,胡乱咬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将诸多抱怨的话儿一股脑儿地吞入腹中。

“我同乖乖有相交之缘,自来满意,君请携金箱银玉拜入府中。”

“况这儿张小嘴,着实会说,岂非我伺候不当发着牢骚,可官人你该喷喷该射射,口津直流爽快得很,莫非天性如此而非在下手脚愚钝……”

叶庆皱成一团小红脸,一半恼怒一半不可思议,直颤颤着手指直着他道:“你……好不要脸。”

李瓶儿摸着叶庆的手指打了个弯,他心尖儿上颤颤,笑道:“难不成我说对了,官人恼羞成怒。”

正当骂着,有人掀了帘子,“大官人,我们到了。”叶庆抬头,越过玩笑的应伯爵,数理之外,巍峨山门。

李瓶儿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怨道:“应兄弟是个体面人,怎么做这般不当主的事儿。”

应伯爵作揖笑道:“怕是官人待久了乏累。”

齐齐下了马车,但见宫墙高耸下,先两人并肩而立。

叶庆遥遥看了一眼,问左边的应伯爵:“我记得你说十兄弟,其他人呢?”

那一带粉赭色红泥前,只一辆马车,进里边正殿,有一人躬身向外走,烛火荧荧,形如鬼影。伯爵道:“几位兄弟已参拜了老君,去下殿里喝酒了,我和谢兄在此等候。”

谢希大起身来,“官人今日可精神?”

叶庆亦不知他意,原来被李瓶儿抱下车,已是软弱无力,只把全身依靠,罚他出气。李瓶儿自当心里乐意,手上偷摸油,脸上一派祥和。这会儿匆匆答了谢希大,瞅另一人侧脸觑:青烟翠雾般面容,白玉冠松髻,虚虚拜,自迤逦一抹春色。看不真切,形貌作态又似有旁人几分影子。

“请爷安,奴家桂姐。”李桂姐说完,直往后面走了。

叶庆茫然,李桂姐是‘西门庆’包下的雏妓,这没有问题,前段日子两人来拜访,也提到了桂姐,他说桂姐是‘女儿’,是意识海里的墨守成规,可是当日不曾见,为何如此笃定。今日见,隐隐有几分熟稔,好像同样的故事,却被人拨弄了命运的轨迹。叶庆用他不算聪明的脑袋想了想,下意识看向伯爵。

伯爵正和谢希大互相推瞒,瓶儿看不过,指着桂姐道:“那男儿是谢兄弟包下的雏儿,今日带来见你,也算了个因果。”

叶庆点头:“如此便是了。”

谢希大不甘,欲说,被伯爵扯了回去。

当下吴道观躬身出来迎接众人,献茶拜礼。

桂姐问:“什么时辰了?”

吴道观答:“已是戌时,天将尽,雁来合昏礼。”

六人进入二重殿,穿廊回门,李瓶儿携着叶庆的手,围看四面宝相森严。转过一重门,绕过间壁,明晃晃一间敞厅,上首玄武大帝天尊,四方紫府星官,无端庄严。

吴道官不消又端来五大杯酒,对众人道:“上表天庭,下鸣地府,齐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

叶庆见几人齐与他碰碗喝了,遂一咬牙也干了酒。酒入喉肠,又摔碗,颇一股壮士就义的风范。

伯爵先笑了:“好英武,兄弟你一口闷了酒。”

瓶儿拿帕子道:“好人儿,你又不喝酒,快快吐了来。”

谢希大盛了清茶:“给他解酒的,醉了难受。”

桂姐顿了顿,一张疏纸递给吴道官。

叶庆醉了一半,浑身难受,手软脚软,由几人撑着,直直盯着瓶儿道:“不是你在车上使坏我,哪里能……”

瓶儿忙讨饶:“我的亲亲,听话喝了茶。”

“太糟了……酒,不能喝,不能……”一转身,喂的茶汤全吐了出来。

脏了伯爵一领,笑骂道:“什么时候听话,好装乖,全凭你们惯着。”

谢希大嗤道:“非是你眼巴巴地来,不讨巧,哪里脏了碰了不给哄的。”

叶庆甩了众人的手,蹲在地上:“我要回家……”

桂姐扶额,一出闹剧。忙令吴道观读上疏纸,回身站在叶庆身后,抵着双股,免他瘫坐在地上。

于是吴道官唱道:

“清河县信士西门庆、应伯爵、谢希大、李瓶儿、李桂姐,沐手焚香请旨,摔碗为证,今欲同志,淫同身,四海兄弟,房里夫妻,异性如骨肉,亲则亲,乐嗳乐,盟誓言生死,安乐以供,颠沛相扶,现备猪样牲礼,瑞叩斋坛,拜投玄武大帝天尊如上神只,祈愿如常乐,谨疏。”

读毕,众人抱着叶庆拜神,交拜三下,桂姐令吴道官送神,焚烧疏文,收下福利。一齐拥着跌跌撞撞的叶庆出去。

“合昏礼成——”

下殿有声,猪羊酒肉,大开大合,不说醉糊涂了的叶庆,几人相继受了众兄弟的敬酒,只听耍笑哄堂,叶庆晃着小脑袋:“完成了,回家……”

饮酒热闹间,只见玳安跑来哭道:“大爷来说,说三娘今日发病走了——”

叶庆突地立起来,摇摇晃晃摔了酒碗,满地狼藉。他见过光怪陆离,耳旁忽又听熟悉的急救声,似乎有个白色光团哭来。

有人搭着肩:“我与官人同路,一搭儿回去罢。”

如果明知道故事的结局,仍一往无前,并非当世之庸才蠢笨,亦是浮华世界中纯粹赤子。只是故事的无数次轮回换来的一线生机,愤然长叹,已把主人公描摹地面目全非。

叶庆曾对武松许下入世之言,但不知,这不过是无常岁月里的,有道寻常。

却表叶庆浑噩到家,听得吴月娘在堂前礼拜。

“……语法皆忘见,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

他茫然四顾,抓着旁李瓶儿的手,问:“卓丢儿病了……”

李瓶儿一搭回来,交于月娘手。月娘道:“昏病去了,去了爽利。”

叶庆听了,争着要往卓丢儿房里去,左右拦不住,由他去三爷的池子解酒。

月娘因问瓶儿:“人去哪了?”

瓶儿呸道:“哪里躲去了,变了个身法,还搭上了两人。”

月娘点头,转身去了,“你守着些,我煨了汤端来。”

瓶儿应下,再表说话不题。

叶庆甫一睁眼,还未回神,脑中纠缠不断,一是卓丢儿之死,为他所言改变命运之题蒙上了一层灰,又是李桂姐的面容影影绰绰,几分卓三爷之态;二是此番情景已好似重复了些许,死去,重来,轮回,刻下灵魂的颤音。

他起身看吴月娘,月娘正抄《金刚经》,正写道: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月娘亦起身看叶庆,见他神情上明镜豁然,心下已知三分。

月娘道:“官人为着三爷的事,他自有缘法,不必痴心。”

叶庆说好,已斟酌起昨日初见的李桂姐,如何再见一回,对月娘道:“我没事,你请太医来给家里诊视。”月娘应诺。

又有李娇儿笑嘻嘻走将进来,月娘蹙眉让他坐了。李娇儿贴着叶庆坐下,道:“爷,身子如何,今日天色好,不如赶去骑马顽。”说着,手竟贴手,交缠不分。

叶庆心底一热,他此时万般平和,唯欲热忱,竟不知好坏,是由身体本能。

却看月娘笑道:“你吃了饭去。”

叶庆因问李娇儿:“你吃了饭不曾?”

李娇儿瞥了一眼月娘,掩口道:“吃不吃的,官人休赶奴走。”

叶庆不知两人眉眼官司,正叫小厮看饭来,庞春梅进来道:“西院养的虎跑了,不知伤了人。”

“怎的跑了,要人去追了,去请人来捉他。”叶庆忙道。

春梅道:“官人两位兄弟去了,说是捉回山上了。”

叶庆刚松了一口气,李娇儿笑道:“这般热闹来看,官人,咱去大街上的酒楼吃罢。”

月娘不语,李娇儿央求道:“官人,我们同骑马顽。”

叶庆复看月娘,月娘低眉,往外吩咐:“你们爷不必看饭了。”

须臾,换了衣服,叶庆同李娇儿拉着手同步出来。

两人并各自小厮找了临街的酒楼,点上烧鹅酒菜,大堂上有持缨枪的猎户,有挑担子的商贩,有浓妆抹的娇娘和白面色的书生。众人齐说有虎禹禹独行,不爱闹市,不伤闲人,说他霜牙凛凛,金瞳灼灼,怎的仰颈时啸动山林,怎的吞噬牛豹不在话下。

叶庆听了,咬着指头出神,想死去的卓丢儿,不过须臾已抹去消音;想远行的武松,没了打虎英雄的礼赞;想第一次上床的潘金莲,不知会不会在廊下又见人打俏。

李娇儿抵着叶庆眉心一点,“官人,休要想,你不吃就走罢。”

叶庆自忖没个心思,约说好走,去骑马散心。

李娇儿看他又看,牵他走,另叫马车,直去清河县与阳谷县交接的半山,有一跑马场,牵上一匹大白马。

李娇儿道:“我原是阳谷县人,家里有些薄资,后开了跑马场,往有节日里显赫人家来,得几分银钱,官人上马来——可会骑?”

“你……来带我可好。”叶庆先是听李娇儿补全了自己身世,才隐隐意识到另一个难题:‘他’究竟该不该会骑马。

李娇儿笑将说好,给叶庆挽了乌发,戴上瓒帽,叶庆本就着一身勾金边的白色劲骑装和马靴,几分干净利索。

扶将上马,李娇儿一声马鞭,上下打量起叶庆,从他湿润的唇,到袅袅细腰,再到修长的双腿,最终落到浑圆的雪臀上,意味深长。

叶庆原来看山峦相叠,欲与飞鸟比高,心下正好,似有意去看李娇儿。却不由地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眼神一瞟,他便知这厮在想什么玩意儿。

“你说今日骑马顽,休要打扰我。”

李娇儿嗤笑:“官人尽管宽心,奴会好好骑马的。”

叶庆也不说信,李娇儿上马,一蹬,一骑绝尘,风被落在耳后,

“唔呼——”

“驾——”

叶庆是会马术的,他曾在家里的马场跑过,速度自不比现在,浑身紧绷着迎风面,未觉察时已半软身子。

李娇儿环抱住叶庆:“好官人,哪里负了良辰美景。”

叶庆回头瞪他,骂道:“混蛋东西!”

李娇儿似笑非笑:“官人休要恼我,莫不是教不成反来咬我。”

叶庆不接话,他这阴阳怪气地,可劲儿地折腾人。

不过,叶庆偎在他怀里蹭了蹭,若是这速度也能搞起来,他自是认输。

“怎么不骂了,我的好官人。”

李娇儿捏着叶庆的腮颊,迫使他向后转过脸来。

叶庆挣将起身子,仰颈舔了舔男人的喉结,“有些难受。”

李娇儿收了手,叶庆正回头扭了扭脖子,李娇儿忖度可爱十分,又上手替他揉了揉脖子。

“还难受吗?”

“还……还好。”

叶庆暗骂好没出息,他当日蒲团上,席卧间如何玩弄,怎的被眼前一丝丝温柔小意收买。

……可他,最吃不下别人的温柔和真意。

光阴温顺,映在人脸上,叶庆有几分惫懒,竟已绕着马场往后面的山头上去了。

李娇儿又点马,放慢了步伐。

“官人,该我骑马了。”

叶庆便知,此马,非彼马。他微闭双目,全然放松。

李娇儿说着掀了叶庆的衣袍,两手扯着他的亵裤,“嘶拉”一声。

叶庆怒目:“你……”

昨日李瓶儿脏了裤子,今日李娇儿撕了裤子,到底是和裤子过不去,还是和李氏人过不去……

李娇儿手摸进去插穴,还哄着叶庆道:“我赔官人新的去。”

“你,让可这我如何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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