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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相处了几天,你就把他培养成忠犬八公了?」他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几个爱痕。「还是会咬人的那种。」
林雨盼哭笑不得,将头发拨到前方,掩盖那些痕跡。「你还是别调侃我了,说说你和夏宇中发生什么事了?」
「咳、咳……」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魏廷恩咳了几声。「你又知道跟他有关?」
他只是想找她谈谈心而已。
「别咳了,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
「雨盼你啊……」魏廷恩的眼角又抽搐了几下。
从一开始她就隐约觉得他和旁人不太一样,但一直说不出原因,也没有多加在意。
「他似乎随时都在保持警惕,好像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林雨盼寻找着记忆里夏宇中的动作,他经常观察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保持高度的紧戒,但感觉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若要说是认真工作,那他也太过紧张了,像是深怕犯错似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眼中的世界和我们不太一样。」
魏廷恩没有说他不一样在哪,但林雨盼听懂了。
「他有脸盲症?」
「嗯,但他说他能认得出我,很诡异吧?」
「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看着你。」她说。
「……」这也是他头痛的地方。
「只要跟爱有关,不管是谁都很好理解。」林雨盼看向乖乖在门口待着的郑宇翔,露出一抹甜笑。「廷恩哥,你猜我那次回去,还见了谁?」
「嗯?」
沉淀了几个月的时间,她去见了那个又没保住孩子的女人。
「她是不容易受孕的体质,加上小时候受到过一些伤害,照理说她应该比普通人更难有孩子,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是想过要和你好好过下去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爸说,加上生理上的变化,她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差点就跟着死了。」
魏廷恩皱了皱眉。「但那个孩子,明明是她自己打掉的。」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嗯。」
「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温柔吧。」
没人教过她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绪,她只懂得想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有钱,以及美貌可以攻破男人的心。
无法面对这个曾是孩子父亲的对象,她只能选择逃离,再不相见。
「她说,一直没能保住孩子,或许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其实她说的话不只这些,没了孩子的束缚,她永远都可以自由自在,不用被綑绑住,只是必须忍受孤独,但又有谁能证明,有了孩子后的生活,不会感到孤独呢?所以就这样吧,她孤独地来到世上,就该孤独地离去。
魏廷恩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当初那个画展,就是她鼓励我举办的。」她的陪伴与善解人意,拯救了失去亲人的他。「我很想相信,她是真的爱过我,如同我爱过她一样。」
「我想,她也不知道该怎样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吧。」林雨盼将头轻轻靠到魏廷恩的肩膀上。「她现在过得不太好,但她的眼中并没有寻短的念头,我看得出来。」
「嗯。」
经过了这么久,他也早就放下了,只是夏宇中似乎一直误会他的改变是因为她。
或许真的有受到一点影响吧,他找不回最初的自己,也不明白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
「廷恩哥,逃避不像是你的作风喔。」她握住他的手。「你一直不愿意来店里的原因,不是因为这间店的过往回忆吧?」
「雨盼,那天的料理,你觉得味道如何?」魏廷恩僵硬地转移话题。
「你要我说实话吗?」林雨盼也不戳破,顺着他的话问道。
「嗯。」
「依然很美味,只是很空虚,虽然味道差不多,却少了灵魂。」林雨盼的手紧了几分。「就像我这几年的画一样,空有技巧,没有内在。」
「果然啊,连你也发现了。」魏廷恩揉了揉眉心,手掌抚上口袋里包装变得有些破烂的菸。
从夏宇中手上接过这包菸开始,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抽菸了。
自然而然就戒掉了,只要想起那个不喜欢菸味的那个人,他就会把拿出口袋的打火机收起。
「每个人在经歷过一些事后,总会有些改变,那些转变后的情绪,都会展现在作品中。」林雨盼帮忙揉着魏廷恩的太阳穴。「人只要到了某个阶段,就会想做些改变。」
有些事情跟体悟啊,是需要亲身经歷过才能明白的。
所以他们总是点到为止,即便知道前方是滚烫的熔岩,也要让那个人亲自去踩过才有资格说烫。
魏廷恩享受着她的按摩,突然感到有股寒意,斜眼往门口望去,某人的男朋友正哀怨地瞪着他。
真是受不了啊。他失笑。
「雨盼,这个员工你还打算借多久?」魏廷恩将这几天可怕的翻桌率说了出来。「我们都快累死了,只有那个小子沉浸在幸福里,总觉得有点心里不平衡啊。」
「如果没意外,下个月我才会带他飞过去。」林雨盼想着这几天的工作进度。「我还要找时间和程天调整工作室的接案量,他因为我的关係也少接了很多工作。」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不过相比以前总是频繁参加比赛,只会一昧将自己关起来作画的时候相比,现在她的忙碌都是快乐且充实的。
「我再怎么忙也比不上夏宇中。」林雨盼觉得差不多了,便收回按摩的手。「他根本就严重超时工作,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他才是老闆。」
「你一定要把话题带到他身上就对了?」魏廷恩感觉头又痛了起来。